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说着又去看嬴纵,苍狼王爵位嬴纵没打算收回,在老王妃要收卫泽为义重孙这件事上他亦没有干涉,一切都看沈苏姀和卫泽的意思。
沈苏姀心底一叹,有时候她真觉得嬴纵对她太过纵容。
浅吸口气,沈苏姀定定道,“你自己怎么想很重要,不必现在回答我,等我们回了苍穹再说,你若是还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卫泽点头,小脸皱成了一团。
沈苏姀心中觉得让卫泽小小年纪就做这种选择十分困难,然而她到底不是卫泽的至亲,不能主宰卫泽的人生,沈苏姀摇了摇头,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香书,眉头一皱,“怎么瞧着你脸色泛白?是不是受了凉?可要让师兄给你瞧瞧?”
香书的面色青中泛白,嘴唇也有些不对劲,她额角冒着虚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显然是着了凉,她闻言扯了扯唇角一笑,“奴婢没事的,主子不要担心!”
沈苏姀眉头一皱,“不成,你现在就让师兄去给你看看!”
香书轻咳一声,她身上的确不舒服,再这么病下去或许还会给沈苏姀几人过了病气,她不再推辞,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沈苏姀便看着香词,“这几日,你照顾香书。”
香词点着头,看着沈苏姀却欲言又止。
沈苏姀仍然牵着卫泽的手,口中淡笑的道,“马上就要回苍穹了,香词,你记住自己是我的属下就可以,我吩咐的你照做,我没说的,你心中知道就好。”
香词眼底薄光微闪,到底是应了声!
卫泽只觉得沈苏姀这会儿语气有些不同寻常,却是不懂那么多,沈苏姀便看着他道,“这几日你还是跟着孟师叔可好?到了苍穹,师父教你内功心法!”
卫泽眼底一亮,点着头出去了!
嬴纵欲回苍穹,其他人却是要整军,北魏内战爆发,雁北关却不能不留人,最终五万苍圣军留了下来,十万天狼军和其余的五万苍圣军全都往南撤,宁天流留在了军中统筹。
从雁北关到苍穹要行一日多,这日里一大早沈苏姀等人便早早的出发了,因为队伍之中有个小卫泽还有个生病的香书,嬴纵更不愿沈苏姀劳累,便干脆准备了马车用两日功夫回苍穹,到了第二日的傍晚一行人才到了苍穹城之外!
沈苏姀离开这里已经有小半年,再看到那巍峨的城楼之时有些感叹,“不经历过战争的人大抵不知道故土的可贵,若北魏破关而入,苍穹只会生灵涂炭!”
嬴纵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所以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陆衎早一步快马回来在城门处迎接,马车缓缓驶入城中,夜色之中的苍穹一片热闹非凡,每个人面上都带着富足自在的笑意,连街边的小贩都因为收了两个铜板笑的眉眼不见,沈苏姀掀开车帘瞧着外面的景致,漆黑的双眸眯了起来。
嬴纵将沈苏姀的表情看的分明,眼底暗色一闪而过,只紧了紧揽着她腰身的手臂,没多时沈苏姀放下车帘,仰头看着他道,“什么人从君临而来却未曾表明身份?”
嬴纵狭眸,“或许是天寰宫的人。”
沈苏姀皱眉一瞬,实在没想明白等在苍狼王府的会是谁。
嬴纵抬手抚着沈苏姀的墨发,口中缓声道,“前次离开君临之前,我曾将北魏所遇告知与他,他什么都未说,事关南煜,我亦曾交代过忠亲王,这一次来的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不过我总觉得应当和南煜有关,南煜边防这两日动作很大。”
沈苏姀定定听着并不多言,苍狼王府马上就到,是什么事到时候自会知晓,她沉默着,脑海之中又浮起那白衣银发的人,北魏纵然未对大秦造成不可磨灭的打击,可如今的天狼军和苍圣军已经有些疲乏,再加上之后还要长途奔袭,大秦已失了先机。
而她又清楚的知道南煜新帝并不简单……
思绪正乱,马车忽的停了下来,嬴纵牵着她的手起身往外走,“到了。”
掀开车帘果然看到苍狼王府的侧门,璴世子已战死,眼下的苍狼王府十分安静。
众人从侧门而入,香书虽然得了孟南柯的药病情却并未见好,面色雪白,连走路的力气也无,让香词扶着才能缓慢移动,沈苏姀见状眉头一皱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等香书走到眼前才看向后面跟上来的孟南柯,“怎么严重成这样子?”
孟南柯面色倒是平静,“她不会武功,身子也孱弱,前些日子不过是硬抗,这次染了风寒再加上累着了,这才病来如山倒,你放心,三日之后会好转。”
沈苏姀微微松了口气,看着香书一叹,“早知道不该带你出关!”
香书扯了扯唇角,“主子说的什么话,是香书自己不争气。”
沈苏姀见她这模样不愿在这里多言,赶忙看着香词道,“将她带下去休息,若是哪里不对速速来报我,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你们!”
香词连忙应了,扶着香书从侧道朝自己的住处而去!
沈苏姀和嬴纵这才上了主道,陆衎在前领着,回头问嬴纵,“主子是现在去见还是……”
“现在。”
嬴纵利落道出二字,陆衎便领着二人朝外院的书房走。
“来人是谁?”
陆衎是先一步回来的,自然是见过了来人。
陆衎闻言脚下放慢了一拍,沉声道,“天策府。”
只这三字沈苏姀和嬴纵便知道来人是谁派来的,相视一眼,二人同时皱了皱眉,没多时就到了外院的书房,书房之内亮着灯,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们会来。
陆衎在合着的门扉之上敲了两下,而后便将门推了开,嬴纵牵着沈苏姀的手抬步而入,甫一进屋便看到个一身黑斗篷的男人站在屋内,男人带着那斗篷的风帽,头低低的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恭敬的跪倒在地,“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娘娘。”
沈苏姀皱了皱眉,而嬴纵亦未让他起身。
默了默,嬴纵只问,“所为何事?”
黑衣人一直恭敬的低着脑袋,闻言没有犹豫的开口道,“属下奉命而来,只为告诉太子殿下一件事,事关您早前和皇上提过的南煜之事。”
嬴纵早就算准了的,此刻也不意味,只等着那黑衣人说下去。
稍稍一顿,那黑衣人微微抬头,语声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
他说,“南煜女帝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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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谁要拦你的路,先问我!
“南煜女帝未死。”
黑衣男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之语落定,沈苏姀和嬴纵立刻皱了眉,那人却好似未觉沈苏姀和嬴纵的情绪变化,继续语声定定的道,“当年南煜和大秦休战之后南煜女帝的行踪便成了谜团,外面流言纷纷说声说死的都有,皇上责令小人带领天策府部众追查此事,却不想三年之后女帝身死的消息传了出来,皇上听闻此信并未放弃,仍然让小人找寻女帝的下落,每年小人都会回君临禀告一次,直到今年,才发现了不妥。”
沈苏姀和嬴纵都未曾出言打断,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昭武帝竟然能让自己手下的暗卫追寻一个不知生死的人三十年,再想到那幅画和那一处密室,沈苏姀和嬴纵对望一眼都有些意外,素知昭武帝上位之后心思冷沉手段决绝,却不想他待厉沧澜如此痴情。
黑衣男人久未得到回应,便抬眸看了嬴纵二人一眼,见二人神态平静他才又继续道,“南煜皇城的王宫之后有座神山,乃是祭奉南煜历代王族的地方,只有在新帝登基之时方才会打开做祭拜,两月之前南煜新帝厉无咎登基,那神山被打开,我们从那神山下来的侍从口中得知神山之中并非只是祭奉祖先排位,那神山之中住着二人。”
“我们拿着南煜女帝的画像让那侍从看了,其中一人指认出来山中女子正是厉沧澜,那山中有机关,且守卫极其森严,此人是因缘际会才得见一眼,旁的便再不知,却能确定厉沧澜并未死,至于那山中另一人,只知是个白衣银发的高人,许是这么多年来南煜的幕后掌权者,三十多年前,南煜女帝身边有一高人随行,或许正是此人。”
沈苏姀的身子颤了颤,白衣银发,这世上再无第二人!
她心底本来已不存半分侥幸,可当真听到这人一语,脑海之中的还是有刹那的轰鸣,嬴纵瞬间揽了她的腰,关切的看她一眼,满眸心疼,沈苏姀对他摇摇头,刹那便恢复常色站直了身体,她居高临下看着那男人,“既然你们常年在南煜找人,那南煜国中兵力几何人事排布诸般朝堂暗流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吧?”
黑衣男人点点头,“若说对南煜的了解,大秦小人当是第一人。”
沈苏姀看向嬴纵,嬴纵便道,“你说的本宫都知道了。”
黑衣男人十分识趣,忙道,“小人奉皇命而来,天策府往后便听太子殿下差遣。”
嬴纵微微眯眸,“旁的明日再议。”
说着也不让此人起身,只牵着沈苏姀的手出门去,陆衎在后不知和那人说了什么,自然不需要他操心,走出两步,嬴纵看着沈苏姀略有些发白的脸倾身将她抱了起来。
沈苏姀抬手环住嬴纵的脖颈,将脑袋靠在他胸前微微闭了眸,“南煜女帝不可安然无恙,师父曾去北海寻那沈玉,连带着北魏都在倾整国之力为师父寻玉,那南煜女帝必定遇到了什么麻烦,许是重伤,许是急病,这才要封养在那什么神山之中,听何冲说厉沧澜乃是野心覆天手腕高绝之人,若非如此,又怎会将至南煜的皇权帝位不顾?即便当年一战和大秦交恶,要报仇,也该是她亲自出手,而非让师父谋划这样久。”
沈苏姀语声极缓,平静无波之中却有透着一股子凉。
嬴纵紧了紧手臂,心知她心底的哀默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散去,当人处于巨大的悲痛之中,任何话语都显得哀凉而无力,他什么都不说,只将她牢牢护在臂弯之中。
嬴纵放慢了脚步,府中灯火早就亮起,为着寒秋增添了几分暖意,空荡荡的回廊之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嬴纵想走的慢一些,让这时的沉默让沈苏姀放松。
没多久沈苏姀便叹出口气睁了眸,她抬眸望着嬴纵,“我是师父教出来的,他了解我,亦了解师兄,北魏没能如他想的那般起到大作用,到了南煜自己这里,他必定会倾尽全力,南煜蛰伏了三十年,这一次,必定不简单。”
嬴纵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他们所求不过是大秦的领土,若是打不过我们便落跑,然后我带着你去昆仑山隐居岂不很好?”
沈苏姀闻言忍不住弯了唇,“好呀,还未见过太子殿下逃跑的风姿!”
嬴纵眸含宠溺,看着这略显冷清的王府忽然道,“你想不想出去瞧瞧?”
沈苏姀眉头微扬,“什么?”
嬴纵脚步慢下来,“去外头逛逛?这会儿还早,晚市尚未收!”
沈苏姀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嬴纵的目光十分温存,人前的那点儿肃穆冷酷都散了个干净,眉宇之间带着薄笑,甚至还有几分少见的讨好和雀跃,沈苏姀目光一晃,仿佛看见了八岁那年辛夷林中那个生动活泼的七皇子,又仿佛看到了十年前西境雪岭间刚和她表露了心意的少年郎,沈苏姀唇角弯起,面上的表情彻底的温暖起来。
“今夜可不是新年,为何想带我出去了?”
她语气悠悠,嬴纵对上她的眸子却好半晌才道,“我知你对寻常百姓家的日子很是向往。”
沈苏姀眨了眨眼,“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这时候都会去逛晚市吗?”
嬴纵苦笑,一时被她问住了。
沈苏姀见他吃瘪面上笑意更深,轻咳一声才贴着他耳朵道,“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这会儿会做什么?”
嬴纵挑眉看着她,耳蜗被她唇间的热息搔刮的有些痒。
沈苏姀低笑一下,“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到了这会儿都洗漱完去床上躺着了,说说今日赚的银钱说说府中大小琐碎哪家又添了孩子哪家又纳了小妾哪家又升了官,呐,这些还是富足人家的,更穷些的恐怕只说收成说庄稼,嗯,当然也可能还做些别的什么事……”
嬴纵的步伐忽然加快了些,他并不想带她出去了,直朝着二人阔别了的小半年的院落而去,口中低低问一句,“那我们要不要做些别的什么事?”
沈苏姀面颊微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