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受宠,不仅太后宠,便是昭武帝当年对她的疼爱也是特别的,这一次不仅打翻了她原本的设想,更叫她有些心寒,沈苏姀明白,默了默才安抚道,“对方到底是太子,总不可缺了礼数。”
嬴华庭蹙着眉,似乎还在回想昨夜那场面,末了懊恼一叹,“不管,国家大事可与我无关,大秦刚打败了犬戎,眼下国泰民安的怎地到了卖女求荣的地步不成,北魏又如何,难道我不知北魏的打算吗,西楚的内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阵子正是闹得厉害的时候,北魏和大秦交好,必定是怕我们在背后攻其不备,越是如此我们越不可服软,父皇他却竟然……”
越说越是气恼,嬴华庭又道,“大秦此番便不该理北魏,若是真的让北魏占了西楚,下一个遭难的不就是我们了,好端端的,北魏的野心真是大,战火一起,不知道多少人遭殃,西楚内里虽然一片乱,可这么多年对外却一直谨守礼数的!”
微微一顿,嬴华庭忽然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沈苏姀,“莫非,莫非父皇也对西楚动了心思!所以才要嫁一个公主去北魏而后和北魏合力分吞了西楚?!”
嬴华庭看着沈苏姀的眸子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怒,显然,她对于自己的推测十分肯定,而沈苏姀有些凝重的眼神更叫她觉得昭武帝有此打算,深吸口气,沈苏姀一转头却看向了她身后,嬴华庭蹙眉,转头一看却是沈家小少爷面色微白的站在房门口,不知来了多久,她整了整神色,唇角牵出两分笑意来,“沈少爷有事?不用怕本宫,进来便可。”
沈君心身形僵直的站在门口,闻言唇角扯出两分笑,眸光有些深的看向沈苏姀,摇头道,“本是来找阿姐练剑的,既然公主在此,沈君心不敢打扰,先告辞了。”
沈君心说完抱拳一拜便走,倒有几分模样,可沈苏姀却看着他空落落的手挑了挑眉,既然来练剑,连一把剑也不带?正有些疑惑,嬴华庭已经收了笑意看着她道,“苏姀,你觉得我推测的有没有道理?父皇是不是也动了那心思?”
对着嬴华庭沉重的目光,沈苏姀心中只能暗叹一声,这疑问她早就有了猜测,眼下听嬴华庭说了昨夜设宴的景象,昭武帝倒是真有些这样的苗头,沈苏姀眯了眯眸子,并未正面回答嬴华庭的问题,只道,“皇上不会轻易动这样的心思,西楚到底民富力强,不可轻易战胜,皇上若真有此想也会多番琢磨,公主不必管皇上眼下如何想,只管看结果便可。”
嬴华庭闻言一叹,“也对,总之我是绝不会嫁给那个太子的!”
沈苏姀笑起来,“公主放心,那太子可配不上你!”
嬴华庭呼出口气,因适才沈君心说找沈苏姀练剑忽然叫她想到了一件事情,看着沈苏姀的目光便有些狐疑,犹豫一瞬问道,“苏姀你会武功?”
沈苏姀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当初在安定门之前拦下申屠家的送葬队伍之时她不得已用了武功,难道嬴华庭看出了什么,沈苏姀点了点头,“会。”
嬴华庭一笑,又问,“你的武功是在何处学的?”
沈苏姀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笑道,“府中请来的师父,是沧州来的,武林第一古武名门。”
嬴华庭蹙眉似在沉思,沈苏姀见此不由道,“公主可是要和我比划一番?我学武本来是为了练练身子,可在这武学之上还算有几分天赋,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用以防身想来是无碍的,今日的天色还算好,公主心中不快,不如与沈苏姀比斗一番去去心底火气?”
嬴华庭看着沈苏姀丝毫异色也无的面容勾了勾唇,“好。”
沈苏姀一声吩咐,香词便拿了两把剑出来,两把剑皆是普通,沈苏姀扔给嬴华庭一把,两人走出书房的门便在院子之中比划开来,沈苏姀几乎可以肯定嬴华庭一定在那天发现了些什么,没有什么能让她和自己打一场更能叫她消除心中的疑窦。
嬴华庭的武功干净利落,却并不是沈苏姀的对手,沈苏姀只用了一半的内力便和她战了个平手,两人比斗了百来招,沈苏姀特意变换过的武功招式叫嬴华庭眼底的疑窦一点点散了掉,等快到两百招的时候,双方都有些体力不支,一个默契,两人齐齐停了下来。
嬴华庭额上汗意涔涔,面色却是松快了下来,看了看沈苏姀摇头道,“真是奇怪,我一直以为你性子温婉沉静,没想到你学的武功倒是十分烈性,以前当真是小瞧了你,早前那次在安定门之前我看你的武功招式和我的一位朋友颇为相像,我差点以为你们师出同门!”
沈苏姀笑笑,“想必公主的朋友一定师出大家。”
嬴华庭点点头不再说,沈苏姀也不多问,当即吩咐香书等人侍候嬴华庭洗漱,二人比了一场,嬴华庭虽有些累心上倒是好多许多,知道沈苏姀的身子尚未痊愈,也不让沈苏姀陪着她,自己在书房之中看看书临临帖,又和沈苏姀下了一会子棋便将一日的时间消磨了过去,至晚间,嬴华庭才面色郑重的和沈苏姀提起了苏阀案子的事。
“此番申屠被抄家,可西岐那边却不好动。”
“两位娘娘在宫中,还有两位殿下,咱们只怕要碰壁了,另外七哥那里……”
嬴华庭说这话有些犹豫,沈苏姀一笑,“公主心存疑窦,不妨亲自去问问秦王,大殿下之死眼下必定是找不出罪证了,只能从西岐自己下手,眼下这北魏太子不走,咱们也不好有什么动作,先稍安勿躁罢,申屠致咱们还不曾见过,待到时候提审了之后再说。”
嬴华庭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才道,“也好,等着太子滚出君临咱们再着手,这事我还是去问问七哥,不过我想着,他必定会支持咱们的,因为……”
嬴华庭眼看着就要说出句什么,却是及时的止了住,沈苏姀只当做自己不曾听到什么,并未多问,眼看着外头时间不早,只嘱咐嬴华庭早些歇着,嬴华庭便也随了她的话回房躺着了,整整一日,沈君心都不曾来过伽南馆……
夜里二人分两处歇下,第二日一大早嬴华庭便同沈苏姀早早起了来,两人用过早膳,沈苏姀料想着嬴华庭应当会回宫瞧瞧,可没想到嬴华庭竟然要留下再住一日,沈苏姀无奈摇了摇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本以为这一日又当是安生的一日,却不想刚过午时宫里便来了人,且又是那全福,全福到底是有脸面的公公,沈府的人不敢大意,恭敬的将其请到了伽南馆,全福自然是知道嬴华庭在这里的,对着沈苏姀和嬴华庭二人恭敬的行礼问安。
“公主,侯爷,小人此番乃是传皇上口谕的,北魏的使臣队伍今日便到了君临,晚间皇上要为北魏的使臣队伍设下大宴,和前日的不同,此番百官也都会入宴,因而皇上特别来让小人请公主和侯爷早些入宫,望公主和侯爷不要误了时辰。”
听到此话沈苏姀和嬴华庭自然是领了这口谕,全福淡笑着告辞,道,“既然如此小人便先告退了,待会子还是要去秦王府探望秦王殿下,公主和侯爷早些入宫才好。”
沈苏姀闻言心头微动,奉上赏银,叫人送全福出府。
嬴华庭扫了一眼沈苏姀,“七哥路上遇刺,回来递了个折子便在府中闭门不出,看样子今日父皇也是想让他赴宴了,苏姀,你的心意可还是未变?”
沈苏姀垂眸一笑,摇了摇头。
嬴华庭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感叹,到底没说什么。
既然口谕已至,沈苏姀和嬴华庭必然不能怠慢,眼看着午时已过,嬴华庭又欲和沈苏姀一道入宫,沈苏姀当即便换了件宫群稍作打扮和嬴华庭乘着沈府的马车朝宫中去,入了宫,二人齐齐到了漪兰殿,沈苏姀在外室等嬴华庭装扮,待嬴华庭装扮完了两人便朝寿康宫去给陆氏请安,陆氏见两人姐妹花儿似得一同过来当即笑意满满,没多时,寿康宫又迎来了雍王嬴麒,多日不见,雍王还是往常那般仙逸雅然,看着沈苏姀略带安抚的笑了笑。
雍王大抵也知道了她此番去漠北遭的罪和昨天那北魏太子的胡闹行径,这笑意略带几分抚慰人心之感,可沈苏姀眼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却无论如何忘不了淑妃和那个岳翎说过的话,笙娘之死到底有他的关系,而他更和淑妃有不为人知之密,沈苏姀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疏淡而又敷衍,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妥,雍王眼底闪出两分讶然,到底不曾说什么。
“好了,眼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都过去吧。”
这一来一去几番折腾,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后与雍王同乘一辇,沈苏姀则和嬴华庭一起,两辆玉辇朝锦绣殿的方向慢行一炷香的时辰,堪堪停了下来,太后由雍王扶着当先朝殿中去,沈苏姀和嬴华庭则稍稍滞后了几步,眼看着陆氏二人已经入殿,沈苏姀刚走到殿门口却被一道红色的身影斜刺刺插出来挡住了去路,一双桃花眼在她眼前胡乱的眨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深情似海的轻唤,“苏苏……你可叫我好找啊……”
沈苏姀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定在了原地,一边的嬴华庭对眼前忽然出现的花里胡哨的男人破天荒的有几分好感,看了看沈苏姀拧在一起的眉头低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本宫先走一步,你早些进来。”
谢无咎朝着嬴华庭的背影连连作揖,“公主英明!”
作完揖一转身却看到沈苏姀微蹙的眉头,谢无咎深深地受了一把伤,西子捧心一般的捂着胸口痛苦的道,“苏苏,我本想着你你此番看到我即便不扑上来亲我两下也应当好言好语的夸赞我一番,我好歹是为了你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的,你怎地对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话音一顿,又是一叹,“说起来都是那个璴意太过可恨,我本想着在漠北与你破镜重圆让你被我千里相救的情义感动一番,可那璴意小混蛋竟然将我关了起来还给我送些考验我的女人和酒,苏苏你放心,我为你守身如玉,那些东西我半分未动,可怜我身无武功不能出去救你,也不知,也不知那璴意有没有欺负你,如果他敢欺负你我一定将他大卸八块,不过我的苏苏如此聪明灵慧,是必定不会被人欺负的……”
谢无咎话说了一半沈苏姀已转身朝一边的廊道走去,谢无咎继续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某一刻,沈苏姀好整以暇的转过了身来,看着他那双大睁着的桃花眼挑眉一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去漠北,当真是为了救我?”
谢无咎闻言当即更为受伤了,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沈苏姀看的模样,“苏苏你怎生不信我,你以为我傻我自己争着去满朝上下都没人去的漠北吗?若不是为了你……”
话未说完,沈苏姀已挥手断了他的话,上下看他一眼,发现他身上的袍子虽然还是红色,可却有些像……官服……沈苏姀眉头微蹙,“你眼下这是……”
谢无咎眸光一亮,献宝似得道,“苏苏,此番我虽然不曾见到你的面,可皇上因我主动请缨去漠北早前已将我升为四品文官入了礼部挂特使之职,此番论功行赏将我升为从三品,因而今日之夜宴才有我一席之地,苏苏,你可为我高兴?”
沈苏姀看着谢无咎这模样摇了摇头,呵呵一笑,“恭喜,高兴。”
谢无咎笑意立时放大,沈苏姀却道,“你对我的相救之情稍后我自会送上礼物去你府上,所以今日你要说的便是此事?那你说完了我可以走了……”
沈苏姀正要走,谢无咎却一把将她拉了住,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不是,苏苏,今日我要告诉你的乃是事关那璴意的一个大秘密!”
沈苏姀准备甩开的手因此话顿了住,眼瞳一缩似被针扎,看着眼前这张陡然之间凝重莫测的面容她的心跳几乎都要挺直了,默了默,她听见自己有些僵硬的声音道,“你在漠北不是被看管起来的,你能发现什么秘密?”
谢无咎又左右看了看,一副生怕被人听到的模样,就在沈苏姀以为谢无咎下一刻就要说的时候他却一下将她放了开,面上又换上嬉笑模样,语声莫测道,“我在漠北是被关着不错,可你忘了我有一只鸟吗?还是一只会学人说话的鸟,他们看得住我的人,他们能看得住我的鸟吗,你说我聪明不聪明,嘿嘿!”
沈苏姀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揪了起来,她深吸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看着那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沈苏姀压低了声音道,“你的鸟,都听到了什么?”
谢无咎满意的看着她有些凝重的面容,身子朝她身边倾了倾,唇角微动,沈苏姀的心当即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看着就要说了,他的身子却又退了回去,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咱们等到宴后说!”
沈苏姀这颗心忽上忽下,看着他那仍是嬉笑的样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