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慢慢等待,等到嘴唇碰到了两片柔软之时,她方才睁开眼睛,却猛然发现,那个亲吻着自己的男人,变成了秦初云!
“不要……不要……”流萤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虚汗,想到那个感觉真实,偏又那么不可思议的梦,气恼得直拍自己的脑袋,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秦初云亲了一下,就春心荡漾了吗?
看着窗外刺目的阳光,流萤起身同报社的人打了声招呼,便换了装回到流府去了。
乍见到流萤,青儿与清荷皆被流萤苍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怎么一夜未见流萤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流萤却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说,给自己的脸上了点胭脂,捣鼓了一下就去老夫人秦氏那儿给她请安去了。
老夫人正和绿苑说起要给流萤办笄礼了,就见流萤领着清荷和青儿进来,赶忙吩咐流萤上前来,同她说起这事。
流萤一听,脸儿就泛红了,怎么怕什么就来什么呢,赶忙道:“奶奶,萤儿还小呢,不着急办!”
“傻孩子,你都多大了,还不着急!”老夫人拍着流萤的手,笑道:“再说了,办了笄礼也不是说马上就要成亲了,趁着奶奶还健在,奶奶要给我们萤儿好好觅上一个如意郎君,奶奶要亲眼看着我们萤儿过得幸福,才能入土为安啊!”
“奶奶……”想到前世,老夫人再过两年就殁了,流萤心中一痛钻进老夫人的怀里,眼角有些湿润道:“平白无故的,奶奶又惹萤儿伤心,可不许再说这些没边际的话,奶奶要长命百岁呢!”
老夫人呵呵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长命百岁的人,奶奶只要再活几年看着我的萤儿过得幸福就够了。”
“会的,萤儿一定会幸福的,奶奶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流萤靠在老夫人肩头,眸中闪过一丝厉芒,前世老太太身体虽然不大好,但也不至于两年后就突然殁了的,这其中是否有孙玉茹的功劳她不敢肯定,但她敢肯定,如果今世她再敢对老夫人动一丝一毫的心思,她就会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流萤从老夫人那儿回来时,秦氏已经做好决定,把她的笄礼定在了下月的十六号,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只等着流岑回府就告知他让他开始着手准备。
回到夕照园时,流萤让卢阳打探的消息也传来了,墨妍是五年之前被人卖入樊城倚翠阁的,那老鸨见她生得明艳动人,便花了血本培养,如今她果然不负众望,一举夺魁,也算那老鸨有几分眼光。
墨妍六年前的身世,卢阳没有查到多少,只查到说那一年她的家乡建康发生水灾,她随着父母一起逃荒到樊城,结果母亲饿死街头,父亲李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把她卖入了妓院。
卢阳也曾派人到建康去查,当地人都记得那里确实有个叫李严的男人,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后来发了大水,他带着妻女逃荒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其余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身世看着是再明白不过,没什么可疑的了,可是若是有人故意隐藏事实,捏造这样一个让人无从查起的身份,也并非是难事,所以就目前而言,她仍然不愿意放弃墨妍就是慕容潆的猜测。
这五年的时间点,是能够和慕容潆合上的,可是之前那一年的时间,她又去了哪儿呢?慕容潆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甘心在妓院里求生呢?看样子,若是想要揭开谜底,她只好再次剖开她的伤口了!
次日,天下魁首游城,欢快的锣鼓开道,花瓣如雨一般漫天飘洒,众人争相夹道观看。
“快看,快看,第一花魁来啦!”
“真是貌若天仙啊!据说这次比赛她样样都是第一名呢,真不简单!”
“再怎么漂亮,还不是一个婊子,千人骑万人压的!”
“哎呀,你瞧她长得那狐媚样,连我这女人见了都心动,更别说那些个男人了!哈哈……”
墨妍坐在绑着第一花魁匾额的巨大花车里,一路的议论持续不断地传到耳边,无论好坏她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向热情的人们频频点头问好。正在此时,一大队人马由远及近呼啸而至,为首的男子相貌出众硬朗,凤目邪肆,剑眉飞扬,看他那凌然的气势,便知此人定是出生不凡,位居高位。
领着墨妍游城的人,正考虑是否要避让一下,那男子已经一马当先向墨妍的花车横冲过来。迎儿在一旁的吓得发出一声惨叫,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却见男人猛然拉缰,那高头大马发出一声嘶鸣,高高扬起前蹄,在墨妍的花车前停了下来。
那男子唇角微微扬起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你就是本届让无双公子秦初云豪掷十万两金子的花魁——墨妍?”墨妍面色不改,款款下了花车在那男子马前盈盈一拜:“民女墨妍参见睿王殿下!”“你我素未平身,你又怎知本王是睿王,而不是他人?”睿王君天烈凤目微殇,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墨妍虽久居樊城,但也久仰睿王殿下大名,传闻殿下英武不凡,一双英目更是能识天下之人,是以墨妍斗胆猜测。”
君天烈常年戍守边疆,几年来取得赫赫战功,甚得君翔欢喜,君翔曾当着满朝文武夸他类己,眼下,它是君天鸿最大的皇位竞争对手。
“哈哈……”听闻墨妍如此说,他仰首豪迈一笑,策马道:“等本王十日后回京,便派人去接小姐到府一聚!”说完,也不等墨妍回答,他便扬鞭而去,领着众人转瞬消失在宽阔的街道上。
迎儿望着他消失不见的街道,道:“小姐,你又不住在玲珑阁,十日后王爷知道去哪儿接你么?”
“那就要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邀请我去了!”墨妍淡淡一笑,重新走上花车,若是他连这点事都查不出,那他还配和君天鸿竞争皇位么?
游玩街,墨妍与婉儿、倾城三人一起在长生亭向众人展示才艺。
流萤因为身体不适没有跟着她去游街,只在她进行才艺展示时才前去观看。
等她到达时,倾城已经展示完了,坐在婉儿和墨妍身后被一众丫头伺候着,那阵势真是不亚于皇上的后妃。
婉儿正在台前起舞,她身子丰腴,人也长得美艳可爱,所以台下众人看得目不转睛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萤是她第一位恩客的关系,还是她很想挽留住她这位恩客,她似乎对她很关心,知道他受伤了,还特意带着礼物赶到报社去探望他,可惜那时候她已经不在那儿了。
很快轮到墨妍上场表演了,她今天表演的依旧是琴艺,纯熟的技法,婉转动听的音乐让人如沐春风,很快便忘了世俗烦忧。
流萤下了马车,站在人群中闭着眼静静地享受着乐曲,不知为何,她竟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昨日做得那个梦,梦中那个每日为自己抚琴的人,他所弹奏的到底是什么乐曲呢?为什么明明是梦,那乐曲的旋律她竟是烂熟于心,就仿佛自己真的听过几百年似的呢?看样子,有空她也得学学琴艺了,这样她就能将梦中所听到的乐曲弹奏出来。
流萤正沉浸在心事中,忽然听到身边有人道:“可看到熟人了,今天的午餐有着落了!”
流萤只道那人是同别人说话并没有在意,谁知那人见流萤不理他,伸出一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不屑道:“流小姐,怎么,想装作不认识恩人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第027回
流萤正沉浸在心事中,忽然听到身边有人道:“可遇到熟人了,今日的午餐有着落了!”
流萤只道那人是同别人说话并没有在意,谁知那人见流萤不理他,伸出一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不屑道:“流小姐,怎么,想装作不认识恩人了?”
流萤一怔偏过头来,对上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多年来未曾改变分毫的孤傲与冰冷,猛然发现眼前之人竟是梅落尘,流萤当即展颜一笑,乐道:“恩公,真是巧啊,你怎么也在……”
“嘘……”梅落尘白她一眼,伸出食指挡在唇边,转身看向亭中的墨妍。
“在这里呢……”流萤话未说完硬生生被憋会肚内,不禁露出一脸吃瘪的表情,默默转头也看向亭中的墨妍。
梅落尘微微斜眸看着流萤柔美的侧脸,唇边露出隐隐一笑。
不多时,墨妍表演完毕,欠身向众人行礼,梅落尘此时方才转身看向流萤道:“丫头,你准备请主人去哪儿吃饭?”
“谁是你的丫头?!”流萤见墨妍已经走下亭子,心内本就着急,眼下又被他缠住,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的银票塞入梅落尘手中道:“给你,想吃什么吃什么去!”
说完,流萤也不等他回答,抬脚便走,梅落尘一把拉住流萤的胳膊把她给拽了回来。
再次牵痛伤口,流萤痛得蹙眉,梅落尘清风朗月般的眸子,看似无意地从流萤受伤的右肩上扫过,松开她的胳膊道:“打发叫花子呢?对待恩人,你就是这样忘恩负义的?”
流萤眼看墨妍已经上了花车,正色道:“落尘公子的大恩,我不会不报,但眼下我有事要办,公子若是有什么事,明日可去流府寻我。”
梅落尘却不管她的着急,靠近她耳边轻飘飘道:“我劝你还是别费什么心思了,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流萤抬眸微微一笑,看着他故作不明道:“我并没有想要找谁啊,落尘公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是么?”梅落尘无所谓地一笑,抱着胳膊转开话题道:“刘老板生意做得那般大,不会连请我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吧?”
流萤微微一顿,颦起峨眉一脸迷惑不解地看着他道:“落尘公子,你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听不懂?”梅落尘微微一笑,浑身散发出一股流萤从未见过的霸气:“那,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也好让我好好解释给你听?”
流萤眼眸一黯,看着他淡淡一笑:“我看,没这必要吧。”
“既然流小姐不敢,那就算了,后会有期。”说完,梅落尘向流萤一抱腕,抬脚昂首阔步地走在了前面,竟是不再去管流萤。
看着他比四年前更加宽厚的肩,高大的身型,流萤心灵再次受挫,原以为她长了六年已经变得很伟岸了,结果看到当年的少年一个个都变得更加高大,她才发现,无论自己的言行怎样低俗,行为怎样粗犷,依然掩盖不了自己很瘦弱、很不像个男人的事实!
“我有什么不敢的!”见墨妍早已离开,流萤索性抡起小腿跑到了梅落尘前面,就和他出去坐坐,看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原本流萤只想找个普通的酒楼请梅落尘用餐,谁知他目标明确地直奔京城最豪华的临云阁而去,害得流萤踯躅在身后,始终不愿上前。
经过那次与秦初云的“亲密接触”之后,流萤只要碰到和秦初云有关的事物都会避着走,没想到梅落尘这次竟然直接领着她就到了秦初云的地盘,她总不能让救命恩人换家酒楼用餐吧。
临云阁设在门口的迎宾,往日里见到那些个衣着普通的人,都会“友善”地提示人家,这里面的消费很贵,流萤满心满意地巴望着他们能把梅落尘给轰走,谁知道往日里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竟然一脸谄媚地迎上前来,忙不迭地招呼:“这位公子,楼上雅座请。”
梅落尘目不斜视地上了楼,流萤盯着他的后背都快盯出两个窟窿了,内心思忖着他明明穿的就是个落拓书生的样子,哪里看着像有钱人的样子呢,还楼上雅座有请,楼上雅座那可都是达官贵族才会去的地方,什么眼神!
梅落尘上了二楼,环顾临云阁上下,见酒楼内的每样装饰摆设都特别精致,虽然有很多都是大沥不曾有过的东西,但搭配起来却融洽和谐,处处显示出主人的品味与匠心独具,不禁微微一笑赞道:“临云阁果然是名不虚传。”
“有什么了不起!”流萤随着他的目光扫过去,酸溜溜地说了那么一句,不防脑门嘭得一声就撞到了梅落尘的下巴。
“丫头,你撞疼我了。”梅落尘寸步未动,就那么看着流萤的头顶,摸着自己的下巴。
流萤面容一红,接连后退几步,白了他一眼,冷哼道:“疼死你!”
梅落尘冷笑道:“我要是死了,就让你陪葬!”
“你还真当你是我主子了,还让我陪葬,做梦去吧!”流萤一把推开定好的包厢门,走了进去坐下道:“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你要是死了,我会记得给你多烧些纸钱的,也会记得让扎纸人的工匠多扎一些漂亮的女人一起烧给你!”
“忘恩负义的丫头!”梅落尘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恶气,抬脚跟着进了包厢,随后毫不客气地叫来小二点菜。
小二这里还未将菜名报出来,那里梅落尘就开始凭着记忆,将适才在厅堂内看到的菜单挑最贵的一一报了出来:“清炖蟹粉狮子头来,八仙过海闹罗汉、红拔鱼翅、龙身凤尾虾、醉蚌肉、蛤蜊黄鱼羹、红烧果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