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钩!”
闪着黑亮的眸子,凌夕伸出小拇指,举至眼前,静静地等着他回应。
拉钩?
他是高高在上的云羿,一言九鼎的云羿,吐沫星子掉地上都能砸个坑的云羿,从未有人质疑过他的话,也从未有人敢质疑他的话,这小小女子竟如此大胆?
她是大胆不假,可拉钩这事只是一个小性女子的顽劣,更是一个娇俏女子的俏皮,云羿又岂会不懂!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酥酥麻麻,迅速蔓延至全身!
踌躇片刻,他眼底含笑,迟疑的伸出右手小指,“拉钩!”
生平第一次!
一把勾住他的小指,她满意的咧嘴,笑容和煦,温婉可人!
盯着眼前的那人娇媚的面庞,云羿一时竟有些慌神。片刻之后,放开勾着的手指,他负手而立,不自然的把头转向一侧,“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了!”
“那是何事?”语气有些期待了!
凌夕起身,一手托腮,若有所思的踱了几步,“为了龙焱啊,他可是前朝遗犯,你擅自把他归入御南军不会有问题吧?”
私自窝藏前朝遗犯可是重罪,如若传扬了出去,云羿可能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似是漫不经心,他问,“你在关心我?”
“且!你少臭美了,龙焱是我兄弟,我是不想他在你军中有个三长两短,你若是护不了他,就别让他跟去了!”
这姑娘最后了还在做着垂死挣扎,她幻想着云羿可以改变心意,或者龙焱可以回心转意不跟他走!
云羿浅笑,那神情有些淡淡的怅然,但仍是斩钉截铁,“我倒要看看,我御南王的人,谁敢动!”
“霸气呀!”
凌夕闻之喜上眉梢,紧握拳头,哥俩好似的一记重拳就打在了云羿的肩膀!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有魄力!
“咳咳……”
云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捂着唇角猛咳。凌夕的这一拳,不偏不倚,正正的打在了他的伤口!
看着吃痛的云羿,她搔了下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咧咧嘴,“妈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
呼啸的山风穿过山林,扬起她的发,亦扬起他的发。同样的风姿绰约,同样的不喜离别!
未发一言,云羿跃身上马,手握缰绳,回头深情凝望,旖旎一瞥,策马扬鞭,“驾——”
那高扬的披风,那俊逸的身姿,那摄魄的气魄,无不诠释着这是一个英姿勃勃,威风凛凛,气概不凡的人!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看着他身后被扬起的滚滚黄沙,凌夕不由得眼含热泪,“娘的,骑太快了,迷我眼睛了都!”
……
送走了云羿,送走了龙焱,如今的甚嚣寨,一帮子的老妪幼童,俨然已经演变成了“社区关爱福利社”!凌夕这个福利社社长,此时正抱腿坐在葡萄架下,看一只蜗牛上树。旁边原本属于云羿的藤椅上,赫然躺着四仰八叉的凤姐!
寨中没有了龙焱那帮兄弟,也就没有了“生意”,不过他们也用不着出去起早贪黑寻“生意”,魏丞相那满满三马车的金银珠宝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一世无忧了!
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已经持续两天了,太无聊了,实在是太无聊了。原来当一枚安静咸鸭蛋的滋味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受,难道仅仅是因为少包养了个小白脸的缘故?
“唉!”
“唉!”
……
长吁短叹的凌夕百无聊赖,伸手在一旁的簸箕里抓了把花生,“啪啪”剥了一颗,刚想往嘴里送,凤姐就一个“母鸡挠食”,恶狠狠的夺了过去,张着他那张血盆大口,“嗖”的一声就扔进了自己口中!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想当初她也是这样抢云羿的花生来着。但她凌夕是何许人也,甚嚣寨寨主,货真价实的女汉子!只有她抢别人东西的份,哪有别人抢她东西的道理?
怒瞪着眸子,她一声怒喝,“凤姐!”
凤姐手翘兰花指,口里“吧唧吧唧”正嚼着花生,喝了回去,“干啥?”
凌夕一本正经,“你现在有事吗?”
瞟了她一眼,凤姐妖娆的晃着脑袋拍拍脸,“没事啊!”
“没事放个屁你追着玩去吧!”
凤姐大脚一跺,白了她一眼,“哼!”
“哈哈……”
吃饭睡觉戏凤姐,真乃人生快事也!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感无聊了,眼神空洞的盯着葡萄架下的蜗牛,数落道,“你说说你,这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呐,现在上来做什么?”
很可惜,蜗牛没有回答她,但凤姐娇柔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寨主妹子,你有病啊?”
跟只蜗牛说话,那可不就是有病吗,而且病的还不轻!
“你有药啊!”
“你要死呀?”
“你陪着呀!”
“你讨厌!”
“你变态!”
“哼!”
“哈哈……”
☆、第二十六章 养狗,很有必要
再次戏弄玩了凤姐,她再次无聊了。沉默了一会,她这鬼点子又上来了!
“凤姐,咱来玩个游戏吧!”
有了连吃两次亏的教训,凤姐矫揉造作的瞅瞅她,没敢应声。
“连个游戏都不敢玩,是不是爷们?”
被她这么一激,凤姐坐不住了,拿腔作势道,“谁不是老爷们了,玩就玩!”
“哈哈……”
就在凤姐翘首以盼,等着寨主妹子开始游戏的时候,小院门外响起了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的凤姐兴奋地从椅子上跃起,双手交叠,“呀!不会是龙哥回来了吧,我得赶紧去瞅瞅!”说着一溜小跑,撒丫子跑出了小院。
看着一阵风消失的凤姐,凌夕悠然自得的剥了颗花生,喃喃道,“只要不动我金银珠宝,爱谁谁!”
……
脚步声渐近,嚼着花生的凌夕抬眸,就见张岱带着一小队将士——皆是冷凝着脸全副武装,气势凛然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花枝招展的凤姐。
“张……张什么来着?”
凌夕歪着头,脑子快速的思索着。知道他是云羿身旁的人,但却记不清他叫什么了。
“张岱!”
张岱俯首抱拳,身后的将士也一并低头行礼。
从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凌夕晃晃悠悠的踱到他跟前,“我说……张小郎啊,难不成你家主上又丢了,你这又是来寻人来了?”
张岱闻言双目含笑,“凌寨主说笑了,主上很好,现就在庆丰驿站。我这次,是专程来找凌寨主你的!”
“哦?找我?”一听这话,凌夕顿时乐了,“是不是云羿让你给我送银子来了?”
除了银子,她跟云羿之间也没别的牵扯了。
这个云羿真是敞亮,还专程让人给送来,讲究!
抚掌大笑间,张岱的声音飘来了,“不,主上让我来拿银子!”
拿银子?
凌夕狐疑的望望他,百思不得其解,“拿什么银子?我甚嚣寨何时欠过他半分银子?”
张岱低头,笑道,“欠倒是没有,凌寨主不是前几日截了魏丞相的寿礼,缴获了三马车的金银财宝!”
“你想做什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有人打她金银珠宝的主意。凌夕警惕的望着他,她是个护食的,更是个护银子的!
“凌寨主莫要惊慌,奉主上之命,我们只不过是要把这批金银带回去盘点,待点查过后……”
“休想!”
没等他说完,凌夕就厉声喝断了他的话。
好你个人面兽心的云羿。盘点?盘个毛线点!盘着盘着就盘到自己兜里去了吧!就算是要盘点,那也是甚嚣寨的事,关你御南王鸟事!
张岱尴尬着脸,“凌寨主,有话好说,你到底怎样才肯让我把银子带走?”
“怎样你都带不走!”
凌夕怒上心头,气的脸都红了,“他云羿欠了我的医药费,吃了我的鸡鸭猪羊,撬了我的一众兄弟,还带走了我辛苦捉来的百十号俘虏!这些也就罢了,姑奶奶我度量大不跟他一般见识,可他如今竟打起我寨中银子的主意!看你们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我若是不给,你们是要硬抢了吗?”
张岱这笨嘴拙舌的哪是凌夕的对手,这伶牙俐齿的势头,至少甩他张小郎三条街!
他啼笑皆非,进退两难,很是无奈。心中想着,主上说的确实不错,这凌姑娘确实是抵死不交!
人群之后的凤姐看不下去了,他两手叉腰,造作道,“这御南王真是过分,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长得好看了不起吗,长得好看就能随便欺负人吗?”
听听他说的这话!
凌夕拿眼横他,“凤姐你这是夸他还是骂他呢,你是哪头的?”
凤姐捏着两指放在唇边,柔声道,“我当然是寨主妹子这头的!寨主妹子你放心,有我凤淼在,今儿谁也别想把银子带走……除非……除非从凤淼尸体上轧过去!”
没看出来啊,凤姐还有这魄力!
但是……再有魄力那也干不过棒槌!
他话音刚落,一个兵将手持木棍,“啪”的一声就打在了他的后颈!可怜见的凤姐,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就两眼一白,两腿一蹬,晕过去了!
“你……你们要做什么?”
凌夕双目瞪得浑圆,这群人果然是要硬抢,还动上手了!
“凌姑娘,我们并非有意伤他,只要你让兄弟们把这批寿礼带走,我绝不为难你们!”张岱正色道。
凌夕明白了,他这是杀鸡儆猴,打凤姐儆她呢!
“张小郎,你个扑街,我是绝不可能把银子交出去的!”
寨中这一大家子,可全都指着这些银子度日呢,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她也绝不屈服!
张岱面露难色,“凌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凌夕啐了一口,虚张声势道,“你们给我滚出去,我甚嚣寨不欢迎你们!”
此时,她觉出了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亦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还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无疑就是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若是此时院子里有几条大狗该多好。
看来日后养几条狗,是非常必要的!
“凌姑娘,你若是这样,可就别怪我们失礼了!”张岱拱手抱拳,直勾勾盯着她,下了最后通牒!
“失礼?”凌夕鄙夷了一声,“都动上手了你们还不够失礼吗?这是打劫,明目张胆的打劫!你们简直就是土匪,土匪!”
她这个山匪头子竟被别人打劫了,太丢匪脸了!
☆、第二十七章 不是一路人
张岱不打算再跟她废话了,他看出来了,再对她好言相劝一百句,那也是徒劳,白费力气!倏地抽出腰间佩剑,他高声喝道,“奉御南王之命,来甚嚣寨查缴官银,凡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好你个云羿,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
凌夕怒火中烧,话音未落挥舞着爪子就扑向张岱。
张岱可是自小长在军营,哪能如此轻易就近得了他的身。只见他一个灵巧的侧闪,凌夕就扑了个空,踉踉跄跄的险些摔倒!
张小郎面目寒凉,一副人畜勿近的模样,对着一众兵将大声吩咐,“来呀,把凌寨主给我绑了!”
“是!”
两个士兵即刻架住身形纤柔的凌夕,一手摁住肩膀,一手将她胳膊反剪,瞬间就把她捆了个结实!
凌夕拼命挣扎,奈何一点用都没有。就她这小身板子,浑身没有二两肉,挣扎的动才怪!
“你俩没女朋友吧,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嗳!绑就绑了,绑那么紧干嘛,你他娘的这样影响我血液循环,容易静脉曲张……”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老本行,绝对的医术水平过硬!但是,满院子的将士没一个理会她的,都拿她当个屁。凌夕本就怒不可遏,见此情形也不客气了,扯着嗓子开骂。
“你们这群凑不要脸的瘪犊子,放开我!放开!”
……
“云羿,你个王八蛋!”
……
“张小郎,你不得好死!”
……
五花大绑的凌夕被栓在了葡萄架下,浑身上下只有嘴能动弹,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勇了!
张岱趾高气昂的指挥着一众将领,“去!前堂仓库,把东西拖走!”
接到命令的这一小队人马即刻就排着整齐的队伍,大摇大摆的退出了小院。行至晕倒的凤姐身侧,还好心的绕开了,竟没能遂了他的愿——从他尸体上轧过去!
凌夕使劲挣扎着身子,看着瞬间安静了下来的小院,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两日真的是太安逸了,安逸的她竟没有想到研制些毒药、毒粉、毒烟、毒雾什么的。不然,哪能这么轻易就被人给制住,还落得个被人绑在葡萄架的下场!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不一会,院外传来了“吱吱扭扭”马车轱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