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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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燕-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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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甲相撞的金属敲击声立刻从门外传来。与此同时,整齐的踏步鼓点般一下一下好似踏在人心之上,每踏一下就心慌一分。联想到华临炤方才说的府兵,这外面的动静根本不需要解释。
  “请江老太太和江姑娘回房呆着!”
  这是变相的囚禁啊。
  江谣明白了这层,立刻哭叫地扑过来求情。然而华临炽却如踏着满地残花一样,踏着她拦住他路的手煞神一样走了出去。
  他的燕燕,她若是求情,又有谁会放了她呢。
  “包围信阳侯府,府内人一律不准出入,违抗者,斩!”
  ……
  信阳侯府,女方这边的宾客渐渐临门了。但每个一下车的客人都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今日虽然成婚的是九王爷,皇上也下旨御林军出动维护京城治安,但这样团团包围了信阳侯也有些夸张了吧。而且江二公子是言笑晏晏,但侯爷的脸色是不是难看过头了?
  
  更奇怪的是,接亲的时候,新郎官九王爷的脸色简直让人怀疑他是来杀人的。难不成当初京城的传言是真的,九王爷根本不喜欢太后为他赐下的婚
  事?
  鞭炮震响,宾客噤若寒蝉,在这极度诡异的气氛里,江舒淮将新娘子背上了花轿。而华临炽如同接货一样,上马调转马头就要离去。
  “等等。”江舒淮小声道。
  华临炽并没有因为江氏的行为迁怒江舒淮,毕竟他很清楚江舒和家人之间的矛盾。
  “虽然我对她却是没什么感情,但希望你好好待她,上一辈的恩怨受苦的是她,因为你的地位受苦还是她。”
  华临炽喉头一涩,捏紧了手里的缰绳,“我答应过她,如果让她受伤难过,我就口舌生疮断子绝孙。这不是玩闹,我是认真的。”
  他的眼神悠远又荒凉,想起那日的玩闹,他的嘴角甚至有了一丝笑意。
  江舒淮莫名的心中一酸。
  “驾——”华临炽催马前行,背影孤独。
  锣鼓玄天,彩纸飞扬。红装的华临炽面庞冷酷,穿街而过。
  拥挤却也感受到一丝怪异的百姓都面面相觑聚在队伍两侧,因为好奇,他们并没有因此散去。
  人群后,一身素衣荆钗的梁燕痴痴望着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小姐——”丫鬟轻声催促道。
  梁燕的视线依旧锁定在华临炽身上,她的眼神缠绵而执着,仿佛她看的男人就在她跟前对她浅笑一般。梁燕轻轻道:“信阳侯府的那个蠢妇违背了我们的约定,可是她们还是找了代嫁的是吗?那也好,让王大千准备吧,不要伤了王爷……”
  丫鬟畏惧地偷偷瞄了一眼梁燕,然后瑟缩着低头离去。
  迎亲仪仗队走过了宫城外的朱雀大道,即将回转回王府所在的青龙街,这中间要经过人口密集的状元街。而新郎官华临炽却在即将进入状元街的时候,瞧瞧对着身旁的萧翊使了一个眼色。
  萧翊一扬眉,降低了速度,几乎是消无声息地退出了队伍。
  当马蹄踏入状元街,华临炽的眼神也转瞬变了,锐利地像是瞄准了猎物的鹰眼。果然再走了几步,马头前十步远,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突然冲了出来!
  随着他的异动,从人群的四个方位突然出现一群手执武器的凶徒,他们横冲直撞,提刀就砍!百姓一片尖叫,状元街立刻陷入了一派混乱之中。华临炽御马倒退,反手一抽舀出一把弓箭;同时,他身后那些吹吹打打手持幡旗的的仪仗人员一掀衣袍,长刀寒芒刺眼。
  “斩立决!”
  刀光之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险成刀下亡魂,而萧翊早已安插在人群中的士兵此刻起了作用,没有一个人被误伤。在状元街的外围和随处都有的巷道里萧家军高声呼喊,引导着百信迅速撤离。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冲向迎亲队伍的暴徒已经明白九王爷要瓮中捉鳖了,可他们毫无退路。
  “咻——”
  华临炽余光里有银光划过,而连眼神都不曾跳跃一下。他抬手就是一箭,不远处的茶楼楼顶随即一声惨叫。并且在茶楼对面的酒楼里,暗藏的偷袭人也再也没有机会射出他那一箭了。萧翊提着带血的刀在窗台一闪而过。
  “花轿里根本不是江姑娘,有人李代桃僵,真正的江姑娘——唔……”
  韩星榆勒了勒缰绳,马蹄优雅从脚下的尸体上踏了过去,好似闲庭信步。
  骚乱结束了。
  “走。”华临炽淡淡吩咐道,士兵收起兵器,整理好身上的红衣,扛起礼器,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继续吹打着喜乐。
  “萧翊,把这里打扫干净,刑部和京兆尹那边我已经派顺子去打过招呼了。”华临炽懒懒地叮嘱着,杀伐之色还缠绕在他的眉宇之间。
  ……
  一拜天地……
  如此安静的婚礼恐怕是头一遭,可没有人敢闹。状元街的事已经瞬间传遍了京城,自然也包括此时在九王府的宾客们。他们满怀畏惧地看着眼前阴鸷的华临炽,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冰冷的拜堂终于结束了,华临炽牵着“新娘”往后院而去。华临炽身边的顺子公公揣着手笑眯眯地站出来了:“诸位大人,王爷在府里备下了丰盛的酒菜,大人若不嫌弃就入席。不过今日也是天寒地冻啊,若是那位大人受不住了,可以先回家休息的。”
  “啊,好冷好冷。老夫年事已高,就不和你们健朗的人一起了,老夫先告辞了——诸位,告辞!”
  “我也是,好冷啊今天。”
  “太冷了太冷了。”
  顺子不过是眨了眨眼的功夫,拥挤的九王府前厅便已空空如也。顺子呵了一口白气,喃喃道:“希望世子能带来好消息。”
  华临炤派来的人早在拜堂的时候来了,华临炽为了局面只好去强忍着先完了礼。
  等身后的帘子放下,他立刻奔向偏门。
  华临炤带来的的确是好消息。
  宋筝雁找到了。?

☆、拜堂

?  当初宋筝雁的闺房进了“贼”,崔氏特意从崔将军的麾下调来护卫并安插在侯府各个重要的防卫节点。崔将军带兵十分有一手,他手下的人若说会将一个大活人放出府去,恐怕崔将军第一个先抹脖子。
  宋筝雁根本没有被弄出府,她被江氏黑吃黑地扣留在了自己的松鹤堂。松鹤堂有一间密室,宋筝雁就被关在那里。
  华临炽迎着刀割冷风推门而入时,信阳侯府的人跪在松鹤堂前瑟瑟发抖、哭泣求饶。信阳侯府出了个江舒淮和江燕,眼看着就要翻身而起了,却偏偏被现如今躺在床上唉唉叫唤的老糊涂给破坏了,今后这侯府只怕再无崛起的可能了。
  崔氏一看见华临炽,便流着泪上前来,“密室阴冷,可燕燕怎么也不愿意出来,只叫着王爷……您快……”说着,她泣不成声,捂着嘴别过了脸去。她以为江老夫人只是想趁着宋筝雁失踪,让江谣鸠占鹊巢,可没想到她居然才是最狠的黑手!
  江舒淮搂住母亲的肩,声音苦涩:“世子在里边看着她,你快进去吧。”
  寒风从衣领灌入,吹得他的心如置冰原。江舒淮讳莫如深的神色告诉他,宋筝雁可不是只是被关起来这么简单。
  宋筝雁是在熟睡中被掳走的,因此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此时她的脸颊上早已经泛上了不正常的潮红。华临炤正小心地轻轻将棉被裹在她的身上。她似清醒似昏迷,但却执意地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但凡谁靠近点便全身痉挛,这也让大夫站在一侧束手无策。
  看见华临炽进来,华临炤默默起身让开了,毕竟这里从没有他的位置。
  “燕燕……醒醒……”华临炽轻声唤道。
  宋筝雁的睫毛颤了颤,但却没有睁开眼。她的喘息粗粝如砂,磨得华临炽心肺鲜血淋漓。
  “我抱你走好不好?”华临炽小心地将手穿过她的身下,尝试着将她抱起来。而宋筝雁终于也不再如方才那样挣扎了。
  华临炤帮忙给披上了斗篷,问道:“你要带她回王府吗?不如还是在这里呆一晚吧,也让大夫尽快给诊个脉。”
  华临炽摇头拒绝:“我带她回去。”
  “可是燕……江姑娘身体重要。”
  “她不会喜欢这个地方的。”怀里的宋筝雁应该是感受到了令她心安的气息,无意识地一直用劲贴着她,华临炽将手臂收的更紧了。“这侯府就先交给舒淮吧,堂兄你也回去休息,你身体不好陪我们熬了大半宿了。婶婶若是知道了该伤心了。”
  华临炤点头,退后了一步,淡淡道:“好。你不必管我了,快带江姑娘,不,是弟妹……快带弟妹出去吧。”
  密室温度极低,空气污浊,也不知道江氏从前在这里做过些什么,这个地方叫人非常的不舒服。华临炽裹紧了宋筝雁,大步踏了出去。
  看见华临炽将宋筝雁抱出来,一群人一拥而上。宋筝雁突然又开始全身发抖,华临炽低声咆哮:“滚开!”
  马车已经停在了松鹤堂院门前,华临炽头也不回地抱着宋筝雁跳了上去。
  月色寒冷,江舒淮的声音更冷:“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给我呆在房里不准出去,想闹事的,那就先掂量下是自己脖子硬还是府兵的刀剑硬!”
  ……
  马车里温暖如春,华临炽将手伸进宋筝雁的衣服里,摩挲着她冰冷的手脚。他含了一口热水,低头哺进宋筝雁的唇里。
  “婚礼结束了吗?”宋筝雁突然无力含糊地问道。
  华临炽回答道:“嗯,结束了。”
  宋筝雁的眼角突然沁出泪珠,“我那么期待……”
  华临炽吮着她的眼角,安慰她:“没关系。这样好不好,我们在你爹面前拜堂吧。你不是很遗憾先生不能来参加吗?”
  “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虽说现在最紧急的事应该找大夫,但华临炽明白,宋筝雁更希望的事完成属于他俩的婚礼,“顺子,去宋先生家,你再叫人去把听荷和嫁衣都带过去。”
  宋筝雁冻了整整一天一夜,此时烧的脸颊通红,头脑发昏,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满满的期待和新嫁娘的紧张。
  ……
  听荷动作细致在给宋筝雁带上镶嵌着珍珠宝石的金冠。烛光下,新娘面若朝霞,唇如花瓣,大红喜袍勾勒出窈窕身形。
  “姑娘真好看。”
  宋筝雁垂眸浅笑,遮住了雾蒙蒙的眸光,“听荷,今天辛苦你了。我听说花轿在状元街还遇到袭击,你可有伤着?”
  听荷将一对红宝石耳坠给她戴上,“没有呢。世子爷说光凭江老夫人是不可能把你掳走的,她背后定有帮手,说不定还会有后招,所以王爷临时借调来了一对军队。姑娘,我给你戴上盖头吧?”
  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就在手边,宋筝雁突然心跳如擂鼓,手心甚至开始出汗。听荷噗嗤笑了,宋筝雁娇娇嗔道:“不准笑——”
  “姑娘,您好了吗,吉时要到了!”门外担当司仪的顺子气喘吁吁地过来催促。
  “好了,你快去让王爷他们准备。”听荷回他,然后笑道,“姑娘,带盖头咯——”
  没有热闹的吹打,没有喜庆的鞭炮,在一室温馨的静谧中,宋筝雁款款而来。华临炽耳边嗡嗡作响,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闻讯赶来的萧翊捂着嘴坏笑地推了兄弟一把,华临炽踉跄着扑向了新娘,还好他刹住了脚步,不然两个人非得抱着一起滚到地上不可。华临炽把宋筝雁抱了满怀,回头看向萧翊的眼神杀气腾腾。不过萧翊可不害怕他,这种日子难道还怕他翻脸吗?
  “拜堂啦拜堂啦——咳咳!”第一次当司仪的顺子还挺像模像样地挺了挺胸,拉着嗓子字正腔圆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的时候,两个人靠得太近了,磕头时,那结结实实地额头相撞差点把宋筝雁撞昏过去。
  “哈哈,嫂子,您是不是着急着入洞房啊,您慢点磕!”说这种熊话的自然是萧翊。宋筝雁听得面红耳赤,下意识往华临炽的方向缩了缩身体。这动作又惹得一番调笑。
  宋成柳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小两口,本是憋得双眼通红的,可此刻也笑得胡子乱颤。
  他起先并不知道宋筝雁出事了,只听说迎亲队伍遭到袭击。本就揪着心各处打听,师哥又匆匆来告诉他九王爷要带着女儿来他这里拜堂。等他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这心简直如刀割。可现今看着九王爷对女儿的呵护,看着眼前虽简陋却更意义非凡的婚礼,他又放下心来了。意外和苦难总是一时的,华临炽虽然看着不靠谱,可他做的事总能让人安心。
  “礼成,送入洞房!”
  鉴于宋筝雁的身体,闹洞房这项自然是没有了,不过萧翊可是让京城里最著名的酒楼送来了两桌子的好酒好菜,好容易华临炽成亲,他们兄弟总得闹一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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