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春这才勉强平了一口气。然而小胡子教训了,苏既明那里他依旧心气不平。当初他就不想让苏既明从儋州回来,然而自打魏琼知道了苏既明在儋州的消息之后,对他极其重视,说什么也要把他接回来,覃春本来想暗中阻拦,被魏琼发现后,魏琼曾直接找上门警告过他。
“苏既明必须得活着回来,如果他性命有虞,我一定把你千刀万剐,你大可以试试看!”——当初魏琼是这么说的。
魏琼怎么也想不明白苏既明到底哪里值得魏琼那么重视,然而他知道魏琼的那句警告现在还有效,所以就算他再恨得牙痒痒,他也不敢杀了苏既明。可是不能杀,难道还不能出一口恶气吗?
覃春眼珠子转了转,心里顿时有了一条歹计。他弯下腰,对小胡子如此如此耳语一番,小胡子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然而覃春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小胡子只好忙不迭的点头。交代完后,覃春道:“你去吧,识相的话知道该怎么做!”
小胡子狼狈地走出了小巷,哪里还记得苏既明让他去找魏琼派人盯着覃春的事?便是记得,他也怕被覃春报复,不敢再去了。
翌日上午,苏既明正在批官文,小胡子一瘸一拐地跑进来:“苏大人,方才有人来报案。”
苏既明头也不抬:“什么案子,查明了再汇报我。”
小胡子又凑近些,几乎凑到苏既明耳边,苏既明十分反感地躲开,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小胡子面上讪讪,小声道:“报案的人说,他们在城郊看到了一个带了一群蛇的家伙,我想会不会是上次那个乌蛮族的人……”
苏既明一惊,连忙搁下笔:“当真?!报案的人现在在哪里?!”
“在衙门外站在呢。”
苏既明分明已叫羲武回去了,难道那家伙又来了?他担心羲武被官兵抓到,忙起身往外走。小胡子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试探地问道:“苏大人,要不要带点官兵?”
苏既明突然停下脚步,问道:“这事多少人知道了?”
小胡子忙摇头,赔笑道:“我想那个乌蛮族人好像跟苏大人您认识,所以这事儿还没告诉别人,先来问问大人您的意思。”
苏既明知道小胡子在拍他的马屁,但是这个马屁拍得倒是恰到好处,如果事关羲武,他不想更多人知道。他道:“嗯,不用惊动他人,我先去确认一下情况。”
苏既明出了衙门,外头站着一个苗族老百姓,果真像小胡子说的,他说他在城外遇到了一个带着一群蛇的家伙,身材、相貌形容的都跟羲武很相似,衣服听着也是乌蛮族的祭祀袍,还说手里拿了根金蛇权杖,除了羲武,不做第二人想。
苏既明问那苗人道:“他说那人身边跟着一大群蛇?他在做什么?”
那苗人道:“我就看到他站在那,好像……没做什么。”
苏既明心里觉得很蹊跷。羲武虽然有招蛇的本事,但也只有打架的时候用得上,如果不是跟人起了争端,他招蛇做什么?况且上一回他已经同羲武说过了,如果来了汉人的地界,就不要穿他们乌蛮族祭司服还拿着权杖,太引人注目了,羲武怎么不听?
可他倒也没想着这人是骗他的,好端端拿这种事骗他做什么?不管怎么说,先过去看看究竟再说!而且得尽快过去,羲武太打眼了,万一惹出什么骚乱就不好了。
苏既明让小胡子回去调辆马车出来,小胡子又瘸着腿往回走,苏既明道:“你腿怎么了?”
小胡子眼神躲闪:“昨晚上回家的时候摔着了。”
覃春让人下手的地方都是看不见的地方,小胡子内伤不已,脸上却看不出。苏既明没心情关心他,道:“快去吧。”
不一会儿,小胡子把马车牵出来了,几人坐上车往苗人所说的城郊赶。
路上苏既明还在问详情:“你说那人带着一群蛇,他就只是站在那里吗?周围有没有别人?”
“我、我没瞧见啊,一大堆蛇,我不敢靠近。”
“你不敢靠近?”苏既明蹙眉,“可你不是都看清他鼻子长得很挺了么?”
那苗人眼神躲躲闪闪:“这……我眼睛比较好,隔得老远也看见了。”
苏既明眉头皱得更紧了,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去城郊?”
那苗人道:“我去采药。”
“你是一发现他就来官府报案了?”
“是。”
“那你的药篓子呢?”
“我……药篓子……那人的蛇攻击我,我跑得时候太慌,把药篓子给丢了。”
苏既明越来越疑心。这苗人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远远看见就跑了,一会儿又说被蛇攻击了,况且他说羲武站在那里平白无故就引了一堆蛇,这也不符合常理。难道这苗人在骗人?可他骗人做什么?他又怎么会知道羲武的事?
小胡子在一旁听苏既明问话听得冷汗涔涔。这主意实则是他想的,覃春让他把苏既明引出来,但是又不能让苏既明身边有别人跟着,说是要给苏既明一点教训,但不会伤苏既明的性命。小胡子害怕覃春,答应了帮他坑苏既明,可他又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怕从此失去了苏既明的信任,于是就给覃春出主意,让他找人来报假案。
那会儿羲武独闯大牢的时候,小胡子就已经知道苏既明和羲武是认识的。后来苏既明被羲武劫走又毫发无伤回来的事,官府里许多人也都知道了。当初苏既明可是在乌蛮族待了一年多,他跟那个乌蛮人关系不俗,稍加点心思就能推断得出。因此小胡子心想只要骗他说羲武出现,他就会过去一探究竟,果然没有猜错。
然而小胡子并不了解乌蛮人,他在牢里被蛇群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便以为乌蛮人总是喜欢带着一大群蛇招摇过市,羲武的相貌衣着都是他告诉报案的苗人的,没想到苏既明几个问题就问得他们露了破绽。
“停车!”苏既明叫道。
外面的车夫不明就里,把车停下了。
那苗人见事态不妙,突然扑上来,一把掐住苏既明的脖子就往车下拖。小胡子立刻缩到角落里去了。车夫见了情况正要上前帮忙,没曾想苗人还有几个帮手一直跟在马车后面,此刻都冲了出来,一下就把车夫给打晕了。
那苗人带路的时候本就故意把他们往偏僻的方向引,此刻马车停在一条人烟稀少的拐街上,三个莽汉合力把苏既明从车上拖了下去!
一人又去拉小胡子,小胡子大叫着“救命啊!苏大人救我啊!”一脸惊恐慌张,毫无抵抗地被那汉子给拖走了。
苏既明心道不好,已知自己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有人拿羲武做文章,诳他出来,他太大意了!
路边有一间荒废的祠堂,两名大汉把苏既明拽进去,苏既明那细胳膊细腿,根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两人将他往脏兮兮的草垛上一丢,冷笑道:“咱们的兄弟卜天让你给害死了,今天咱们就要为卜天报仇!”
——覃春虽要教训苏既明,但还不打算把自己给赔进去,因此特意挑了几个自己养的苗族地痞,托他们来办这事儿,并且要嫁祸给已死了的卜天。
这四下里根本没有别人,马夫和小胡子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苏既明想求救也不能,惊出一身冷汗。
那两名苗人狞笑着朝他靠近,苏既明呼吸急促,警惕地盯着他们,手不动声色地挪到后腰——他自觉今天遇到了危险,但他必须要逃出去,因为他身上背负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性命。
一名苗人朝他扑了过来,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苏既明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看准那人的喉咙割了过去!
他下手快、准、狠,缘由也不问,求饶也没有,那苗人过于轻敌,全无半点防备,看见银光闪现的时候连忙想要躲闪,却迟了一步。只听一声惨叫,那苗人捂住下巴连退数步!
苏既明毕竟不是练家子,虽然有决心,但身手和力道还欠缺了些,没能成功一刀隔断那苗人的喉咙,只是在他下巴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大口子。
这两个苗人一个痛得直叫唤,一个还在发愣,苏既明自知错失了攻击的机会,猛地从两人间的缝隙里蹿过,朝外逃去!
“抓住他!”受伤的苗人急得捂着下巴大叫。
另一个家伙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伸长胳膊去捞苏既明,但反应慢了一步,没有捞着。苏既明一脚跨出废庙的门槛,大叫道:“来人——唔!”
又一个苗人从斜里蹿出来,一拳打在苏既明下巴上,苏既明只觉颌部一阵剧痛,两眼发黑地向后倒去。原来是方才带走小胡子的那名苗人回来了,他跟小胡子做了场戏,就让小胡子自己跑了。也是苏既明运气不好,逃走的时候正撞上这人回来,白白错失了一次极好的机会。
三名苗人扑上来合力有把苏既明拖回了破庙,苏既明的匕首被那受伤的苗人夺走了,他连最后的武器也失去,唯有拼命挣扎大声呼救,却又狠狠挨了一拳,牙齿磕破了舌头,吐出一口血水来。
“娘的!”被苏既明割了一刀的苗人气得怒发冲冠,抓起抢来的匕首就要去扎苏既明,被另外两个人拦住了。
一人小声用苗语道:“不能杀他,你忘了吗?”
那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硬忍下一口气来,把匕首丢去了墙角。覃春吩咐过他们,不能杀苏既明,因为怕魏琼要跟他拼命,最好也不要在苏既明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伤口,但是要狠狠折辱他,顶顶好的计划是,既要让苏既明受到侮辱,又要让他不敢跟魏琼告状,自己合着血泪吞回肚子里。这不能杀又不能往死里打,还能有什么法子呢?覃春便叫了这三个大汉,要他们强|暴苏既明。
苏既明是个很傲气的文人,这一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而被侮辱之后,他应该也没脸往外说。或许还因为士可杀不可辱而自我了断,那就免得覃春动手了。这种出气的方法,再好也没有。
两名大汉扑上来,一左一右压住苏既明的胳膊和腿,被苏既明割伤的人上前,哗啦一声,狠狠撕碎了他的衣服!
苏既明脸色大变:“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用行动回答了他,用力把苏既明的裤子也撕成了破布!
“我日|你先人!”苏既明衣不蔽体,猜到了这几人的目的,奋力挣扎着,双目赤红地吼道,“畜生,放开我!”
那苗人壮汉哪里会理睬他,又两下把他的亵裤也给撕成了破布条子,伸手进自己的裤裆掏了掏,掏出一条漆黑丑陋的玩意儿来。
苏既明气得几乎厥过去,拼了命地蹬踢扭打,声嘶力竭地大叫:“来人!救命啊!”
他好容易挣开压制,边上那两名壮汉又扑上来抓住他,以他那豆芽菜似的身材,根本无法与三名大汉角力,他越是挣扎,力气就流逝得越快。
受伤的苗汉打算第一个上,好好把刚才那笔帐讨回来。他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摸了摸自己那腌臜玩意儿,摸得抬头了,便膝行上前,示意另外两人将苏既明双腿掰开,给他提供个便利。
苏既明悲愤至极,气血逆行,几乎呕出一口血来。这种恐惧比怕死更甚,他满脑子只有一个人,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叫道:“羲武——救我!”
他左手边的苗汉嫌他太吵,揉了一团肮脏的稻草就要往他嘴里塞,然而草团还没靠近苏既明,就直直掉到地上去了——与草团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他的整只手掌!
那苗汉愣了一瞬,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他眼前飞过。然而下一瞬,剧痛从他断裂的手腕传来,他捂着手腕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啊!我的手,手!”
苏既明没有了一边的钳制,获得了一半的自由,狠狠一脚踹向那正欲侮辱他的苗人的裆部,那苗人猝不及防被人踹中要害,捂着裆滚到一旁去了。
而在右边钳制苏既明的苗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突然间就断了一只手,吓得愣住了。他本能地松开苏既明,正要往外跑,一支风刃从他胸口穿过,他的身体猛地僵住,鲜血从胸前背后的破洞里飙射出来!
他倒下之前,看见破庙的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那男人的五官俊美得不像是这尘世间的人,而他的身上仿佛带着冰雪,只看一眼就冷得发寒。他不可思议道:“你……到底……是……”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第二支风刃直接穿破了他的心脏,他抽搐了几下,缓缓倒下不动了。
本来正欲大干一番的苗汉眼睁睁看着这个神秘的男人干掉了自己两个同伴,最可怕的时候,他甚至连这个男人是怎么出手的、用了什么武器都不知道。他慌慌张张想要提上自己褪了一半的裤子,突然裆部一阵剧痛,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命根子断成三瓣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