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的幻想,幻想将来,她便是主宰这个深宫的人!只是,梦想终究只是梦想,每每想起自已是如何来到二殿下身边的,便会不由自主的胆战心惊。生怕,一个慎,便被人发觉了她的企图!
直至,前些天听说大殿下燕翊在郧国公府溺水昏迷不醒,并且很有可能就此永远醒不过来,她差点便喜极而泣。是不是,连老天都觉得她命途坎坷,终于要让她否极泰来了?
以二殿下对她的欢喜,六宫之主的位置,她不敢肖想,但一个宠妃的位置,她相信,必是手擒来。只是,这念头还没在心里捂热,从她入宫只远远见过几面的皇上,却让人来宣了她去南书房,这是什么意思?
“知春,我们走。”
李溶月强自镇定心神,喊了燕轲配给她使唤的小宫女便要往外走。
不想,小宫人却是往前一站,拦住了知春,低眉垂眼的说道:“阿月姑娘,皇上只召见了你一人!”
李溶月心头绷得紧紧的悬顿时断成两截,她目光惶惑的看向小宫人。
小宫人不曾抬头,只再次催促道:“阿月姑娘,皇上那还在等,走吧。”
“好。”
李溶月使了个眼色给知春,等知春几不可见的点头后,她这才抬脚往殿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止不住的想,皇上召见她,会不会跟大殿下有关?会不会是皇上知晓了,她是大殿下的人,因为怀疑大殿下溺水的真相,而要求她做些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要怎么办?
李溶月一边想,一边往外走。
途中几度想要停下来,想要跟身侧的宫人打听一番,更甚至,她手上重约二两的金镯子都被她撸下来握在手里,就等递出。只是,每每在她停下步子时,身侧的小宫人便会恭着头,轻声催促。
“阿月姑娘,你快些吧,皇上政务繁忙,若是让皇上等急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这样的人,如何会透出一字半言的消息?便算是重金能收买,他又能知道什么呢!
李溶月重新将那只攥在手里的金镯子戴好,深吸了口气,坚定着步子往前走去。
她相信,知春一定已经将皇上召见她的消息想办法送去给二殿下燕轲了,她只要言词之间小心谨慎些,不惹怒圣颜,殿下他一定会去找皇后来救她的!
约行了一柱香的时间,耳边再度响起小宫人的声音。
“辛公公,麻烦替您进去通禀一声,便说阿月姑娘到了。”
李溶月恍然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走到了南书房殿外。
领她前来的小宫人,正与一个看起来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大的内侍赔着笑说话,而那个被称为辛公公的小内侍目光微抬,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后,尖着嗓子说道:“等着吧。”
话落,转身便进了内殿。
不多时,辛公公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溶月,“进去吧。”
李溶月轻声应了一句“是”,眉眼轻垂,碎步往前走。
约一刻钟的样子,她站在了南书房铺着厚重色泽繁富艳丽织缠枝花的毛毡上,才站稳,便感觉到一道锐利的如同椎子一般的目光落在身上。
这样的目光,她并不陌生,从前她还是淑仪郡主的时候,宫里的皇伯父盛怒时也会这般看人!但,彼时,她是天之骄女的皇家郡主,只要她撒撒娇说几句软话,一切便能乌云尽散。可现在,她却是寄人篱下命如草芥的孤女!
李溶月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便夺眶而出。
隔着袖子狠狠的掐了自已一把,忍下了满腹的辛酸,李溶月缓缓福身见礼,“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正天待李溶月拜伏在地后,这才缓缓开口,“抬起头来。”
李溶月默了一默,但下一刻,感觉到头顶的目光越发凛厉后,她认命般的缓缓抬起了头,眼睑微垂任由燕正天目光阴冷肆意的打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李溶月感觉后背的小衫快要湿透时,燕正天开口了。
“起来吧。”
“奴婢谢皇上。”
李溶月缓缓起身,眉眼轻垂退到一侧。
“童喜你退下,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放进来。”
“是,皇上。”
童喜看了眼李溶月,恭着身子,缓缓的退了出去,亲自把守着南书房的殿门。随着童喜退下,燕正天又摆了摆手,示意殿内其它的内侍也退出,不多时,大殿里此刻便只剩下李溶月和燕正天两人。
李溶月虽然不曾抬头,但随着那些细碎的步子声渐渐消失,殿内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后,一颗心顿时“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很快,额头,鼻尖上便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等了等,没等来燕正天开口,却等来一串细碎的步子声,李溶月诧异之下,顾不得深想,不由便抬头看去,一抬头,对上一张妆容精致却难掩悲色和憔悴的脸。
“淑妃娘娘!”
贺兰氏晦暗的眸子微抬,落在李溶月朝她看来的目光上,唇角噙起一抹冷笑,“你认得本宫?”
李溶月当即便要跪下行礼,却是被贺兰氏抬手阻止。
“回娘娘的话,奴婢曾远远的见过娘娘几回。”李溶月说道。
贺兰氏点了点头,指着摆放在御案两侧平时让大臣议事时坐的椅子,说道:“坐下吧。”
“奴婢不敢。”
“叫你坐你就坐吧。”贺兰氏话落,自已选了一张与李溶月相对的椅子,待李溶月颤颤瑟瑟的搭了半边屁股坐定后,这才又开口说道:“你的事,翊儿都与我说了。”
李溶月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还在乞求上苍可怜,给她一个否极泰来的机会,转眼,却已然落在十八层地狱。微微敛起的眸子里,几不可见的水光一闪,再睁眼时,却是一切如初。
贺兰氏等了等,没等到李溶月接她的话,不由便挑了眉头,目光阴郁看了过来,“怎么不说话?”
“娘娘想要奴婢怎么做?”
贺兰氏似是没有想到李溶月会这样问,目光一顿之后,却是飞快的绽起一抹阴毒的笑,点头道:“果然如翊儿所说,是个聪明人。”
李溶月轻垂的眸子里,便绽起浓浓的自嘲。
聪明人?
不,她从来就不是个聪明人。
她若是聪明,当年母妃便不会落得那样的一个结局!
她若是聪明,很多事便应该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如此一来,她还是尊贵无比的淑仪郡主!
她若是聪明,就该在当初落入贼子之手时,一死了之,便也没有这无穷无尽的屈辱不堪!
她若是聪明,便不会被容锦迫害至此。
容锦……
那个如同禁忌的名字,蓦然被她想起,胸腔间刹那便好似有把尖利的钩子,将她的心勾得七零八落,每一个喘息间都是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容锦……是的,若不是容锦,她如何会沦落至此?
该死,她最该死,今生她无能为力,来世她一定要报这血海深仇!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
淡淡的带着不悦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李溶月霍然抬头,脸色惨白狰狞的看向贺兰氏,一对眸子喷着噬人的火焰,以至于贺兰氏乍然对上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颤了一颤,回过神来后,语声不悦中便带了几分的怒意。
“李溶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真的就要这样放任仇人逍遥法外?”
杀父之仇?
一怔之下,李溶月猝然失声的问道:“娘娘,什么杀父之仇?奴婢不明白!”
贺兰氏闻言脸上便有了一抹鄙夷,“本宫在说,容锦杀了你父王,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逍遥法外吗?”
“父王?容锦她,她杀了我父王?”李溶月一张脸顿时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下一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又黑又圆的眸子直直的瞪视着贺兰氏,哆嗦着嘴唇,说道:“不,不,这不可能,容锦她怎么能杀了我父王……不,这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你……”
李溶月使劲的摇着头,似乎只要她不承认,贺兰氏说的便都不是真的。
“啪!”一声脆响。
李溶月捂着被贺兰氏扇得一瞬如同火烧的脸,好半响忘了反应,就那样捂着脸,目光直直的看着贺兰氏。嘴唇哆嗦着,说着只有她自已才听得懂的话。
“蠢货!”贺兰氏收了手,目光阴沉沉的看着李溶月,“本宫骗你?本宫为何要撒这样的谎言来骗你?”
“父王……父王……”
李溶月先是细声的呜咽,到得最后却是哭一嗓子,便喊一声“父王”。
声音凄厉不似人声,整个人更是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上,泪水瞬间便染湿了身前的猩猩毡,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声又一声喊着她的父王。
贺兰氏看着这样的李溶月阴沉的脸上一瞬间掠过一抹动容之色,但转眼却又被她狠狠压下,再抬头时,惨白的脸上一对眸了只有刻骨的仇恨。
“如果哭能把你父王哭回来,那你就大声的哭,使劲的哭吧。”
李溶月摇头,纤细的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抓住了身前的猩猩的毡,因为用力,修剪的圆润饱满的指甲生生折成了两断,鲜血顺着断裂处流了出来,她却浑然不觉。
她死死的攥住了胸口,那里好似被挖开了一个缺口一样,血沽沽的往外流,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流干流净,而她也要死在这片窒息中。
“死吧,就这样死了也干脆,反正你也没有勇气为你父王报仇,你又有何颜面苛活于世!”
头顶响起贺兰氏幽幽的声音。
报仇?!
李溶月猛的抬头,目光腥红的看向贺兰氏,“她在哪?你告诉我,她在哪……”
“她在皇宫。”贺兰氏微微倾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溶月,说道:“容锦就在皇宫,不但她在,燕离也在,噢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就是燕离帮助她,杀了你父王的!”
李溶月摇头。
“想要报仇吗?”
李溶月看向贺兰氏,“我该怎么做?”
贺兰氏脸上绽起一抹满意的笑。
还好,还不是蠢得无药可救,没有喊打喊杀,什么都不顾的便去找容锦算帐。
“你也知道,光凭你,你是报不了仇的,是不是?”贺兰氏说道。
李溶月抬头朝贺兰氏身后如山一般的燕正天看去。
是的,光凭她,她报不了这仇。
但如果,不仅仅是她呢?
她看着贺兰氏咬牙一字一句问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椒房殿。
韦皇后看着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燕轲,恨铁不成钢的斥道:“你别转了,我头都让你转晕了!”
“母后。”燕轲站了下来,他一脸急切的看着韦皇后,“您快去看看吧,万一父皇他……”
“你父皇真要她的命,你觉得是我能阻止的?”韦皇后冷声问道。
燕轲身子一僵,刹那便白了脸。
“父皇,父皇为什么要杀阿月?阿月她……”
“他的心肝宝贝死不死活不活的,他当然要找个人出气了!”韦皇后没好气的说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父皇是什么样的人吗?他可是那种他痛了,别人也要跟着痛,他才痛快的人!”
燕轲本就惨白的脸,听了韦皇后的话,越发的白了。
若是父皇怀疑大皇兄遇险的事与他有关,不好明目张胆的动他,便打阿月的主意,那阿月岂不是死定了?
想到这,燕轲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转身往外走。
“站住!”
韦皇后疾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燕轲步子一顿。
“你去哪?”韦皇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燕轲面前,怒声斥问道:“我在问你,你这是打算去哪?”
“儿臣,儿臣要去找父皇。”燕轲抬头,温润的眉眼间难得的有了一抹毅然之色,他迎着韦皇后盛怒的目光,坚定决心的说道:“儿臣要去找父皇,救阿月!”
“你……”
气急之下,韦皇后猛的便抡起了胳膊。
燕轲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只是,意想中的那一巴掌却没有打下来。心里吁了口气,燕轲睁开眼,不想,一睁眼却对上韦皇后说不尽失望的脸。
“母后……”
韦皇后摆手,示意燕轲不必开口。
“轲儿,她就这样好吗?是不是为了她,你连这江山都不可以不要?”
燕轲身子一僵,但很快,他却是又回过神来,急声辩解道:“母后,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韦皇后失声轻笑,笑声方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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