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沧溟抬眸看着窗外,目光变得幽暗不明:“我不知道,当初救你,究竟是错,还是对!”
沫舒目光淡然的对上他幽暗不明的眸子,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没有什么错与对,老天既然让我活着,那是对我的垂怜,那是我命不该绝,如果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我是有仇必报的人,只要让我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那雷音呢,你有没有想过他?”蔺沧溟的话,让沫舒心中猛然一颤,脑中迅速浮现雷音那张欠揍却极尽讨好的笑脸,曾经,他们生死与共过;曾经,他带给了她欢笑与希望,可,如今的她已经不想与男人有任何的瓜葛,她这颗历经风霜、饱受摧残的心已经经不起第二轮的摧残,与其对未来惶恐不安,倒不如彻底斩断她的情根。想到这里,她双眸猛然闭上,强自收回已经即将崩溃的泪水后,方缓缓睁开,露出一如往日般清冷的目光,平静的道:“告诉他,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厅之中瞬间静谧无声,随着沫舒的脚步声远走,蔺沧溟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你,听到了吗?”
雷音唇角扬着一抹僵硬的笑,缓缓走出来,一袭黑衣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丑死了。”蔺沧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该问的已经帮你问了,人家也明确的表示了自己的想法,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属下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自然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就放弃了,她越是瞧不上我,我越是要往她跟前凑,我就不信,我这颗热气腾腾的心捂不热她那颗近乎冰凉的心。太子爷您就不用管属下了,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她怕的是什么,所以,我有信心娶这个娘子回家。”冷眼瞧着雷音一副越挫越勇的架势,蔺沧溟眉宇之间难得的溢出一丝笑意:“有志者事竟成,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雷音望着沫舒离开的方向,呐呐的道:“这个仇,我一定会帮她报的!”
蔺沧溟听言,飞快的扫了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沫舒那边进行的十分顺利,可以说,杨冰岚是一个非常有眼光的人,沫舒只是说了个大概,她便已经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思,立即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了,她不傻,知道这么一来她不但能守着自己的母亲,还能为自己谋得一份出路,依着蔺沧溟与夏侯霏这两个人,将来也不会亏了她,这般想后,她便感激的朝沫舒道:“将来如果太子妃回来了,麻烦您替我谢谢她,如果没有她,或许就不会有我杨冰岚的今天。今天的日子,是我从前连想都未曾想过的,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你如果要谢,还是回头当面谢她吧,你所去的那个庄子,正是太子妃置办下来的,如今静娴她们四个都在那边,你若过去了,也有个照应,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将来,亏不了你的。”
难得沫舒会说这么多话,杨冰岚甚为感激的朝她福了福身:“多谢沫舒姑娘指点,冰岚明白了,一定不会辜负姑娘的心意。”
沫舒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后,转身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杨冰岚发自内心的感慨:“娘,女儿这一部棋,真的是走对了,我们母女俩,终于可以摆脱杨家那个大牢笼了,终于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终于……可以走自己的路了!”
三天后,杨冰岚与迦蓝一起踏上前往安平县的征程。尽管杨冰岚对这个迦蓝很好奇,但她聪明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迦蓝对她的识时务也很满意,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离开了京城。
——
长春宫
杨艳萍对于夏侯霏的失踪始终没有掉以轻心,尽管派了不少人前往调查,可依然什么也查不出来。这倒让杨艳萍的心里更加的不安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失踪了?更奇怪的是,这个蔺沧溟不是向来疼惜这个夏侯霏吗?为什么她失踪这么久,他还能静的下心待在太子府?”这个时候,他最应该做的,是大张旗鼓的前去寻找吧?这才是他蔺沧溟该有的反应才是,可是为什么他们看到的,确实他如此沉稳淡定的一面?
“娘娘,或许事情没有我们看到的这般简单,也许太子爷私下里派人寻找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爷那脾气,他向来低调惯了,为了一个女人,何必弄的满城风雨?”温嬷嬷的话,让杨艳萍的眉头皱的是更深了:“就是因为这小子太平静了,才让本宫如此惴惴不安。你说说,从上次他领着那什么神医进宫之后,就再没现过身,他们那天到底看没看出什么来,咱们也不知道。这小子,就是太隐晦了,隐晦的你连一点把柄都抓不到,真气人呐!”
“娘娘,依奴婢看,您可以暂且不必将太子爷放在眼前,如今我们的头等大事是德妃,太子怎么说也是杨家人,您又是他的姨母,他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朝您动手。但是德妃秦王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要的是什么,大家都很明白,尤其是秦王,到现在还没现身,这当中一定隐藏着大阴谋,您如今当务之急应该将主要精力放在这上面,而不是盯着太子爷……。”
温嬷嬷的话还未说完,杨艳萍便头疼的按了按太阳xue,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本宫怎么可能不明白?如果那蔺沧溟是从本宫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本宫至于这般工于心计吗?你看看,你看看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你让他们往东,他们偏偏往西,这样下去,本宫就算为他们挣来了这个座位,他们也未必放在了眼里,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该哭的就是本宫了。”
***
二更到,三更在晚上十点前。
☆、第228章 :天照局势
尤其是,她如今还是从蔺沧溟的手里夺位,对于那两个小子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一想到这个,杨艳萍的头又开始疼了,叹着气看着温嬷嬷:“那两个小子呢,又跑到哪里去了?”
温嬷嬷见皇后如此这般的急切,不由安慰她道:“娘娘,两位爷如今可好了,不再出去应酬,反而待在家里好好学习,您呀,千万不要逼的太急了,免得得不偿失。”
“学习?都学了什么?”
“有关大夫在,自然学的都是些大道理。”关大夫,那可是皇上的师傅,能请到他为晋王、禹王温习功课,杨艳萍也算费劲了心思。倒不是说她的两个儿子基础有多差,相反,晋王与禹王的能力在皇上的诸多儿子中,也算是佼佼者了,而她之所以请关大夫,也是想让他教教他们为人处世以及朝堂之上的风云万变的大道理,学了这些东西,对于他们将来绝对是有备无患。
严格说起来,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个愚蠢的母亲,可惜她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大成人,错过了最佳的塑造期。
曾经,她只想着一味的去打压蔺沧溟,将最好的、最优越的生活都留给了自己的儿子们,可结果是什么?
蔺沧溟在逆境中一点一点的成长、蜕变直至稳稳的坐拥他的太子之位,面临任何艰难险阻,他从未退怯,一路咬紧牙关走到了今天。
可他的儿子呢?在她的羽翼下,他们活的是很健康,很阳光,甚至于还很善良,根本就是一副不了解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儿,他们从未吃过什么苦,甚至于连京城都甚少出入,这样的他们,让她如何不担心?如何能承担的起将来的重任?倘若她为他们拿下了这个江山,可她的两个儿子又能否坐稳呢?倘若坐不稳,她岂不是间接害死了他们?与其将来被其他人践踏尊严甚至死亡,那她还不如不去抢夺这个位置,起码这样,她的儿子还能好好的活下去……
尽管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可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将杨嫣然的儿子扶到如今的位置,敢情她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她怎么甘心?她当然不甘心!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拼一把,不管是为了晋王还是禹王,她都必须去拼一把!
如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了后路,必须咬紧牙关朝前走,只有这样,才让她有最够的勇气去为他们办完这最后一件事。
想完了这些,她复杂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这才抬眸看向温嬷嬷:“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过去了,木金那边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您就放心吧!”
“放心?本宫如何能放心?这两个臭小子,一个也指望不上,凡事都需要本宫亲力亲为,本宫的神经始终是紧绷着的,如何敢掉以轻心?走吧,去乾坤殿,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找木金讨论讨论。”
“是,娘娘。”温嬷嬷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着皇后一步步往外走,心里面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时间真是一把毁容刀,遥想曾经杨艳萍进宫的那一年,她还是一位美艳大方、浑身充满自信与生机,总是洋溢着明媚笑容的姑娘家,二十多年过去了,宫廷的历练让她一步步成长为而今这个充满不甘与野心的一朝之后,大家看惯了她雷厉风行、威慑狠戾的一面,却从来没有人想过,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母亲,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而已!
如今看她这样一步步踏着别人的尸体爬上来,温嬷嬷实在不想去给她这致命的一击,任谁也看得出来,而今皇帝的所有皇子中,唯有蔺沧溟适合这个位置,可偏偏,谁也不愿意就此放弃自己的儿子,豁出所有的进行血杀,不知走过这条路的拐角处,还有谁还在?
——
当皇后这边愁云满布的时候,德妃所在的钟粹宫也是一片寂静。
直到将手中的信件从上到下连看三遍一字不落的看完之后,德妃才微微侧目看向跪在地下的黑衣男子:“回去告诉他,本宫这边很好,家里也一切相安无事,让他勿念。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个夏侯霏的失踪,本宫一直持怀疑的态度,而且也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所以,你一定要告诉你家主子,让他务必找到她,明白?”
“是,娘娘,属下遵命。”德妃微微颔首,朝他挥挥手后,男人恭敬的退下,很快寝宫内再次陷入寂静。
黑衣男子离开后,德妃身边的白嬷嬷缓步走进来:“娘娘。”
“嬷嬷,要不了多久,海儿就会回来了,也许,京城的天,该变了!”德妃略有深意的话,让白嬷嬷心头一跳,面上登时一喜:“娘娘的意思是……,王爷他成功了?”
德妃目光沉静如水的望着寝宫里燃起的袅袅檀香,微微的点了点:“算起来,从前年的八月十五之后,他就已经开始筹备,时至今日,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年半,墨澜那丫头如今也十八岁了,是时候该回来了!”
“可不是这个理儿?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已经开春了。”白嬷嬷轻轻的感叹着,转眸看向德妃:“那皇上那边……。”
“太子自打上次带着神医看过之后,就没了后话,甚至为了躲避咱们这些人,竟然闭门谢客,不可否认,这孩子真是聪明到了极点,知道什么时候该露脸,什么时候不该露脸,只是可惜了……。”德妃冷冷一笑,傲气中带着不屑:“可怜了这么优秀的孩子,却有那样一个母后。你说好好的她不去辅佐太子,居然为自己的那对双胞胎儿子费尽心机,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莫不是皇后与太子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听说这太子侧妃非常不受欢迎,太子成亲以来,就没让那侧妃进宫请过安,不止如此,连带着太后也不是多喜欢夏侯霏。”
“能喜欢才怪了,你可别忘了,咱们的海儿当初可是将这个夏侯霏直接给退婚了,太子捡了海儿的破鞋,皇后能瞧得上吗?她巴不得自己娘家的侄女进宫呢,目的没达到,怎么会给太子侧妃好脸色看?说起来那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儿,犹记得当年的明月心何等的风光啊,任谁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下场吧?先是儿子为国捐躯,后是自己郁郁寡欢而终,再后来自己的女儿被退婚、中毒,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娘娘的意思是,这个夏侯霏失踪的……。”
“很是时候。”
“是时候?”
“自然,你别看太子而今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你却一点也不能小瞧了他,蔺沧溟何许人也?连临月与南启都忌惮的人,怎么可能会懦弱到闭门谢客?皇上如今生死不明,你我瞧不清楚,可他瞧清楚了,但却什么也没做,与皇后也几乎无来往,这说明了什么?人家在以静制动。夏侯霏和谁在一起的时候失踪了?和太子本人,这么多年来,你可曾见过太子在谁那里吃过闷亏?仅有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