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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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主母-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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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打开。既然纪姨娘好心成全他与迎儿,他忠心为她做些事作为报答也是应该的。

一个多时辰后,天已大亮,李妍虽然还没睡够,但想到还得去灵堂,便早早起了炕。此时绮儿正在为李妍别上一朵缟色绢花,马兴溜了进来。

李妍让绮儿出去了,只留崔嬷嬷在内。马兴一脸的亢奋,像是发现了大秘密,“夫人,我和宣子躲在秋水阁旁的一棵大树里,发现陈豪进了秋水阁!”

李妍一怔,“陈豪不是老爷身边的侍卫么?那个时辰他跑秋水阁去作甚?”

马兴十分笃定地说:“一定是纪姨娘命迎儿把陈豪勾去的,我亲眼见迎儿与陈豪进了耳房,孤男寡女的在里面待了好一阵子,之后纪姨娘才进去的。”

崔嬷嬷在旁啐道:“真是龌龊至极!之前章玉柳就是利用手下的丫头与许大夫勾搭在一块,这个纪姨娘倒是有样学样,竟然让迎儿去勾陈豪。迎儿是个没心眼的丫头,陈豪对老爷向来是忠心耿耿的,这下全被纪姨娘给拐带坏了!”

李妍暗自寻思着,徐澄的三位贴身侍卫都是千挑百选出来的,是徐澄极为信任的。纪姨娘笼络徐澄的侍卫,肯定是想打探消息。一个妾室对老爷在外的事那么关心,必定是有歪心的。

李妍想起上回见纪姨娘手上戴的羊脂白玉镯子,当时她就有些疑心,玉嫔娘娘是不会将这么皇上给她的如此贵重镯子转手送给纪姨娘的。纪姨娘是当年皇上赐给徐澄的,倘若纪姨娘的背后是皇上,也就是说皇上一直在防备徐澄?

李妍越想越觉得此事态严重,她让马兴先回去,然后匆匆用过早膳便来到灵堂这儿了。

徐澄也刚用过早膳,他见李妍这么早就来了,说道:“你该多歇息歇息,别累坏了身子,这里有我和二弟。”

李妍朝徐澄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她进了旁边的小间。徐澄颇好奇,他极少见夫人这般小心翼翼的。

李妍开门见山地说:“老爷,陈豪以前与纪姨娘好似并不熟,是么?”

徐澄神色一凛,“陈豪他做甚么了?”

李妍在路上已经把说辞想好了,娓娓道来,“马兴带人去秋水阁那边扫雪,无意中碰见陈豪鬼鬼祟祟地进了秋水阁,好像是和迎儿在一起,马兴就来向我禀报了。纪姨娘肯定是知晓此事的,她纵容自己的丫头行举不检点,这事本来我是可以自行处置的,但牵扯到老爷的贴身侍卫,所以我寻思着还是由老爷来处置为好。”

徐澄瞬间便明白了,陈豪被纪姨娘收买了!可是,陈豪知道他太多的事!

他神态显平静,若无其事地对李妍说:“此乃小事,夫人莫忧。待太夫人顺利下葬后,我们再处置此事不迟。”

李妍点了点头。

徐澄又道:“还望夫人将此事吞进肚子里,不要声张出去,马兴等人你也嘱咐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这些日子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府祭拜太夫人,若让外人知道咱府这些腌臜之事,只会给府上蒙羞。”

李妍觉得他说得在理,便应声出去了。只要徐澄知晓此事就好,她相信他会妥当处理。她才刚出来,苏柏便被徐澄叫进去了。

徐澄沉思片刻,便道:“苏柏,你快马加鞭去祈峨山,让蒋子恒转移地方。还有,陈豪已被人收买,以后要防备着他,但绝不要打草惊蛇。”

苏柏显然没想到陈豪会被人收买,他神色微惊,然后快速离开了翠松院。

徐澄独自叹息了一声,本来他是打算过几日将纪姨娘处置了,以她怀了野胎之名将她杖责,然后逐出宰相府。皇上即便生气也不能怎样,因为皇上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纪姨娘的奸夫。

但是现在徐澄又改变主意了,觉得还是暂且留着纪姨娘为妙,这样他就可以把假机密传给陈豪,陈豪再把这些传给纪姨娘与皇上,正好可以用来混淆视听。

虽然他徐澄最近所做的只不过是自保的防卫举措,但这种防备的武力与规模也是巨大的,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功亏一篑。

徐家今日卯时开始正式举丧,朝里有些大臣消息灵通,早早就来祭拜。宋家、纪家及京城各大家族也是一群群的来。

幸好有崔嬷嬷在旁提醒着,李妍才没出错漏,不过这样一一招架下来,李妍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因为才刚起身招呼客人,之后又要在旁跪着烧纸钱,待有人进来了,她又得起身,之后再跪下。如此反复,李妍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就在她累得渐渐体力不支之时,见纪姨娘由迎儿和巧儿搀扶着过来了。纪姨娘来到李妍身边,向她行了个礼,然后在她的下方跪下了,与宋姨娘并在一起。

李妍见纪姨娘脸色苍白,问道:“妹妹昨日晕倒,今日才刚好了些就来跪着,不知能否撑得住?”

纪姨娘先是朝太夫人画像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哽咽地答道:“多谢夫人关怀,只要能让太夫人走得安心一些,妾身宁肯糟践自己的身子,也要硬撑住。”

李妍回道:“你昨日惊闻噩耗当场晕了过去,太夫人恐怕是真的不能安心,她突然撒手人寰,并不希望后辈因她而伤身子的,你不必强撑着勉强自己。”

纪姨娘噎住了,正在寻思如何应对此话,却听得外面一声鸭嗓音,“皇上驾到!”

皇上闻太夫人突亡,便没有上朝,而是找个借口命人将张太医关了起来,因为张太医半个月前来为太夫人看过病,却未将太夫人的病情向他禀报。他作为皇上,竟然被人蒙蔽,以至于让纪姨娘不合时宜地怀了孕,他岂能不勃然大怒?

他在后宫胡乱发了一通火,吓得各位嫔妃跪成一片,之后他才来祭拜太夫人。太夫人叶氏乃老国公的遗孀,又是宰相兼安乐侯的母亲,皇上是必定要来的,徐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徐澄领着一家老小掉转身子,朝门外跪着。院子里的下人们更是把头挨在地上,他们虽不敢抬头看皇上巍峨的仪仗,但是那种威严的气势他们还是能感受得到的,有些胆小的奴才还浑身抖了起来,如筛糠一般。

“平身。”皇上低吟了一句,然后径直走进灵堂。他进来时首先不是寻徐澄的身影,而是看纪姨娘跪在哪儿。

纪姨娘听说皇上来了,微微抬头,向门口瞧去。皇上寻着了纪姨娘的身影,也只不过是朝她扫了一眼而已,然后来到徐澄身边,扶他而起,紧握着他的手,劝他节哀。

皇上在为太夫人上香时,大家都得磕头。皇上的贴身太监贾公公趁大家都在磕头之时从纪姨娘身边走过,迅速往她手里塞一个东西。

纪姨娘先是一滞,然后惊喜地将那个东西塞进了袖子里,她猜测皇上一定是已经有了好计策,她不久就能进皇宫了!

皇上连上三束香,完毕后徐澄便带着皇上去前面的正堂了。君臣二人在正堂里叙了些话,其实也就是皇上劝徐澄保重身子不要过于悲伤,也不必为朝中之事操心,只需安心料理太夫人的丧事即可。然后就是徐澄一而再、再而三地感谢皇上的关怀,皇上能亲自登门本来就是皇恩浩荡,他徐澄不谢可不行。

皇上走后,已临至午时,李妍总算能回锦绣院了。用过午膳后,李妍在暖炕上躺一会儿,崔嬷嬷坐在旁边打盹。

李妍昏昏欲睡,忽然惊觉一事,向崔嬷嬷问道:“纪姨娘这几日都是迎儿近身伺候,以前不是张春家的么?”

崔嬷嬷揉了揉眼睛说:“张春家的今儿个在翠松院还跪在一边跟我小声埋怨呢,说纪姨娘这两日根本不愿瞧她一眼,也不支使她干活,昨日午时还把本该是她的份例钱给了迎儿,之后又说待太夫人的头七一过,纪姨娘就会打发她出秋水阁,随夫人怎么安排她。依我看,纪姨娘笼络老爷身边的陈豪,肯定是因老爷不去秋水阁,纪姨娘便对老爷起了恨意,才寻思着打探老爷的事,说不定哪日她还会出卖老爷呢。”

李妍也不好把自己猜测皇上与纪姨娘的事说出来,她稍稍凝神,心生一个主意,说:“既然张春家的还能在秋水阁呆几日,你就让她多留意纪姨娘和迎儿。但凡是为老爷好,咱们都应当多费些心思,你跟张春家的说,待她出了秋水阁,我定会给她安排个好差事,如此她才会更加上心。”

崔嬷嬷点头,“还是夫人虑事周全,下午我就去把此话转给张春家的。唉,老爷有着一妻三妾,个个身出名门,个个姿貌不凡,章玉柳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生幺蛾子,她才被发配,纪姨娘又开始心怀鬼胎了,真是没个安生的!京城里男人们都羡慕老爷有此等艳福,可是也只有夫人一人是待老爷全心全意的,毫无半点私心。以前老爷似乎也不懂得夫人的心,对你虽比妾室要厚待一些,可也总是热乎不起来。但近些日子老爷似乎对夫人上了心,虽然只是每日来锦绣院用晚膳,但他那种眼神与举止,跟以前不太一样。”

“如何不一样?”李妍追问。

“就是……就是不一样,我也说不好。以前老爷即便是歇在夫人这里,那眼神也是淡淡的,说话极少。而近些日子,夫人不觉得老爷与你说的话比以前多了么?”

李妍根本没法比较,她哪里知道徐澄和李念云以前相处的日常之事,她微微带笑,点头道:“好像……是要多一些,或许是老爷也明白了谁对他最为真心罢。”

其实李妍仍觉得他们之间说话极少。如此说来,徐澄以前与李念云之间的交流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崔嬷嬷喜色道:“老爷终于明白夫人的心意了,而且以后再没有太夫人为难夫人了,将来这日子定能过好喽。”

李妍故意瞪了崔嬷嬷一眼,撅嘴道:“你可得收敛一些,要是让老爷见到你在太夫人举丧的日子还喜上眉梢的,可得气得背过去。”

李妍话音才落,便听得外面有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雪儿禀报,“夫人,老爷来了。”

李妍与崔嬷嬷同时结舌,崔嬷嬷赶紧去门口迎接,李妍也掀被子起身了。

徐澄脸色灰暗,经悲痛与疲惫双重折磨,他平时的神采也被掩盖了。他轻嗔道:“雪儿这个丫头还是那么不懂事,我朝她使眼色别吱声,怕她惊着你,她愣是没明白,还是禀报了。夫人你赶紧躺下别着凉了,今上午你可是忙坏了。”

李妍暗道,幸好雪儿不懂他的眼色禀报了,否则他听到崔嬷嬷那些话该多尴尬啊。

崔嬷嬷朝徐澄欠了欠身子出去了。李妍扶着徐澄来炕边上坐下了,说道:“屋里生的火旺,我不冷。你昨夜通宵未眠,赶紧躺会儿,我得去翠松院了,你不在那儿我担心二弟和林管事他们忙不过来,下午来的人应该也不少。”

李妍拿起外衣正要穿上,徐澄拉了拉她的手,不让她穿,说道:“夫人这是忙糊涂了,哪有客人下午来祭拜的,二弟也回去歇息了,你安心躺会儿罢。今晚还得行一个时辰的跪拜礼,待明日上午就更忙了,你除了要招呼客人,还得与林管事一起安排后日的丧宴,估摸着到时候会有两百多位客人来,在排座位上千万别出差错了。”

李妍听得心惊肉跳,看来这一个星期要累得非掉一层皮不可!她一一应下,点着头,见徐澄想躺下,她便伸手为他宽衣。

在这里呆了这么些日子,平时看着绮儿为她穿衣和宽衣,她也学顺手了。她为徐澄先脱去了缟色孝衣,再为他脱掉棉袍,剩下的徐澄便自己动手了,“夫人,你也累了,别管我了。”

徐澄躺下了,李妍在犹豫她是躺在徐澄的身边,还是躺在炕的另一头,或许应该躺在榻上去?榻上有裘毯,盖着也很暖和的。

李妍倒不是怕徐澄会碰她的身子,因为她知道正在守丁忧,徐澄是绝不会碰她的,至少要等一百日后。若不是因为他是宰相身居高位被“夺情”只需守百日,那就得和一般品级官员那般得守三年了,三年夫妻都不能同睡的。

对了,不能同睡,意思就是不同能炕?李妍可不敢犯忌,寻思到这她赶紧去榻上躺下了,将裘毯严实地盖在身上,火盆离得不远,这样睡着也挺舒服的。徐澄瞅了一眼榻上的李妍,知道她在顾忌着规矩,便没出声,闭目小憩着。

李妍一时睡不着,觉得徐澄有些奇怪,他昨夜通宵未眠,上午又招呼那么多客人还应对皇上,应该是十分劳累了。论理,他应该回至辉堂好好睡一个清静觉才对,干嘛要来她的锦绣院?

实在猜不透,李妍也呼呼睡去了,毕竟昨夜她只睡不足一个时辰,今上午也不比徐澄轻省。

而秋水阁的纪姨娘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她手握着贾公公偷偷塞给她的东西,气得浑身颤抖。她再次打开这个小包,她仍然不相信这是皇上下的命令。

因为……这分明就是一包堕胎药!纸上还写了一行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皇上要弄掉自己的孩子!这可是皇嗣啊,皇上竟然忍心不要?还痛痛快快地给她一包堕胎药?纪姨娘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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