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不精,失手被擒,呜呜……大人……呜呜……王爷……”
阿真听了他的话,却是顾不上别的,只皱眉急问:“那你们六王爷呢,他有事无事?”
敌人夜袭,竟然阿提拉手下的人都已被擒,那他,也肯定是险象环生了。
巴鲁抹了把泣涕横流的脸,哽咽着道:“六王爷武艺非凡,区区小贼,能奈他何?”
阿真顿时松口气,又见九连已领着大夫进了院,便摆摆手道:“别哭了,先把自己收拾收拾,等伤好了,若要回去,便回去罢。”
那巴鲁不知是看在火凤面上,还是觉得心里有了奔头了,眼睛都不由亮了几分,掷地有声地应了声是,便干脆利落地站起来,迎着大夫过去。
阿真正要回屋歇歇,却见紫桐抱着一捧盒青杏,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不知在想什么,于是便走过去问。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嗯?”紫桐回过神来,显然没听见阿真的话,“你说什么?”
“……晚上想吃什么?李婶正要去买菜呢。”
“哦,不要鱼就好。”紫桐随便说了声,继续啃她的青杏。
阿真:“……”
她默默回屋去歇息。
阿真躺在床上,一边思索着紫桐的异常,一边却突而想起布告栏上贴着的那张南歆新皇登基的皇榜。
那新皇,好像不是以前的南歆太子南宫泽,而是以前不曾听说的南歆三皇子南宫洐。
听酒肆里的人说,这三皇子南宫洐一直在西华为质,去年年初才刚刚回国,虽然南歆国人都不太熟悉他,但却不能抹杀他为南歆安定所作的汗马功劳。
阿真微微皱眉,这南宫洐既然身为质子,定是不为他父亲所重视,可如今却能在短短时间里,一举跃过早被立为太子的南宫泽,成为南歆新皇,真的很是不简单啊!
这么看来,去年年底,那出使南歆的文三公子定然是探得了这南宫洐想‘篡位’的消息,所以才放心地不签订任何友好协议就回去了。
阿真眉头皱得更紧,正所谓新皇新气象,南宫洐这皇位又似乎得来的不是很恰当,正需要大事来转移百姓的注意力,不知他对西华北戈东胥三国之间的战争,有没有兴趣凑一脚……
阿真翻个身,却是失笑,这关我什么事?
她闭上眼睛,默默酝酿睡意。
不过,若是这南宫洐曾经质子的生涯过得艰难,想要报复,那北戈,倒也很能得几分助力……
过了几天,巴鲁伤势已好,便来向阿真请辞。
阿真给了他些路仪盘缠,想了想,又将两个娃娃身上挂着的火凤拿下来,包好,让他带给阿提拉。
巴鲁自兴冲冲回去不提。
阿提拉,你要保重啊。
阿真倚门目送,心里暗暗祈祷。
第五十六章
八月中秋,太白有人来给南歆新皇恭贺登基。
过得几日,阿真的小院里也有太白来人,却是子飨师父的弟子白蔻。
阿真看一眼大腹便便的紫桐,放心不少:“嗯,来得正是时候,正愁找不到好大夫呢!”
紫桐却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阿真坐在椅上,淡淡地笑:“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正给阿真诊脉的白蔻却是红了眼眶,不由转过头去。
果然是新皇新气象,九月初的时候,南歆新皇南宫洐集结了大军,往边境压去,却出人意料地不是攻打强国西华,而是对上东胥。东胥顿时苦不堪言,前有北戈后又有南歆,动弹不得,战势局面开始混乱。
阿真坐在茶肆里,津津有味地听着台上说书人口沫横飞。
据说东胥与西华的联合开始变得不亲密,有点各自为阵的味道,而就在前几天,南歆却大张旗鼓地声明与北戈正式联合,趁着东胥与西华的混乱,战争的天平开始向北戈与南歆倾斜。
但一来,南歆打不过西华主力,二来,北戈又打不过东胥主力,那胜利的天平并不能倾斜多久,很快,四国之间,便进入相持阶段,谁也奈何不了谁。
阿真满意地嚼着花生米,嗯,看来,和平就要来了。
结果转头一看,却见紫桐苍白着脸,喃喃道:“阿真,我好像要生了。”
……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还好有白蔻和李婶两人主持大局,紫桐迅速被移入产房,开始有条不紊(?)地生产。
紫桐身体好,并不像阿真当初那样弄得天下大乱的,很快就诞下一个红彤彤的小苹果娃娃。
阿真兴奋地抱着洗好的小嫩娃娃凑到紫桐身前:“哎,是个儿子哎,正好给咱们小阿琪做童养夫!”
有气无力的紫桐:“……”
双手血淋淋的白蔻:“……”
小阿琪未来的童养夫小嫩娃娃的大名,由紫桐取,唤作栖梧,小名由他未来的妻主取,唤作小七。
……
这日,正是小七的满月,由李婶主持着,大家伙儿一个个举着被颜料染得红通通的手,将一个个红鸡蛋装在簸箩里,向邻里邻居们分发,讨个吉祥。
好不容易忙完,正喜气洋洋地团围在一起吃红鸡蛋,逗娃娃,这小院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阿真清晰地感觉到紫桐身子僵了下,然后便见她抱了小七一声不吭地转身进屋。
阿真看她进屋,想了想,便放下手里的红鸡蛋,又让银鱼儿打来水洗手,然后站起来,由白蔻扶着,坐到廊下舒适的宽椅上,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背手站在院里的华衣男子。
那华衣男子,双眉修长,目如点漆,红唇殷殷,相貌很是俊美,气质亦犹如怒放的百合花一般,美丽优雅。
但阿真却微微皱起眉。
只因为他的笑。
他嘴边的笑,很美,很魅惑,也很自然,几乎无懈可击,但他的眼里,却无一丝一毫的笑意,甚至连些许暖意都没有,冷冽如斯。
有这样眼神的,定是心冷之人,比如西华皇帝皇甫渊。
但皇甫渊还骄傲,他的骄傲让他不屑于伪装,其气势是光明正大的,眼前这人却不一样,他同样心冷,却还要笑得如此自然,这样的人,定善于伪装,行事手段,绝对是想象不到的阴暗狠辣,却比前者更难防备。
“你是谁?”仔细打量完的阿真,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冷淡疏远。
那人先前似乎是想直接进屋去,却被白蔻无声无息地巧点了穴,只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阿真像打量物什般地打量,这会儿早已怒了,却强压着不发,只沉声道:“那你又是谁?”
阿真不由一笑,却是不再看他,只放松地向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丢出去。”
“放肆!”那男子终于怒喝。
白蔻却是干脆一并点了他的哑穴,手一甩,只听‘扑通’一声,那人已被丢出院外。
顿时院外传来一声声惊喊:“主子?!”“主子!”
然后便是金属铿锵声,下一秒,院门内外便现出许多劲衣护卫。
被护卫住的男子重新走进院来,抬手一指,嘴角含笑,却是吐出这样一个字:“杀!”
劲衣护卫闻声而动。
靠坐在宽椅上的阿真看起来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只半合着眼睛,几乎要睡过去。
她的身前,只站着白蔻一人,只见她双手轻轻一扬,便似乎有张透明的大网笼罩而下,院里气势汹汹的众人还没怎么动作,便一个个‘扑通’倒地。
那百合花男子脸色微变:“毒!”
白蔻满意地点头:“恭喜你,答对了。”
白蔻话还没说完,那男子便已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阿真睁开眼睛,侧了侧头,看向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的紫桐:“这人是谁?”
紫桐似乎已经恢复往日的婉约沉静,一边逗着怀里小七的小肉下巴,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南歆的新皇。”
“哦?那来头可不小啊,”阿真有些兴趣,“什么时候认识的?”
紫桐随手掰了瓣桔子吃,然后道:“就那年去西华找你的时候,他不是在那里做质子嘛,碰到了,就认识了。”
“哦,”阿真明白地点点头,继续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那你之前的几次离开,都是找他去了?”
紫桐直接点头:“嗯。”
阿真笑笑,很没诚意地道:“啧,那他远来是客,咱们是不是太无礼了?”
白蔻默不作声。
紫桐翻个白眼,将手里的小七娃娃塞进阿真怀里,顺顺衣服,走过去将那百合花男子拎起来:“我去和他谈谈。”
“妈妈!”两个小布丁从门外奔进来,撒俩小短腿冲向阿真。
阿真笑着搂住他们:“怎么了?去哪玩过了?”
哥哥小阿骐仰着小脸,兴冲冲地道:“妈妈,咱们隔壁有个小娃娃,叫小兰,可好玩了!”
“哦?跟妈妈说说,怎么好玩了?”
小阿骐手舞足蹈:“妈妈,你真是没看见,那个小娃娃可爱哭了,没事就哭,那脸哭得跟烂泥巴似的,太好玩了!”
阿真:“……”
一边的妹妹小阿琪爬树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到阿真怀里,毛毛虫似地扭来扭去撒娇:“妈妈妈妈,我今天又学到一句好听的话了!”
“是什么话呢?”阿真搂住她,省得她不小心跌下去。
“妈妈仔细看哦!”
小阿琪用力挤了挤小嫩脸,摆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先是推一把阿真,然后转过身去,小手半捂着脸,抽抽噎噎地道:“呜呜……我,我恨你!”
阿真勉强与白蔻对视一眼,瞬间呆滞了。
哥哥阿骐对妹妹羞羞脸:“真羞人!偷听紫桐阿姨说话!”
妹妹阿琪小下巴一抬,不服气地道:“你还不是一样,总是逗小兰哭!”
“哼!”
“哼!”
两小布丁同时不屑地哼声。
阿真不禁莞尔。
也在一边笑吟吟看着的白蔻忽然出声:“有人来了。”
阿真也随之看向院门,却是大惊失色:“苍梧!”
来人正是苍梧,风尘仆仆,一手握剑,一手牵马,青衣黑靴,神色冷峻,器宇轩昂。
阿真一下子站起来,有些不稳地微晃了晃,指着苍梧,失声惊问:“你,你的腿……”
苍梧却微微勾起笑,不甚在意道:“伤了。”
阿真转头看白蔻。
白蔻上前几步,拉过苍梧坐下,上下按了按苍梧的伤腿,有些皱眉:“伤得重,又没及时医治,没办法了。”
阿真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添了一份红晕,却是怒的:“你要去战场我也没拦你,可你这样算怎么回事?!”
苍梧的眼神是宠溺而无奈的,似乎是在看一只总喜欢咬他衣服的小猫,他走过去,扶阿真坐下,半蹲在她身前,什么也没说,只握了她的手,唤了她一声阿真。
阿真眼里顿时泛起晶莹,忍了忍,稳下情绪,才道:“总归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苍梧点头:“好。”
也许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阿真正拉着苍梧指给他看后院里那株小柳树,便听白蔻过来道:“阿真,阿默来了。”
阿真诧异:“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苍梧却与白蔻相视一眼,各自眼里都有些哀伤,今天能是什么日子呢,不过是大家都收到了紫桐写的信罢了……
阿默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灵儿。
灵儿来了,却不像阿默一样只顾着和阿真说话,而是先跑过去打量了一下和紫桐坐在一起的南宫洐,恶狠狠地撂下话:“你这烂水仙,敢欺负我们紫桐,姑奶奶我就让你变成烂大蒜!”
南宫洐嘴角抽搐,这一屋子,都是什么人啊。
紫桐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对灵儿点头:“灵儿,就靠你了。”
灵儿得意洋洋地一甩头,往阿真那边去了。
她挤开围在阿真身边的阿默和苍梧两人,扑入阿真的怀抱,泪眼汪汪:“阿真,你不要灵儿了?”
阿真哭笑不得:“都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样?”
灵儿勾着阿真的脖子,紧贴着她坐下,哼一声道:“哪样哪样?!”
阿真捏捏她的鼻子,笑道:“看来皓羽果真把你宠得跟什么似的!”
灵儿翻个白眼:“他?别提了!整天跟紧张的老母鸡似的!”
阿真几人失笑。
白蔻道:“你有身子了,他不紧张谁紧张?”
灵儿抚抚自己还不显形的肚子,还是哼了一声,嘴边挂着的笑却很是甜蜜。
阿真诧异道:“哦?又有了?那可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灵儿转转眼珠:“阿真,要不咱们来订个娃娃亲吧?”
阿真笑:“好啊!不过咱们小阿琪已经有童养夫了!”
“童养夫?谁啊?”灵儿很好奇。
“就是小七呗。”紫桐有些无奈。
百合花南宫洐却是大惊失色:“什么?绝对不行!”
屋里几人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也没看见他这么大个人,继续着他们自己的话题。
尾声
人生吧,真是一场戏,落幕了,又得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呢?
即使是重生一次又如何,还是年纪轻轻地就离开,在这世间,宛若轻烟飘过,风过无痕,只让亲人们伤心罢了。
哦,不对,这一次,她留下了两个小小子,那可以算是她曾在这世间走一遭的证据吗?
是的吧,生命的延续。
只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