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蒙继续无视宁左,道:“他找了那么久,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如此寻你,说不定便是和他所说的宁木镇中人们的安危有关,你走了,若是宁木镇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同小顾交代?”
“……”宁左其实很想走,这两兄弟虽然年龄差距大,但是同样难缠。一个面无表情的吓人,偶尔还会玩附体,一个话唠得厉害,还能随时随地无视她说话。
但是,很明显宁左是走不了的,因为季蒙的话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
沉默了片刻,宁左犹豫着点头道:“那好……我留下来跟你一起去宁木镇。”她说完这句之后又解释道:“不过我真的不是你义弟要找的那个人,我跟你去只是为了陪你确认宁木镇中的人是否当真无事而已。”
听到宁左的答复,季蒙不仅喜形于色,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这就让小二去准备马车,我们立刻便启程回宁木镇。”季蒙说着便朝着门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唤小二,只是先前还等在门外的小二不知又被谁给叫走了,而他似乎也记不起那小二究竟叫什么名字,“那谁那谁”的叫着,半天也没人来应他。
宁左见状连忙上前道:“不用如此麻烦,我的马车便停在客栈的门外。”
季蒙闻言大喜,又同宁左说了几句,便着手收拾了东西,宁左不过等了片刻他便提了个灰色的包袱回到了宁左的面前,对她道:“我已经收拾好了,现在便出发吧?”
宁左颔首,季蒙便应了一声,来到床前将昏迷中的顾结月给抱了起来,两人一起下了楼出了客栈。季蒙将顾结月给抱上了马车之后,自己才坐在了马车之前驾车的那位置上,对着宁左笑道:“姑娘上车吧,我虽也有些年头没有驾车了,但当年可是整个镇上驾车技术最好的人。”他生得憨直,如此一笑,眼角的笑纹便浮现了出来,叫人对他生不出一些排斥之感,只觉得亲切。
宁左便在这笑容之中丧失了判断力,点头答应了由他驾车,自己则钻进了马车之中。
“宁左姑娘坐稳了?”正待宁左坐下之时,外面便响起了季蒙的问话。
宁左应了一声,正待细想为何他要这般问话时,一声鞭响已然落下,那车前的马儿被季蒙这一鞭给惊起,扬了两蹄,一声长嘶竟是直直的朝着前方给冲了过去。
宁左在车中,自然是看不见外面的事情的,不过其实也根本不用她看了,她瞬间便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朝前面而去,那速度竟是前所未有的……可怕。
。
这一路下来,季蒙一面驾着马车飞快的前行,一面唱着不知名的歌,看起来甚是悠闲,而在马车中的宁左则一面维持着自己的平衡,一面还要保证顾结月不被这离奇的速度给甩出去,实在是心惊胆战。她发誓,她确定自己一路上听到了不少人对这马车速度的感慨,不过因为速度太快她也只能听到一半,甚至还有人说:“快看,那道影子究竟是……”后面的话听不清了,宁左只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速度才能让人将一辆马车看成一道影子。
总之,这辆马车,已经颠覆了它作为一辆马车的本质,发挥出了可怕的潜能。这个时候宁左也不得不感激沐萧,若不是沐萧提前给她准备了一辆这么好的马车,别的马车还真经不住季蒙这般折腾。
好不容易,这一路翻滚着烟尘的马车终于在一处房屋前停了下来,宁左脸色已经接近苍白,她困难的扶着车走了下来,看着一脸神清气爽甚至还隐隐有些得瑟的季蒙,忍不住问道:“先前你说你的驾车技术是整个镇上最好的……”
季蒙一脸憨厚亲切的笑容:“不错,宁左姑娘觉得如何?”
“……”宁左发誓自己再也不要以貌取人了,那憨厚亲切一定是装的,这人一定是想将她给用马车甩晕。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被马车甩晕了的头脑清醒过来,宁左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道:“不知你们评判一个人驾车技术的标准是……”
“比谁驾车更快。”
“……”果然。
宁左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她微闭了双眸,一会儿又睁开笑道:“季老板你还是快去将你义弟抱起来吧,他经受不住你的速度,已经被甩到地上去了,不过幸而他还没被甩出马车……”
“小顾!”听到宁左的话,季蒙一怔,继而一脸着急的便往马车里面钻,一会儿便将一身狼狈的顾结月给抱了出来。
顾结月本就昏迷着,不像宁左被那马车左晃右晃甩了那么久还能自己撑着不让自己失去平衡。他此刻的形容很是狼狈,一头原本好好地束着的长发已经被这一路的颠簸给弄散了,黑发顺着他的腰背直直垂下,映得他的脸色更为苍白。而他的一身黑衣也是微微敞着,露出了里头形状好看的锁骨,让宁左不由得愣了愣。
不得不说,顾结月实在是耀眼得让人咬牙切齿,就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他竟然也如此魅惑。
将顾结月抱着下了马车之后,季蒙看着宁左神色有异,不由问道:“宁左姑娘,你怎么了?”
“啊?”宁左收回了落在顾结月身上的目光,重新看向季蒙道:“我没事,只是先前这一路马车颠得太厉害了,有些晕而已。”
季蒙闻言大笑三声道:“宁左姑娘你定是还没习惯我的速度,当初小顾也是这样,一趟下来扶着树干吐了快半个时辰,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宁左发现自己有点同情顾结月了。
好在季蒙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面多作停留,继续刺激宁左,他很快便转了话题道:“宁左姑娘,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是我和小顾当初在宁木镇的家了,我们这便进去吧。”
在这之前,宁左并未注意到自己是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到季蒙这话一说出来,她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竟是一条十分幽静的街道深处,两旁都是不知名的树木,而在这树木的中间有着一扇大门,一扇看起来显得有些破旧的门。
宁左怔了一怔,随即又问道:“这里便是你和顾结月的家?”
“不错。”季蒙这句话应得有些迟,宁左回头一看才发现他正凝着目光对着大门旁边的一棵树,似是在怀念。宁左犹豫了片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没能说出来。
因为就在宁左开口之前,季蒙又道:“这个地方我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当初我爹死后,我和小顾埋了他们便离开了这个镇子。小顾说要去找人,我便随着他去找,谁知他竟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我寻他许久也没有下落,如今总算是和他重逢了。”
宁左看着季蒙的神色,觉得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她想了想才道:“不论如何,如今你们也总是回来了……”
“是啊。”季蒙眼角的细纹再次出现,他笑着道:“总算是回来了。”
抱着昏迷中的顾结月,季蒙来到了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之前,宁左看他的样子施瑶推门进去,谁知他在那里一站便是许久没有动作,就在宁左以为他不打算进门的时候,他回了头对宁左道:“宁左姑娘,这大门的钥匙就在门右边大树的底下埋着,我现在抱着小顾不方便,不知你能不能帮我……”
“嗯。”还未待季蒙说完,宁左便来到了那树前,蹲了身子在那树根旁开始挖掘。毕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东西了,宁左蹲在那树下一直挖一直挖挖了许久才终于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从那土中将那东西给拿出来,才发现那是一个黑色的小铁盒子,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没见一点锈色。
“钥匙便在那里面了,当初我和小顾说好了要回来,便将大门的钥匙给埋在了这里,小顾怕钥匙锈了,便将它给包了起来,用这个小盒子给装好才埋下。”季蒙见宁左托出小铁盒,不由笑着解释道。
看季蒙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但宁左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不知当初这两兄弟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将这钥匙给埋下来的,也不知究竟此刻季蒙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将那盒子给打开来,里面的东西果然被层层的包裹着,宁左一层一层的将它打开,这才见到了其中完好无损的钥匙。
将钥匙和盒子一起拿了起来,宁左来到门前,季蒙笑道:“姑娘将门给打开吧。”
宁左颔首,很快打开了门,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小院,先前宁左一直觉得这里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甚至那大门过了那么多年没人用,锁眼上面也没多少锈迹。但是看到这院内的情形,她才发现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的确是很多的。小院之内满是不知多久之前的枯叶,凌乱不堪,而那院子的角落或许本是留了些土来种花种药草的,如今却满是杂草,再往前走,那些石桌石凳上面也都结满了蜘蛛网,层层叠叠看起来尤为沧桑。
宁左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这院落,而站在宁左旁边的季蒙则眯着眼睛笑了笑,他回头朝宁左道:“这院子还得仔细打扫,不过也不急在一时,我们先将小顾带到房间去,然后便去找于先生说说话吧。”
“于先生?”宁左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怔了怔。
季蒙笑道:“于先生是这镇上德高望重之人,可谓是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如今小顾说的这个事情我们弄不明白,但找了于先生,或许便能够明白一些。”
“那好。”宁左点了点头,和季蒙一起走进了一间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屋子里,将那床打扫了一番又铺了带来的新被褥之后,这才将顾结月给放在了床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两人不过多时便朝着院外走去,却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两人离开房间之时,一直昏迷的顾结月,指尖微微动了动。
14公子好清醒
宁左跟着季蒙走出了院子,很快便沿着那条街到了尽头,看到了隐藏在一棵大树之后的一扇小门,那扇门有些陈旧,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垮下来,这让宁左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确定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宁左疑惑的看了看站在门前的季蒙,心道都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会不会这里面住着的人其实早就已经离开了。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扇门都不像是时常有人进出的样子。
谁知季蒙听了宁左的问话,却是无所谓的挠了挠头道:“二十多年前我们还住在这里的时候,这扇门就是这个样子了,那时我和小顾就在打赌,这扇门究竟多久能坏。”
“……”宁左无言的看着季蒙,不明白这两兄弟当年怎么能够那么可爱,不过好奇之下她仍是问道:“你们猜的是多久?”
“我猜这门十年之内一定会坏,小顾猜这门二十年都不会坏。”季蒙一面回忆着这些事情,一面又摇头笑了笑,“如今想来,倒是小顾赢了。”
宁左又问道:“你们可是有什么赌注?”
季蒙怔了怔,双眼不自觉地朝上看了看,似乎是在回忆,好一会儿他才摇头道:“过了那么久了,记不清了。”他说完这句,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道:“我们还是先去找人要紧。”
“好。”宁左点了点头,想起来先前季蒙曾说过,他们如今要找的人叫做于先生,知晓许多事情,或许能够知道顾结月究竟是为什么会托宁左带他回到宁木镇,又为什么会说宁木镇上面的人会出事。
就在宁左这样想着的时候,季蒙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对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敲了几声。
木门被敲响的声音比宁左想象中的还要响亮一些,宁左看着季蒙的动作,静静地等在原地。季蒙敲完了门以后也是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紧张,然而两个人等了许久,这院中也没人来开门。
又等了一会儿,季蒙再次敲门,门内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奇怪,平日这个时候于先生都应该在家的……”季蒙摇了摇头,不知此刻究竟是该继续等下去还是离开这里。
宁左见状忍不住开口道:“你说的是这个于先生二十多年前的习惯吧……如今他搞不好已经搬家了或者……”
宁左的话没说完,因为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是……”
宁左和季蒙皆是回头看去,却见一名白衣老者正从街道另一头走来,白发被一根木簪簪着,长须飘飘,竟是颇有几分脱俗之风。而就在宁左还在愣愣看着那老者时,季蒙已经一脸激动的迎了上去,朝着那老者大笑道:“于先生,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小季啊。”
“小季?”那被称为于先生的老者挑了挑眉,没有立刻答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季蒙没有看出老者的思虑,只当他一时间没有记起自己的名字,便继续道:“就是住在街尾的那户,小季和小顾,当初经常来先生你这里蹭酒喝,先生你可还记得?”
“小季啊。”于先生扬了扬眉峰,对着季蒙眯着眼睛笑了笑,低声道:“许久不见了。”
季蒙连连点头,又一把将宁左给拖了过来,对着于先生介绍道:“这位是宁左宁姑娘,我们今日前来,其实是有要事要询问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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