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愿意放过在老爷面前打眼的机会,假装关心红绡让她在听雪阁歇息,这样才将红绡的位置给替了。
红玉看了柳元久一眼,心中越发悲戚,老爷年轻又生得斯文,自己还想着若是给他做了通房丫鬟也不算委屈了自己,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轻风将她的衣襟吹得飘了起来,露出里边的肌肤,雪白的一块,十分诱人,可柳元久看都没看一眼,径自转身朝书房走了过去。
“快走,你还看什么呢!”值夜的下人咧嘴笑了下:“莫非你原来还在觊觎着老爷不成?老实告诉你,我们老爷与杜姨娘那可是情深意重,不是一般的感情了,你们姨娘都很难插得进一脚,更别说是你这丫鬟了。”
第二日这件事情便传遍了整个柳府,大家都知道了黎姨娘夜探书房,结果被柳元久赶出门来,没想到她的丫鬟红玉却与书房的小厮松青喜结良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杜姨娘一边喝着汤,一边问站在面前的崔西:“那红玉才来了一个来月,怎么就与那松青对上了眼?”
“谁又知道呢。”崔西笑着将她手中的碗接了过来,朝坐在一旁的明媚眨了眨眼睛:“二小姐,有了喜事自然便是好事,是不是?这样也好,昨晚一闹,老爷便说以后都歇在香兰院,要我腾出一间屋子来呢。”
明媚抬起头来笑了笑:“可不是,这当然是好事情。”
期间的隐情,墨玉那小丫头在外边走了一圈便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回来学着那些人的口气来告诉明媚:“二小姐,听说黎姨娘在补汤里放了一种极厉害的药,吃了就会让人发晕,然后那松青便晕头转向了!”
十五六岁的小厮,能晕头转向到去抱着站在路旁的丫鬟,这药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个个在嘲笑黎姨娘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的贴身丫鬟赔了出去。明媚听了只是感叹,这人怎么就如此想不通,总要自轻自贱,还好柳元久真是算有情有义,面对着这嫩秧秧的黎姨娘,还能把持得住自己,否则若是昨晚让黎姨娘得了手,还不知道杜姨娘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回头看了看杜姨娘,她正笑得一脸温柔,两只手放在肚子上边,似乎那里已经隆起了一般。明媚拖过一块布开始继续努力绣花,杜姨娘趁着这些日子她守在香兰院,非得让她跟着学女红,最后的结果是这块布都快被明媚扎破了,还没见到一朵像样的花儿。
“那个黎姨娘,实在是蠢笨!”柳四夫人得了这个信,拍着胸口直叹气:“怎么瞧着水灵灵的模样,便如此不开窍!”
“夫人消消气儿,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钱妈妈在旁边小声劝道:“咱们慢慢来便是。”
“如何慢慢来!老爷现在索性都搬去了香兰院,书房那边的空档已经用不着了!不能一击得中,再想别的法子,她们早有准备。”柳四夫人失望的看了一眼大堂门口,那里有一地灿烂的阳光,可她的心思却怎么也晴朗不起来,只能默默低头拨拉着手腕上的镯子。
“夫人,老爷不是初一和十五会来主院歇着?”钱妈妈凑到柳四夫人身边,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不如夫人让出前半夜给黎姨娘……”
“放肆,你怎么便管到了我房中之事来了!”柳四夫人沉脸叱喝了一声,她与柳元久同床却无欢爱的事情怎么能让旁人知道?还要她将前半夜让出来给黎姨娘,钱妈妈这脑子是被堵了不成?
钱妈妈见柳四夫人动怒,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柳四夫人脸上烧得慌,有一种被人看破的感觉,坐立不安的扭了扭身子,这时门外跑了一个管事婆子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夫人,并州龚夫人来的信。”
一提到龚夫人,柳四夫人更有些不舒服,上回她来云州,一双眼睛只粘在那个该死的庶女身上,半分也不往自己的明珠身上招呼,若她不是吕夫人的妹妹,自己还真懒得搭理她。今日怎么的又写信过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莫非还是与那庶女有关?真想聘了她去做儿媳妇不成?
接过那婆子手中的信,柳四夫人揭开封皮才扫了两眼,嘴角便流露出一丝笑容来:“正在想着如何将那尊门神送走,此时却来了个好机会。钱妈妈,快去香兰院那边将二小姐喊过来,我有事情找她。”
钱妈妈应了一句,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背上还湿哒哒的滴着汗,方才无意间便将夫人给得罪了,想着都心有余悸。迈着一双腿儿就如生了风般走到香兰院,才往那边探了探头,门口便伸出个小脑袋来:“钱妈妈,你来找谁?”
钱妈妈一见那正是柳四夫人琢磨着要收买的墨玉,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个小银毫子给她:“夫人派我来找二小姐,她在不在?”
墨玉笑嘻嘻将银毫子接到手里:“在呢,正在陪姨娘用早膳。”轻轻摸了摸那小小的银毫子,一边侧了侧身子:“妈妈请进来罢。”
钱妈妈和蔼可亲的朝墨玉笑了笑,举步便朝院子里头走了进去,心里在着这墨玉也真好糊弄,一个小银毫子便让她对自己笑得格外开心,却全然没有料到此时墨玉正朝着她的背影撇嘴扮鬼脸。
听说柳四夫人找她,明媚有几分惊奇,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子,柳四夫人又想出什么花招儿来了?她将手中的汤匙放下,朝玉梨伸出了手:“拿帕子给我擦擦嘴,我收拾下这就去见母亲。”
主院的大堂里一片明亮,天窗上投下灿灿的光柱,光柱里有不少细微的灰尘在上下飞舞着,光与影交错,仿佛是舞台上的射灯一般。柳四夫人端着脸坐在那里,手里的茶盅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细瓷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母亲,不知喊明媚过来有什么事情?”明媚款款走向前去,朝柳四夫人行了一礼:“可是姐姐身上的余毒未尽?”
柳四夫人骨笃了嘴巴,心里有气,自从上次香兰院柳明珠被明媚整治了一回,每日里都要泡澡,全身泡得像个大大的白萝卜,昨日明媚才说可以不用再泡,将那些用草药煮出来的水撤掉了。此时听明媚又提起这事,柳四夫人觉得心中满不是滋味。
“明媚,龚夫人来信了。”高夫人摸出了那封信朝明媚晃了晃:“你可还记得上次蔷薇宴上的那位龚夫人?”
“记得呢,她信里说什么?”明媚有些奇怪,这龚夫人来信与她有何关系?上回自己给那龚亦奇开了药,现在已经吃了一个半月了,想必也该有起色了,怎么又写信过来?
“她那儿子似乎又旧病复发,心中焦急,想请你去并州住上一个月,给她儿子看诊。”柳四夫人脸上露出了一片不忍的神色,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哎,瞧着这好好的一个人成了这模样,我瞧着都有些心疼,你是大夫,更有仁慈之心,想必也不会拒绝,我已经写了回信给龚夫人,过几日龚府自然会派马车来接你。”
明媚站在那里望了望柳四夫人,她那伪装的悲伤并不能盖住她眼中的高兴,看起来她很希望自己离开柳府,这样她便能趁机对香兰院下手了。明媚朝柳四夫人摇了摇头:“母亲也是一片慈心,竟然就这么急急忙忙答应了龚夫人,难道母亲不知道这女儿家不能轻易抛头露面,更别说去别人家里看诊了?”
“你素日里边不是经常去普安堂?哪里没有抛头露面?况且龚夫人家里乃是积善人家,如何不能去?”柳四夫人见明媚似乎有几分着急,心中得意,用手点了点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就这样说好了,你回去收拾下,等着龚府过来接你。”
明媚朝柳四夫人笑了笑,轻轻一弯腰:“母亲,我知道了。”
柳四夫人疑惑的望着明媚那欢快的笑容,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为何这小庶女前边还是面色沉沉很不开心,这会子却笑逐颜开?明媚没有给她再打量自己的机会转身带了玉梨便离开了大堂,一步踏进了金色的日头影子里边。
“姑娘,这样怎么行!”玉梨有几分着急,拉了拉明媚的衣袖:“你走了,姨娘这边怎么办?夫人心里头想的是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
明媚瞥了她一眼,笑意深深:“暂时让她欢喜一阵子罢,我想京城里老夫人派来的人最多就是这两日该到了。”人算不如天算,她倒想看看柳四夫人见着从天而降的京城嫡系部队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柳四夫人将今日府里的事情打理完毕,带着人去了掌珠院那边,柳明珠正躺在抱厦的美人榻上边,几个丫鬟正在给她打扇子,一丝丝凉风吹得她额前的头发不住的飞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明珠,怎么样?全部好了罢?”柳四夫人坐到了柳明珠身边,捋起她的衣袖瞧了瞧,那条胳膊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肌肤光洁如玉。
柳明珠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母亲,好倒是全好了,可明珠总觉得心中有几分不舒服,想想那事情便觉得憋屈。”
“你先别老是想着这事儿。”柳四夫人伸手摸了摸柳明珠的头发:“她过两日就要去并州了,到时候我再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在那边动手将她除了。”
柳老夫人再三叮嘱要柳四夫人将柳明媚接回来好生教养,要将那小庶女做一枚棋子,到时候为了柳府的利益安排着她的亲事。柳四夫人先前还打算听婆婆的吩咐,可现在这柳明媚越看越不顺眼,处处与她作对,还出手伤害心爱的明珠,怎么着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趁着她去并州的时候出手再合适也不过了,没有人会想到她将手伸那么长,柳四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年关时分全家便要回京城了,到了老宅子那边自己想要动手可不容易,况且怎么也找不到这般合适的机会了。
柳明珠听了母亲的话,脸上也露出了欢快的笑容:“真是这样?那便是太好了,让她有去无回罢,我瞧着她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稍安勿躁。”柳四夫人瞧了瞧柳明珠的脸,十四岁一过,女儿的眉眼越发长开了,标致得很,让她瞧着满心欢喜,由不得赞叹了一声:“我的明珠愈来愈美貌了,等着明年及笄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贵介公子遣人来求亲,恐怕会将柳府的门槛踏破呢。”
柳明珠娇羞的低下头去,口中喃喃道:“母亲,我只想嫁景铉哥哥。”说到这里,忽然抬起脸来,眼中有愤恨的光芒:“可是我瞧着他似乎对那柳明媚十分上心,这几次见了我都有些冷淡,完全不比以前的情分了。”
“明珠,你别着急,母亲会替你好好筹划的。”那该死的小庶女,还有她那该死的姨娘,柳四夫人暗地里捏了捏拳头,这一个月里边要让她们倒霉。
“夫人,大小姐。”有管事婆子进来,朝柳四夫人行了一礼:“京城老夫人遣了人过来。”
柳四夫人鼓着眼睛望着那婆子,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遣了人过来?为什么?遣了多少人来云州了?”
“老爷写了信去京城报喜,说杜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心里头高兴,于是派了她身边得力的几个婆子,带了几个丫鬟过来了,听她们说老夫人正在挑选产婆与奶娘,预备着等杜姨娘生产呢。”那管事婆子抹了一把汗,心道柳老夫人真是盼孙子要将双眼望穿了,杜姨娘这才两个多月的身孕,便这般紧张了。
刚刚门房喊了自己出去看,外边两辆马车,上边跳下十来个婆子丫鬟,不少都是玉瑞堂里得力的干将,瞧着那架势便知道老夫人是不放心云州这边,自己不方便过来,就将身边精锐派了过来。管事婆子觑着柳四夫人黑沉沉的脸色,有些提心吊胆,这几日会不会日子难过?夫人肯定不会让杜姨娘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可现在来了这么多人,那香兰院可会变成铁桶儿一般,水泼不进。
“将她们传进大堂,我这就过去看看。”柳四夫人心情瞬间便糟糕了几分,刚刚还在高兴送走了一尊门神,可却来了这么多镇山太岁。丫鬟婆子本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她们是柳老夫人遣过来的,背后有人,这边又有柳元久护着,自己想要做什么都很难。
带队过来的是柳老夫人的得力手下银花妈妈,柳四夫人瞧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不由得有些发晕,这四个婆子谁都得罪不起,而且她们在大宅门呆了这么多年还能如此风生水起,个个都是有本事的。身后跟了四个嫂子四个丫鬟,一瞧都是些精明能干的,这让柳四夫人更是头疼:“我去帮你们安排一间院子出来,你们便歇到那里。”
“夫人,不用另外安排。”银花妈妈开口道:“老夫人叮嘱我们,务必在香兰院里看护好杜姨娘,不得有半点闪失,奴婢们怎么能去另外一个院子住?香兰院即便小了些,可几间空屋子也该有,这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柳四夫人心中憋着气,点了点头道:“只要妈妈不嫌挤,那便去香兰院住着罢。”
“多谢夫人。”银花妈妈欠了欠身子:“还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