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子从一打厚厚的草稿纸上抬起头看看我们,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话:“你们五个斋长先都各自介绍一下自己,常锦心对你们还不太熟悉,这次就算大家认识了,以后还要通力合作。”
我竖起耳朵听着,一斋斋长叫龚原礼,唐郡人,书香世家;二斋斋长寒融,陵城人,父亲是当地的盐运使;三斋斋长阎兴,汉水人,三年前的候补知县,年纪在五人中明显偏大;四斋斋长司马晦,我算比较了解的,不过他居然就是郸城府的人,这个情况我也是才知道。五斋斋长梁山荇,我也算认识,正直书生一个,父亲是朝廷御史。据说,他本来可以进昭通,但他自己非要来敏斋,可见性子耿直。
等大家都轮番介绍完了,我才站起来,又重新介绍自己:“常锦心,一介寒儒,惭愧惭愧!”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主持会议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1 17:05:57 本章字数:2778
我在当代的姓氏的确姓常,这也是我为自己更改姓氏的缘由,随着谭成碧小姐姓了一回谭,也让她随着我姓了一回常,我们俩可就扯平了。
我本名叫常流芳,这个名字有点不太象女孩,也不知道当初我的老爹是怎么为我起的名,大约是在某个灵光乍现的早晨想到了“流芳百世”这个四字成语,于是乎我便成了常流芳了。
当然,此时此刻,面对着几位斋长和周夫子,我就是常锦心。
听完我颇为谦虚的介绍,立刻有人侧过脸对着我发问:“常锦心,你何必如此谦虚?能得祝夫子赏识进了学堂,又能为学堂提出建议、出谋划策,还装什么清高,说什么一介寒儒?是什么身份不妨亮出来,大家也都弄个明白!”
说话人正是寒融。
他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三个人立刻附和他,“是啊,大家都是同窗,做什么藏头露尾的说话,说自己是一介寒儒,谁信哪?”
我有点踌躇,这些人对我的大实话根本就不信,可我总不能交代说“我是知府家千金的贴身丫鬟哪”——这还真是难办!
我尴尬地咧着嘴角,看看司马晦,又看看周夫子,两个人也都瞪着我,等着下文。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不瞒各位,我能进学堂实在是因为栗棠夫人的缘故。我与夫人一见如故,后来通过夫人才认识了祝夫子。祝夫子惜才,所以才收下了我。我着实不像各位,没有什么可以夸耀的身世、背景,亦是孤身一人来在此地、无亲无故,所以还望大家多周全,多周全!”
必须得承认自己是裙带关系进来的,要不然这几个人大约得刨了我家的祖坟、问出祖宗八代来才肯罢休。
我如此一说,寒融立刻撇嘴,对三斋斋长阎兴说:“我跟你说还不信,怎么样?就是这么回事!”
我也不管别人说什么,反正今天的主题不是要揪我的小辫子,而是要讨论学堂今后的活动事项,我清了清嗓子,问周夫子:“祝夫子说由我来协助周夫子策划、制定各类活动内容,今天的讨论是不是关于这些的?”
周夫子略微点下头,“锦心说的没错,刚才我也把学堂的安排都给你们讲了,接下来我们就来共同讨论和制定出具体的活动内容和规则方法,然后,你们五个斋舍再下去单独准备。”说罢,他冲着坐在周围的五个斋长道:“你们都先安静坐好,听常锦心说几句。这件事是他提议的,我们听听他的想法!”
见周夫子让我当众发言,我也不推辞,站起来环顾左右一圈。从几双眼睛里看到了不同的内容,有怀疑、有欣赏、有不屑、有鄙夷,还有漫不经心。
祝经纶跟我说了昭通书院的挑战一事,我相信周夫子应该知道此事,但这几位斋长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我略作思考,便开了口:“我相信诸位,不仅是诸位,也包括学堂内的百名学子都是冲着敏斋学堂的名声和祝夫子这个人才走进敏斋学堂的。但是,祝夫子刚刚与我谈到,他办学之初衷是为脱去先前那些僵硬、陈腐的朝堂选拔制度,让天下学子能从学堂内学到不一样的东西,不光是报效国家、光宗耀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提高我们自身的修为和能力。学堂不是制造书呆子、笔杆子的地方,而是磨练身体、开阔视野、锻炼思维的地方。当然,皇上有心从全国的书院内选拔优秀学子这也是好事,有心为国效力的人可以达成心愿。但,这绝不是我们学堂的目的。可能有人问,我说这么多到底在讲什么?其实,我想讲的就是:一,学堂不是朝堂,不要凭家族势力、财富在此炫耀,我很讨厌这样的学子;二,学堂搞活动竞赛制就是要选拔出优秀的学子来,以便参与到将来更激烈、更广阔、更有挑战的竞争中。大家可能听说过敏斋学堂与昭通皇家书院的那次比试,明年一月,我们还会和昭通书院有一个比试,这次比试将由皇帝亲自坐镇裁判,所以,我们要制定的这一系列的选拔比赛就是要为明年的皇城大赛热身!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我说完,见周围的几人个个屏气凝神、大气不出的看着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我这人就有一点不好,只要一激动就爱顺口往外迸词。我赶紧问周夫子:“夫子,锦心可有说的不对之处?”
周夫子立刻摇头,“没有,没有!你说的很好,完全会意了祝夫子的思想。昭通书院之事,祝夫子还没跟我提及,没想到却先告诉了你,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早晚大家都是要知道的。好了,既然锦心已经说明白了,你们大家有什么想法和意见不妨畅所欲言。”
我心中得意,略侧着身对着坐在对面的几人。
五个斋长立刻开始了激烈的讨论,先是谈到了昭通皇家书院如何如何厉害,里面就读的学子如何如何有权势,然后又说到会有什么样的项目出现,太子会不会参加,随后又说到敏斋学堂内有哪些优秀的学子可能被选中等等。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就是没说到如何在学堂内开办活动,怎样科学、合理地选出优秀人才。
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昭通书院四个字上了,我这一嘴快不要紧,结果提前泄露此事,弄得此次学堂的重大会议严重地跑了题。
司马晦不像其他几人,他一直半低着头,偶尔抬眼看看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是一句话也没和旁边的梁山荇搭。
讨论半天也没个头绪,最后,周夫子让大家把关于学堂活动的具体想法写在纸上供参考,于是,每人一支毛笔,各自拿了纸张趴在桌椅或墙壁上默写出来。
会议开了有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晚了,周夫子把大家手里的建议收起来,又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挥手散会。
几个斋长都出去了,我却没走,等到屋里没人了,我才拿着手里的白纸对周夫子言道:“以后,我就协助夫子制定和规划这些事情,夫子有事可以随时到祝夫子那里去找我。”
周夫子笑着点点头,夸赞我说:“祝夫子果然慧眼识人哪!你先坐下,我们来整理下刚才几位斋长的意见吧!”
我一张张地拿起那些写满字的纸张,出声朗读上面的内容,周夫子则把其中可以选取的科学、合理建议誊写到另一本册子上。
看来看去也没什么新鲜的建议,无外乎都是联对子、即兴赋诗、限时命题写作,或者书法、画技、歌艺、琴艺等等常规内容。
古代的学子果然没什么太新鲜的玩意,都是别人玩剩下的东西。
最后一张署名是司马晦,上面的字数极少,只写了一行字:以斋为组,对抗赛制,适合任何项目。
我拿起来给周夫子看,周夫子看完点头道:“建议不错!我们与昭通是对抗赛,那在学堂内也要搞对抗赛,的确可行!”
随周夫子整理完这些建议,我又与周夫子谈了一些暂时想到的内容,周夫子听得频频点头。等我从周夫子的房舍出来的时候,天色更黑了,我心道不好:这时候,餐厅内已经人去屋空,大约连门都锁了,弄不好今日要饿肚子了。
正文 第四十章 吃饭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1 17:05:57 本章字数:2539
学子的斋舍里已经点起了盈盈的火烛,我摸黑走出了周夫子的房舍,有些暗怨自己太过卖力,怎么都没想到晚饭时间要去餐厅吃饭呢?
这么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我一下午吐沫星子乱飞,讲了许多话,一直都没觉得饿,这会子一想到晚饭,立刻就觉得腹内空空、满脑子里都是烧鸡烤鹅。
现在想也没用了,争取一回去就赶紧倒在床上睡觉,睡着了就省事了。
天黑之后,学堂内不许学子到处走动,只能在斋舍附近活动。我走上了斋舍西侧的那条笔直的石板路,正低头琢磨着如果实在饿的不行就打扰栗棠。
忽然,身后有人猛地伸出手拍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很大,我一心想晚饭,根本没注意,一下吓得跳起来半尺多高,“啊——”一声叫嚷,匆忙扭回头。
我这嗓门可够高的,在夜色沉沉的晚上,周围又寂静无声,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我身后的人比我还快,一伸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巴,低声吼了一句:“别喊了!”
我也没看清来者何人,暗想学堂内还能来强盗飞贼?是要劫财还是劫色?我挥舞着胳膊腿拼命反抗,那人力气极大,驾着我走得飞快。
对面传出很大的开门声,夫子们这时探出头彼此询问:“怎么回事?刚才是谁喊那么大声?”
我被人捂着嘴巴也不能求救,心中恐慌,恨不得张嘴把来人咬死。
顺着石板路一直向前,从这片斋舍通到了一个幽静的小园子,那人附在我耳边低声说话:“你别喊了,我是司马晦!再喊就把别人唤来了!”
等到司马晦把手从我嘴巴上拿开,我气得一脚揣在了他的身上,骂道:“你神经病啊,大晚上装鬼啊,出来吓人!”
我一着急,把他是领导这茬也忘了,这才叫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呢。
“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啊?”司马晦的声音很轻,拉着我靠着旁边的一张木条椅子坐下。
我没心思和他花前月下,不耐烦地说:“斋长你有什么吩咐啊?有事快说,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你先坐下!”司马晦用力一按,就把我按在了椅子上。“我等你半天了,你和周夫子怎么说了那么久的话?”
“等我做什么?”我忙问。
“等你吃饭!”司马晦说。
“吃饭?去哪里?”我往左右看看,除了餐厅,我没发现学堂里还有饭馆子。
司马晦看看我,黑暗中的眸子晶亮亮的闪人:“你自己不知道吃饭的时辰吗?我和梁山荇他们出来的时候,餐厅里都已经没几个人了,饭菜也都是冷的。到了这会,早就关门了。”
“对呀,所以我准备回去就赶紧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嗤——”司马晦听了我的话忍不住出声嗤笑,“所以,我才一直等你吃饭!”
见我不相信,司马晦将手指半含在嘴里,发出一声类似唤马的唿哨声。我侧耳听着,难道司马晦的饭是被马背驮来的?
过了一会,有脚步声从我们背后急促地传过来,越来越清晰,像是一路小跑着。原来,司马晦不是唤马,是唤人。
那人气喘吁吁地到了我们面前,站定之后呼哧呼哧地歇了半天才说话。“少爷,你要的饭菜来了!”
模模糊糊的晓月星光下,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锦盒。四四方方的,外表闪着光,虽然不真切,却也知做工精美。
“饭菜可还热着?”
“热着热着呢,我就怕凉了,少爷吃了不舒服,一直都用肚皮暖着呢!”
我一阵恶寒,原来人体也能当保温箱使用,真是长见识了。
“顺子,你从哪里叫的菜?”司马晦问。
这个顺子是他的马童,后来又跟着他进了学堂当书童,所以,司马晦唤他一概都用唤马的那套。
我听说顺子是马童,料想他一定是个骑马的好把式。
这时,听顺子回道:“按少爷吩咐,是从城里的望喜楼叫的,都是招牌菜,里面也灌了热水捂着,保准不凉!”
“好,你下去候着吧!”司马晦挥挥手,顺子立刻一溜小跑走开了,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司马晦打开那个四方盒子,里面立刻腾出一股子的热气来,还带着香喷喷的饭菜香味,勾引得我馋虫子都快爬出来了。
他不慌不忙地摆出两个木碗、两双筷子,随后,把那个小木盒子反手一折,竟然就折成了一个带着三条腿的小案桌,放上饭菜、碗筷正合适。
我连连称奇,第一次看见这么方便的饭桌呢。
我对着那桌子研究了半天,心道这木匠的手果然巧,什么都能造出来。两用折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