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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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燕-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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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子正一喜,左呼右唤地高声喊道:“你们听见了,她自己承认了!分别是贪图权贵冒充我儿还一再抵赖,其心可诛!本侯定要禀报皇上,将你刺配流放才能解我江氏祖宗之恨!”
  宋筝雁置若罔闻,她对崔妈妈道:“侯府外九王府的府兵你可以尽管调动。还有,我爹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我不容许任何人污蔑他。”
  成婚那日出了意外后,华临炽层调用部分府兵包围了信阳侯府。后来事毕,崔氏和他商议后留下了这些府兵。身世揭露,崔氏失去理智,视她如仇人,但她不忍心江子正趁她伤心欲绝时害她,还是将这支队伍留给她调派。
  语罢,她捏着听荷的手臂,一步步往外走去,足下若缀千金。
  梁燕横眉阻拦:“你冒充侯府骨血,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宋筝雁不听她说完,一抬手狠狠推开了她。她毕竟做了这些日子的王妃,已有了一番目下无尘的高贵的气势,她看那也不看梁燕,毫无感情地说:“我现在还是王妃,谁都没资格拦我。你想弄死我,先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摘下去吧!”
  ……
  宋家并不是京城人士,宋成柳的养父这一支从原族地迁来京城的,后因为各种原因渐渐同本族断了联系。因此他们都葬在了京城郊外的墓园里。
  宋成柳去世后,宋筝雁将他也葬在了这里,一家五口终于团圆了。
  这片墓园也是很多百姓的安眠之地,所以平日里也并非寂寥无人。宋筝雁从信阳侯府出来后,立刻赶到了此处。而还没靠经宋成柳的坟茔,她就看见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围在四周。
  宋筝雁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梁氏居然真的做出这样的事,她们合该下地狱去!
  围观的人看见宋筝雁,不由地让开了道路。因为她身世传奇,这附近的人都认识她。有个同宋家算是相熟的妇人也恰好在场,她此刻大着胆子轻声说道:“早上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来这儿二话不说就开始……我们也不敢阻拦……”
  宋筝雁每一下呼吸都是剧痛,她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气若游丝地道:“我已经知道了。多谢婶婶告知。”
  听荷扶着她,赶紧冲身后使了眼色。她们带来的仆人无声无息却动作迅速地开始修葺坟茔。
  宋筝雁舔了舔唇,感觉从口腔到心肺都是血沫子,她声音嘶哑道:“婶婶可有信香和纸钱?”
  ……
  一阵风卷过,香灰四处飞散。宋筝雁跪在宋成柳坟前,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听荷看得心痛不已,伸出手轻轻碰了下她。
  “姑娘……您别太伤心了,先生知道了不会怪您的。”
  宋筝雁扯了个似哭似笑的怪异表情,“都是我的错……他生前因为我遭罪,死后还要被人这样侮辱……”
  又是一阵大风略过这片死亡之地,呜咽声阵阵,仿若谁的悲泣。
  听荷忍不住落了泪。她在宋家做事的时候,宋先生就待她很好。她是家里的女孩,父爱从不属于她,而她却在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里感受到了关怀。如今先生遭到这样的对待,她心中的愤怒并不比宋筝雁少。
  等王爷回来!她恨恨地想,王爷也很敬重先生,他一定会为先生报仇的!看那两个女人能猖狂到几时!
  可是她没有等到华临炽回来,先等来了圣上身边的内侍。
  “王妃娘娘,圣上召见,这就随奴婢走吧。”
  宋筝雁盯着眼前的墓碑,头也不回道:“再等等。”
  等这柱香烧完,等她忏悔完,等她颂完安魂经,等她能够心无牵挂地进宫面对即将而至的风暴。
  梁家要对付她,怎么可能只有在崔氏面前揭开她的身世呢?那位疼爱华临炽入骨的帝王才是一招致命的闸刀啊。
  梁氏母女为了对付她也真算的上是处心积虑,蛰伏了这许久,就等着这天时地利人和。此时,宋筝雁所有的助力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远离京城,她就是那稚嫩羔羊,除了待宰没有任何的出路。
  安魂经颂完了,宋筝雁站起身,对听荷道:“我跟着他们去了,你在这里帮我照看下。若是忙不过来,就去请林伯母。”她不了解皇帝,也不知道皇后一族还有什么手段等着她,她不想死,所以她要找人帮她。林孟冬地位超凡,他的夫人在皇上那也定有几分颜面。
  听荷眼神变幻,低低应了一声是。
  宋筝雁回身对内侍道:“走吧。进宫。”?

☆、尘埃落定

?  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了宋筝雁,同在殿内的还有皇后娘娘和梁夫人、江子正
  宋筝雁很早就知道皇帝并不喜欢自己。大约是觉得她配不上华临炽。因此她也会尽量避开圣上会出现的场合,即便遇上了也努力降低存在感。秉承着这样的原则,皇帝倒也不怎么讨厌他,有时给华临炽的封赏里也会意思意思带上点她的赏赐。
  “臣妾参见陛下。”
  宋筝雁行了跪拜大礼,头磕得端端正正;她声线沉稳不见一丝慌乱。
  皇帝本对这一场闹剧心生厌恶,此时听到宋筝雁这样的态度心里反倒生出几分赞赏。即便他对这桩婚事有诸多不满意的地方,但对宋筝雁这个人包括她的品格言行还是认可的。
  “起来说话吧。”皇帝放下手里的奏章,平淡无波道。而他这个神色却让另两个女人有些捉摸不定了。
  “是。”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眸色如沉沉:“今日发生在信阳侯的事,朕已经知晓。朕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不是信仰候家的女儿?”
  最后一句话,皇帝的声音压得极低,隐隐有了雷霆之怒。御书房的气压随之转低,让人人心沉神乱。
  这是江子正第一次到御书房觐见皇帝,他本就心虚不安,这会更是慌得咽着唾沫悄悄地望向也微微垂首的皇后,手心一片黏腻。
  宋筝雁听见皇帝的问话,眼底一酸。半晌,她无悔地道:“我不是。”
  那个时候,在牢里,崔氏哭的肝肠摧断,她伸出手求她,告诉她她是娘亲。这个词对宋筝雁来说太有诱惑力了,以至于她毫无怀疑且毫不犹豫地伸手回握住了她,头也不回地跟着崔氏回到了信阳侯府。她以为自己能兼顾好宋成柳的感受,可现如今回头看,她几乎是抛弃了宋成柳。所以老天爷惩罚她什么都得不到。
  宋成柳被死后掘坟,崔氏诅咒她为什么不去死。这场荒诞的人生大戏里,她自以为人生无憾了,到头来却失去了更多。
  “既然你这样说,那朕再问你,你和你父亲是否冒充侯府血脉?”
  宋筝雁如同被打了一拳,脸庞因为悲愤而憋涨地通红。“没有!我父亲正直了一辈子,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他是文人,最看中名声,我绝不能让他死后还受此侮辱。”
  或许因为宋成柳是林孟冬的师弟吧,皇上对这番话并不怀疑。林孟冬身上就有一股文人的气节和市井的圆融,他曾说过这气节就是受他师弟影响。“既然如此,你该知道以你的身份是配不上临炽的。”
  爱是盔甲亦是软肋。听到皇帝提华临炽,宋筝雁眼底一热,眼泪猝不及防地挤出低落。她轻轻吸了下鼻子,望着脚下华贵的地毯,心疼地快要死去了。可是怎么办,她真的要失去他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皇后此时微不可查地抬了抬下巴。
  “临炽对你用情太深,朕一直不想看到这点。不过朕也不想让他同朕生分了。”皇帝沉吟道,“即日起,夺去宋氏王妃封号,清除皇家宗谱。”他想了想,皱着眉又加了一句:“降为侧妃。”
  皇帝到底顾及到他那个宠坏了的弟弟的感受,怕他知道要发疯,所以他也退一步,还是留着宋氏吧,做个侧妃,讨临炽开心便是了。
  宋筝雁想,若是初入京城那会,华临炽只能娶她做侧妃,她是绝不会委屈自己答应的,可历经这许多,她没有任何地不满,这样就很好了。华临炽曾经信誓旦旦说永远不会委屈她。明明是在最年少轻狂的年纪说着最不可能的誓言,可她就是知道他能做到。
  宋筝雁跪下谢恩,身姿第一次露出恭顺的味道。
  “谢陛下!”对于这道谕令,宋筝雁接受地很感激。
  “皇上!”皇后猝然发声,眼里有着强烈的不满,“难道您就凭她的一句否认就不追责了吗,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皇家;若不加以严惩,人人效仿,这天下不得乱套了!而且此女如何担得起侧妃的殊荣?”大约是察觉到自己太过咄咄逼人,皇后又敛了几分厉色,给自己也给皇帝一个台阶下似的说道:“臣妾这是忠言逆耳,还请陛下海涵。”
  “天下?”皇帝轻轻反问道,却无端端让人心里一寒。皇后不安地瞧了他一眼,心提起来了。
  “这种事情,皇后想让天下人知道吗?”
  九王妃身世跌宕起伏,对百姓来说是个茶余饭后津津有味的谈资,但对皇室来说完全是个丑闻。皇帝素来重颜面,皇后能不知道吗,可她为了钉死宋筝雁却连皇上都不愿顾及了,能不令皇上动怒吗?皇后自然知道自己这话必定会令惹得龙心不悦,可要她什么都不作为的接受这道对宋筝雁来说完全是轻轻放下的惩罚,她又如何甘心。
  梁夫人立在皇后身侧,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她几不可查地伸手拉了拉皇后的凤袍,然后对江子正打了个手势。
  江子正窜了出来,重重跪在了皇帝面前,将头磕得砰砰直响:“请皇上为臣做主。此女冒充臣的骨肉,混淆我江家血脉,其心当诛啊!圣上……”
  大约已经听过一遍了,宋筝雁对这番话没有任何感觉了,连一点荒谬都不觉得了。她低着头,觉得很可笑。
  江子正还要哭诉,皇上却不愿意再听了,他猛地挥手,龙案上的一应物品摔得所有人心惊肉跳。皇后和梁夫人猝然一惊,神色不安。宋筝雁本就跪着,此刻将身体伏地更低了。
  “够了!”皇帝的情绪藏得深,宫人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这样大发雷霆了,“自家骨肉都能弄错,朕没有追责你无能就不错了!也正因为你的失职,才造成了了今天这场荒唐,朕本不欲再深究下去,你却非要再来演这么一场,你真以为朕耳聋眼瞎吗?”
  皇帝最后四字,显然意有所指。这些年,梁家越发膨胀。他已有了杀意,但为了太子,他面子上还算维护。而对皇后,因为往昔的情分,他从来是把她和梁家区别对待开的,却没想到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来人——传朕旨意,江子正无能无德,褫夺爵位,贬为庶人;皇后凤体维和,即日起搬入行宫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皇后趔趄着往前了一步,可还没等到她看清丈夫的脸,眼前就骤然一黑!
  “送皇后去行宫。”皇帝淡淡吩咐道,他的眼神从已经面色煞白的梁夫人身上轻轻滑过,却宛若千刀凌迟而过。梁夫人抱着已经晕厥的皇后,哆嗦着再也不敢抬头。
  “散了吧——”
  他已经将梁家放到了悬崖上,就等太子亲自来踢上一脚。而显然这一点梁家并不自知。不过无所谓,这场闹剧也该散场了。
  ……
  宋筝雁满头虚汗地被送出了皇宫。等见到了一直等待着的林夫人,她强撑着自己的一股气散去了,安心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彻底昏迷前,她喃喃道:“不要送我回王府。”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点着蜡烛,一室的温暖。
  听荷靠在床边沉沉睡着了,她一只手轻轻盖在宋筝雁的手背上,这样宋筝雁一动她就能感受到。
  宋筝雁觉得有些饿了,她有些气息不稳地哑声唤道:“听荷——听荷。”
  听荷立刻惊醒:“姑娘!”
  “有吃的吗?”
  “有!您想吃什么?”
  “白粥吧。”
  宋筝雁垫了肚子后,终于有了力气,“这里是林府吗?”她记得自己昏倒前说的话。
  听荷点头:“是,这里是林府。林夫人守了一晚上了,奴婢见她身体不好,便劝她回去休息了。”
  “嗯……孩子,还好吗?”宋筝雁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这一天实在是太跌宕了,得知宋成柳被人惊扰时的心神俱灭;在等待皇帝宣判前的紧绷绝望。太多极限的情绪了,她很担心孩子会不会受不了。
  听荷轻声细语安慰道:“大夫来看过了,说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呢。”说道这里,听荷忍不住抱怨道:“姑娘也真是,之前一点信儿都不透露,林夫人知道后还训斥了我一顿呢。”
  宋筝雁月信停了近三个月了,听荷却一点都没觉得不对,的确是她失职。不过宋筝雁最近调养不错,来月事一点都没有不舒服,听荷又不管这事,自然没有察觉到。
  “姑娘——”听荷又高兴地凑近了,悄声道,“您现在怀了小主子,皇上会不会让您做回王妃啊!”
  听荷这话太天真了宋筝雁听得啼笑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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