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双生已经被淹没在人堆里了,也没声音吼了,半晌过后好死不死的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喊,“娘,我错了。”
朝云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把茶杯给摔下去。
“娘,我错了……”又是可怜兮兮筋疲力尽的一声,温柔攻势,最扛不住的就是这个啊,朝云打了个寒噤,无奈的摇摇头摆摆手,“算了算了……”
奶娘军团一哄而散。
终于再一次看见了阳光,双生差点没直接翻一个白眼晕过去,大汗淋漓的喘着气。
“儿子!”朝云严肃的摸摸他的脑袋瓜子,“记得要谦虚点!”
过了许久后,有气无力的一声回答。
“是……”
和双生打打闹闹一阵,夜晚在烛火辉映下挥毫书信,深刻的研讨了关于教育儿子极其后果作用示意,然后放下笔,轻轻地揉揉有些生涩的眼睛。
书桌边一朵平扁的干枯桃花是这满天银白中唯一的暖色,不知道他是怎么制作的,这么久了,还散发着持续且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窗外有雨,稀稀拉拉簌簌的声响,听着落花释地无声,很美好的风景,幽韵源长的月光倾泻如霜,却只有她一个人欣赏,心里面却有点寂寥起来。
尽管他迁都洛水城,两座宫殿仅一墙之隔,但这几日却依旧是书信往来,没有见过一次面。
她想着想着,略微疲了,靠在书案上,想要小憩一回儿,却不知怎么的,嗅到一股奇异而又安眠的香气,这香气像是引子,引着她沉入梦中。像是被黏住了般,眼皮深沉的耷拉着,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仿佛梦到了温暖而安稳的怀抱,轻轻地搂着她,让她终于能够安稳的睡去。
第二日一起早,她从床上醒来,被子稳稳地盖在身上,室内点燃着的檀香已经熄灭,桌上写好的信也不见了。除了这些,那些未曾动过的一分一毫,丝毫不能证明这里曾经来过人。
她有点迷糊着,这时,女官牵着双生走了进来,双生一进来,嗅着这屋内很奇异的气味,用那种意味深长且带着点怪异的目光死盯着帝朝云,笑得朝云心底发怵。
“喂,你还上不上早朝?”双生甩给她一个飘逸的眼神。
“什么眼神……”朝云轻轻地嘟囔,“小孩子懂这么多。”
帘外候着的婢女端着凤袍头饰一应而入,给朝云梳洗打扮。朝云在梳妆的时候还不忘转过头去看看双生,奇异的发现那小子像是端着狗鼻子似的到处嗅,一边嗅着还一边瘪嘴。
“走吧。”梳洗打扮完了,朝云单手抱起双生就向正殿走去。
文武百官已经待命,在龙座之旁还垂下了一个小小的幕帘,上面有一个专属位置,是给双生的。
把他抱上位置上坐着,百官朝拜之后,兵部第一个出来上报,“禀陛下,就在昨晚,南疆纠集安南近百万军队,进军天圣!”
朝云眉头一蹙,看向了一边的醉墨,不期意外的看见了醉墨同样茫然的目光,她使了一个眼色,醉墨轻轻颔首,向殿后走去。
“陛下,北封与天圣属姻亲之国,且此番南疆突然出兵,万民可能都会揣测是为了……”您还没有说出口,龙座上一个犀利的眼神直接瞪向他,兵部尚书吞了口唾沫,赶紧掠过说道,“北封此次,是否需要出兵相助?”
“不用。”朝云眸中掠过一丝光,淡淡道。
朝云这个真切和天圣国有姻亲关系的人都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置喙,只是心里面也会有点纳闷儿,女君陛下难道真的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未婚夫婿?毕竟两国联军的威力可不能小觑。
但大多数人心中都是歇了一口气的,这一战引出三个有头有脸的大国,独独只有北封能居身其外,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就是南疆安南这两个像死对头的一样的国家居然也有联合起来一齐攻打另一个国家的时候,实在是一则再惊悚不过的消息!
“怎么回事?”下了朝,醉墨正好就迎面走上来,朝云蹙着眉头问道。
“昨晚上内线被切断了!”醉墨也同样皱着眉头道,“御宗那边应该是玉副宗主的人搞的鬼,墨阁这边的人,昨晚上根本就没收到过消息,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熟悉咱们的运作传信方式!”
朝云的收取讯息渠道整整一晚都没接到消息,居然还是第二日上朝之后兵部第一个知道且告知的!没能最快的接到消息,就是最大的问题!
“我应该知道是谁了。”朝云淡淡一笑,心头一暖,御宗那边断了消息应当是玉沉檀做的,他的目的是让朝云晚点知道这件事,来不及来阻止他,而墨阁是纳兰天阙做的,他的目的,应当是想要自己不要为这些事烦心,昨晚上睡一个好觉吧。
“前线这么紧急,居然还能来陪我睡觉,看来是胸有成竹啊。”朝云掠过天空上蓝天白云,轻轻道。
“就知道那死男人昨晚上来了!”双生瞪着朝云,一副不成器的样子。
“是是是,你是狗鼻子,什么闻不出来?”朝云翻了个白眼,“今天的事情怎么看?”
“好事情。”双生淡淡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么下去,死男人那边不好说,南疆安南铁定损失惨重,北封韬光养晦,正好趁着他们兵败之时吃下去,既省心又省力。”
听完双生冷静到极致的分析,虽然这分析略显稚嫩,但是还是很让人惊悚。朝云撇撇嘴,道,“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两岁的躯壳里面是不是装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心智。”要不是看着他长大,从小就显示了的非同常人的天赋,她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她一直明白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些天才。她从前看着双生,只希望他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但压根没想到他会异禀到这个程度……
简直可以说是变态了好么……
识字的本事超乎这个年纪的所有小孩,熟识了常用字之后就喜欢看书,而且还喜欢看兵书。看着小孩子的身躯严肃的拿着一个基本有他一半身高的厚重的上古时期的阵法竹简,这种奇异的违和感,简直让她看一次笑一次。
“关于这个话题,你这个月已经说了十七次了。”双生鄙视的眼光在朝云身上上下扫视着。
“小孩子,你可以不要这么累么?”朝云轻轻蒙住他的眼睛,很苦恼的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不是你娘而是你姐姐。”
一阵短小的沉默。
双生轻轻说道,“我没有觉得很累,只是觉得,我生来就应该在这世界,那些幼稚的东西不适合我。”
“唔……”朝云继续撇撇嘴,“喜欢吃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的牛乳糕的双生小朋友,一点都不幼稚的哈。”
“喂喂喂,”双生瞪她,“这不一样的哈!”
说完,他轻轻地垂下眼眸,道,“你不觉得,我快点长大了,才能在他没在你身边的时候,帮你分担孤独吗?”
听到这儿,朝云愣了。
一直支撑着他变得成熟逼着他变成大人的原因,竟然是自己么?
“好儿子。”朝云俯下身,在他耳边轻柔印下一吻。
——
时间缓然而逝,每天都不曾停止报告地是关于战事的情况,纳兰天阙总不会吃亏的,但每天也不断地会有士兵死去,会不断地有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会因为战事演变成悲剧。
渐渐地百姓开始有怨言,渐渐地开始流言四起,渐渐地有人开始不停地逃亡。每一天都是变幻的,不同的,不曾重叠的,但唯一不会变的,是北封帝寝中书案上那不曾变过的一抹悠远韵长的桃花香,还有枕席间永恒不变的温暖檀香。
章节、第六章、八分相像
承诏筹办国宴。
城外如今还有士兵在抵御外来侵略,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而今举办国宴,就有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若不是因为这国宴是天圣千百年来沿袭开来的传统,恐怕会被无数百姓怨骂。
纳兰天阙据上位,淡淡的看着下面歌舞升平,文武百官觥筹交错,饮酒作乐。大殿中央的歌舞能够吸引绝大多数官员的眼球,但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上面过。
透过那些明媚笑靥,他的目光悠远而漫长,似是要透过眼前的一切,投注到另一个地方。
笙箫声起,晓笛声亮,明媚灿烂的笑着的歌女在大殿中央用柔美纤柔的腰肢摆成一朵巨大的花朵,一抹水袖猛地从中央抛出,蒙着面纱的女子宛然而出,笑靥如花,而那双狭长而黑耀的眸子,好像似曾相识。
纳兰天阙微微眯了眯眼睛。
一身异域舞女的服饰,身上金光闪闪的惹人注目,轻盈的扭动的细柔滑腻的腰肢,眼神勾魂,透彻的媚人心魂,一颦一笑,都牵动无数人的目光。
随着笙歌起舞,而扭动着的身躯,牵起围在脸上的面纱,那双魅惑的眼睛,再加上勾唇的微笑,十足的要了人的命。
而她的目光,可从来不曾分散给别人,无论如何扭动,旋转,她始终紧紧的盯着一个人。
目光炽热得让人不可能不发现。
一舞毕,她装作福身行礼,却在不经意间刮掉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面纱,显露出了一副绝世的容貌。
而这倾世容貌,霎时间溺毙所有人的眼,有人被惊艳得手拿着酒杯停在半空中,有人直接失态得拿不稳自己手上的酒杯。
就连纳兰天阙,眸子中也不乏震惊之色,原因无他,这张容貌,这样的妆扮,与朝云,至少有八分相似!
那一瞬间的震惊瞬间隐匿于深思之中,他不由得回忆起了数年前武林盟之时,那个具花月倾所言与朝云长得几乎一摸一样的人,一瞬间脑海中千回百转。
而那舞女,轻柔一笑,俯身拾起地上的面纱之时,又掉落了她袖中的玉佩,一朵栩栩如生的白玉莲,一朵与朝云的玉佩从外形上看来毫无二致的玉佩!
轻轻挑了挑眉,纳兰天阙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一个方向,证实了心中的猜疑,然后垂下眸子深思。
“奴婢等告退。”柔美而温和的声音,那舞女轻轻地再一次福身,低头遮掩住容貌,就要在官员们的目瞪口呆的目光注视下退下。
她转身,嘴角依旧衔着一丝笑,但目光却掠过一丝焦急。
她走在最后,以最缓慢的速度走着,想尽可能的让自己留下来的时间长一点,但又必须表现得自然。其他的舞女都已经走出了大殿,唯剩她还在姿态优美的缓慢踱步。
后面看着这一幕的纳兰天阙,明白她心里的小算盘,唇角掠过一丝嘲讽的笑。
她越靠近殿门,就越着急,直到最后还差一步就要跨出大殿门了,还没有听到纳兰天阙喊住她,已是心急如焚,就连脸上装着的笑也要装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了温润却没有感情的声音,“你,停下。”
听到这声音,她心里就像放下一块大石头,立马变脸满面娇羞的转过身来,答道,“是,陛下。”
娇羞的挪步又重新回到大殿,温顺的垂着头,纳兰天阙轻笑着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的话,奴婢叫浓儿。”轻柔的回答着。
“浓儿?”饶舌的余音在舌尖轻柔的千回百转,笑得如沐春风,“你就先留在朕身边。”
闻言,浓儿装作是十分意外地惊喜着抬起了头,而下座的文武百官直接都惊悚了。
“陛陛陛陛下,女君陛下那边……”礼部尚书一下子扑了出来满脸惊悚颤抖着说道。虽然这女子是长得很美,身段很好,但是最好的那个还隔着墙呢,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一个侍墨的女婢,就不必让女君陛下知晓了。”淡淡的却威严无比的声音,百官面面相觑,知道该三缄其口了。
“断了给云儿的传讯,不要让她知道。”纳兰天阙又转过头,对随侍一边的残雪说道。
残雪也愣了一下,心里面有些纳闷,他家主子吩咐他做事可从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但还是垂头道,“是。”
而下面一直保持着娇羞的浓儿,嘴角衔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
在某一个阴暗的密室中,一个人静静站立,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楚容貌,却依稀能够辨认出,她是佩兰族的那位神仆大人。
她哼笑一声,眼眸精光四溢又得意,“我就知道他会把华浓留下来,他想要搞清楚华浓的身份,留她在身边好摸清楚底细,却又怕云儿多想,切断消息不让云儿知道。”
她顿了顿,“不过,他不想让云儿知道,我偏要让她知道,最后,要让他明白,在怀疑的那一刻,剩下的故事走向,就都是我来主导了……”
她脸上的笑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在阴暗的密室中变得更加的严寒。
“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容寂。”她朝着暗处吩咐道。
“是。”暗处的影卫回答道。
“上次的事情没有完成,饶了你们,这次,不允许有任何纰漏!”微冷而严厉的训斥声,让暗处的人不由一凛。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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