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的目光却仍是空洞木然,比这些皮外伤更痛的,是她的心……
第一百六十九卷 你的血,还是这样美味,叫我欲罢不能!
她强忍着泪意,语声缓慢:“随便你……只是,你身上有伤,还流了这么多血,若不及时敷药止血,恐会恶化感染,到时,同样会死!”
珠儿听了这话,不免低头望了望自己被鲜血覆盖的伤处,火辣辣的激痛迫得她手脚发颤,紧握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喘息间,一口腥甜冲出了苍白的唇……
雪儿扶她坐下,斟了一碗茶搁在她面前,柔声道,“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问苏嬷嬷要些金疮药和纱布过来……”
珠儿顿时急了,睁大了双眼,骇然抓住她的衣袖,大喘道,“你少来骗我……你不过破了些皮便去要重伤用的金疮药和纱布,不是徒惹人怀疑吗?依我看……你分明便是借故离开,好引那些禁卫过来杀我!”
“你这样不相信我,难道要我日日夜夜不出这房门一步吗?那样岂不更叫人怀疑?”
雪儿微弱地笑了笑,全无血色的脸上,浮出了伤痛之色,“你尽可放心,苏嬷嬷不会对我起疑,我身上跟你一样,伤得很重很重……要金疮药和纱布,是再正常不过了……”
珠儿根本不信她说的话,只愈发拽紧了她的衣袖,狠狠咬着唇,那样尖锐的目光,似能在她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雪儿也没力气一再同她浪费口舌去解释,索性抬手解开了衣襟,将上裳褪去,让她亲眼看到她胸口上的伤疤!
而此刻,因被她的匕首划破了皮,那伤疤已然染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色,更添一份狰狞……
珠儿没想到,一个皇妃身上,竟带着这样惨不忍睹的伤疤……
她一时怔住,不知不觉松了手……
雪儿找来绢布拭去伤口上的血痕,重换上干净的衣衫,在她失神无语之时便走出了屋子……
没过多久,雪儿顺利地为她要来了药和纱布,又去寺里的厨房打了一盆热水,将绢布浸湿,为她清洗伤口,那锥心刺骨的痛,令得她惨呼出声,用力抓住雪儿的手腕,指甲直陷进皮肉里!
雪儿微微皱眉,淡淡开口,“你忍着点,恨快就就好了……”
她说着便尽量加快速度,为她敷上了止血的药,缠上纱布。使又找来了一套自己的衣裳让她换上。
珠儿低着头,一面扣上衣扣,一面细若无声道,“谢谢你……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这样好。”
这番话,她确是发自肺腑……
家里的父母兄弟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只想拿她去换钱!薛老夫人给她好脸色,更是在利用她留住薛文进!
每夜在一个自己不爱的老男人身下承欢,还要强颜欢笑,百般讨好!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早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雪儿仍是一脸的淡然,收拾好东西净了手,将那盅红枣参汤推到她眼前,声音里透出倦意,“你流了许多血,把这汤喝了吧。若累了,便到榻上去休息,我在外间将就就一晚,有人来了,也好挡一挡……”
珠儿没有说话,只端起瓷盅便大口喝了起来,喝完了,又拿过粥碗,埋头一勺勺往嘴里送着,想是饿得不行了……
雪儿微微一叹,悄然走了出去,她自己也累了,身心都累,靠在外间的长榻上便睡了过去,眼角却无声地落下眼泪……
梦境里,像是谁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目光沉醉,久久凝视着她,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在她耳边深情许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流着泪,微微睁眼,昏黄的烛光下,却是郁三少温醇如暖风的笑容……
她顿时吓得一身冷汗,惊坐起来,从心底生出了寒意,怒不可遏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娘果然是认得我的,对吗?”
郁三少褪去了方才温和的神色,目中流露出狡猾的光芒,“当日我劫持的,应该是娘娘你,而不是云湖公主……”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得你!”
雪儿咬一咬牙,面对着他,却总难免想起那些永不磨灭的屈辱与伤痛,泪水止不住地扑簌而下……
“既然不认得,那对娘娘来说,我便是陌生人!见了我,娘娘又在哭什么?”
郁三少突然欺近她,成功的在她眼里找到了心虚与慌乱,猛地抓起她的手腕便咬了下去,唇齿间如他所愿的尝到了鲜美甘甜的狐狸血,熟悉得令他兴奋至极,伸手便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一双眸子灼亮逼人,殷切地吮住她的耳垂,曼声低语,“你的血,还是这样美味,叫我欲罢不能……”
雪儿容颜惨淡,挣扎着推开他,失声喊道,“如果你还是人,就就别再缠着我!说到底,我也救过你的命!”
第一百七十卷 为什么男人在乎的,永远只是短暂的欢愉!
郁三少其实并不想伤害她,他只是太想她了!
但此刻见她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又忍不住怒火狂燃,不管不顾地猛然将她压在了身一下,压抑太久的相思如潮水一般奔腾汹涌……
他一手钳制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手迫不及待地扯开了她的衣襟,微笑着,似无限温柔,“我这人最会知恩图报,你救过我的命,我自然永生不忘!但却更忘不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想来,你也一直在惦记我,对吗?”
雪儿身上有伤加上小产没多久,挣扎了几下便虚得再也没了力气,喘息着,任由他将自己手腕箍得死紧,脱去了她的衣衫,仿佛很是心疼地吻在了她xana前的伤口上,至他口里呼出的炽热气息狠狠灼痛了她的心……
她唇边泛出苦笑,“为什么男人在乎的,永远只是短暂的欢愉……浓情过后,什么都不值钱了,说过的话,也转瞬变凉,不值钱了……”
她言语间彻底的绝望,令郁三少的吻,生生地僵住,人也僵了,抬眼望着她的泪颜,顿生悔意,伸手抚去了她眼角晶莹的泪痕,柔声道,“你别哭,我知道皇帝待你不好,我带你走就就是了,往后,我不再碰别的女人,只一心一意待你好……”
他话音未落,身后已有脚步声骤然逼近……
里屋的珠儿听到雪儿方才的哭喊,抱了案上的大花瓶便走了出来,果然见到有人在欺负雪儿!
她毫不犹豫便将大花瓶往郁三少后脑门上狠狠砸了过去!
只瞬间,郁三少满头猩红地倒在了雪儿身上!
珠儿随即卯足了劲将他推倒在榻下,拾起地上的衣裳递给雪儿,冷冷问了声,“你没事吧?”
雪儿早已被这血淋淋的一幕惊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手将衣裳穿回身上……
下一瞬,门却被人一脚踢了开,满面怒容的灵婉领着一干禁卫赫然站在门开处,愤恨的目光首先便落在了倒地的郁三少身上,厉声喝令,“把人带出去止血上药!”
立时便有禁卫领命上前,将郁三少抬了出去!
她这时才转眸看向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珠儿……
若不是她料定了自己师兄急急出宫是为了幽会情人,一气之下偷偷跟了来,便也抓不到珠儿这只小狐狸!
她冷冷踏前,一手掐住珠儿的下巴,唇角挑起阴枭的笑,“小贱人,你可真会逃,倒叫我着实累了好几天!”
知道自己落在灵婉手里定是活不成了,珠儿反倒平静了下来,也不向她卑微求饶,只望向雪儿,微微地笑了,“还想跟你再说一声谢,真的,这世上,你是第一个没有目的便待我好的人……只是,你的衣裳那样干净,我不配穿……想了想,还是脱了下来,替你叠好了,搁在里屋的榻上……”
雪儿听了,怜悯之心顿起,不免向灵婉求情道,“我不知道她怎样得罪了公主,但她若知错了,公主便饶了她这一回吧……”
灵婉笑了笑,对着雪儿,她脸色是格外的和善亲切,语声柔柔道,“宸妃嫂子放心,我不过吓吓她罢了,哪里会真对她下手!”
她说着说着便搀住了雪儿的手臂,虚情假意地叹了叹,“宸妃嫂子这段日子受苦了,我始终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事情总有分明的一天。皇兄日理万机,日夜辛劳,难免有失察误听的时候,宸妃嫂子也别去恨他!”
有她这番话,过往与她有再多的不愉快,雪儿也放下了,微微动容,任由泪水汹涌……
灵婉取了自己的丝绢拭去她脸上的泪,又道,“宸妃嫂子想要出来住几天也是好的,外面天大地大,心也能放宽些。只是这甘露寺暮鼓晨钟的,甚是寂寥无趣,我正巧得了把上好的古琴,明日便吩咐人给宸妃嫂子送过来。心烦时,抚琴自娱也是好的!”
她这般体贴关怀,细致入微,直令得雪儿感动不已,“此时此刻,公主能信我,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比送我什么都强……”
灵婉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随即便给禁卫递了个眼色,让他们将珠儿拖了下去,这才微笑向雪儿道别,“天色已晚,我便不打扰宸妃嫂子了!哪日得闲,再过来陪宸妃嫂子喝茶叙话!”
雪儿见她要走,不禁犹豫着抬眸看她,“公主,方才那男的……”
她这边羞于启齿,那边灵婉却已了然一笑,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宸妃嫂子放心,今日在这儿见到谁,我都只当没看见,任谁问,也是如此!那男的,我自会妥善处理好,绝不叫宸妃嫂子惹上麻烦!”
听她这样说,雪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边厢,郁三少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醒了过来,站在榻边的却是一个古怪的男子,一身白袍纤尘不染,脸上戴着极其诡异的昆仑奴面具。
第一百七十一卷 她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失去这个男人!
他后脑的伤口虽止了血,但仍是一阵阵的刺痛,他紧拧着眉,痛楚出声,“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那男子的语声幽然如魅,“我是来给你重生的人……”
“重生?”
郁三少牵了牵唇角,“难道我现在不好吗?为何要重生?”
“可是你朝思暮想的女人心里没有你,这便很不好!”
那男子满带蛊惑地道,“那女人心里只有当今天子夏侯忆然,可是我却可以让你变成夏侯忆然!”
郁三少大笑,脸色立时青白,暴怒道,“我郁枫虽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屑披着别人的皮囊哄骗自己喜欢的女人!”
那男子见他动了怒,只平静道,“没关系,你现在不愿意,但我相信,你很快便会心甘情愿了!到时,我还会来找你,你记住,我的名字叫魔渊!”
他说完,竟如一阵风似的凭空消失了!
郁三少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伤口的疼痛!只以为自己真是大白天见了鬼!
这时,房门一开,灵婉端着药盏走了进来,冲着他,冷冰冰便是一句,“师兄不愧是风一流成性,连皇帝的妃子也敢碰!真真是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一流!”
郁三少回过神,立时呛了回去,“取怃.皇帝的女人,不是师傅下的命令吗?师妹有这么多的不满,何不当面去问问师傅?”
灵婉身子瞬间僵冷,从心冷到了五脏六腑,手止不住地打颤,恨不得立时将手中药盏直砸到他脸上去……
几经努力,她才稍稍平复了情绪,将药盏递到他手里,唇角微微抽搐着,深深看他,轻轻唤着他的名字,而不是师兄,“枫,今时今日,你心里还有我吗?”
郁三少搁下药盏,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她目光相触,声音带着歉然与疲倦,“灵婉,的确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想再继续骗你,你我之间,真的缘尽了,不可能有成为夫妻的一天。至于什么皇帝梦,我也厌倦了,回宫后,我便向师傅辞行。这么多年来,我舍弃尊严,不惜自毁名声,也为师傅弄来了不少银子,就就算是为自己赎身吧……”
灵婉连连摇头,双手狠狠握住他的肩膀,几乎带着哭腔,急切道,“你是被珠儿那贱人打糊涂了吗?锦绣江山,泼天富贵,还有一呼百应的至高权柄,你竟然都不要了么?那你要什么?究竟要什么!”
“要什么?”
郁三少自嘲地笑,“灵婉,你不会明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做回人!”
灵婉低声哭泣,许久许久,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好……师兄,你说什么,我听着就就是了,你受了伤,心情不好,难免要说些赌气的话……我可以等,等你心情好些了,我再问!”
她转身,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
屋外夜浓如墨,万籁俱寂,她站在庭中任由冷风袭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竟恍惚地笑了……她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失去这个男人!
若有一天,这个男人一定要离开她,那么,她会亲手结果了他的性名!
到死,他都只能在她身边!!
她脑中骤然划过了师傅常说的,也是她父皇留下的那句话……若爱一个人,就就一定要在他伤害你之前毁灭他,不要让他有背叛你的机会!!
翌日,甘露寺。
苏嬷嬷刚回禅房,目光所及,便是夏侯忆然无限萧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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