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律听到岚封这么问,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之而来的是欢喜。看来他不需要这个要求,只要取走一样东西便成了。刚的问话不只是他先前的打算,也是对岚封的一种试探。
此刻他清楚了岚封的底牌,纵使他不答应,他也无需担心什么了。
清律嘴角的笑意逝去了,他的眼眸如风般拂过岚封的脸,神色变得莫测起来。
“刚才的要求我不需要了。”清律沉默了会,还没等岚封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白色的身影如风向岚封掠去,修长如玉的手变成狰狞的兽爪,指尖闪着幽幽的寒光,不难想像被他一爪抓实是个什么样。
岚封暗惊,白衣一动,想也不想的抬手,一道莹白的光似剑,斩向扑过来的清律,清律邪魅一笑,身影在接触到那莹白的光剑时,便化成青雾散去。
岚封不敢掉以轻心的在自己身上也设了结界,中了妖毒可不好解,他那爪上闪着的可不只是幽幽寒光,看得再仔细一点的话,就不难发现,那幽幽的冷光中带着碧色。
悔之已晚
他可以隐藏住身体,可无法隐藏身上的腥香,但若是那香浓得让人无法呼吸也就让人难以察觉他的方向。
岚封静静的站在原地,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只有微微的风,风中隐藏着凛烈的杀意。
不好!刹那间,他与生俱有的灵感让他免受一击,指尖的光剑又在黑夜里划过一道清冷的光,如疾风闪电,足下一尖,腾空跃起向后移开。这一封一退,让他躲过了清律狠利的一击。
但岚封心里的不安与眸中的惊疑在加大,有些骇然的看到自己的肩上的布料已被撕破,庆幸的是没有伤到他的身影,可清律的妖力竟可以冲破他所设下的结界,这让岚封的神色更加难看。
究竟是他太厉害,还是他的灵力减弱了?
可是当岚封再一次聚起手中的灵力化为光剑时,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你才发现吗,你的灵力在悄悄的消散!我一直以为我下的毒,对国师大人一点用都没有呢,直至今日才发现,它是有用的,只是药性慢了些。要不国师大人怎么连国之大难都感觉不到。”清律的身影仍是看不见,但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岚封的灵力渐失,清律的攻击却越见凌厉。当他又一次感觉到腥香与杀气渐近,退到一半时,感觉到肩上一痛,仿佛被什么抓了一把,殷红的血从肩上涌了出来,然而,四周依然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丝毫的人影。
只有那浓浓的腥香,在身侧缠绕,令人快要窒息。
妖毒发作得很快,肩上的伤口处,隐隐有些麻痒,受伤的手臂渐渐酸软无力失去知觉。岚封不得已,只得用没受伤的手削去伤口周围的血肉,痛总比无所知觉的强。
月色的冷芒又一次斩破虚空,带起的冷寒,同样逼得人不能呼吸,然而,清律却轻巧的闪躲开来,躲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
渐渐的岚封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而清律却像是在戏耍他,不急着要他的命,而是欣赏着他狼狈躲闪的身体。
清律冷冷一笑,眸光落在岚封的胸口上,微眯起的眼透出丝丝的残虐,下一刻身影似流光的跃向岚封,毫不费的又在他身上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而岚封似乎已经无力躲闪开来。看来,他要取的东西时机到了。
清律雾化在黑夜里的身影,渐渐的又融合成一个实体,他淡淡的看了狼狈不堪的岚封一眼,没有开口,低下了头,黑发散落下来,掩住他的侧脸,眼中诡异莫测。
兽化的爪又化成了修长的手,如玉的指尖有着妖异的殷红,温热的液体自指尖滴落,有着残虐的美感。
“你的里还是含着不少的灵力呢,味道很好,不过我想你身上有更好吃的东西吧。”他要他的心,吃了他的心后,那么他的力量便不只是这般了吧。
清律将手指从唇边放下,眸中泛出静谧的邪气。
岚封不语,唯有眼眸深处,隐藏着什么,像是悲凉的叹息,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清律指尖轻弹,将手中的血珠弹开来,白影又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却是近在岚封跟前,他们离得极近,那一瞬间,安静的夜里发出两声轻响,似利器穿破肉体,沉闷得让人心惊胆颤。
一直在下峰的岚封也笑开来,不似清律的邪魅,而是很纯净的笑,一把暗沉得如血的短刃插在了清律的胸口,他从不轻易使用它,但从来不会忘记它的存在。
清律痛得连脸上的表情都凝聚了,他的手也插进了岚封的胸口,两人的唇中开始涌出大量的血。
他真该死!清律眸中有着懊悔和狠厉,两人最终落得两败俱伤。
忽然间,夜空中传来极轻极轻的风声,有什么进入这封闭的空间,然而准备什么都不顾插入岚封的手也忽然顿住。
那人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后,从背后汹涌而来的威胁、远远大过于面前的岚封,然而他却不能回头,岚封惊异的看着那人,有些不敢相信。
清律不敢随意动弹,却不知身后的是敌是友?
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清律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却抓住了清律的手腕,然后缓缓的抽出来,岚封闷哼了一声,退后了几步,那道暗色的匕首竟然消失在他的手中,那本就是他的血凝聚而成的。
清律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不是不动,而是那人封住他所有的妖力,难道她来了?清律大惊,不,不可能!她若是来了,不可能没有妖气的。可这也是不灵力,身后的人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幸好我来得还不算晚,要不便是今日的我,也救不得你了!”聂闻昕走到清律的面前,脸上的神情喜怒难辨,但清律却是大喜的咳出更多的血来。
聂闻昕解开了他的禁制,清律捂唇弯下了腰,长长的发遮住了他的脸,没有人看见那湿热的液体从他脸上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合着他嘴里的血,流成一条细细的红线,从他的指缝中渗出。
岚封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只是相较于清律大口的往外吐血,他却是大口的把血吞回去,他的血中含着灵力,吐出的越多,他的损失就越大,尽管为了保留这灵力让人恶心得不得了,但他只能往肚子里咽血。
岚封刚刚惊异的也不是聂闻昕的出现,而是他所拥有的力量,既不是妖力也不是灵力,若不是他轻易的就制住这只入了魔的青狐,他不会认为聂闻昕有着强大的力量,因为聂闻昕身上似乎没有半点力量泄露出来,也不带半点杀气,但岚封不敢保证下一刻他会不会痛下杀手,因为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清律跟爹爹回家好不好?”看着清律痛苦的弯下腰,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岚封用血灵刀给予他的重创几乎要了清律的半条命,不过妖不像人,治伤并不难,他们可以走捷径,只是那条路上很凶危,且不知走到最后会是怎样的。
清律仍是没有抬头,久久才像是费了全部心力的吐出话语,却有些模糊不清。
“爹爹太晚了,我的手上已经全是血了……”点点的绝望从他模糊的话语中吐出,听得岚封也不禁恻然。
可怜如他,从头到晚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又为何要杀他,现在被妖打得半死,还在一旁可怜敌人,岚封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他给打坏了。他现在倒是记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次在郊外看到的狐狸一家么?只是不知还有两个是不是躲在暗处了。
聂闻昕轻轻的应声,眸里有深深的痛与自责,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决定了什么,隔着虚空的聂闻昕向清律身上点去,轻脆的声音在夜里响起,伴着清律惨烈的痛苦声,在静静的夜里格外骇人。
听着那似乎是被一寸寸打断骨头的声音,岚封只觉得身体寒意更浓,青狐不是最善了吗?可不善的时候就这么吓人么。他现在只求自己尽管恢复此灵力与体力,否则他可真要成为大清朝死得最早的一个国师了。
清律痛苦的倒在地上,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已被拧碎,咳出的血中有碎裂的内脏,聂闻昕走到他的跟前蹲下,将他的身体翻过来,视线落在他受了重伤的胸口上,聂闻昕将手伸了进去。
清律脸色苍白的开始抽搐起来,眼中的悲愤与绝望交织在一起,聂闻昕抽出自己的手,没有松开掌心,但隐约有一丝幽暗得如萤火的光亮透出来,腥甜的香越见浓郁,但似乎都有是从他的掌心中散发出来。
清律看着聂闻昕平静中带着悲凉的眼,眸中的绝望化成死灰,如果爹爹捏碎它,他连狐狸也做不成了,爹爹既然在的话,那么大哥也还好吧,尽管不知道他们是怎样逃过一劫的,可只要他们还活着就好了。
“宁儿……”清律艰难的开口,聂闻昕的手在缓缓收紧,但声音很柔和得如轻风。
“她很好,不要再担心她了。你做的爹爹都知道,虽然方式并不对,可终是为了她好,剩下的就交给爹爹吧……”聂闻昕的掌心微微使力,碎裂声响起,清律的身体最后猛然的一颤,最终缓缓的闭上了眼。
星星点点的萤光从聂闻昕的手中飞出,美丽得不可思议,但只在那一瞬间,转眼变消失无踪了。
原本清律躺着的地方,有一只浑身血迹斑斑的狐狸,聂闻昕将它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尽管它已经没有了呼吸。
转身看着岚封一脸不解的目光,不想在做什么解释,他的心情并不佳。
“十日后,我会再来,你好好养伤吧!”光是他们或许还不行,但如果他肯帮忙的话,那么问题就不大了。
岚封点头,虽然他的灵力大失,但他再笨也应该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要发生了。要不原本是妖孽从不轻易进来的皇宫,怎么会变得像集市一样,随意进进出出。
他得闭关十日,闭关前他得去一趟乾清宫,至少得让尹禛知道宫里的也不那么太平,顺便借点龙血给自己补补,他需要至阳的东西来压住体内的妖毒,要不别说十日,他得回老家去休养十年了。
简单的幸福
步青衫又是深夜悄悄的潜入相府,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爱也不是,恨又不能。身着夜行衣的他,熟门熟路的来到步凌风门外,里面还亮着灯,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休息,听里面的声音像是在争吵什么,其间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是二娘在为自己的儿子争辨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气极败坏,其间还隐约的听着他剧烈的咳嗽声。
“滚,我没有这样的儿子,让他带着那个女人滚远些,别让我在京城见到他们。”步凌风气极了,把平日里最喜欢的青瓷茶碗给摔得粉碎。
他们一个两个,都是为了女人,都是不成材的东西,亏他为他思前想后,亏他一直盼他回来,他们竟是这样的离开。
步凌风气得浑身发抖,连骂声都带着颤音,对着哭哭啼啼的云娘板着一张铁青的脸,怒斥着仍在哀求的妾室。
“老爷心里只怕还是只有一个儿子,青云不过是喜欢一个青楼女子罢了,就是让他纳了进门又如何,堂堂的相爷公子又有谁敢笑,老爷不过找了个借口,把自个不中意的儿子给赶出去,反正将来他一回来,这里的一切就都是现成的了………”云娘含恨带泪的眸中带着极大的怨气,对步凌风快要气昏的表情视而不见。
步凌风终于忍无可忍,狠狠的甩了云娘一巴掌,打断了她仍是不断在说的过分言语。
云娘像是不敢置信般的捂着脸,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来也没有打过她,而今天她不过是说出了心里话,他便脑羞成怒了吗?
“呵呵,你终于无法容忍我们母子了是吗?儿子到底是亲生的强啊,青云做得再好,你也很少对他和颜悦色过,可是他不一样,他做好的你会夸,不好的你会打,不像青云你只会冷冷的看着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好或坏……”这一巴掌更是让云娘像受了刺激似的,把自己心里隐藏在深处多年的想法说了出来。
步凌风怒极反笑,青云的确不是他亲生的,可他从来没有亏待过他,青衫有的,他从未少过他的,到头来他还不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一走了之,从来没有为他这个阿玛想过半分,哪怕只要想到一点点,他就不应该离开,现在她竟然在指责他步凌风。
他堂堂相府是绝不允许一个娼门女子进门的,她有再多的眼泪与不满也休想说服他。
云娘看着不为所动的步凌风,似哭似笑的表情带着深深的怨恨,咬牙的吐出让步凌风惊怒交加的话。
“早知你今日这般对我母子俩,当日我的心就该更狠一些,姐姐与他也不会离开得那般轻松了,直至今日他还能到相府来认亲!”
步凌风瞪大了眼睛,颤抖的手指着带着泪却冷笑的云娘。
“你在说什么?你竟然……”竟然是云娘将他们逼走了,而且还一直想暗害他们母子,而他那时只关心国事,总认为她是在疑神疑鬼,她带走青衫是怕他出事?
他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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