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砚微笑,“我又要出征了,自然心疼娘在府中为我们日夜担忧,终日提心吊胆,儿子敬娘一杯茶是应该的!”
最近一直吵架,蓦然听到这么贴心的话语 ,夏侯夫人一时心底酸热,浅浅啜了一口,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莫不是怕你走了之后,我会欺负唐诗?所以赶来讨好我?”
“娘多虑了!”夏侯砚笑道,阿诗又岂是那种等着别人庇佑的弱女子?
“这就奇了!”夏侯夫人似笑非笑,“你以前出征之时,可是不会专门来找我,此行却又不是为了唐诗,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侯砚淡淡道:“我答应过乾国皇帝,不让阿诗在这边受任何的委屈,娘和阿诗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没有谁欺负谁一说,所以也无所谓讨不讨好娘,其实今天我是专门来向娘辞行,别无他意!”
夏侯夫人一怔,想起那个传说中戎马一生的皇帝,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几分,脸上的倔强渐渐软了下来,阿砚来辞行,让她平添离殇,心中酸涩,沉默了许久,才叮嘱道:“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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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依旧是祭祀皇天后土,薄酒祭天,太子亲率文武百官送行。
依旧是平叛,敌手也是同一个人,唐诗恍然觉得这一幕似乎一直都在重演,心底喟然,也不知道这漫长无涯的一生,这样的离别还要经历多少回?
这样的情景唐诗也不陌生,送走了公公和阿砚,心情沉重地回到府中没多久,许久未见的长宁公主竟然登门造访,唐诗有些意外,“公主重伤未愈,怎么会屈尊降贵来到夏侯府?小心感染了风寒!”
长宁公主微笑道:“这段时间一直在宫中休养,又蒙夫人多番照顾,已经好多了,只是许久没见卿儿了,很想念她,所以不请自来,少夫人不会怪我冒昧吧?”
唐诗淡笑,“蒙夫人照顾”,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吗?不过她也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笑道:“公主终究金枝玉叶,还是小心为妙!”
长宁道:“少夫人不必担心,卿儿呢?”
长宁的声音不复以前的张扬,脸色苍白,没有了以前的红润莹亮,反而带着一种淡淡晦暗之色,唐诗道:“卿儿在娘那边,公主莫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所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长宁公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了夏侯夫人沉静优雅的声音,“公主重伤未愈,身子自然不适了,这不是多此一问吗?”
唐诗和长宁公主一同起身,唐诗微微颔首,并未说话,长宁柔声道:“长宁见过夫人!”
夏侯夫人的目光落到长宁身上,温声道:“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怎么来了夏侯府也没有及时通知我?我还是听下人们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所以过来瞧瞧!”
长宁虽不及以前神采飞扬,笑意盈盈,可是眼中依然是乖巧可人的神色,“长宁知道,这个时候夫人一般都在午休,所以不敢打扰!”
夏侯夫人微笑颔首,这种满意的神色唐诗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以为意,视而不见!
“长宁姑姑!”卿儿欢快地跑了过来,“那边的花开了,好漂亮,我娘说叫一品红,我带你去看看!”卿儿从小就是小话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了久未蒙面的长宁姑姑,更是兴奋不已!
长宁对夏侯夫人一笑,又看着许久未见的卿儿,十分温柔,“好啊!”
“卿儿慢点,你长宁姑姑的身子还没好!”夏侯夫人叮嘱道。
“知道了!”卿儿清脆悦耳的童声已经到了远处!
看着花丛中欢快的卿儿和长宁姑姑,卿儿头上的娃娃髻甩来甩去,煞是可爱,欢声笑语,夏侯夫人难得地露出了笑脸。
唐诗观察着眼前的情景,忽不经意道:“卿儿如此喜欢长宁公主,如果公主能一直住在夏侯府就好了,我想卿儿一定很高兴!”
夏侯夫人神色一变,十分疑惑,唐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蹙起纤纤细眉,神色严肃看向唐诗,“你在说什么?”
唐诗转身面向夏侯夫人,“阿砚出征了,倩然又出嫁了,这偌大的夏侯府,只剩下孤单和寂静了,长宁生性活泼,外向开朗,若是她住进来的话,我想府里一定会热闹许多,卿儿也能多个玩伴了,娘也不会觉得寂寞了!”
夏侯夫人一怔,不知道唐诗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一字一顿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唐诗道:“娘有所不知,这段时间我已经想通了,整件事都是我的不对,我任性妄为,触犯了娘,长宁公主是娘的救命恩人,我却因为一己之私,对她冷言冷语,多不待见,可是长宁却丝毫和我不计较,依然对卿儿疼爱有加,我自惭形秽,心中甚为不安,希望娘能原谅我!”说完,向夏侯夫人深深一拜!
听到倔强傲慢的唐诗这样说,夏侯夫人一直紧绷的脸色舒缓了些,淡淡道:“你是夏侯府的少夫人,又是卿儿和骥儿的娘,要有容人之量,不可心胸狭隘,长宁和你一样是公主,你要是当做妹妹一般看待,这府中也多些和睦,少些纷争,我也少操些心!”
“娘教训的是!”唐诗始终没有抬头,婉声道。
云姨在唐诗身后,听得触目惊心,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夫人这分明是暗示要娶长宁公主入府,这是小姐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为什么反应如此平静?
看到小姐深不见底的眼眸,云姨不知道小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一向不喜欢低头的人如今竟然轻易妥协,而且听夏侯夫人的意思,长宁公主入府之后,还是和小姐平起平坐,没有妻妾之分,可是为什么小姐脸上没有一丝愤恨之色,只是一片淡然,还是因为少将军出征之外,小姐给他一个安定的后方,免他后顾之忧?
第十三章 监视
夏侯夫人想不到事情居然比自己想象的顺利多了,阿砚一走,唐诗失去了靠山,倒也懂得退势自保,早这样想不就没事了?阿砚还能天天在府中陪着她?
既然府中已经没有了障碍,夏侯夫人盛情挽留长宁住在夏侯府养伤,唐诗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恶语相向,不冷不热,长宁公主也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如此打扰了!”
卿儿更是高兴得跳了起来,“长宁姑姑,卿儿以后常常来找你玩好不好?”
长宁看着卿儿可爱的小脸,温柔笑道:“好啊!”
夏侯夫人笑道:“卿儿,你姑姑身子还没完全好,不能打扰姑姑休息,知道吗?”
“卿儿知道了!”卿儿很是认真地点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夏侯夫人吩咐下人给长宁准备寝居,还叮嘱道:“你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府邸一样,千万不要见外!”
这么明显的话傻子都能听得出来,长宁公主脸色一红,嗫嚅道:“多谢夫人!”
她一边答应,一边不着痕迹地瞥向一边的唐诗,唐诗脸色有些不自然,虽然不高兴,但还是道:“娘说的是!”唐诗这样的表情让长宁公主瞬间觉得扬眉吐气!
夜晚,黑暗四处飘散开来的时候,一切都陷入了沉寂,长宁公主却睡不着,躺在*上想心事,相比公主寝宫,她的确更喜欢夏侯府,这里虽不是繁华宫殿,可是名门气派,琼楼玉宇,处处巧夺天工,也没有埋没她公主的身份,还有夏侯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夏侯砚的气息,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完全忘记这个痴恋多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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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的一个夜里,长宁昏昏欲睡之时,一阵熟悉的低笑声从暗处发出,一听到这个声音,长宁就浑身激灵,蓦然睁开了眼睛,皱眉不悦道:“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黑衣人淡淡一笑,“公主住在夏侯府又不是什么秘密,想要知道又有何难?”
长宁公主坐了起来,“这里可是夏侯府,你也敢闯进来?”
黑衣人冷哼一声,“皇宫大内我都敢来去自如,更何况区区夏侯府?夏侯尚和夏侯砚都不在,只剩下一帮女眷,有什么好畏惧的?又岂能阻止得了我?”
每当这个人在的时候,气氛就很压抑,长宁公主的好心情也无影无踪,怒不可遏,“本公主这么信任你,可你居然骗我?”
“公主何出此言?”面对长宁的怒意,黑衣人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
“你说你是南清国的人,可是你实际上授命于景晖,现在景晖率军来犯,你还说什么是为了皇权回归正统?景晖这样做和十三皇兄谋朝篡位又有什么本质的分别?”
黑衣人不怒反笑,“谁说康亲王爷是想谋朝篡位了?”
长宁一愣,随即愤恨道:“还说不是?景晖又不是没有篡夺过?我母后就是死于那场宫变,景晖就是罪魁祸首,如果当时知道你是景晖的人,我绝对不会和你合作!”
“哈哈,公主想岔了,也误会我们的诚意了!”黑衣人依然非常淡定!
“还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长宁公主把手中的袖帕拧成了一股绳,显示她心中的怒意!
“我们南清国发兵助公主一臂之力,十万大军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只要南清军一进入大夏境内,异邦入境,必定会引起大夏军民的强烈抵抗,可康亲王爷是大夏皇族之人,以 ”清君侧“的名义进军,这场战争就转变为大夏内部的战争,阻力就小得多,公主有所不知,一场战争若不打着正义之师的名义,首先从气势上就输了,这只是战争的策略而已,所以我们只有借用康亲王爷的名义!”
长宁公主似懂非懂,“真的?”
“那是自然,只要除去了夏侯父子,靖江王爷就不足为患,只要等到贵国皇上醒来,一切自有分晓!”
夏侯父子?长宁公主一怔,默然不语!
见长宁公主神色纠结,黑衣人冷笑道:“公主莫不是还舍不得夏侯砚?”
长宁公主脱口而出,“没有!”
“公主不要口是心非,为成就大事,必须除掉夏侯砚!”
长宁公主抿紧朱唇,忽然满含恨意地看着黑衣人,“十三皇兄虽然是我的仇人,可景晖也是我的仇人!”
“公主此言差矣,但凡想成大事,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若是把所有人都当做仇人,公主不过是孤家寡人,势单力薄,又能做什么?不要惩一时意气,要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认清楚你现在最大的仇人是靖江王爷和夏侯府,而不是别人,实不相瞒,当年所谓的宫变实际上另有隐情!”
“怎么说?”
“这件事我就不想代劳了,如果公主有兴趣的话,康亲王爷倒很想见公主一面!”
长宁公主不敢置信,“你在说什么?他还敢来见我?”
“无愧于心者,自然无所畏惧,康亲王爷没什么好怕的?公主到时候见了他,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长宁公主不敢相信,冷笑道:“你们都是别有用心,一个个都在欺骗我,我怎么能信任你们?”
“事到如今,公主已经别无选择,如今夏侯夫人这么喜欢你,你在夏侯府过着座上宾的生活,地位比少夫人唐诗还要高,你应该知道这是因为你用生命检验了你的忠诚,否则以夏侯夫人的个性,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下对你的成见,若是她知道所谓的挺身而出不过是一场戏,你说…她会不会饶了你?像夏侯夫人这样的贵妇,恐怕不会放过任何欺骗她感情的人,就算你是公主也一样,没有权势庇佑的公主,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难道你会傻到以为夏侯夫人会忌惮你公主的身份?”
长宁公主脸都气绿了,又觉得伤口隐隐作痛,狠狠道:“你这个混蛋!”
“混蛋?”黑衣人并不生气,反而笑道:“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上了船,公主只能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想要下船,下面全是激流涌动,处处暗礁,一下去就性命不保,公主自己想清楚!”
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让长宁公主差点将嘴唇咬出了血,黑衣人忽然不经意道:“如今唐诗似乎对你的态度变了?”
长宁公主冷笑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夏侯砚不在府中,唐诗又岂是夏侯夫人的对手?这府里毕竟还是夏侯夫人说了算,唐诗若想过得自在,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夏侯夫人对着干,转变对我的态度,讨好夏侯夫人,才是她最明智的选择!”
黑衣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听到了外面侍卫巡逻换岗的哨声,脸色微变!
长宁公主也听到了,叮嘱道:“这里是夏侯府,你以后不要来了,若是引起他人的怀疑,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还有你要尽快安排我和景晖见面!”
“好,有什么消息,我会给你飞鸽传书的!”黑衣人的声音随着人一起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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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婢女青丝神色匆匆来到少夫人的寝居,低声道:“奴婢奉少夫人命,守候在长宁公主庭院之外,发现今夜有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进了长宁公主的房间!”青丝会武功,为人机灵,是唐诗身边的人,也是唐诗特地安排在长宁寝居之外伺候的人!
果然如此,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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