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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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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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
作者:韩咏明



正文
第1章:红日出东方,青霞来世上

           第1章:千紫万红安排着只待春雷第一声
    光绪三年,即1877年。
    春节过后的中原大地,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去年的收成早已吃完,今年收获的季节还很遥远。走在街上很随意地举目望去,到处都是被寒冷和饥饿折磨得憔悴不堪的脸,这些脸虽没张口说话,但他们的目光和神情却在告诉你:尽管春天到了,我还是很冷,很饿……。吓得地里的野菜迟迟不肯钻出地面,害怕一露头就被饥肠辘辘的人给挖去煮吃了。
    春寒虽料峭,却挡不住万物复苏,莺飞草长。
    常言说:一年之计在于春。阴历二月初二,乃是“龙抬头”之日,是中国人信奉的“上上大吉”之日。
    天未亮,家家喧哗,户户热闹,人们一打开屋门就开始忙碌起来,又是烧水洗头洗脚,又是到井边洗衣服,口中还念念有词:二月二,洗洗头,打的粮食满屋流;二月二,洗洗脚,打的粮食子粒饱;二月二,洗衣裳,打的粮食无处放;二月二,洗……。
    辰时,旭日东升,五彩缤纷的霞光尽染大地。河南安阳蒋家村的一座豪宅大院里,房舍栉比,瓦垄密麻;椽牙高啄、廊腰慢回;明窗暗掩,金碧辉煌;在一个小巧玲珑、幽雅别致的房阁里,不时的传出一位少妇撕心裂肺的阵阵哭叫:“哎呀……受不了了,疼死我了……老爷救我呀……。”“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过次鬼门关,夫人把力气用在喊叫上还不如用在使劲生孩子上,这种疼痛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喊老爷也没用……”一边的接生婆半是埋怨半是劝慰的说。
    房阁外,豪宅的主子——马丕瑶,如置身滚汤的油锅,不停的来回走动,虽是春寒季节,此时的他却汗溻衣湿,屋里痛喊的是他的侧室夫人呼延氏,每喊一声,他就心疼如碎;他的母亲、正室夫人及儿女们,也在一边焦灼的徘徊,全家人都是有劲用不上。
    正在这时,府门外由远而近——高声急传:“圣旨到!马丕瑶听旨……!”随着喊声,一簇锦衣玉袍的皇宫内监直奔马府而来。
    马丕瑶听到管家的火速禀报,立即率领全家奔出后宅,黑压压跪倒一片,五体投地的迎接圣旨。
    随即,锦衣玉袍的人群里,走出一位威严肃穆、手持拂尘的年长执事。只见他右手挥洒一下拂尘,熟练而敏捷的将拂尘斜放在胳膊根部,庄严而尊傲地展开黄灿灿的圣旨,声洪音亮的高呼:“马丕瑶听旨!”呼罢,他乜斜一眼齐刷刷跪在自己面前的马府人——那顶礼膜拜的尊恐样,油光肥厚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这才开始宣读:“宣: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署河东监掣同知官员马丕瑶,限三内赴山西解州,署理解州知府,钦此。”宣读完,又居高临下的看着马丕瑶,尊傲的说:“马丕瑶接旨!”
    马丕瑶诚慌诚恐地接过圣旨。高呼万岁。然后。恭送皇宫内监出府而去。顾不得松歇一口气。又焦急慌忙地率领全家奔后宅。离后宅老远。便听到呼延氏仍在一声高过一声地嘶喊。
    千紫万红安排着。只待春雷第一声。随着房阁里呼延氏那刨腹挖心般地一长声痛喊。一阵清脆地婴儿哭啼声响彻马家宅院。
    立时。马丕瑶笑逐颜开。他地母亲和夫人也长松了一口气。他地儿女们欢笑着。家奴、婢女也忙碌起来。端盆地端盆。抱婴褥地抱婴褥……
    接生婆红光满面地从屋里走出来。合应着东升地旭日。冲马丕瑶躬身下拜说:“恭贺马老爷喜得千金。”“好好好……好啊!”马丕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说。一撩衣衫地下摆。急步迈进屋室。
    他地母亲和夫人也在众儿女们地簇拥搀扶下。趋步迈进。
    房间里。案椅适放。帏幄漫掩;琴棋闲置。香奁未启。马丕瑶火急来到幔帐斜挂地床前。用手摸着呼延氏那汗水如洗地秀脸。极尽心疼地说:“夫人辛苦了。”然后。他从婢女手里接过刚来到人世地女儿。喜不自禁。百看不厌。可他还没有看够。他地老母亲就在一旁迫急地说:“快递给为娘吧!这是为娘地第七个儿孙。还是个孙女。太好了!为娘就喊她七丫。快让为娘看看七丫……。”“哦好好。”马丕瑶爱不释手地将爱女递给母亲。接着。他地夫人和儿女们也争先传看。
    锦衾香枕里,呼延氏那分娩后的憔悴倦容上,绽放着幸福甜蜜的微笑,她已知道自己的夫君将要离府去解州赴任,只见她娇无力的喘着,说:“老爷,趁着您未去解州赴任,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嗯,”马丕瑶爱怜的看着疲惫不堪的呼延氏,点点头说:“爱女的名字吗,老夫在接生婆禀报的同时就已起好,就叫青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霞,乃朝霞,爱女降生在辰时,春天的辰时,正是朝霞万丈、光辉浓映之时。嗯……就爱女出生这时辰,和老夫为她起的名字,长大了一定是巾帼不让须眉呀!哈哈哈!”
    马丕瑶说罢,哈哈哈大笑,深为自己为爱女所取的名字满意。
第2章:马丕瑶赴任,老太太伤悲

           马丕瑶年近五旬,老年得女,真是欢喜若狂,从看到女儿那一刻起,他的嘴始终都未合拢,须髯也随着他不住的笑而颤颤抖抖,东倒西歪。
    为了便于呼延氏休养,杨老夫人早已领着儿媳儿孙们离开呼延氏的房阁,马丕瑶便不再顾忌什么,欠身坐在呼延氏身边,用手抚摸着风姿绰约、柔情似水的呼延氏,又看看呼延氏身旁熟睡的爱女,所有的壮志和使命便消失在温柔乡中,想起自己在咸丰八年(1858年)考中举人;同治元年(1862年)中进士。同治五年(1866年)初夏,被授任山西平陆县知县;同治七年(1868年),改任山西永济县知县;同治十三年(1874年),署河东监掣同知,至今,虽为官多年,但上无愧于朝堂奉禄,下无愧于黎民百姓;虽无聚集横财,倒落得个忠君爱民的“马青天”之名。
    一时,马丕瑶百感交际,不由得俯身吻着温被暖枕里的呼延氏,动情的说:“夫人,明天一早老夫便启程,不过,老夫会让母亲和森儿娘关照你们母女俩。”
    呼延氏伸出玉胳臂,轻轻环抱着马丕瑶,一脸的恋恋不舍和惆怅,嘴里却说:“嗯,老爷,你放心去赴任吧!母亲和夫人一直对我很好,有了女儿青霞……哦不,母亲叫她七丫,有了七丫,母亲和夫人会对我更好的,再说了,母亲也是侧室……”“嘘!”马丕瑶立即唬着脸,非常生气地举起巴掌,重重地打下去。当他的手落在呼延氏的脸上时,却变成了温柔的抚摸了。轻轻地,柔柔地,在呼延氏的俊脸上、秀嘴上抚弄,并笑着轻声责怪:“哼!你真大胆!母亲虽不是老夫生母,老夫却尊敬她胜似生母,马府上下,哪个敢说这样的话,今天夫人你是第一次说,但也是最后一次,以后,老夫再不要耳闻你说这话。”
    呼延氏满脸通红,羞愧不已,忙用香被遮住面颊,慌恐的说:“再也不说了。”
    马丕瑶见呼延氏如此,极为爱怜,欲伸手揭开她面颊上的香被,亲昵一番,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快步走出去,抬头望望晴空下的阳春暖日,天地之间一片生机勃勃,百物欲吐青喷碧,于是,他唤来管家,兴奋的吩咐:“已近巳时,快吩咐厨房准备,老夫中午要大摆酒宴,为爱女的出生庆贺,今天午餐,我们马府上下,不分尊卑,并肩齐坐吃酒宴!”
    一时,马府上下,举府同庆,喜气盈天,热闹非凡,一直把午饭延续的未末。
    春天的午后,天空是明艳的蓝,地上是耀眼的黄。金灿灿的阳光,像丝丝缕缕的金线,齐刷刷地抛洒下来,在泛着黄绿的枝桠间交错辉映。
    马丕瑶带领夫人及儿女们,齐聚到老太太房间,“扑通”跪在母亲面前,含泪说:“娘,儿明日一早起程,不能在家尽孝,求母亲大人宽宥,万祈您安康高寿!”
    老太太忙扶起儿子,含泪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尽忠朝廷,造福百姓,有你这样的儿子,是娘之荣幸,马家列祖列宗之荣幸,我儿放心去赴任吧!”
    马丕瑶与家人依次坐在老太太身旁,环望着众人说道:“去年,山西大旱,至今无雨,百姓大饥,灾荒特重,朝廷已在年前派京官到山西赈灾放粮,今又命我速赴解州,我走之后,家中男女老少,大大小小都要事事听从老太太安排,切勿无事生端,但求家和人兴。”
    众人不停地无声点头。
    马丕瑶又把目光停在长子马吉森脸上。语重心长地说:“森儿。为父这一去。定是艰难重重。你是长子。虽无意仕途。但在家要树立长兄风范。尊老爱幼。好让为父没有后顾之忧。”
    马吉森急忙趋前一步。说:“父亲且放一百个心。吉森定谨尊父命!”
    “嗯!”马丕瑶欣慰地点点头。又对次子马吉樟说:“樟儿。你自幼聪慧。灵气十足。为人侠义。做事稳妥。从小地志愿就是长大入仕。造福百姓。为父走了之后。你不要贪玩懈学。”
    “父亲放宽心。儿每日必苦读经书。以求早日闻达。报效国家!光耀马家门庭!”马丕瑶话落。马吉樟早已步近父亲。拉着父亲地手说。
    马丕瑶一一嘱咐了四子二女和家人之后。心中仍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家和万事兴。我走之后。一切事宜。听老太太吩咐。”
    翌日卯末,晨曦微露,东方翻滚着浓霞,澄清而高阔的天空上,稀稀疏疏的遗落着几颗淡星;寒嫩的清气,碰面而凉,虽是春晨,却熟似初冬。
    马丕瑶在家人的护送下,起程出府。
    呼延氏不顾身体虚弱,不顾马丕瑶及全家的劝阻,也怀抱女儿青霞,随着家人到府门外恭送夫君。
    马丕瑶再次给母亲行辞别大礼,又从呼延氏怀中接过青霞,亲了又亲,看了又看,这才登车而去。
    老夫人望着年近五旬的儿子,步履渐衰的登上官车,探出身子向全家告别而去时,不禁泪水沾衣,她悲壮的转身试泪,从呼延氏怀里接过青霞,看着孙女娇嫩的小脸,心想,儿子这一去,不知几何再回府弟,这刚来到人世的七丫,也许就是儿子的最末一个血脉,想到这里,她用衣袖再擦了一下眼泪,高声而果断的说:“马府上下张灯结彩,七丫九天时,我们要热热闹闹的大宴宾客,为我马家喜添千金庆贺!从今天起,在府门前支锅造饭,为周围乡村里那些饥寒交迫的乡邻们施舍九天米粥。”
第3章:放学归来早,贪看放风筝

           光绪十三年,即1887年。
    仲春,中原大地的旷野上,到处是杨柳醉春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夕阳西下的天幕上,硕大的蝴蝶﹑飞鹰﹑蜻蜓及数种叫不出名的风筝在空中盘旋﹑摇荡,似乎很想挣脱掉那根一出生就束缚自己的线绳。
    “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线鸢。”放学归来的马青霞高仰着头,嘴微张,目不转睛地望着野地里的孩童放飞的风筝,不禁脱吟出这句诗来。她跃跃欲试,因为激动,双手不由自主的将手里的纸笺揉搓一团,很想脱路奔到野地里握握风筝的线绳。
    “七丫小姐!七丫小姐!咦!你原来在这,让奶娘找的好苦呀!快回去,老爷回来了,在家等你呢!”不远处,身高马大的奶娘颠着厚实的胸脯,如急似火地奔过来,。
    “家父回来了?”青霞雀跃。从她记事起,还没有见父亲什么样,只有每月的一封家书,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山西解州任知州,后来,从全家接到信后的喜欢中,她又知道家父因被晋省的百姓拥戴成为百官之楷模,被皇帝褒奖,钦点为山西按察使、布政使。
    “七丫小姐先别高兴,老爷一回来,知道你不在家里的私塾里读书,就冲你母亲大发雷霆,若不是老太太出面挡住,老爷不罚你母亲才怪呢!”奶娘边埋怨边爱怜的将青霞揽在怀里,整理她被春风玩乱的黑发,然后,牵着青霞的手,着急慌忙的回府弟。
    “这与母亲没关系,是七丫自己愿意到村头的学堂里读书的,再说了还是祖母和大娘点头同意的。”青霞边说边跟着奶娘紧走慢赶,手里的纸团脱手而去,又随风滚到路边的水沟里,可她全然不觉。奶娘只顾牵着青霞的手赶路,也没在意从青霞手里脱落的纸团,只是嘴里仍然埋怨:“那时,若不是你哭闹,老太太和夫人才不会同意的,你这一去村里的学堂读书呢,害得府里的大大小小为你操心,可老爷一回来,还大发雷霆,咦!咱快点走吧!来七丫小姐,让奶娘背你。”
    “不,被人看见了会笑话我的,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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