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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日晚,经过十天昼夜不分赶路的蔺沧溟终于回到了位于天照的太子府。
而彼时已经是深夜子时,他的书房却亮如白昼,下意识的蹙紧了眉,蔺沧溟身形极快的跳进隐溟楼,暗处的乌衣卫早在他出现时便已经嗅到了他的身份,也因为此,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暗处人的波动,顺利成章的来到了书房前,守候在那里的雷钧、雷音眼珠子险些没掉下来:“爷?您怎么回来了?”
蔺沧溟轻瞟了二人一眼,目光看向书房:“人都在里面?”
两人用力的点点头,蔺沧溟微微颔首,推门而进,不无意外的,同样引起其他人的愕然转身:“爷?”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们,蔺沧溟微微颔首后,坐到了迦蓝旁边的位置上:“不用理会我,说你们该说的。”
迦蓝担忧的看着他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疲倦感:“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一会儿我找你说清楚。”
蔺沧溟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所谓:“说吧,蔺沧海那边怎么样了?”
迦蓝叹了口气,朝对面几位看起来十分精干的男女道:“既然老大让你们说,就将你们探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是。”所有人面色一凛,将这段时间天照国大大小小,但凡有价值的消息,均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听到最后,蔺沧溟的眉头已经深锁起来,看向迦蓝的眼神也略显凝重:“这么说了,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捕捉到蔺沧海的行踪?”
迦蓝一眼凝重的点了点头:“自打那次在小树林中被你我二人打伤之后,他明着好像是在府里面休息,实际上秦王府中,只有一个替身而已。”
“不止是如此,就连他与墨家小姐的婚事也一延再延。”
“皇上那边派德妃去探病三次,每次均未超过半天就走了。”
“府里面的那些侧妃妾氏,也异常平静,每天单独待在自己的院里,不出门也不争斗,委实让人诧异。”
“与临月的二皇子也似乎断了联系,未见动静。”
“倒是墨家小姐墨澜,私下里在寻找百晓笙……。”
听着下属你一言我一语的陈述着最近发生的事,蔺沧溟忽然抬眸看向迦蓝:“皇后那里呢?”
“这段时间人家可是尽心尽力的在照顾皇上,别提有多温柔了,倒是晋王、禹王每次都来去匆匆的,似乎很忙的样子。其他嫔妃也没表现的太不正常,一切也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只是奇怪的是,皇上的病,时好时坏,太医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一直开的都是温补的方子,你得空了,还是去瞧一瞧比较妥当。”
迦蓝的提醒蔺沧溟放在了心上,转眸扫向静候在一旁的下属,他挥了挥手:“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暂且回去,有事的话自会通知你们。”
“是,属下等告退。”待屏退左右之后,蔺沧溟一脸认真的看着迦蓝:“你母亲身边的人,现在可还有存在的?”
迦蓝神色一变,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现如今,知道你母亲当年从月族离开之后动向的,也就只有她身边的人,而想要打探清楚木灵寨与你母亲的关系,就只有从这里入手,否则,咱们很难攻破他们。”蔺沧溟的话敲打在迦蓝的心头,在这么一瞬间,他想到了锦秋,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很神秘,隐藏了很多,如今蔺沧溟的提醒,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也许,该是时候找她谈一谈了。
“据我所知,母亲当年从月族离开时,并未携带任何人,也就是说,如今她身边的人,都是后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们能知道多少?”蔺沧溟轻叹一口气:“如今还能怎么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这个死扣解不开,木灵寨的秘密自然也无法解开,相对的,皇后究竟怎么与木灵寨搭上线的,就更加难以估计了。我们双管齐下,你去调查你母亲身边的人,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墨家。”
“墨家?你去墨家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为那个女人做什么手术?”迦蓝的声音陡然拔高,令蔺沧溟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我在你眼里,就这般的……下。流?”
“那可说不好,万一你想从她那里入手,自然要拿出真才实学。到时候若被我妹妹知道了,后果你自己掂量!”迦蓝心情缺缺的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蔺沧溟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呢?墨澜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读过兵书,又熟知这几个国家的地理环境,如果蔺沧海的失踪与她有关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将会是一个可怕的后患。现在若是不提前预防一下,到了真刀真剑实干之时,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你是想借这次……,做点什么?”迦蓝微怔了下,一丝笑意从唇间溢出:“不过,你自己也说了,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若不做出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恐怕难以取得她的信任。”
“放心,我既然敢上门,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回头你吩咐沫舒准备一下,让她随我前往。”蔺沧溟撂下这句话后,便转身上了楼,连续十几天不分昼夜的狂奔,他是累坏了。
目送蔺沧溟离开,迦蓝眼眸一沉,忽的站起身,疾步走了出去,纵身一跃,朝曾经的丞相府方向飞奔而去。因顾虑到相府中有蔺天琊的人,迦蓝眸光微闪,转身拐进了京城最具花名的花红柳绿街巷,这里即便已经到了凌晨,却依然有人引吭高歌,琴箫咚咚,加之那刺鼻的胭脂水粉味儿,让迦蓝下意识的加快脚步,直到瞥见‘花月楼’三个字时,他身形一闪,跳进了花月楼的后院。
“什么人?”比起前院的夜夜笙歌,后院安静的诡异,迦蓝刚刚现身,立即有数到黑影从暗中跳了出来,待他们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浑身陡然一颤,紧张的跪倒在地:“属下等参见少主,不知少主驾临,求少主责罚。”
“行了,起来吧,锦秋姑姑呢?”那人愣了一下,旋即很快意识到他说的是谁,立即上前一步,躬身回禀:“回少主的话,莫姑姑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开。”
一个时辰前?迦蓝摩挲着下巴思考片刻,朝后面的人摆摆手,闪身来到花月楼后院的假山林中,七拐八拐之后进入了月神宫强大无极限的地下通道,一刻钟过后,他出现在月神宫位于丞相府的总部。
刚刚躺下的锦秋听说迦蓝来了,美丽的眸子瞬间一沉,这个点儿少主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心头不免一跳,快速的穿戴整齐走了出去。
“少主……。”眼见锦秋一脸担忧,迦蓝赶忙道:“姑姑莫担心,不是什么急事,蓝只是有话要问您,这关乎着霏儿的性命,蓝希望姑姑能如实告知。”
“霏儿?霏儿她怎么了?难道说,霏儿真的失踪了?”太子侧妃失踪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因一直没有得到迦蓝正面的确定,她还以为是他们使得计策,而今这般一想,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姑姑,蓝选择这个时候来,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急需知道,当年我娘从月族离开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您如果知道的话,一定要事无巨细的告知,因为这,很关紧,非常非常的关紧。”
迦蓝脸上的凝重之色,也让锦秋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可是面对他的问题,她却有些爱莫能助:“孩子,我并不是从小待在你娘身边的侍女,所以,你这个问题,有些让人为难,如果方便的话,你最好说的再具体一些。”
“木灵寨,您知道木灵寨吗?”
一听到这三个字,锦秋心中一凛,猛然抬起了头:“木灵寨?你怎么会知道木灵寨?”
一听她这般询问,迦蓝眸光倏地一亮:“这么说,姑姑知道木灵寨?”
锦秋脸色一僵,满脸认真的看着迦蓝:“那要看你问什么了,说吧,木灵寨怎么了?”
迦蓝没想到还真的问对了人,立即将夏侯霏与蔺沧溟前往木灵寨的事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甚至于连他与木毓的交易,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听完迦蓝的话后,锦秋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点,她看着迦蓝满含期待的眼睛,言语间满是沉重:“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找了过来,缘分,命中注定的缘分啊!小姐在天之灵若是看到,想来也会安心了,她没有爱错人,没有爱错人啊!”
“姑姑,您……。”锦秋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听得迦蓝脑子里一团浆糊。
“孩子,你放心吧,木灵寨是回来寻仇的,他们伤害谁也不会去伤害霏儿,你让太子放宽心即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迦蓝的胃口被吊起,又岂是两三句话就能打发的?
锦秋自然之道,迦蓝能找到这里来,自然不是她两三句话就能让他放弃的,想想而今的形式,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原想着能多瞒你们几年,不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既然这样,也该到了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迦蓝心头一跳,激动异常的看着锦秋:“真相?什么真相?”
锦秋浅浅的笑着:“自然是你与霏儿的身世,你的身世,你虽然已经知道了,但你知道的,却并不全面,如果你知道了真相,我相信,你只会更加痛恨那个人,即便如此,你还是要知道吗?”
“姑姑,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曾经那个莽撞的小伙子了,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今天我既然找了过来,您索性就将事实一次说个明白,也省得我们绕了弯路。”
迦蓝眼底的真色,让锦秋不禁回忆起当年明月心的临终遗言,她的眸光瞬时一黯,“小姐,您所期待的或许不能实现了,这么多年过去,小小姐与小少爷所吃的苦,已经全部在计划之外了。更何况,当年您以为小少爷死了,可偏偏小少爷还活着,如果我还坚持您曾经的遗言,恐怕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漏洞,小姐,对不起,亲您原谅锦秋!”
“少爷,在讲故事之前,锦秋想问问您,您会成为天照未来的君主吗?”
“姑姑,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木灵寨还与这个有关系?”
锦秋淡淡的开口,声音低暗:“有关,有很大的关联,如果你会成为天照未来的君主,那么下面的这个故事对您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甚至可以说,是对天照最沉重的一击。”
迦蓝深眸一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天照已经有太子,你为什么觉得未来的君主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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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完,明日继续!
☆、第221章 :决定
“因为太子已经知道你的身世,因为太子无心那个位置,所以,他一定会辅助你登基,当然,他自己,也永远不会成为那个与你为敌的人。”锦秋如此笃定的口气,倒是让迦蓝有些啼笑皆非:“听你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你早就预料到,未来天照的君主,会是我?溟,他可从未表示过要辅助我做皇上,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难不成姑姑比我更了解他?有些话可以乱说,但有些话说出来,可是会出人命的!”
锦秋唇角一勾:“如果他有心坐那个位置,天照就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这些年他虽屡次遭受刺杀、袭击等一系列不公平的对待,却并没有将那些人赶尽杀绝,可见他一直试图保持天照的平衡,一直默默的维护着这份和平,如果真的要做些什么,无论是秦王亦或者晋王等人,早就已经落败,因为蔺沧溟不可能会让这些阻挡他路的人活到现在!而且,天照的今天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还能保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孩子,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你去说,单看你们的性子以及这些年来的丰功伟绩,就已经能预料到结果了!”
“那依着姑姑的说法,蓝难不成还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迦蓝微微蹙了眉,显然对锦秋的说法有些不赞同。
锦秋淡然一笑:“在蔺天琊的诸多儿子当中,除去太子之外,唯一适合做皇帝的人,就是你,在此之外,无论他传给谁,天照都会毁于一旦。所以,与其说你是野心勃勃,倒不如说,你将会是天照的救赎之神!”
“姑姑,这话,这将来,可不是您说了算的。”迦蓝听完她的话,匪夷所思的同时还有些无奈,锦秋却并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反而呵呵一笑,淡然处之:“那你现在告诉我,如果给你这个机会,你会去争夺那个位置吗?”
迦蓝身体一震,顿时变了脸色,深邃的眼底流露出幽谙的光芒,锦秋见状,也不着急答案,浅饮了一口茶,眼底满是平静的坐在那里,等着他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去,迦蓝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就抬起了头,眼底流露着的,竟是势在必得的耀眼:“我想做皇帝,如果有那个可能,我愿意为这个位置拼一把。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