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说,郦沉鱼的心忽然一阵剧烈跳动,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美男子的笑意都难心如止水,她也不例外,当即巧笑嫣然,“这倒是稀奇,谁人不知少将军一向忙于军务,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怎么会有闲情雅致在这里等候本宫?”
夏侯砚的目光看着高远天空,余光掠过郦沉鱼,微微笑道:“那自然是有我不得不来的理由!”
郦沉鱼秀眉一抬,定了定心神,揶揄道:“哦?这事若是尊夫人知道了,只怕会不太高兴!”
一抹笑意在夏侯砚唇角荡开,“娘娘放心,我夫人一向豁达,她不会生气的!”
郦沉鱼看着眼前这位俊美得仿佛连时间都舍不得流动的男子,心中忽然掠过一抹妒意,这样的男子,原本应该属于无数女人,可是却只属于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她的仇人,豁达?真是可笑,豁达的女人会不让自己夫君纳妾吗?虽说夏侯砚*爱夫人,可是连妾都不纳,真是*过头了,必定和唐诗的善妒不无关系,郦沉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夏侯砚和唐诗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她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想到此,郦沉鱼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悠然地在一旁的白玉台亭子坐下,立即有宫女奉上茶水,她轻轻挥手,宫女悄然退下,缓声开口,“本宫今日倒有些受*若惊了,不知道少将军找本宫到底有什么事?”
没等郦沉鱼发话,夏侯砚居然也在对面坦然坐下,似不经意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是因为先皇后已经薨逝,这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如今皇上最为*爱娘娘,我在此先恭贺娘娘即将荣登后位!”
郦沉鱼看着夏侯砚脸上高深莫测的笑意,心忽然“咯噔”了一下,夏侯砚绝对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在这里等她?还有,这么敏感的立后事件他却说得如此漫不经心,如此随意,又似话里有话,到底在暗示什么?
“少将军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恭喜错人了,本宫没有那个妄念,这六宫之主之位只能由皇上来定夺,又岂是本宫可以左右的?”郦沉鱼实在摸不透夏侯砚到底是什么意思,便笑着说些场面上的话。
夏侯砚闻言,不为所动,只是看着空中的两只飞鸟,掠过他清澈幽寒的眼眸,寒光潋滟。
这是唯一一次郦沉鱼和夏侯砚的近距离接触,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不着痕迹的打量他,这位京中最负盛名的美男子,出身高贵,优雅无双,俊美绝伦,眉目间显出恢弘的气度,偏偏还权倾朝野,满足了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夏侯砚收回了目光,忽道:“我夏侯府与娘娘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娘娘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郦沉鱼一惊,表面上却强自镇定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少将军在说什么!”
“那我就提醒下娘娘!”夏侯砚嘴角掠过一个讥诮笑意,“难道不是娘娘极力劝说皇上让我夏侯府出银两赈灾的吗?”
原来是这事,郦沉鱼的心放了下来,露出一个无辜的魅韵惑神笑意,“少将军说话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这些国家大事,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会知道?”
夏侯砚见郦沉鱼百般抵赖,也不心急,修长如玉的手指优雅地慢慢划过杯盏,微风和熙,美男如玉,让郦沉鱼看着都觉得是一种享受,宁心养眼,她也不急着打破这样的和谐画面。
“原来是这样,娘娘实在不知道也就算了!”夏侯砚话锋一转,语气淡淡。
郦沉鱼嘴角掠过一个胜利的微笑,夏侯砚怀疑又怎么样?又能拿她怎么样?可是还没等她的心放下去,夏侯砚下面的一句话立即又让她心惊胆战,“令弟最近还好吧!”
郦沉鱼艳影娇俏的笑容换成了一副悲伤之色,敷衍道:“多谢少将军关心,可惜文轩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本宫这个做姐姐的一想到这事,就寝食难安!”
夏侯砚看着郦沉鱼脸上的故作伤感,揶揄道:“娘娘和令弟真是姐弟情深,令人感动,可惜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郦沉鱼暗暗心惊,看来今天夏侯砚是有备而来,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轻轻笑道:“本宫实在听不懂少将军在说些什么,可否明示?”文轩装疯一事,唐诗是知情的,唐诗是他的夫人,自然和他一条心,肯定已经告诉他了!
“要明示是吧?”夏侯砚唇角勾起,波澜不惊,“其实装糊涂对娘娘也没什么好处,有些人装疯卖傻可以逃过一劫,有些人却未必!”
郦沉鱼大惊失色,怔怔看着夏侯砚,心下慌乱,忙道:“本宫还是不明白少将军在说什么!”
夏侯砚眼底温润的光芒始终没变,唇角又牵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郦沉鱼属于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女人,他开始步步紧逼,“娘娘知道吗?不要说郦文轩装疯,就是真疯了,他罔顾军令,私自外出,留宿*,丢失军粮,贻误军情,不管哪一条都可以军法从事,不过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我可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既然他疯了,也就算了!”
风渐渐大了起来,掀起郦沉鱼的缠臂云锦,最初的惊骇逐渐过去,她渐渐恢复了平静,心底虽然惊慌万分,表面上也能做到无动于衷,她认定是死无对证的事情,夏侯砚又哪里去找证据?
夏侯砚却从她的强行镇定看出了她的心事,淡淡笑道:“娘娘应该明白,若是我想找一个人的下落,从来都不是难事!”
郦沉鱼的竭力平静在这句话下差点土崩瓦解,呆呆地看着姿态绝美看似温雅实则狠厉的男子!
“郦文轩能保住一条命,娘娘本应感谢我的网开一面,可是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娘娘似乎并不记恩,有些事情,不指望恩将情报,至少也不能恩将仇报吧!”夏侯砚的声音一直不见起伏,可是每一句话都在郦沉鱼心中掀起恐惧的波涛。
许久,寂静无声,心思婉转的郦沉鱼忽然悲愤道:“本宫的弟弟在国难当头,慷慨从军,回来的时候,好端端的一个人却无缘无故地疯了,本已经是令人悲痛的事情了,少将军却认为本宫应该感恩戴德?”
夏侯砚慢条斯理地品着手中清茶,“自作孽不可活,我虽然不知道郦文轩是怎么和娘娘说的,不过也能猜到大概,娘娘如此聪明,更应该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什么秉性!”
这话让郦沉鱼无法辩驳,沉吟半晌之后,忽然笑道:“本宫从来都不知道,少将军不但文韬武略,连口才也是一流的,本宫真是佩服!”
夏侯砚优雅地品着茶,言辞渐厉,“谢娘娘夸奖,我一时慈悲,留下了郦文轩的命,结果不但没让娘娘感恩,反而让娘娘记恨,照这样看来,他的命也没什么必要留着了!”
“你敢!”郦沉鱼拍案而起,怒视着云淡风轻的夏侯砚。
夏侯砚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娘娘稍安勿躁,看来我得提醒娘娘一句,连皇上都知道郦文轩是疯傻之人,他早已上了军法死亡名单了,就算皇上*爱娘娘,这样的人突然死了,娘娘难道也觉得皇上会为他大动干戈,出动朝廷内卫?”他停顿了片刻,嘲讽道:“更何况,若是郦文轩装傻一事让皇上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娘娘可要想清楚了?”
一句话说到了郦沉鱼的软肋,她无力地坐了下来,慌乱道:“少将军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结果让我满意,令弟可以在这世上某个地方好好的活下去,水至清则无鱼,除了在战场上,我从不喜欢把人逼到走投无路的绝境,但是,若是有人触到了我的逆鳞,就很难说了!”
郦沉鱼终于明白今日夏侯砚找她的目的所在,这是皇上定的,皇上意已决,她心中有了底气,淡淡笑道:“国家有难,少将军父子身为国家栋梁,难道不应该解囊相助吗?连家父都倾囊相助,毕竟有国才有家,这个道理,少将军难道不明白?”
夏侯砚自然知道郦沉鱼没那么容易屈辱,淡然一笑,很是认同,“是啊,郦大人高风亮节,得皇上大加赞赏,在朝野也传为佳话,令我等佩服万分!”
郦沉鱼心中得意,表面上却道:“家父食君之禄,忠君之忧,时时刻刻不能忘记的便是为皇上分忧!”她忽然加重了声音,“这…可是一个做臣子的本分!”
她的话语带双关,暗示夏侯砚为臣不敬,她是贵妃,即将成为皇后,夏侯砚权力再大,也不过是一臣子,居然敢对她这样无理!
夏侯砚却仿佛根本没有听懂郦沉鱼的话,一双俊眸看着天边的流云,话里有话,“是啊,郦大人节衣缩食,捐出了五万两白银,的确为我等行为之楷模!”
郦沉鱼谦虚笑道:“不敢,家父位卑人轻,倾家荡产,变卖田产也就得这么多了,哪里像少将军的夏侯府家大业大?”
这样明显的嘲讽夏侯砚怎么会听不出来?忽然笑了,“郦大人捐出了五万两,对外声称这是他为官几十年的所有积蓄,现在府中什么都没有了,如此慷慨大义的行为,自然得到了皇上的赞赏,看来郦大人高升指日可待,可以说,娘娘的各种目的已经达到,可是娘娘并不因此满足,还想动我夏侯府!”
郦沉鱼有些得意忘形,“本宫都说了,这些不关本宫的事,是皇上的意思!”
夏侯砚侧首凝视郦沉鱼,面对美男子这样的目光,郦沉鱼竟然有些心下慌乱,不知不觉低下头去,可是又听到了他醇雅微扬的声音,“郦大人一生苦心经营,为官数十载,终于做到了刑部尚书,身家却居然只有五万两,可真是大大的清官啊!”
郦沉鱼心下一怒,俏丽的脸立即有些抽搐,咬牙道:“家父一向行得端,坐得正,自然不像有些人,根本禁不起查!”
夏侯砚朗声一笑,“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可是很有诚意的,想和娘娘达成一个交易,可娘娘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如果娘娘实在没有诚意的话,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不过,希望娘娘不要后悔!”
郦沉鱼警告道:“你要是还拿本宫当贵妃,就不该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
夏侯砚不为所动,却答非所问,“这世上沽名钓誉者从来就不在少数,郦大人身为尚书大人,区区五万两就想博得满堂喝彩,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娘娘还真是稳赚不赔,自家只出五万两,偏偏想让我夏侯府出一百万两,好处却尽数让郦家得到了,娘娘以为这行得通吗?”
郦沉鱼听出了夏侯砚话语中威胁的味道,也顾不得摆贵妃的架子了,压低了声音,“你想怎么样?”
“娘娘虽然聪明,不过可能因为在宫中生活得久了,有的时候反而不懂得做人的道理了!”
“做人的道理?”郦沉鱼嗤笑一声,“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
“我自然没有教训娘娘的职责,也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想告诉娘娘,娘娘娘家的府库里面可远远不止五万两!”
郦沉鱼脸色一白,嘴巴张大,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匆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直觉得和这样的美男子聊天都是一种享受,却放松了最基本的警觉!
她心中后悔不已,可是夏侯砚磁性温润的嗓音却继续传来,“娘娘不必觉得懊恼,我能这样说,自然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就算娘娘没有说漏嘴,我也知道郦家府库所在!”
郦沉鱼吃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郦大人一向标榜行得端,坐得正,这暗中也不知道捞了多少,我看府库应该都快装不下了,该建新的府库了吧?区区五万两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还有令弟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一向挥金如土,皇上终日在深宫,未必听说过令弟的名声,但是只要有人举报,真心想查,又有什么难的?若是郦家真是家风严谨,又怎么会出这样的浪荡子?”
郦沉鱼看着夏侯砚眉目中的冷意,呆呆说不出话来,“你……”
夏侯砚不屑一笑,“郦大人以区区五万两博得圣心,若是让人揭发府中远远不止五万两的金山银山,可是大大的欺君之罪,到时候不仅仅是娘娘位置难保,郦家也有抄家灭门之祸,娘娘可要想清楚了!”
郦沉鱼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想怎么样?”
夏侯砚没有再看郦沉鱼,声音凛肃,听得郦沉鱼心中一颤,“我已经说过了,娘娘自己挖的坑自己去填,其实你的意图我很清楚,无非就是担心我夏侯府在皇上立后一事上横加干涉,娘娘想太多了,皇上无论立谁为后都是皇上的事情,往大了说是国事,往小了说不过是皇上的家事,我夏侯府为人臣者,自然不会多加干涉!”
“那你夫人呢?”这是郦沉鱼最担心的问题,她沉思许久,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娘娘大可放心,我夫人平日都不进宫,她能做些什么?这一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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