“回去吧。”
雪儿抬头看着那张冰冷的脸庞,缓缓在他面前跪下,俯身恳求,“求你救救我的亲人吧,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救他们了……吴山道人,我求您了求您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雪儿哀求了半晌,猛然抬起头来,用那双通红的眸子倔强地看着他,“您对那些人如此温和,定是善良之人,为何对我这般无情?若是我哪里惹您不快,我愿拿我所有的一切求得您的原谅。”
他看着她的眼神不禁有些心思纷乱,不自觉的上前两步,伸出手指来勾下了她脸上的面纱,陌生的面孔让他的眼神一暗,如此相像的眸子,五官却是相差甚远。
他再不多停留片刻,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走出了几步他听到身后传来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他心中微微一动,唇边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他只记得她曾说过她不喜欢官场斗争,别人犹如又与他何干?
“回去吧,吴山道人不是神仙,即便是神仙也有管不到的地方。”刘雪儿双眼模糊的看着吴山道人消失在山路上的身影,她努力把头仰到最高,却怎么也收不回眸中汹涌的泪水,晶莹的泪珠映衬着她苍白的脸颊,莫名的多出了几分绚丽的光彩。雪儿使劲儿眨了眨眼,看着天边似血的残阳,她那双眸子睁得大大的,却是如同深渊一般透不出半分光亮。
雪儿一直仰着头,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直到繁星满天,直到颈子已然僵硬到没有半分知觉,她这才缓缓收回目光,站起身来。雪儿看着陷入黑暗的吴山,她抬手紧紧捂住胸口,感受着那里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还活着……
月光下半明半暗,站在吴山之巅的男子看着山脚下目光越发坚定的女子,他微微叹息,喃喃自语,“快了吧?再相逢,结打开了,一切就还是原来的模样吧。”
男子仰头看着天边半缺的明月,怎么都压不下心底的哀伤,三日了已经三日了……此处三年只是你的三日,即便如此,你可曾有半分担忧?
男子唇边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转身翩然离去。
雪儿拖着疲惫的身躯,看着前方的路一直走一直走……即便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觉,此时她眼中只有那座巍峨高耸的吴山。
第三天的时候,雪儿见着从吴山上走下来的男子,那张俊美的脸上除了冰冷还是冰冷,雪儿也不知道自己来来回回转了多少圈,她只知道必须要上吴山,唯有如此她才能拥有一次同吴山道人好生谈判的机会。
男子从雪儿面前走过,雪儿视若无睹,脚下不肯停歇半分,男子微微侧目,却是不发一言的离去。
3。破灾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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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胸怀天下的博爱悲悯,还是冷眼沧海桑田的冷漠无情?
雪儿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还有能够请得眼前这个人相助的机会,无疑便是此时了。
引子
一个人体力的极致究竟可以到何种地步?没有人知晓。然而,刘雪儿却是创造了前所未有的传奇,六天,整整六天。
什么都没有的状态下活上六天或许算不得是奇迹,然而这六天里雪儿不曾停歇片刻,绕着吴山整整走了十圈。她脱力倒下,双眼朦胧间,仿佛看到吴山的道路在延伸,直到自己脚下,她唇边漾起一抹苍白的笑意,想要起身,却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雪儿吃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满目雪白,一如夏日里开满山头的白色野花,铺天盖地的遮住了大半个山头,又如冬日里最为晶莹洁白的雪花,密密的笼罩住整个山之巅。
雪白毫无装饰的墙壁,白色的帐幔,白色的锦被,就连她身下的床榻亦是晶莹剔透的玉石雕琢而成的……
雪儿极目四望,不禁觉着有些许的头晕,她双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相貌俊美冷若冰霜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那吴山道人。
他走到床边,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深若寒潭,却是不曾透出半分情绪来,雪儿抬头看着那双眼睛,直到这一刻,她蓦然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冷漠并不是针对任何人而生的,在村子里即便他面上笑意连连却从未曾到达眼底。他的冷漠早已渗入了骨子里,救济苍生,却是片叶不沾身。
究竟是胸怀天下的博爱悲悯,还是冷眼沧海桑田的冷漠无情?
雪儿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还有能够请得眼前这个人相助的机会,无疑便是此时了。
她直直的看着他,收回心底所有的情绪,她那双同样漆黑倔强的眸子里是一如围山而行那六日里的坚韧,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有种恍若旧人的错觉。
“吴山道人。”
雪儿微启红唇,声音沙哑,吴山道人回过神儿来,却掩不住心底里的一丝微动,不发一言,等着她说下去,“吴山道人,身为吴山的传人,想来你应当比我这个凡尘女子更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雪儿见他无动于衷也不气馁,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在看见上山之路而昏过去的瞬间,她突然明了了一件事情,这世间许多事情是强求不得的,有些人微微挥手却可以抵得上许多人的或生或死,而更多的是拼尽全力却无能为力的平常人,这世间本就不公平。雪儿知道自己必须要摆正自己的心态,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决不能因了不冷静而坏了大局。
“我晓得自己只是这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而你是吴山之上的神话。只有上了吴山,我才能同你好生的话上一回。”
雪儿从床榻上下来,在吴山道人面前屈膝跪下,她把头仰得高高的,本是恰好能看到他眼睛的高度,她却闭紧了双眸,“我上得这吴山来,只想问一句,你可曾用心?”
雪儿蓦地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严肃而认真,颇有几分质问的意味,“你可曾对得起自己的心?做了这吴山上的主人,你可有谨守己身职责?”
吴山道人微阖眼眸,喃喃自语,“用心?”
过了片刻,他蓦地笑了,犹如冰雪初融,刹那芳华。
眼前这小姑娘竟拿这样理由来说服自己?他不禁有些好笑,却是突然间改变了主意,这些年他虽是用心,做她喜欢的事,不为她不喜的事,然而,却太过被动了,虽知道她一定会上这吴山,只要静静等着便能得见,可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了,为何不主动去寻她?早些解开旧怨,也好快些回去。
世间的事儿,有时就是这般捉摸不透,本以为毫无希望的追逐,却是绝处逢生。对于吴山道人能应允前往刘府相助,雪儿始终是有些云里雾里,思索了一路,却不得要领。当她站在刘府门外看着冷清的门庭,顿生恍若隔世之感的刹那,她便再也顾不得思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雪儿仰头看了看满天繁星,她转头看着一旁漠然而立的吴山道人,“今夜是最后一日了,明日便至刑期了。”
吴山道人微微点头,上前几步,一挥手从袖中飞出了一把长约一尺银光闪闪的短剑,银剑围绕着刘府的上空绕了一圈,停留在刘府门前转了方向,剑尖朝下落在了刘府门前的青石地面上。吴山道人双臂相交,挥动右手,银剑便没入了青石之中,只余下了剑柄。
雪儿从未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本就年幼,禁不住瞪大了一双眼睛,惊呼出声。雪儿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着一旁的吴山道人已然是大汗淋漓,她生怕惊扰了做法,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然而,雪儿所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那一声惊呼的同时,没入在刘府门前青石之中的银剑往上移了一指。实力本就不在全盛之时的吴山道人忍受着方才那一声干扰所带来的冲击,因此也不曾察觉到这不甚明显的异样。
吴山道人施法过后胸前的衣襟都被汗滴湿了,走路的脚步也开始变得虚浮,雪儿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疲累,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心底里仅存的些许埋怨,也变作了谅解,这般耗费精神也难怪他会拒绝。这天下的援助哪里有什么理所当然?旁人应允是恩德,不允亦是理所应当,当时相求之时,是她太急了,失了礼数方寸。
雪儿看着刘府门前道路上那条相背交叉的道路消失无踪,她虽不知道这条道路与刘府的命运有什么干系,但心中的担忧却不由得烟消云散了,吴山道人如此神通,她还有什么担忧的呢?
雪儿带着吴山道人在一家离刘府极近的客栈宿下了,那家客栈的客房窗子是临街的,雪儿打开窗子看着寂静无人的街道,心中一片宁静,倦意随之而来。
这些日子以来,雪儿四处奔波,身心早已是疲惫不堪,心神一旦松懈下来,所有的疲累皆尽数涌来,方躺下便沉沉睡去。这夜可以说是雪儿这些日子以来最为安稳的一夜,再没有种种刀起刀落血洒断头台的噩梦。
第二日,雪儿是被外面纷乱的嘈杂声吵醒的,她走到窗子边,推开窗子看着已然移向中天的日头,午时将至。雪儿心中一惊,而后勾唇一笑,“终是雨过天晴了……”
雪儿居高临下看着汹涌的人潮向东而去,不禁微微撇眉,有些许疑惑涌上心头,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念头只在雪儿的心头一闪而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了,只要她的亲人能平安度过此劫,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自己不满三个月的寿命,不禁有些伤怀,然而,还不等她沉浸入思绪,却被一声呼唤惊醒了过来。
“小姐。”
4。命运的轨迹
那张记忆中慈爱的面容,此刻满是狰狞,她呆呆立着,不知觉已泪流满面。
引子
雪儿四处巡视,在人群中见着一身素裳,冲着她挥手的碧玉。碧玉本是雪儿的贴身丫鬟,自小便陪伴在雪儿身边,两人情同姐妹,感情甚笃,只因碧玉父亲早亡,有一卧病在床的母亲,又有幼弟需要照料,雪儿在得知刘府出事之初便遣走了碧玉,碧玉虽是不舍,却也做不得弃母的不孝之女,又放心不下幼弟,再加上雪儿的劝说,只得万般担忧的离开了刘府。
雪儿唇边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一切都要恢复到往日的模样了,碧玉会回到她身边,刘府亦仍是原来的繁华热闹,更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够团圆相聚。
雪儿微微启唇正要把碧玉唤上来,告知她此喜事,可是想着自己如今这样子只怕她认不出来,便取了面上带上,等碧玉上来了再仔细解释。她看着渐渐走远的碧玉,心中焦急,使力唤道,“碧玉!”
碧玉听着熟悉的声音远远回过头来,见着那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焦急起来,然周围人多嘴杂不能明说,只道,“小姐怎么还在这里?刘大人问斩,小姐还不去观礼?”
刘雪儿半启的唇僵住了,她茫然的看着人群中的碧玉面上焦急的神色,原来碧玉从未笑过,从始至终傻欢喜的人只有她刘雪儿一个。
问斩……为什么会这般?这一切不是都已然终结了吗?她历尽千辛万苦请来了吴山道人,他御剑断去了门前横路,斩掉刘家厄运,如此神通,怎么可能出错?
雪儿嘴唇微颤,血色尽褪,一片惨白,凄厉的唤了一声,“碧玉……”
“小姐,快呀!来不及了。”
雪儿心中一颤,猛然惊醒,撒开步子向楼下奔去,本是人潮涌动的街道,当雪儿走出客栈大门的时候却见着一个锦衣华服,捧着一卷明黄色锦缎的人正站在车辕上,他抬脚踩着跪伏在地上仆人背上下来。
“刘雪儿接旨”
雪儿恍若未闻,如同发了疯一般向东方狂奔而去,那正是城门的方向。那里有威严的官差,最好的刽子手,以及染满了殷红鲜血的断头台……
雪儿拨开重重人群,终于到达了城门下,看到的却是带着殷红色温热液体自城头落下的头颅,那张脸何其熟悉?是她看了整整十余年的面容,仅仅是坠落刹那这一眼便足以让她认得真真的。
雪儿下意识往前疾行几步,那颗残留着温度的头颅就这么落进了她的怀中,那张记忆中慈爱的面容,此刻满是狰狞,她呆呆立着,不知觉已泪流满面。
雪儿紧了紧双臂,想要留住怀中那抹温暖,却是徒劳无功,她触到的只是一片冰凉,她漫无目的的行走,立在一旁的人见她如此摸样,纷纷往一旁躲避,竟是让出一条道来。
吴山道人闻讯而至,见到的便是雪儿这般摸样,他想要走上前来安慰,却是顿住了脚步,他微垂眼帘,唇边浮出了一抹苦笑,记忆回转,白衣如雪的纤弱人儿抱着一个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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