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真想再给这个没出息的女儿一个耳光,生气地说:“你个死丫头,你没瞧出这是苏柏故意为难她们么,为了就是不要她们再缠着他,伺候用个膳又能怎么样,怕是等到明日她们俩就不敢来了。这点事都沉不住气,苏柏真该也罚你站一站!”
容儿似乎明白了些,又笑了。
“你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去大小姐身边伺候!”崔嬷嬷丢给她一句话便去追李妍了。
容儿回头瞥了一眼巧儿和碧儿被作弄的想哭的样子,半忧心半欢喜地走了。
待临近午时,马兴跑到锦绣阁自责地跪下了,说:“夫人,膳堂里出事了!巧儿晕倒了,从凳子上摔下来,怕是要昏迷不醒了。碧儿被翘起来的凳子砸破了脑袋,流了好多血,曾大夫已经拿着绑带和膏药过去了。都怪小的昨日鲁莽,还望夫人责罚!”
李妍抬头说:“苏柏还真是好手段,一石二鸟,全打中了。没事,早上我已说过,我不怪你。她们俩乃咎由自取,随她们去,曾大夫能医好巧儿就医,医不好的话她就生死由命罢。昨日老爷请的几位大夫都走了,难不成为了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还要再去把他们请回来?何况请了回来也未必就能把她医好了。”
“是。”马兴刚才心里多少有些自责,毕竟这事是他惹出来的,现在见夫人并不怪他,他心里踏实了下来,赶紧退出去了。
崔嬷嬷在旁忧虑道:“苏柏这个人心太狠了,即便哪日他因老爷的原因愿意娶容儿,容儿嫁过去也是遭罪啊。”
李妍安慰道:“那也未必,苏柏对他不喜欢的女人是狠一些,倘若他真的对容儿有那么一点意思,他或许会像守护老爷那样守护着容儿,容儿岂不是有福了?嬷嬷莫忧心太多,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
嬷嬷听了心里舒畅多了,要是苏柏真能守护着容儿,她这辈子再没别的可图了。两个儿子都成了家,也生儿育女了,日子过得安安顺顺。若是容儿能遂心意嫁给苏柏,而苏柏又能对她好的话,自己和老伴就可以踏踏实实地颐养天年了。
待徐澄过来吃午膳时,李妍把苏柏戏弄巧儿和碧儿的事说了,徐澄一点儿也不好奇,说:“嗯,这确实是苏柏能做出来的事,虽然伤了人,倒也给府里的那些丫头们一个警示了,别没事想着去争风吃醋抢男人。纪姨娘和宋姨娘也可以了此心思了,动不动让丫头们上阵,个个都是不安份的。”
李妍应道:“也是,昨日才说想把容儿许配给苏柏,今日就闹出这等事来,希望不要出人命才好,巧儿还昏迷不醒呢。”
徐澄接话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没那么容易死。夫人有空管管两位姨娘,让她们俩在宅院里安安静静地呆着,再惹出事来,你就重罚她们,让她们像下人们一样去干几日的活,此后她们便再也不敢折腾了。”
李妍笑应,“好,我听老爷的,说来我还从没罚过她们呢。”
“你是当家主母,管的可不只是奴才,姨娘们也要严加管教的,只不过你平时过于宽容,她们便登鼻子上脸了。”徐澄坐下来用膳,“以后府里是否安宁,就看你的了。”
“哦,好罢。”李妍很听话似的点了头。
徐澄这几日很是繁忙,虽然大家以为他一直在至辉堂,其实他每日都在外面奔波。此时正是紧锣密鼓的时候,他的兵马若是没有布排和操练好,罔氏一起兵事,说不定扛不了多久就会溃散的。
*
次日早上,徐澄用过早膳,他一到至辉堂,苏柏就递上了一封加急信。韦济在信中说,罔家已集结了前朝逃散的十几名武将,并截获了一道军令,军令里说罔家在西北养了二十五万兵马,此时正欲往京城这边而来。
韦济还说,此令还不能辨出是真是假,另外他已经上折子给皇上了,但是把二十五万兵马说成是三万兵马。韦济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对皇上分徐澄的权而不满,徐家几代为邺朝生死拼搏,皇上不该过河拆桥。
到了午时,徐澄就得知皇上已命太子亲征了。若按此前,皇上必定要请徐澄运筹帷幄的,而这次皇上并没有找他,一是因为认为罔氏才三万兵马,轻而易举便能拿下,二是他已经分了徐澄手上的很多权,让徐澄有自知之明寻个理由自请隐退,不要干涉政事,当他的安乐侯就行。
皇上怕韦济谎报军情,让太子带着两个大营的兵马去了,一共有十六万大军。若敌军不是三万,而是十三万,太子也能应对得了。只是皇上万万没想到,罔家竟然有二十五万兵马,都有邺朝的一半了。
邺朝幅员辽阔,各边境都得有守军,虽然一共有五十万大军,真正能派前线打章的也只有一半了。
其实皇上此前打算派人刺杀徐澄,一了百了。可是后来他得了多方面的消息,来自纪姨娘的和他手下三千暗卫的,认为徐澄只有两万自保的兵马,他不过是为了防身而已。
皇上因此不想杀徐澄了,毕竟邺朝的天下有一大半是徐家祖上的功劳,倘若杀了徐澄被走漏了风声,天下人都会对皇家不满的,或许徐澄的一些门生还会鼓动各方人士造反。既然徐澄只为自保,没有其他想法,那就让他好好当安乐侯就行了。
另外,皇上还想让纪姨娘继续为他生子,到时候承继安乐侯的一切,将来所谓的一代代安乐侯也是邺室的子孙了。
徐澄立马写一密信给他的丈人李祥瑞,让他探一探罔氏在西北的大军。西北辽阔,若想探得军情怕也不是几日能完成的事。
徐澄紧接着装起病来,并让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病的托辞很简单,一是得知太子亲征,没带上他这个智囊团里的主力,他觉得自己不被皇上重用了,心里很失落;二是年前才灭昭信王,现在又有罔氏造反,他忧国忧民。
皇上派人来探密,没探出甚么来,他又亲自来看望徐澄,见他果然病得不轻,便放心地走了,赐下了几箱子珍贵的补药。
皇上一走,徐澄便让人把李妍叫过来。
李妍当然知道徐澄是装病,因为徐澄已经不瞒她了。她摒退了所有的人,来到徐澄炕前坐下,问:“老爷,你装病应该不只是为了让皇上放心罢,还有其它事要做么?”
徐澄坐了起来,带有愧意地说:“我不能在府里过年了,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七了,本该陪着你和孩子们才是,但是现在形势紧迫,我得去妖山那一带。”
李妍十分担心,“按老爷的意思,不久你也要带兵打仗?”
徐澄略沉思,“此事还不好说,但你一定要把住至辉堂,不让任何人进来,陈豪我已经让苏柏把他关起来了。你就说由你和苏柏在这里伺候我,千万不要让人得知我不在府里。另外,你再抽空去汪莹莹那里先稳住她,待哪一日你收到我的密信,就派人将她杀了。”
李妍听得那颗心脏突突直跳,“老爷,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在这里等着你。”
徐澄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太子已经亲征了,一旦他得知韦济大人谎报了罔氏的兵马,皇上肯定会派人杀了我们师生俩,所以我不得不出手了。当然,太子也未必能知道,这都不好说。到时候情形危及的话,我会让苏柏回来将你和孩子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你甚么都不要多想,只需等我的信,记住了么?”
李妍不知道为甚么,眼泪顿涌,她是真的害怕,害怕邺朝即将面临大动荡,谁知道最后被灭的是哪一方。当然,更害怕的是,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徐澄,说不定不久她会流离失所,或许还会性命不保。徐澄虽说会派人保护她,但是真正的战事一来,会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
徐澄没时间多跟她说了,起身由李妍默默地给他穿上厚外衣,给他系腰带。两人拥抱了一会儿,徐澄便匆匆走了。
李妍一人坐在炕边发呆,徐澄走了,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害怕又无助。现在整个府都靠她一人了,到时候若是出了事,或是皇上派人来围住院子,而徐澄在外面又不知府里的情形,她该怎么办?
此时秋水阁的纪姨娘还啥都不知道,在那儿发牢骚道:“巧儿,你都醒了两日了,怎么脑子还这么糊涂,叫你去见夫人,又不是见老爷,你说见夫人朱炎和马兴也能不让你进去?还有迎儿,你不是有陈豪撑腰么,怎么连至辉堂都进不去?”
迎儿怯懦地说:“姨娘你都进不去,奴婢就更……更进不去了,陈豪也不知去哪儿了。”
“难道要等老爷病死了,我都不能见他最后一眼?”纪姨娘气得狠拍桌面,“夫人一人伺候着老爷,要是她喂老爷喝毒药岂不是也无人知晓?”
“姨娘,你小声点,这种话要是叫人听了去会……会……”
“会甚么会?我自己再去,我还不信今日我跨不进至辉堂!”纪姨娘腾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至辉堂这边走来,巧儿和迎儿跟在后面小跑着。
第51章 恨之入骨
纪姨娘带着巧儿和迎儿来到了至辉堂的门前,只见门的左边由马兴带着十几位家丁,门的右边则是朱炎带着十几位士卒,守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马兴听李妍的,哪怕天塌下来都不许让人进去,而朱炎之前得了徐澄的令,那就是一切听夫人的。
徐澄的随从张春、吴青枫两人不知去向,或许是得了徐澄的命办差去了,也或许和陈豪一样被关了起来。
纪姨娘先来到朱炎面前,问:“平时陈豪经常与你同出同入,他去哪儿了你知道么?”
朱炎确实不知道陈豪去哪儿了,但凭以前老爷办事的风格,觉得陈豪应该领命办差去了,便道:“陈豪领老爷之命办差去了,姨娘身为后宅之人,不应当过问。”
纪姨娘冷哼了一声,“甚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我当不当问是该你指责的?”
朱炎闭嘴,懒得理她。
纪姨娘又来到马兴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揶揄道:“哎哟,狗奴才爬得太高,就不怕摔下来磕了牙?你真是玩的好计谋,害得巧儿被苏柏戏弄摔坏了脑袋,你转眼就攀上高枝了。”
马兴见朱炎刚才嘴上吃亏,也不敢理她。何况夫人也交待过了,任何人说风凉话他都不要回嘴,一回嘴就容易吵架,老爷在里面需要静养,所以他紧闭着嘴,全当啥也没听见。
纪姨娘见马兴不理她,走过去就抬手准备搧他,没想到马兴倒是不卑不亢,身手也快,一下抓住了纪姨娘的手腕,然后将她推向一边,说:“夫人说了,谁敢在至辉堂喧闹,扰了老爷养病,就得家法伺候!”
“你个狗奴才,竟然敢推我,还家法伺候?夫人一人把着至辉堂,老爷在里面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们还替夫人当狗腿子,要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纪姨娘尖厉地叫道,她心里实在着急,本来想过了年谋划一下把徐澄招进秋水阁,好怀上孩子,没想到老爷竟然一病不起,她连老爷的影子都见不着。
“巧儿、迎儿,快上去打他!”纪姨娘命令道。
纪姨娘话音才落,那十几位家丁便向前走一步,护着马兴。巧儿和迎儿只不过是弱女子小丫头,哪里敢上前动手。
纪姨娘气急,便哭了起来,想让里面的徐澄和李妍听见,“老爷,你的身子到底咋的了,好歹让妾身瞧一眼啊。喂汤喂药这种伺候的活也该是妾身来做的,夫人累了就让她歇息一会儿罢。”
李妍本来是坐在里面发呆,一心寻思着若是遇到各种情况该如何应对,比如院子被围了住她怎么办,或是在外逃跑时被抓了怎么办,再也联络不上徐澄了她又该怎么办,两个孩子她该怎么保护?
再想到宝亲王妃和二爷徐泽,也不知徐澄是否给他们俩写过密信,总之脑子里是乱糟糟的。
这时她听到纪姨娘在外面吵闹,便走了出来,将内屋的门和外屋的门一一锁上。
纪姨娘见李妍终于出来了,立即停止了哭声,上前说:“夫人,妾身向来敬你,从未顶撞过你,也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平时待妾身也不错,总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如今老爷病了,夫人也该让妾身进去瞧一眼不是?”
李妍很是烦心,态度也就没有平时那么温和,带着些许不耐烦,说:“不是我不让你进去瞧,是老爷不让你们进去。他身子不舒服,怕吵,不想见人。”
纪姨娘不太相信,老爷向来身子骨强健得很,怎么可能一病便连人也见不了,又道:“妾身好歹也是老爷的妾,以前也是与他同床共枕过的,老爷不可能真的对妾身一点念想都没有,夫人可不能趁老爷病倒在床就私自作主不让妾身进去。”
李妍想起徐澄前几日说让她管教妾室的事,说她作为夫人完全可以重罚妾。她实在头疼,不想听纪姨娘吵闹了,便冷脸道:“纪姨娘言语不当,以下犯上,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马兴,带人把纪姨娘关到膳堂里的柴房去,派人把守!”
纪姨娘惊道:“甚么?把我关进柴房?”
李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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