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大胖小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萧清婉闻听此语;倒是波澜不惊;仍是轻声笑道:“这孩子才这么点大;还不知将来怎样呢。一个才出娘胎的孩子;就被立做储君,怕朝上有人要说话呢。不如再等等罢。”赢烈却不依,说道:“朕是一国之君,朕说立哪个就立哪个;哪里用他们来指摘?再者,你是中宫,缊儿乃是嫡子;立做储君,合情合理。他们能挑些什么?你安心静养就是;不必理会这些事情。”萧清婉见他执意如此,也只得依从。
赢烈又坐了片时,问候了皇宸贵妃几句,外头便有人来报说,满朝文武齐集宫外,前来上表道贺。他便起身去了,留皇宸贵妃在此处,陪萧清婉说话。
待皇帝离去,皇宸贵妃便挪到了床畔,向萧清婉笑道:“皇上立缊儿做太子,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妹妹何必固辞?倒叫皇上说了恁一顿的。妹妹若是担忧外头有人说闲话,那大可不必的。妹妹是中宫皇后,立储又是皇上一力主张的,倒怕些什么?”萧清婉微笑道:“倒也不是怕人说闲话。只是缊儿还小,脚跟儿都还没立稳呢,这就被立做储君,我心里不踏实。”言毕,她沉声说道:“虽说缊儿是我养下来的,总是众人的眼中钉。但只要他没被封做太子,前头又有那么几位皇子在,总还能挡上一挡。眼下,他不过才生下几天,就被立做储君,立时可就成了众矢之的。虽则我并不怕,却也难免疲于应付。”
皇宸妃闻言,便说道:“妹妹虑的也是,然而皇上如今不封缊儿,难保时日久了,谁又笼了圣心过去,生出些什么变故来。缊儿眼下做了太子,日后皇上就是要反悔,也难了。”萧清婉听过,心觉这话也有些道理,点了点头,没再言语。皇宸贵妃又笑道:“妹妹如今还是静心调养,外头的事有皇上在呢,你就不要操这些闲心了。月子里失了调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落了病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这才生产,就忧心起来了,也未免过于操劳。”
两人说了几句话,萧清婉便觉身子乏的厉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将头一侧就睡去了。皇宸贵妃眼见她睡着,这里又终究是产妇的屋子,不宜久坐,便起身去了。
翌日清晨,天还不亮,赢烈便乘辇而至,闻听萧清婉还在睡着,就先走去瞧了瞧赢缊。
早在元月里,为着产期临近,萧清婉便吩咐人将紧挨着卧室的一间小房儿给收拾了出来,用作孩儿日常睡觉之所。当下,赢烈便踅进屋内,只看这屋子四壁雪白,光洁如镜,糊得雪洞也似,各处摆满了寓意吉祥的摆件儿玩物,奶母长福正抱了赢缊坐在炕边拍哄着。
一见皇帝进来,长福慌忙起身,赢烈却连连摆手,低声道:“坐着罢,不要惊了皇子。”长福方才作罢,岂料赢缊却已然醒了,听见动静就睁了眼睛。赢烈瞅见,便笑道:“这小子耳朵这样尖,真跟她娘一个样子!”便将孩子抱了过去,逗哄了一阵。这么点大的孩子还不会什么,只是拿那乌亮的眼睛愣怔怔的瞅着他。
少顷,赢缊肚子饿了,便哭闹起来,长福连忙接了过去喂奶。赢烈瞧了一阵,间壁就来人请道:“皇上,娘娘醒了,请皇上过去说话。”赢烈应了一声,吩咐将赢缊一道抱去,便转身出门,进了内室。
因着萧清婉月子里怕冷,屋内门窗都是紧闭的,地上笼了四个火盆,明间里还烧着热炕。赢烈才进屋子,便觉一股暖风袭来,身上不禁燥热起来,遂吩咐人上来宽了外袍,自家就在椅上坐了,长福抱了孩子过来,立在床边。
萧清婉倚着靠枕,歪在床上,盖着两床锦被,脸上笑盈盈的说道:“皇上这一大早就来了,天儿还没亮呢。”赢烈笑道:“记挂着这孩子,夜里也没好生睡着,一起来就过来瞧瞧。”萧清婉便道:“这般说来,皇上还没用过早膳,待会儿叫他们拿进来。”赢烈说道:“罢了,你坐着月子,朕不闹你,待会儿还是回去用罢。今日不必上朝,迟些时候也不妨事。”萧清婉说道:“皇上还是罢了,外头那样冷,风吹得呜呜响,出去喝上一肚子的冷风,再去吃些热汤饭,存了寒气在心里,越发的不好了。左右也不是臣妾亲自起来布置,就拿进来也不妨事。”
正说着话,那赢缊在奶母怀里,听见萧清婉的声响,哼唧了两声,忽然大哭了起来。长福慌忙拍哄,又查看他被褥,见并不曾尿,只得不住揉哄。萧清婉在床上看见,慌忙说道:“这是怎么了,是饿了还是尿了?给本宫抱过来。”长福苦着脸说道:“奶也喂足了的,皇子也没尿,不知是什么缘故。”就把孩子给她抱了过去,赢烈也上来看视。
萧清婉接过孩子,搂在怀里,学着奶母那样子,柔声哄着,又轻拍襁褓。也是作怪,赢缊到了她怀里,只须臾的功夫就不哭了,脸上挂着泪珠的望着她,小嘴不住的吧嗒。萧清婉搂着孩子,瞧见他这幅讨喜的模样,就笑道:“瞧这小样子,就是个喜欢撒娇的。方才哭,想必就是要我抱呢。生得这样重,险些抱不起来呢。”穆秋兰在旁侍立,也笑道:“娘娘怀胎的时候,一日三餐吃那么多,这身子也没怎么胖,想必都吃到小皇子身上去了。”赢烈就说道:“这样的孩子才精神,好养活大。”
众人说笑了一阵,外间拿了皇帝与皇后的早膳上来,赢烈还是照旧。萧清婉因在坐着月子,只能吃些稀软的汤饭,御膳所给炖了红枣桂圆粥上来,又有一碗藕节排骨汤。青莺服侍着她吃了半碗粥,呷了几口汤,就放下了。赢烈瞧见,说道:“就吃这么点儿东西,怎么能养好身子,再喝点汤罢。”萧清婉却道:“不知怎的,生了孩子,这胃口就坏了,从昨儿起就不想吃东西,还是穆姑姑硬叫臣妾喝了半碗汤。”赢烈点头道:“这也是常有的事,改日叫王旭昌过来看看。”
待用过早膳,赢烈又坐了片时,逗了一回孩子,方才起身往文渊阁去。才打发他出去,萧清婉正同穆秋兰商议洗三的事情,皇宸贵妃又过来了,众人坐着热闹说笑不绝。
闲话少提,展眼就是隔日。
赢烈登上朝堂,待群臣参拜见礼已毕,便当众说道:“朕自登基已历十七载,东宫久悬,社稷不稳。今皇后诞有一子,乃为中宫所出,朕欲立为储君,以承大统,众卿家以为如何?”
早在前日宫中传出消息,这京中大小官员便多有揣测,今听得皇帝当众提出,也无人意外。自打荣亲王一党被诛,这朝中便再没人敢与皇帝当堂争衡之人,如今皇帝要立嫡,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既不逾矩,亦不违制,无可挑剔,自然各个都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齐声称好。便有人说:“皇后娘娘秀外慧中、仁爱慈善、母仪天下,娘娘所育之子,又为正宫嫡出,立为太子,实为天下之大幸也。”赢烈听了此语,果然甚喜。
唯独尚书令林霄,整衣出班,当朝奏道:“启禀皇上,五皇子年岁委实太过幼小,一于社稷无功,二不知将来品质如何,诞生两日便立为储君,倘或将来有变,则于江山社稷不利,臣以为不妥。今有二皇子殿下,能征善战,东海一役立功颇伟,皇上若思虑皇储人选,可稍加考虑一二……”他此言未了,便即为赢烈打断道:“五皇子为皇后所出,乃是正宫嫡子。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立嫡立长,朕今立嫡子以为储,乃是合情合理。赢绵虽有功于社稷,却是妃嫔所养,焉能与嫡出相提并论?如此纲常颠倒,朕九泉之下,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林霄还待再说,一旁萧鼎仁身在朝臣班列,便言道:“林大人,你此言倒似是在说,皇上与皇后娘娘竟无教化之能,五皇子将来如何尚且不可定论?此言未免过于荒谬。”林霄斜睨了他一眼,心道:那是你的亲外孙,你自然一力扶持。嘴里就说道:“前有庶人赢纬的成例,亦是宠溺过甚之故。皇上本就宠爱娘娘,由母及子,自然也会溺爱有加。臣不敢不多做揣测,臣一番忠心,皇上明鉴。”
赢烈闻听此言,登时大怒,当众喝道:“老匹夫!朕不过敬你是老臣,容你在堂上多言语几句,你就当真搬言弄语起来!朕如何决断,有你插嘴的余地!你那顶帽子,是戴腻了还是怎样?!还不下去!”几句话将林霄斥得脸红耳赤,退入班中。
满朝文武眼见皇帝动怒,连林霄这样的阁老重臣都被斥责当面,皆不敢再有半句异议,此事便即定了下来。
下了朝堂,赢烈命内阁拟旨,昭告天下:五皇子赢缊立做太子,待成年之后,即入主东宫。
作者有话要说:襁褓幼儿,立做太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赢烈下了朝堂;余怒兀自未消;径直奔了坤宁宫。
其时;萧清婉才起身不久;正在床上搂着孩子逗弄戏耍。见赢烈大步入室,一脸气恼的模样,不禁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在哪儿受了气来?”问着,心内微一思忖;便又道:“莫不是因着缊儿立储一事,有大臣阻挠?”赢烈沉着脸,一言不发。萧清婉便温声笑道:“倘或臣工们说的有理;就迟上些时候也无妨,皇上倒不必为此动气的。”赢烈这才开口道:“缊儿必是要做太子的;朕已然命内阁拟旨,昭告天下了。”旋即忿道:“可恨林霄这老匹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什么缊儿年幼,无功于社稷,朕又宠溺你们母子,不知将来好歹如何,叫朕再斟酌。还说二皇子赢绵,战功赫赫,功在当代,可作皇储人选。此言此语,不知轻重好歹,着实可恼!”
萧清婉听了这话,心念微转,面上还是含笑说道:“皇上也不必生气,缊儿确是年幼,二皇子刚立下战功,朝中有人提名保举,也是情理之内的事儿。”赢烈说道:“若说这话,你也糊涂了。你是皇后,缊儿是你生下来的,正宫嫡出,立为太子乃是正理,哪有这许多说的?朕依着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行事,反倒要人指摘了。如今世道也是反了,想着先帝在时,赢熙区区一介庶子,贱妇所养,竟能迫得朕束手束脚,还险些凌驾其上!若非当年路将军一力相挺,朕今日还不知在哪里!”
萧清婉听他言说昔年旧事,心知此事触了他多年来的忌讳,也不再提,只借着孩子引他笑了一回,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隔日,自赢缊诞下已满三日,按着民俗便是洗三的日子。
坤宁宫中群妃齐至,便是连诸亲王、王妃、萧夫人等皇亲也都到了,共为太子赢缊做此“洗儿会”。因着萧清婉坐着月子不能出来,赢烈便亲自与赢缊操持了洗儿仪典。
正殿堂上,众人说笑不绝,人声鼎沸。堂正中安放着一只金丝楠木浴盆,盆身雕绘鲤跃龙门的图案,端的是华贵无比。那为赢缊接生的女医,依着规矩在堂上所供神像之前上香焚纸,祝祷一番后便将那事先煮开的槐条水倾入盆内,盆旁置一碗凉水两青瓷托盘,一盘乃是胰子、碱、胭脂粉、茶叶、白糖等物,一盘为鸡子、花生、栗子、枣子,皆以红色染过——皆为取吉祥喜庆之故。女医倒水已毕,先将那碗凉水倾入盆内,口里言道:“聪明伶俐长流水儿!”待女医倒罢了凉水,众皇亲便纷纷上前,将盘中所盛果子,各捡数枚,投入盆内。皆念些“枣儿栗子,连生贵子。”“金满箱银满箱,连年福寿又安康。”之类的吉祥话语。
投过果子,女医便将赢缊抱来,脱了衣裳,置入水中,缓缓洗涤。那赢缊躺在盆里,不哭不闹,一时瞧瞧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样子十分伶俐,逗人喜爱。众皇亲国戚并群妃皆满口称赞太子聪明,奉承的赢烈甚是欢喜。
一时洗过,奶母上来,恐太子受凉,连忙拿被裹了,送到屋里去。外间,赢烈命人将以金银、琥珀、玳瑁、玉石等制成的洗儿钱果并金帛等物,分赐诸皇族。又传旨摆宴重华宫,款待众皇亲国戚。
原本,萧清婉坐着月子,屋子里是忌讳外人进去的。然而萧夫人自然不在此列,也就进到后面来看皇后。母女两个见面甚喜,萧夫人坐在床畔,与她说了些亲昵话语,又将妇人月子里各样忌讳仔细叮咛了一番,笑道:“我知道你如今贵为皇后,这些事都是不用操心的。只是不告诉你,我心里不踏实。月子里失了调养,不是闹着玩的,好不好就落下一身的病痛,还难于医治。你孟家姨母在世的时候,就因为月子里受了风,腰疼了好几年呢,到她走都还没好呢。”萧清婉含笑点头道:“母亲一番为我的心,我都记下的。”又叫奶母把赢缊抱来与外祖母看。
萧夫人接来,见是个满抱的孩儿,皮色甚是白净,穿着大红绸缎福禄寿丝绵衣,头上戴着掐了金丝绣麒麟的护顶,极是可爱。这做了外祖母的人,瞧见这样一个小子,如何不爱。当即,便抱在怀里,心肝肉儿的叫个不住,又向萧清婉笑道:“你那弟弟,今年也将满一岁。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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