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死去的沈阀世子报仇?
嬴纵在心底摇了摇头,当年沈阀世子一事唯一的凶手只可能是沈家二爷,可那沈二爷两年之前早就病倒在床,她若是为了报仇而来,她又打算如何报仇呢?
嬴纵总觉得,她之所图,应当不只如此!
他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濡湿的汗意在他带着一层剥茧的指腹云散开来,嬴纵浅浅的勾了唇,“看来果真是有人在你身后教你了,沈苏姀,告诉本王,教你的人到底是谁?本王从不知还有谁对本王的身手如此熟络,她将你教成这般模样,是想将本王怎么样呢……”
任何一个师父都不会特意的去教自己的学生某一个人的武功套路,可一旦她教了,那只能说明这个师父对这个人有所图,嬴纵的手一路从她的额头滑到了侧脸上,富有从侧脸露在了她的下巴上,他强迫着让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本王一直在疑惑你怎么会了解本王那样多。”
“现在……本王明白了。”
他的话带着阴测测的深长,沈苏姀被他压迫的“噗通”“噗通”直跳的心却缓缓地落了下来,她半眯着眸子看着他,心中在想如何将这个谎圆好。
“怎么,打算就这么牙关紧咬不说话?”
“那个人是不是只教了你本王的武功路数,却没有告诉你本王的耐心极其有限?”
话语越发沉厉,那低寒的话语之中好似蕴藏着即将蓬勃而出的怒意,墨蓝色的眼底一抹虎豹一般的光骤闪而逝,饶是谁都应该害怕,只除了沈苏姀。
“王爷想太多了,这世上还有谁能如此了解您呢!”
沈苏姀的眸光铁铮铮的黑亮,嬴纵握着她下巴的手渐渐用力,她对他所言十句有九句是假,嬴纵盯着她故意大睁着的眸子,看着她故意做出的雄赳赳的样子,看着沈苏姀受不住的将眉心紧皱了起来他将手微微一松,眼底嗜血之色一消,他的语气忽然又变得轻飘飘,“且告诉教你的那人,这世上无人能忤逆挑战本王,等本王找到他的那一日……”
他忽然顿住了话头,沈苏姀深吸口气立时接口,“王爷待如何?”
——果然!
眼底绽出一丝幽光,嬴纵看着沈苏姀懊恼的闭上眸子冷冷一笑!
他直起身子,仍是那般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他的话语幽幽,脑海之中推测着那藏在她背后的人是谁,他想找的人,自然能找得出,想到她对苏阀之事的关心,嬴纵眼底忽然绽出幽光一抹,锐利,冷酷,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随后,那抹不可置信渐渐消散,在那墨蓝的眼眸深处,似乎弥漫着两分悱恻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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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怀疑到苏姀身上,但是这也算个大进步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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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把柄
府门打开,陈叔看着沈苏姀有两分意外,“五姑娘——”
沈苏姀一笑走进门来朝庭院深处去,“孟先生尚未起来?”
陈叔点了点头,此刻晨光堪堪破晓,院子里有些小孩子正在洒扫庭除,沈苏姀从未在这样早的时候过来这里,陈叔当然意外,“昨天晚上先生夜观天象,至半夜方才睡下,这会子必定还未起来的。”
听他这样一说沈苏姀点点头一笑,“无妨,我先等着。”
沈苏姀走进那翠竹挺秀的小院之中站着,淡淡的竹香和着微曦晨光让她心头一静,昨夜整整一晚的心神不宁让她忍不住这样早便过来,她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她低估了那人的洞察力,而今,让自己落入举步维艰的局面。
“吱呀”一声,静静关闭着的房门忽然打了开来,沈苏姀转身,孟南柯披着一件青色的袍子正站在门口,面上略有倦容,沈苏姀见此便明白了,昨夜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星宿推演最是耗费人的心力精神,偏生她来得这样早。
“吵醒你了?”
孟南柯走出厅门就在她面前的石桌上坐了下来,深吸口气闭了闭眸,“这下该你着急了。”
沈苏姀苦笑一声,“他以为我身后有人教我。”
孟南柯睁眸,眼底又是一片清明之色,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你但凡遇到他的事总会紧张,可这最近却愈发大意,他现在必定已经着手调查与你,沈家五小姐身边可没有什么厉害的师父,你还是早点想法子吧。”
沈苏姀蹙了眉头,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微微一沉,“最近发生的好些事情与我从前认知不同,或许真是我太大意,破绽一个接着一个,沐萧说的没错,若说这世上有谁了解我,他绝对算一个。”
微微一顿,她复又看向他,“昨夜看到了什么?”
话一问出口沈苏姀便清楚的看到孟南柯面上的暗色一闪而逝,他长长的叹出口气,“大秦国运昌盛,而嬴纵的帝王星竟然比嬴珞的还要亮些……不过……”
孟南柯微微一顿转头看向沈苏姀,眼底暗色愈深,“不过,他那帝王星的位置并不算好,在他之下有一颗暗星,一旦那暗星一亮,他的光芒就要被挡下去,他身边的隐患颇多。”
沈苏姀心头一跳,“可能看出那隐患是什么?”
孟南柯摇头,“看不出来,只是看那距离颇近的样子,应当是他亲近之人。”
沈苏姀唇角微抿的垂眸,孟南柯却看着她摇了摇头,“不是你。”
沈苏姀闻言说不出心头到底是喜还是忧,孟南柯看着她垂眸的模样眉头一皱,“骸骨之案将有破机,会有人助你成事,窦阀的运星这几日成凶相,你的机会不远了,等此番骸骨案起到了该起的作用,对于嬴纵,你不可再犹豫。”
沈苏姀豁然抬头,她对他何时犹豫过?
孟南柯对上她疑惑的眸子,缓缓开口,“目前,你的命星与他的帝王星光耀无二相辅相成,小苏,你在助他……”
沈苏姀心头陡震,孟南柯的眸色则越来越沉。
观星亦是观心,心动,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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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带着新制的香进宫,嬴华景早前说过的学艺并没有成行,最终沈苏姀往她的景阳宫送去了两盒青莲香作罢,刚走到内仪门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正在想那人是谁,背对着她的人却忽然转过了身来。
“沈姑娘!”
安原一脸的惊喜,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来做礼请安,沈苏姀认出了他来,点点头心中微动,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道,“你怎生一个人站在这里?”
安原闻言瞬时苦了脸,似乎有什么事难以说出口,只轻声道,“在等我家公子。”
沈苏姀眸光微闪,“你家公子去了贤妃娘娘那里?”
安原点点头,“去了一会儿,小人正在此处等着。”
沈苏姀点点头算作知道,便听安原小声的道,“这几日虎贲营又开始收新学生了,我家公子想入虎贲营,找了贤妃娘娘好几次了,也不知能不能入。”
那日里申屠致对申屠孤的态度她是瞧见的,怎生他还没打消从军的念头?有申屠致在,贤妃娘娘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答应他呢,沈苏姀默了默,“其实如果要从军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入虎贲营,朝廷有自己的直辖禁军,除了留在君临城的,东西南北有四大驻军,倘若你家公子在贤妃娘娘那里没有得到答案,倒可以试试外面。”
安原知道沈苏姀说的是镇南、镇北、镇西、镇东四大皇帝直辖的军队,闻言却将眉头微蹙,“公子在那几处没有人脉,家中老爷又不喜欢公子从军,到时候……公子只怕一辈子都只能从最底层做起,就算不被老爷半途抓回来,恐怕也不能继续往上走。”
大抵是因为此前沈苏姀救过他,所以安原不由得就对她道出了实情,沈苏姀眼底暗色一闪,随即又想起了那夜在申屠府中所见挺直而执拗的背影,她想了想,“也并非会升不上去,只是要比别的世家子弟辛苦些罢了,几大驻军总有老侯爷够不到的地方,比如东海边上的镇东军,只是那镇东军实在是不简单……”
稍稍一顿,她眸光郑重得抬起头来,“为什么不去找三殿下呢?”
安原愣了愣,沈苏姀的眸光定定让他下意识的便生出信服之心,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沈苏姀复又一叹,好似自言自语的道,“其实就在申屠家做一个富贵公子也没什么不好,你家公子若是去从军,可要比现在难熬的多了,战场之上,生死不定!”
安原听着她那句生死不定眼中瑟瑟一颤,随之又坚定的道,“我家公子不怕!”
沈苏姀不由笑开,“那便好。”
她还要紧着时间去寿康宫,便也没有和安原多说,安原站在原地看着沈苏姀的身影走远一时颇为感叹,所有人对自家公子都没几分好脸色,他便更不用说了,可偏偏这位沈姑娘不仅救了自己,对他更是和颜悦色的紧!
申屠氏的世子申屠默生来便有不足之症,从小到大几乎都在轮椅上度过,偏生申屠致对其疼爱有加,世子之位更是没有半分犹豫的就给了他,嫡子承爵之事尚能理解,可对这二公子也未免太过苛刻,沈苏姀走在路上时还在沉思,一抬头前面正走来一行声势浩大的身影,竟然遇上了从天寰宫出来的朝臣——
昭武帝时而会在天寰宫召见臣子,且不知今日又是为了什么。
沈苏姀垂眸侧身立于一边,眼角只看到数道衣袍从眼前走过,忽然,有一双蟠龙靴朝她而来,一抬头就看到嬴珞面带笑意的脸,上下打量她一瞬,“多日不见,好像长高了些?”
这个沈苏姀倒没有发现,她朝嬴珞行的一礼,“听闻殿下这几日在规制焉耆降兵,只怕没有多久殿下手中便要出现一只强军,纵观窦阀、宁阀、西岐手上都有不可小觑的兵力,此番皇上将这些降兵交给您,往后殿下便不必担心这些了!”
沈苏姀眸光亮晶晶的看着嬴珞,此话涉及朝堂争斗,嬴珞含笑听着,眸光却是微深,“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沈苏姀眸光越亮,“是苏姀自己想的啊!”
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那亮晶晶的眸子里盛满促狭笑意,左颊上的梨涡微深,看的嬴珞心头微动,沈苏姀的话却还没有说完,“不过好像只有三殿下一个人也不太好,听说申屠一脉的朝臣现在在朝中受制让三殿下也颇为难做,若是申屠府中也有一人能在军中为殿下铺路便好了!”
嬴珞看着沈苏姀,似乎没有想到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能想到这样多,沈苏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是因嬴珞那锃亮的目光而觉得羞愧,“这几天皇上时而会去太后娘娘那边坐一阵子,似乎和太后聊了朝中之事,皇上走后太后偶尔感叹一二,苏姀很多都不懂,太后娘娘听着苏姀发问便给苏姀讲了一些,然后苏姀这才敢在三殿下面前班门弄斧了。”
沈苏姀如此一眼嬴珞眼底的暗色本来应该消散,可没想到他却更为眸光深刻的看住了沈苏姀,唇角一动似乎想问什么,末了却只是一叹,“祖母年轻之时曾辅政,对于朝堂上的事她老人家看的最为明白,往后,你有什么不懂得大可问祖母,或者来问我也可以。”
沈苏姀点点头,三殿下看了看她手中的香,“是去送给皇祖母的?”
“正是,最近太后娘娘身子时而反复,苏姀也不会别的,便多制一些新香拿进来让太后赏玩一二,算是为她解解闷吧。”
嬴珞身上还穿着朝服,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好再耽搁,“那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崇政殿。”
沈苏姀知道他自有政事需要处理不可耽搁,赶忙福身一礼告退了。
回廊之人本就只有二人,两人背向而走,待两人的身影都消失,转角处的花园中忽然走出两道身影来,安原兀自皱眉看着沈苏姀消失的地方,在他身边一身蓝袍的申屠孤正眸光沉静的站在他身后,安原愣了愣,“公子,刚才沈姑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安原本是随意一问,可抬头看到自家公子的眼神之时不由得一愣,在他心中,自家公子的眼神从来便是澄澈明透的,可曾看到过如此深重的模样?
安原不由的有些惴惴,“公子,沈姑娘刚才的话安原没怎么听明白,她是说皇上让三皇子殿下收缴的焉耆降兵以后就是三皇子统管了?沈姑娘说皇上经常和太后谈论朝政,不会是在讨论未来立储之事吧?这样说来,现在三皇子手中有兵,是不是意味着未来……咳……未来三皇子的可能性很大呢?”
愣了愣,安原又将声音压得更低,“可惜了,沈姑娘所言的申屠家中找一人为三皇子铺路却是不成,世子他根本就不可能……公子,沈姑娘应当知道世子不良于行啊,公子,沈姑娘她是不是……是不是指的是公子你?!她是在为公子你暗示三皇子殿下吗?”
安原为自己的发现而惊喜不已,本以为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