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面的两个人?
苏倾皇抬眸望去,有些讶然的环视一周才发现——
她和那个名叫‘单傅’的老头竟是站在众郎中最靠里的那两个人!
单傅听罢,转头笑着对苏倾皇道,“姑娘,我们快点过去吧。要知道那些官员我们是惹不起的。”
苏倾皇点了点头,有些不情愿的带着肩上的小白狐跟在那老头的身后走了过去……
那几个侍卫看到苏倾皇肩上的小白狐,一把拔出腰间的剑架在了苏倾皇的颈上,暴喝道,“大胆刁民!觐见武王殿下竟然还带这等异兽!万一这东西抓起狂来抓伤了武王殿下怎么办?武王殿下千金贵体,你这种贱民贱命,几个脑袋能够你砍的!”
苏倾皇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眸被这么平白无故的一喝,顿时布满了浓浓的杀意!
单傅在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打量着苏倾皇,望到她眼中的那一股杀意,心中不由得一惊!
悄悄的站在苏倾皇的身后,迟疑了一下,迅速的伸手从宽大粗布的衣袍中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来冲那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这位将军啊,您是不知道。那小白狐的血可是包治百病的良药,这位姑娘带着这只小白狐前去觐见武王殿下是为了更好的治疗武王殿下的病而已。”
那侍卫见到单傅从口袋中掏出的东西之后,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双腿立刻发起软来,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是是……那两位快快请进吧!”
对于这侍卫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苏倾皇有些惊诧,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单傅。没有说话,直接走进了屋子里。
待单傅和苏倾皇走了进去。那侍卫长身旁的人有些惊奇的问道,“老大,您的头上怎么出冷汗了?”
那侍卫长有些心悸的擦了擦汗,还惊魂未定,“知道刚才那是什么人吗!那可是……算了算了,今夜要好好的当值,知道了吗!”
说罢此话,眼神望向单傅刚刚走过的地方,目光涣散,喃喃的说道,“那可是一尊大佛啊,惹怒了他可比惹怒了皇帝老子还难办的主。”
苏倾皇和单傅刚走进屋子,那雕花门瞬间就被人重重的给关上了……
宽敞华丽的屋子内,立刻变得昏暗起来,墙壁的四周皆是宽大的深色帷幔覆盖着。阳光顺着窄窄的窗户缝之中斜射进来,映在地上……
在屋子的最里面是一副宽大的足有一人高的珍珠帘。在里面,一个身着雪白亵衣的男子坐在床榻上手中握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
他时而皱眉,时而抿起嘴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苏倾皇轻撇了一眼那男子手中握着的书——
《三朝志》,正是那本她早些天在大陈东宫无聊的时候当故事书消遣的史书!
她苏倾皇大错误不多,小毛病却一大堆——比如说,嗜睡啊、爱斤斤计较啊,但是这记忆力却非同一般人能比的。一般的书只要经过她的手翻过去的,只要她用双眼浏览一遍的。那些字就像能印在她的脑中一般的,飞快的记在她的脑中。
甚至什么内容出现在那一张页码上,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苏倾皇顺着那珠珠链链望去,此刻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男子正在看的是关于乞罗仙岛上的经济、军事那一页。
这个男子就是那个什么武王单霆均吧?他的野心还真不只是那些南萧民众说的那么大,他的日益膨胀的野心甚至都已经放眼整个三朝两岛了。
这次他带兵和大陈在泾州一站,不只只为了在南萧辰帝面前建立功勋夺得欢心吧?而是通过此战摸索大陈的军事实力为真。
若是他的野心真的在于整个天下,必先征服周边的几个国家,而首当其中便是邻国大陈。
只是,那乞罗仙岛已经在这个世上能够屹立于万年,而无战事。想必那国力定是非同凡响,怎么可能轻易的被人攻破?
南萧帝国虽然看似国力强盛,中央势力却过于分散。单是辰帝就有二十几个儿子,全部分封为王。更不必说辰帝的那些皇兄皇弟了。不过是方寸之地的南萧,却愣愣的被这么分成了几十份。一旦中央有了什么动静,光是把地方的势力聚集在一方也够费力的。
那些藩王分据各个地方,天高皇帝远的。日子一久,都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一旦自己地方的势力富足怎么可能甘愿顺从中央?
这个武王的手段如此的强硬,当年为了和太子夺得嫡位甚至不惜牺牲上千人的性命。一旦他登上了帝位,必然会先将地方的权力收归中央,一场削藩之战必然会在南萧国土拉响。到时候,国内的诸王都够难平息的,他怎么可能还有足够的兵力和精力去应付外缘之地?
这个武王虽然是当世凤毛麟角的用兵之才,但却不是一个为帝者的材料。野心过大、过于刚愎自用和自负,类似于历史上楚汉之争中的项羽的性格。
若是他继续的这么眼高手低下去,到最后怕还是落得和项羽一般的悲惨下场吧……
想起这个,苏倾皇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单傅在苏倾皇的身侧把她的一举一动都仔细的望在眼中,望到苏倾皇最后眼中的那股诡异的笑。观人入微的他却怎么也看不懂眼前这个少女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的向前为殿下去把脉!”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刺眼的光线一下子射入了屋子里面……
苏倾皇眯起了双眼打量着闯进来的人——
那人身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一双水滟滟的桃花眼布满了多情。
这副样貌,一看就是一个风流的纨绔子弟模样。在永安府的府衙之中,众兵士都是面容蜡黄一副病恹恹的狼狈模样,唯独这个人一副清爽俊朗的样子。
苏倾皇觉得这个男子眼熟的很,却一时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他!
萧淄走进屋里,很快就发现了苏倾皇的存在!
这个女子,不就是那日他们被单启昭的人追杀时,在永安城外遇到的那个冷漠黑心女子吗!那个时候,只要她肯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用她身后的马把霆均及时的送入永安城。他们也不至于当夜没有赶上城门关闭的时间!被挡在门外整整一夜,完全延误了霆均的治疗时间!
这个少女,容貌清丽,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怎么看都是一个举世无双的绝妙佳人,怎么会有一颗如此冰冷的心?
本来,他还想着等霆均的病彻底的根治之后去寻到这个女子严惩一番的,没想到,这次急招郎中入府,竟招来了这个女子!
既然人都已经主动的送上门了,他岂有不惩治的道理?
这么想着,他俊脸的脸色迅速一变,皱起眉头暴喝道,“大胆刁民,你竟然还敢来到武王殿下的面前!”
被眼前这个相貌俊美的男人忽然这么一喝,苏倾皇有些诧异,不由得皱起眉头不耐烦的说道,“难不成你还认识我?你是谁……”
这下换成了萧淄愣住了……
真是想不到,在这个世上竟还有女子见到了他之后还记不住他模样的!
他自以为自己相貌堂堂,在京城之中投怀送抱的美人更是数不可数。可是,眼前这个冷清的女子却在那夜见过他之后居然语气冷冷的问他,你是谁!?
单霆均在珍珠帘中观察到了外面的一举一动。见萧淄一脸郁闷的望着苏倾皇,连忙淡淡一笑,“好了,萧淄……快快请过两位郎中为本王诊治吧!”
萧淄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无比怨念的望了苏倾皇一眼,有些不情愿的淡淡应了一声。
打开珍珠帘,单霆均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抬眸望着苏倾皇和单傅,脸上的神色瞬间一滞……
单傅似笑非笑的忽然说了一句,“霆均……你的身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霆均?
这个身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头怎么会如此大胆的直呼武王的名讳?
苏倾皇正惊诧间,单霆均俊朗的脸上立刻露出淡淡的笑意,语气却透出淡淡的惊讶之气,“皇叔怎会在此且穿着如此?”
单傅只是呵呵一笑,“我习惯了平民人家的生活,厌恶了那些绸缎丝布。做一个平民百姓也难得自由自在,而且我在这永安城中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也可以为我过去做过的那些错事恕罪。”
“做都已经做了?皇叔又何必执着那些……人的生死一切都自由命数,适者生存,不适者就要死。皇叔不必这样妇人之仁的将那些人的生死归结到自己的身上。”听了单傅若有所指的话,单霆均脸上挂着不屑的笑意,淡淡的说道。
“不……霆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等到你真的登上了那个位子,你就会发现,那个用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染成的宝座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美好。现在如果你回头,还不晚。”单傅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带着沉重的悲恸神色,语气低沉。
“我绝不回头也绝不后悔……如果皇叔今天到本王这里来是为了说这些话的。那么,皇叔您可以走了。”单霆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语气骤然变得冷清。
单傅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霆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皇叔说这句话都是为了你好。在皇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冷血无情的。难道你记不得你的韵儿了吗?即便是你对他做过了那么残忍的事,他还是待你和从前一样喊你哥哥呢!”
“够了,诸如此类的话。本王不想听到……萧淄,送客!”单霆均闭上了双眼,立刻懒懒的躺在床榻上。
萧淄望了单霆均一眼,又看了看单傅,有些无奈的说道,“福王殿下,您还是先回府吧!”
单傅望了单霆均一眼,点了点头,从袖子之中掏出一张纸叹气道,“这张药方是我昨夜配好的药。是一些止血、消炎的药物。你拿着要厨房为霆均熬好了,每天三次服用。”
萧淄接过那张纸,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走了,改日我再来看他……”单傅轻轻的丢下这么一句,匆匆的离开了屋子。
苏倾皇见单傅离开了,感觉自己站在这屋中很是尴尬,望了躺在床上的单霆均一眼,见他双目紧闭,便以为他是睡着了,转过身子,便想着离开……
“慢着,你要到哪里去?”
在苏倾皇的脚步刚移动了一小步,背后之人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倾皇大惊,缓缓的回过头来,目光如水淡淡的望着躺在床榻上的男子……
最先映入苏倾皇眼帘的,是一双修长而优美的手,往上看去,那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他的双目猛然一睁,挺拔的身子顺势就那么坐了起来,一双黝黑不见底的双目定定的望着苏倾皇。
那男子的相貌乍看并不出挑,苏倾皇虽然来到这个世上不足一年,但看过的美男子却真不少。
他的容貌不如慕昭信那般美艳多情,不如颂雅那般清雅如风,不如燕昭那般秀美精致,不如单绍韵那般阴柔隽秀。但是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属于成年男子的阳刚之气。他的美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她想起来了,这个男子就是那日她出永安城采摘草药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被人追杀、身受重伤的男子——他眼中的那股傲然天下的那股霸气,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
望着眼前目光淡然的美貌少女,单霆均无端的对她突然感起兴趣了。他生来就是一个王者,整个天下都将会是他征服的对象,包括眼前的这个气质冰冷的女子。天生的强烈的征服欲望让他忍不住的想着,到底什么事才会要眼前这个仿佛世间万物都不会在乎的女子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武王殿下忽然叫住民女,是有什么事情找民女吗?”苏倾皇望着单霆均,一双水目波澜不惊。
“你……是谁?”单霆均手中重新的握起了那卷《三朝志》,声音平淡,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来。像是极其随意的问着苏倾皇。
“民女是永安城左闾百草堂中宇文掌柜的徒弟,闺名唤作花卿。”苏倾皇清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丝丝的笑意,语气淡淡的说道。
“花卿?好名字……倒是像极了那蓬莱仙岛上上古神女的名字呢!”单霆均缓缓的又把手中的书卷放回了床榻堇色的锦被上,一双黝黑的双目重新盯着苏倾皇的脸上看去。“不知道,花卿姑娘,姓什么呢?”
姓什么……她能够说她姓苏吗?来到这南萧不足四个月,她尚且不清楚在这个国家有没有‘苏’这个姓氏。据她了解,这南萧国中,除了朝中几个贵族的姓氏和皇族能够姓单姓,平民百姓皆是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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