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回京都?”燕离不解的看向容锦。
容锦点头,“我们当时离开的匆忙,吴叔那边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还有外祖母留下的那些产业,也需要有人统管,最重要的是,福娃还小,天香楼那边必须有人主持大局,才能将它发挥起作用来,不然……”
燕离打断容锦的话,问道:“你心里的人选是谁?”
“我其实觉得杏雨最合适,只是,我用习惯她了,换个人未必有她那么懂我。”容锦苦笑着对燕离说道,“杏花是肯定不行的,她那性子,还跟个孩子一样。”
那接下来的人里面,其实就只有柳念夏和棉絮两人。
照说柳念夏到是挺合适,必竟出身摆在那,懂得人与人之间官与官之间的弯弯道道。但因着她们接下来是打算去北齐的,以柳念夏的端庄大方配上杏雨的乖巧伶俐,容锦在战王府能轻松不少!
她能想到的,燕离自然也能想到,当下便想也不想的说道:“让棉絮去吧。”
容锦看向燕离,“我也想过让她去,只是,她一直沉湎在兰心和云珠之死的自责中,再加上,她出身民间,我有点担心,她能不能处理得过来那些事。”
“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人,不管行不行,暂且先让她去试试,我让夜璃带着龙卫跟她一起去。”燕离说道。
“这怎么行?”容锦当即反对道:“不行,北齐那边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形,我们一点底都没有,龙卫……”
“龙卫我不放心用!”燕离坦然的看着容锦,说道:“李远憨直有余,应变不足!北齐眼下局势未明,他跟着去,起不了作用,反而可能会深受其乱。不如让他去东夏,专司防卫之责。再则……”
燕离没有往下说,但容锦知道,燕离怕是对龙已经起了隔阂之心。只是,这份隔阂还不至于叫他下了杀心,灭掉龙卫,但放在身边,却已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这样吧。”容锦最终拍板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已经不能再信任他们,只能弃而不用。”
燕离闻言,对容锦笑了笑。
容锦回以一笑,“我去把人叫进来,有些事还是要叮嘱一遍,让她早些做好准备。”
燕离点头。
容锦便高声喊了候在门外的杏雨等人进来。
等杏雨几人进了屋子,容锦示意她们四人在身边坐下,目光淡淡的在几人脸上扫了一遍后,将她和燕离商量的结果说了出来,末了,看向一脸怔忡的棉絮,问道:“棉絮你怎么说?”
棉絮脸上一瞬间绽起一抹苍白,但很快的,她却又是唇角微扯,脸上绽起一抹僵硬的笑,稍倾,轻声说道:“我一切听从姑娘的吩咐。”
容锦见她没有反对,想了想,说道:“行,既然你不反对,那你等回回屋后,就好生收拾一番,什么时候启程,安排好了,我再通知你。”
“是,姑娘。”
棉絮站了起来,屈膝对容锦福了一福,转身便退了下去。
走到门槛时,也不知道是走得急了,还是一时没留心,脚重重的踢在门槛上,她却如同没有察觉一般,匆匆的退了下去。
这一幕看得容锦不由便拧了眉头,她若有所思的朝杏雨看去。
杏雨对上容锦的目光,顿了顿后,轻声说道:“姑娘,我去帮棉絮收拾下东西吧?”
容锦点头。
杏雨转身追着棉絮退了下去。
“姑娘,姐妹一场,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我也想……”柳念夏看向容锦。
“去吧,”容锦摆手道:“我总觉得她好似情绪不对,你去看看她是怎么了!”
柳念夏也跟着退了下去。
容锦见杏花瞪圆了眼睛看着她,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不由好笑的问道:“杏花,你这是怎么了?”
杏花才要张嘴,燕离却是对容锦说道:“你这边定夺好了,我也去跟蓝楹说一声,让她跟夜璃说一声,好早作安排。”
容锦便起身送了燕离出去。
等回了头,见杏花正缩手缩脚想要往门边走,不由好笑的问道:“杏花,你去哪里?”
“姑娘,我也想去跟棉絮说道几句。”杏花僵着身子对容锦说道。
容锦却是对她招了招手,“你先来与我说道几句,回头再去看你棉絮姐姐。”
“可是,姑娘……”杏花讪讪的看了容锦摇头道:“姑娘,我没话跟你说道啊!”
容锦轻声一笑,淡淡道:“没关系,我有话跟你说道。”
眼见逃不掉,杏花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脸愁苦的看了容锦,“姑娘,您想说什么?”
“说吧,你棉絮姐姐是怎么回事?”容锦抬头,看了杏花问道。
杏花抬便紧紧的捂了自已的嘴,然后,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容锦看着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说道:“你这是不敢说呢,还是不能说?”
杏花只顾摇头。
开玩笑,她可不敢知说话,回头让姐姐知道了,还不得把她耳朵揪下来。
“你不说,那我就让你跟棉絮一起回京都。”容锦身子往后靠了靠,神色淡淡的说道。
杏花捂着嘴的手,立时松了开来,急切的说道:“姑娘,我跟姐姐是不能分开的!”
“嗯,我也不想你们分开,不过你太不懂事了,有你姐姐在你身边,你就学不会懂事。想想,还是分开你和她的好!”容锦说道。
杏花这会子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姑娘,你这就是赤(和谐)裸裸的威胁啊,你知不知道?
容锦好笑的看着杏花,她当然知道这是威胁,可是,就算是威胁,那又怎么样?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啊!
杏花对上容锦含笑的眸子,好半响,耷拉着脑袋轻声说道:“棉絮姐姐知道姑娘怀疑,兰心和云珠的死也许不是意外后,以为姑娘你怀疑她是奸细,已经暗自哭过好几回了。现在,你又让她回京都,她……”
杏花大声的替棉絮辩白道:“姑娘,棉絮姐姐她肯定不是奸细,你不知道,那天为了找到云珠和兰心,她十个手指都磨破了,指甲都掉了两个!”
容锦却是一脸怔怔的看向杏花,好半响,才明白过来,她说了什么。
“谁说,我怀疑她是奸细了?”容锦问道。
杏花咬了咬嘴唇,稍倾,闷声说道:“那天姑娘你跟少主说话的时候,我们就在离你和少主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棉絮姐姐当时脸就白了。”
容锦摇头,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说她根本就没有怀疑?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话,她说不出来。
但说她怀疑的是棉絮?
这……容锦叹了口气,对杏花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你棉絮姐姐。”
杏花顿时踌躇不前,一脸便秘似的看着容锦,“姑娘,我能不能不去啊,回头要是让我姐姐知道,我跟你说了这番话,她非得打死我不可!”
“那你不去,她就不知道是你说的了?”容锦看向杏花问道。
杏花顿时愁得如同吞了几斤黄莲一般。
容锦却是没有给她再多想的时间,转身,大步了走出去。
杏花略一顿后,立刻拾脚跟上前。
容锦住着缀锦楼的主院,东西两边的厢房便空出来给了杏雨等人住。
杏雨姐妹俩住了东厢房,棉絮和柳念夏住着西厢房。
容锦才走到窗下,便听到一阵细碎的压抑的哭声在屋子里响起。
杏雨温婉相劝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传了出来。
“你真的想多了,姑娘不是说了吗?是因为京都城没有人主事,这才让你回去的。哪里就是因为怀疑你,不相信你,才要将你打发走?”
“是啊,”柳念夏接着说道:“杏雨说得对,你想一想,若是姑娘真的怀疑你,又怎么会让你去接手那么重要的事呢?那可是姑娘所有的产业和人马!”
棉絮的哭声顿了顿,似是准备开口说话。
走在容锦身后的杏花便要开口,被容锦一个淡淡的眼神给阻止了。
屋子里,响起棉絮略显暗哑的声音。
“我知道,是我想多了,你们别劝我了,左右日子还长,也不争在这一朝一夕,总有一天,我能向姑娘证明,我是清白的!”
言语之间,还是觉得容锦并不信任她。
这到也不怪她,必竟四个人里,她并不是最适合回去主持大局的人,但偏偏回去的就是她!
容锦这才使了个眼色给杏花。
“棉絮姐姐,姑娘来了。”
屋子里听到杏花声音的三人,同时脸色齐齐一变,下一刻,三人仓促起身,急急跑了出来,在门口迎了容锦。
棉絮眼眶红红的上前行礼,强扯了抹笑,问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容锦详作并没有看见她发红的眼眶,轻声说道:“想起些事还没交待你,便过来了。走,进去说吧!”
棉絮应了一声,退到一边,拿眼睛去看杏花。
杏花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脸涩然的跟在容锦身后走了进去。
棉絮看到杏花那微微的一个颌首后,先始还僵了僵,但很快,便又释然。
有些事,藏着掖着总不如放开来说好!当下,一咬牙,毅然转身,但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棉絮抬头看去。
“你放心,回头姑娘若是问起,当日的事,是因我而起,我会与姑娘说明白的。”柳念夏强笑着对棉絮说道。
棉絮才要开口,耳边响起容锦的声音。
“都进来吧。”
柳念夏放了棉絮的手,率先走了进去,不待容锦开口,柳念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念夏!”
棉絮惊呼着上前要去扶柳念夏,却被柳念夏摇头制止了。棉絮想了想,撩了裙摆在柳念夏身边缓缓跟着跪了下去。一侧的杏雨看到了,抬头看了眼容锦,对上容锦无波无澜的目光后,她一咬牙,跪在了棉絮身边。
杏花傻傻的看了跪着的三人,才要抬脚她姐姐看齐,容锦却在这时开口了。
“为什么要下跪?”
“姑娘!”柳念夏紧紧按住了棉絮的手,抬头目光真切的看向容锦,言词恳切的说道:“当日的事,都是因奴婢而起,你要怪,就怪我吧,跟棉絮她没有关系!”
“不是的,是……”
棉絮急切抬头,但却在对上容锦朝她看来的目光后,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算了,她就是舌若莲花,又怎么样?兰心死了,云珠也死了,虽然她没有害她们,可她们却是因她而死!说再多,就能挽回她们的命吗?
见棉絮眸子里的光芳,好似遇风的炭子一般,渐渐熄灭。
容锦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都起来吧,我知道你们想什么,那我也不防把话与你们说清楚。”
三人齐齐抬头看向容锦。
容锦目光落在棉絮身上,缓缓开口说道:“棉絮,你觉得我怀疑你,不相信你,才把你打发京都,是不是?”
棉絮想要摇头,但最终,她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黯然的垂下了眸子。
“你这样想,也没想错。”容锦说道。
“姑娘……”杏雨失声看向容锦。
容锦摆手,打断杏雨未说完的话,轻声说道:“实话说,我怀疑并不止是你一人!”
柳念夏和杏雨听了,当即脸色跟着齐齐一白,欲言又止的看向容锦。
“姑娘,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杏花自容锦身后站了出来,一脸忿然的瞪了她,大声说道:“我可以向天发誓,我要是有出卖姑娘的心思,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杏花,你别胡闹!”
杏雨涨红了脸对杏花喝道。
“我没有胡闹。”杏花不服气的瞪了杏雨,委屈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姑娘对我们有那么大的恩德,我要是还背叛姑娘,做别人的奸细,那我还是人吗?养狗都知道报恩,我不是连狗都不如吗?”
杏雨讷讷的看着情绪激动的妹妹,想说什么,却是觉得嘴巴里苦得好似吃了几斤黄莲,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杏花见姐姐再不骂她,她转身看了容锦,“姑娘,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话落,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却被她咬了嘴唇,死死的忍住。
容锦叹了口气,四个人里,杏花最是孩子气,心性也最单纯,她自是不会相信她是奸细,但有些话,说偏颇了,却是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当下,她只冷冷的盯了杏花一眼,淡淡的道:“我是你们的主子,我相信谁,不相信谁,只是凭自已的判断来做决定,而不是凭着你们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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