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惊叫松手,季悠然连忙往前跑了几步。
“悠然,你……”握着被掐红的手背,太子一脸悲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季悠然冷眼相对,“太子殿下,敢问一句,你这么做所为何意?我是你嫂子,也是你大姨子,你不尊重我也就罢了,竟还对我动手动脚。动手动脚之余,竟还说出这种话?你是不是还想着等他日你登基大宝,再把我抢回去?抢回去又能如何?做你的妃子吗?和我同父异母的的妹妹一起伺候你?”
“我……”他是有这个想法。太子心里暗道。季悠然轻笑,“那么,我再问你,如果真想抢我,逸王又该怎么办?”
“到时候,我会给他补偿……”
“补偿?什么补偿?黄金千两?还是食邑千户?在你眼中,我就值那点价钱?”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怒气这么旺盛?被她一句接着一句的问话问得心里只发颤,太子看看她,小小声的道:“在我心中,你是无价之宝。”
“既然无价,那你就把我当无价之宝一样远远看着吧!不要再做让我和那个女人姐妹共侍一夫的美梦了!”
“悠然——”
啪!
“凤煜轩,你有完没完!”收回打得发麻的手,季悠然忍无可忍大声怒喝,“是你抛弃了我们的多年情谊把我推进你兄长怀里,是你狠心扔下我另攀高枝。现如今,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就回头开始打起弟夺兄妻的主意?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015谁的选择
清亮的巴掌声蓦然响起,与女子的怒喝交织在一起。微风吹过,柳枝款摆,徐徐将声音带到远处,缓缓消散在天际。
继而,便是长久的宁静。只有树叶婆娑的沙沙声在耳际响动,撩得人心乱如麻。
“你……”好一会,太子才慢慢抬起手,抚上又痛又麻的脸颊。
“对,我打你了。”季悠然冷冷道。这巴掌她上辈子就该给他的,却因为种种顾虑迟迟没有打出去。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她心底积郁的怒气立时消散大半,根本不见当初担忧过的害怕恐慌。看来,上辈子她的确是多虑了。
和她四眼相对,太子忽然轻叹口气,别开头去:“这件事是我不对。这一巴掌本就是我应得的。”
季悠然不免心中一颤。“你……”
“悠然!”一见她的态度软了下来,太子连忙又抓紧道,“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我对你的心从没有变过!”
哈哈哈!哈哈哈!
心底的感动一闪而逝,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恨和说不尽的痛。嘴角勉强勾起,季悠然淡声道:“是吗?那么,你在为你的前途考虑之时,有没有为我考虑过半分?现在,你是如愿以偿了,可我呢?我就被生生推进了火坑,这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不会的!你放心,只要等他日——”
“等他日你当了皇帝,你还是要把我再抢过去?”季悠然摇头,“太子殿下,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想当然呢?自从你选择了要娶相府二小姐的时候起,我们就已经分道扬镳。从今往后,是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不——”
“爱妃,爱妃!”
还想说什么,却听一声声高亢的呼唤声传来。太子眉头一皱,季悠然却仿佛松了口气,连忙大声道:“王爷,我在这里!”
于是,很快一个身影大步跑了过来。“爱妃!”略有些黝黑的皮肤上沁着一层薄薄的汗,凤煜铭脸颊微红,气喘吁吁的拉上她的手,“季相的这两只蝈蝈好厉害!咬了这半天还没分出胜负!”
对上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纯真不染世事的笑容,纪嫣然心里陡的一阵柔软,连忙又掏出一块帕子给他擦去汗珠:“王爷你有事叫人来找妾身就行了,何必自己急急忙忙的赶来?看看,人都累成这样了。”
“本王想见你嘛!”吐吐舌头,凤煜铭安然享受着她的服侍,舒服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季悠然听了,也嘴角弯弯,更温柔的侍奉起他来。
一个人高马大却脏兮兮的男人,和一个金钗玉钿端庄优雅的女人,明明两个极不相称的人,站在这明媚的春光中,在垂柳的掩映下,看起来却分外的和谐顺眼……顺眼到,刺得他眼睛生疼。心中也跟着一阵揪痛,太子用力咳嗽两声。
“咦,太子皇弟,你也在?”这才发现了他的存在,凤煜铭先是一愣,马上又笑得眉眼弯弯。
太子握着书本的指节用力收拢。“是啊!孤从季相那里借了几本书,就遣散了众人打算在这里静静翻看的,不想就遇见了逸王妃,和她聊了几句。”
听到这话,季悠然心一沉。凤煜铭却没有听出丝毫弦外之音,只管乐呵呵的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又看向季悠然,“爱妃,这个花园好小好小,还没有我们王府的一半大,一点都不好玩!本王待了一会就受不了了!”
原来如此。不知是该为他的迟钝高兴还是生气,季悠然摇摇头:“不好玩就别玩了。反正这个地方你也不会常来。”
“嗯!”凤煜铭点点头,又打个大大的哈欠,“爱妃,本王困了。”
“那我们去休息下吧!我想,我未出阁之前的闺房应该还在。”季悠然笑笑,拉着他就要走。
“好啊!”凤煜铭也乐呵呵的跟着她走。
这两个人,再次无视了他的存在。
眼睁睁看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相处得十分幸福融洽,太子心底免不了泛起一阵酸雾。
“悠……逸王妃!”
季悠然回头。“太子殿下,请问您有何吩咐?”
“那件事……”太子抿抿唇,“真的不可能了吗?”
季悠然斜眼看他。“你认为呢?”
他当然希望是可能的。但她的答案早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心中的揪痛加剧,忍不住又看看她身边笑得没心没肺的凤煜铭:“现在,你是选择他了?”
“选和不选,有分别吗?这条路是你们为我选的,我只是想好好走下去而已。”
太子顿时无言。纵然心里波涛汹涌,有千头万绪,他也不知还能对她说些什么。季悠然则歪歪头,马上又想到一件事:“对了太子殿下,出来寻找王爷之前,我才和太子妃母女闹了一场,太子妃身心受创,现在肯定正在暗自饮泣,您要不赶快过去看看?”
“她受伤了?和季相还有季相夫人在一起是吗?”闻听此言,太子心中一急,连忙拔腿要走。只是,才刚有点动作,他又心中一凉,转头便对上了季悠然似笑非笑的目光,马上浑身都被一种名为心虚的感觉充满。
嘴角轻撇,季悠然淡淡笑道:“如此看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十分让人羡慕啊!表面上看起来如泥塑木雕,只知道醉心国事,但实际上,你分明还是很将她放在心上的嘛!”
“悠然……”
“王爷!”才不给他继续胡扯的机会,季悠然握紧的凤煜铭的手,“我们快点走吧!我记得我房间里也还有好多小玩意呢,咱们一块去淘淘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带回去玩的!”
“好啊好啊!”一听到有好玩的,凤煜铭的眼睛就闪闪发亮,忙不迭一蹦一跳的和她走得飞快。
“其实,孤只是在季相夫妻面前表现一下,你明明知道的。”眼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太子动动唇,一脸落寞的说道。说完了,他眸光轻扫,看看她曾经逗留的地方,不意发现了那方静静躺在一口柳树下、沾染了些许灰尘的帕子。
立即,眸光一亮,他的嘴角终于翘起了一点带着落寞的笑弧。
016太后问罪
离开没多久,季悠然就听说了太子夫妻回宫去的消息。原因就是太子妃突然身感不适,在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了。
听了季叔特地命人过来传的话,季悠然只是轻轻一笑,挥手让丫头离开,自己则继续和凤煜铭一起寻宝玩乐,一直玩到夕阳西下,顺便还又蹭了一顿饭,才施施然打道回府。直到晚上入睡时,她还记得季叔夫妻青一阵白一阵却又不得不咬牙隐忍的表情,心情真是好到不行!
睡了多年来最好的一觉,第二天起来,宫里便有人来了:“太后娘娘宣逸王妃觐见!”
只叫了她,却没有叫凤煜铭,有点问题。
季悠然马上知道事情不好,心里稍稍考量一下,很快有了主意。将凤煜铭托付给平公公等人,她好好收拾一下,就坐上马车进到宫里。
在宫门口下车,一路走来,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样,皇宫里虽然恢弘大气依旧,但整体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晦暗的光泽。一轮灿烂的太阳高挂在天际,却不能给她半分温暖的感觉。
等到了皇宫深处,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太后娘娘的寝宫一如既往低调大气。当她走进去时,发现里里外外二十多名宫女垂手侍立,一声都不敢吭。太后娘娘就坐在内殿,面目平静,一动不动。
才跨过门槛,她就感觉到一股低沉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她的心也往下沉了沉,胳膊上冒出来几粒鸡皮疙瘩。连忙稳住身形,她跪下恭恭敬敬的道:“儿臣见过皇祖母。”
太后娘娘没有说话,更别提让她起来,只是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茶。
没有得到她老人家的应允,季悠然也不敢乱动,只得乖乖跪着,也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等一杯茶喝完了,太后娘娘才看向左右道:“你们都下去。”
“是。”一众宫女纷纷行礼,鱼贯而出。而后,又是长时间的寂静。就在她以为两个人就要一直这样相对无言下去的时候,太后娘娘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压抑得让人心颤,“逸王妃,你知错吗?”
季悠然一怔,心里马上明白了。却摇头:“儿臣不知何错之有。”
“你进门第一天就打死了皇后的人,还大张旗鼓的肆虐王府众人,更肆意糟践哀家与皇上赐给你们的东西。昨日更大闹相府,对父母不敬,欺凌姐妹,还敢对太子动手!才几天功夫,你就做出这等事情来,整个京城都要被你闹得乌烟瘴气了!长此以往,这个皇宫是不是都要被你掀了?”
原来如此。
轻轻点拨一下,季悠然就把一切都想通了。
一夜过去,她昨天在娘家的所作所为肯定已经被人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现在,想必和过去一样,京城人民对她的乖张顽劣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吧!当然,皇宫里也不会例外。
轻轻一笑,季悠然淡声问:“这些都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告诉您的对吗?”
太后眉梢一挑:“是谁告诉哀家的不重要。你只回答,这些事你承认不承认?”
“是,儿臣承认,这些都是儿臣做的。”
“大胆!”话音刚落,太后娘娘的声音陡然拔尖,右手用力在茶几上一拍!
季悠然也不禁一抖,连忙低下头去。
太后娘娘两道冰冷犀利如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要把她给活生生劈成两半。“逸王妃,你铺张浪费,以下犯上,不敬长辈,不理尊卑,你这个王妃就是这样当的?”
季悠然咬唇不语。太后娘娘又道:“先是皇帝皇后,再是季相夫妇,还有太子太子妃,你全都得罪完了。是不是下一个就该轮到哀家了?”
季悠然连忙摇头。“儿臣不会。”
“你说不会,哀家就信?你的品性如何,哀家早听说了,只是想你一个小丫头,尚有改正的空间,才勉强答应了你和逸王的婚事。可你倒好,才嫁过来几天就本性毕露。现在,皇后伤心不想见你,太子妃身体虚弱需要卧床静养,就连太子也只能闭门三日,等脸上的伤好了才能出来见人,皇上也气得不行。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
哦,原来他们一个个都突然变得这么虚弱了?心里想着,季悠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还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眼尖的瞥见她的表情变化,太后娘娘眸光一暗,“逸王妃,你真是没救了!哀家怎会——怎会——算了,今天你就跪在这里思过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儿臣没错。”
“什么?”
“儿臣说,儿臣没错。”抬起头,季悠然一字一句的道,“如果重来一次,儿臣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你!”
“而且,儿臣不后悔。一点都不。”
一高一低,两人相对而视。见到她眼底的坚定,听见她的话如晶莹的珠玉一般,一下一下,嵌进她的内心深处,每一下都留下深深的烙痕,太后娘娘心中也不免一震。
“你……哎!”扭开头,老人家的语气终于软和了一点,“算了,你这孩子,心眼太直,脾气太爆,不是好事。反正,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人,肯定是你的问题。你继续在这里跪着吧!好好思过,哀家不想和你说话了!”
说完,大步走出去,再对守候在门外的人吩咐道:“你们把门关上,让她在里面跪着!什么时候她认错了,再开门放她出来。”顿一顿,“来人,准备凤撵,哀家要去看望太子妃!”
“是。”
随着宫娥们柔柔的应和,沉重的雕花大门吱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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