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明生和清远面色都有些诡异,清远撇了撇唇角道,“上次沐先生害的沈姐姐身子不舒服,后来被王爷发配到湖心小筑去住着了,眼下还一个人在那小岛上呢,王爷没说让他什么时候出来,不过听说他在那里住习惯了的。”
沈苏姀唇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想起她起初入王府之时总感觉那地方有些奇怪不由得有些唏嘘,“眼下天寒地冻,想必住在那里也不甚好受,其实也无需如此……”
沈苏姀淡淡为沐沉说了一句话,话音一落耳边便听到“吱呀”的一声轻响,三人齐齐回头,果然看到嬴纵一身墨袍着身的走了出来,清远和明生恭敬的对着嬴纵行了一礼,嬴纵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清远和明生便识趣的退下了。
嬴纵眉目之间带着少见的慵懒,墨发披散在肩,寒风徐过,发丝儿瞬时晃荡在肩,一时之间那冷峻之色淡去不少,到没有那般的生人勿近了,虽说是要再睡一会儿,可至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沈苏姀朝他迎过去几步,刚一走近手便被他握了住,他拉着她朝水榭暖阁的方向而去,沈苏姀便问,“怎地不多睡一会儿?”
嬴纵唇角微抿,头也不回的道,“你一起我便醒了。”
沈苏姀唇角一搐,略有些无奈,她实在有些忍不住那床第之间被他紧搂在怀的不自在,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翼翼了,谁知还是将他吵醒了……
嬴纵回头便看到沈苏姀有些懊恼的神色,唇角一弯,又回过头去,语声低寒道,“你可莫想为沐沉说话,这个冬天就让他待在那小筑里头,想不清楚便别出来。”
沈苏姀扬了扬唇,忽的想到个问题,他在前大步流星的拉着她走,沈苏姀此刻上前几步走在了他身侧,转过头看着他道,“当年你是如何救了沐沉的?”
嬴纵闻言唇角微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有些深沉,“我从未想过要救他。”
他想救的自然只是她……
沈苏姀明白他的意思,自也是想起了那些触目惊心的场面,稍稍一默又道,“你彼时调兵南下,怎地有时间折回去?”
当年的事诸多她都不清楚,便也是想听他说一说,嬴纵默了默,“发现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局面太过混乱,消息必定送不到你手上,本想着我亲自去至少可以保住你,却不想连这个都未曾达成。”稍稍一停,嬴纵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幸好。”
幸好你回来了,幸好你未真的死去。
当年苏阀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发现不对的时候自然也是什么都来不及了,一切的消息来回都被人切断,步天骑好似困兽一般被一点点的消磨殆尽,他是如何冲破那层层包围找到了“少将军”,又是如何将沐沉救下留在身边七年的,沈苏姀微微一叹,却忽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即使你救下了沐沉,可为何绝影马儿在那璴意手上!”
绝影马儿在璴意手上也就罢了,偏生还送到了她这里来,不由得不让沈苏姀对那璴意其人深想几分,问题一出,嬴纵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转过头看她一眼,语声低沉,“那璴意在你心中可还是与我不相上下大勇无畏的?”
当年战场之上那般混乱,他能救下假扮少将军的沐沉已经是难上加难,哪里有心思管绝影呢,沈苏姀心中猜了个大概,看到他那黑沉的眸色不由得唇角微弯,眸光一转道,“说起能征善战我未曾与北魏交手一时说不出什么,虽然不知苍圣军到底多厉害,可自然也不是庸兵便是了,可是论起心性,那璴意比起你来可真是不差什么,一样心黑手狠,狂妄至极!”
此刻恰好走到了水榭之前,听到沈苏姀这话嬴纵唇角一抿便将她带进了怀里,动作迅捷的将她拖抱在怀,大步跨进房内身形一转便将她抵在了门后,一手托在她臀上,一手落在她腰间,她被他抱得双脚离了地,下意识便将他脖颈攀了住,嬴纵低头欺近她,“尚未见过那璴意的面便将他与我相比,沈苏姀,你当真是恃宠而骄的狠了!”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鼻尖,沈苏姀看着他这势头便知不好,身子弱弱后仰两分道,“我只是疑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是你自己非要问我,你们不能相比,他,他比不得你……”
眼下饶是说什么好听的都已经晚了,嬴纵恶狠狠地看着沈苏姀这唯唯诺诺的模样,唇角冷冷勾起,凤眸半眯道,“昨个晚上饶了你,眼下可是你自己招我的……”
“你别乱……唔……”
话尚未说完嬴纵的气息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沈苏姀背抵在门上,双脚落不到实处,整个身子只能如同藤蔓似得缠在他身上,她此刻尚不知晨起的男人最不能撩拨,只觉他那吻越要越深,恨不能将她的气息全部榨干净似得,沈苏姀的身子渐渐软的使不上力,对他的索取更无从反抗,阵阵酥麻直充天灵,气息渐渐变若,正觉得要就此溺毙在他的唇舌之间时嬴纵终于放开了她,虽则离了她的唇,却竟然一路顺着她的耳侧往脖颈滑了下去,那湿热的触感焚心蚀骨,一路点起了撩人的火!
沈苏姀不自在的动了动,忽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你怎……”
埋在她胸前的嬴纵陡然抬起头来,眸光沉暗的看她一眼,欲说还休咬牙切齿的,沈苏姀正被他这眸光看的心有惴惴,嬴纵却一口咬在了她颈侧,沈苏姀无力的一哼,咬着牙关将脸埋在了他肩头!他,他这是在做什么?!
沈苏姀那本已平复些的气息再度粗重起来,猛地闭上眸子,沈苏姀攥紧嬴纵肩头的衣襟,似被那酥麻之感折磨的不能自己,忽然低哼了一声,嬴纵那动作微有一顿,忽然停下动作紧紧地箍住了她,两人呼吸交织的靠在门后,过了许久才听到嬴纵轻轻的低哼了一声!
“该死!”
粗重的哼声刚落,嬴纵便低咒了一声,沈苏姀身上缓缓回了些力气,不由满是懊恼的抬头看着她,却见嬴纵看她的目光亦是微恼,唇角微抿纠结半晌,终于将她缓缓放下,而后将她揽在怀中平复心中热意,“惯会磨人……”
嬴纵似嗔似怪的道出一句,沈苏姀大抵是被他今日所谓惊着了,缓了半天尚未回过神来,咬了咬牙狠声道,“分明是你心术不正心怀不轨!”
嬴纵冷笑一声,一边深呼吸一边道,“你倒是今日才知?”
沈苏姀被他这话一睹,一时连耳根都红透了,嬴纵有温香软玉在怀,适才又经了那么一番情动,此刻哪里还能忍得住,偏生眼前此人什么都不懂他又不愿在此时碰他,真真是心中一把大火越烧越旺,若是不将自己憋出内伤,便也得在她面前出丑,嬴纵唇角几抿,冰块一般的面上现出两分诡异之色,一把将她放开牵着她进了左厢暖阁,将她按在临窗榻上留下一句“我去去就来”便转身走了出去,那般雷厉风行的模样让沈苏姀云里雾里,又是茫然又是无措的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莫说嬴纵自己将忍不住,便是沈苏姀此刻都被他适才那般撩起一身的火,他今日乃是头一遭对她那般动作,真真是……想到他适才走出去的脚步那样快,曾在男子军营之中带了那么多年更曾撞见一些诡异场景的沈苏姀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什么,沈苏姀越想耳根越是红,懊恼的哀呼一声恨不得马上就走人,这想法刚出,水榭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沈苏姀呼吸一定心头神思便提了起来,却听容飒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
“启禀侯爷,您和主子的早膳送来了。”
沈苏姀闻言赶忙深吸了几口气,要说她这么多年来的功夫也不是白白练就的,等片刻之后容飒进来时她的容色已经大抵恢复了寻常,容飒端着个托盘,里头放着些简单的早膳,沈苏姀看着那十分简单几乎与军中相差无几的膳食眉头微蹙,这边厢容飒已经道,“主子对这些从不甚在意,因此一向从简,侯爷若是用不惯……”
“不会,我用的惯。”
沈苏姀打断了容飒的话,容飒闻言眼底露出两分欣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经了容飒这一番打断,沈苏姀心中那点不自在的小心思到底没有发展成心火燎原之势,片刻之后,嬴纵再返之时她已能梗着脖子招呼他用膳,嬴纵瞧着她那容色眼底又是有些无奈又是生出两分好笑的深长意味,末了到底不曾撩拨与她,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便也无声无息的进了这第一回两人单独相处的早膳来,膳食虽则简单,却样样精致,且沈苏姀又哪里是容飒想象之中的那般权门贵女呢!
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这水榭之中却是一片暖意融融,这眼下还是沈苏姀第一次留在王府用膳,两人虽然未语,可这般情景与二人而言却都是非同寻常的,两人俱是做主子的,此前除却各式各样的大宴之外,平日里的餐桌之上何曾见过第二人陪坐的?又有哪一顿饭用的有如此刻这般柔肠百转,时光似乎被拉长,平日里从不被放在心上甚至是可有可无的用膳也变得叫人回味叫人痴迷,虽是无言,却好似已胜却千言!
再如何叫人心动的时刻也总有结束的时候,用膳完毕,容飒又上了茶退下,沈苏姀这才面色从容的开口入了正题,“朝中怎会忽然提起立后之事?早前提起的立储之意皇上不做回应,而今这立后之议倒是被极快的应下了,如此一来岂不给人意在立你为储的意味?只怕朝上定是要生出动荡的,只不知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苏姀所想和宁天流前日里的想法一样,嬴纵坐在沈苏姀对面,闻言忽然抬眸郑重的看向了她,沈苏姀一时有些不解,尚未想清楚便听到嬴纵语声沉暗的问出一句,“阿姀,若在父皇心中其实并无立我为储之意呢?”
沈苏姀心中一震,看着嬴纵的眸色心底微微生出些不安来,若是分明没有立储之意,却为何要立贵妃为后,要知道,嫡子素来最为朝臣看重,特别还是军功赫赫手腕智谋一样不差的嫡子,眸光半眯,沈苏姀并未开口相问,只是语声沉沉的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若皇上并无立你为储之意,那他如今这般,便是在为难你了……”
一句话说至重点,看着沈苏姀忧心的神色嬴纵闻言唇角微扬,“可会害怕?”
沈苏姀心底的确在为他担忧,这担忧从发现昭武帝曾经真的打算卸了他的军权开始便像一颗种子一般埋在了她心头,眼下,却是速度极快的生根发芽欲长成大树了,沈苏姀摇了摇头,“立储乃是立国之本,皇上必定会明白,只有你最适合坐上那个位子。”
说这话时沈苏姀语声郑重,这饱含着巨大肯定的话语当即震得嬴纵心头一热,这话并非是情话,亦非是讨好,乃是来自于与他相争十多年懂他知他的对手,来自于这个能搅动朝堂风云能征战沙场戍边保国的“少将军”之口,相争对年,相知两月,这经年陡转之间的爱恨遗忘,到底换来她这一句认同,嬴纵看着沈苏姀那眸光郑重的样子,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回应她这无上的褒奖,却是沈苏姀继续开口道,“当然,我们也需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历朝历代夺嫡争储,某些时候皇上的心意并不是那么重要。”
沈苏姀话语深长,从容柔婉的字词之间却有血腥与野心纵驰。
但是何为最坏的打算?
即便是有那样的实力,可非到万不得已,逆天篡谋的法子沈苏姀还是不主张,即便她如何的狠辣无情阴诡谋算,可前世苏阀少将军那忠勇刚毅的性子还是存在在她的血液之中不曾消退,就好比她能算计窦阀倒台,却不打算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申屠,因为,还以同样的血流成河并不能叫同样赤子之心的二十万步天骑在天瞑目,真相需要告知百姓,罪恶需要人世审判,步天骑的污点需要清洗,三足乌战旗的英名更应被载入史册享千秋之盛名,无论是从前的苏彧还是步天骑二十万大好儿郎,没有人想披着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后世唾骂。
嬴纵微抿着的唇角不由弯了弯,“我们……”
沈苏姀心中乃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谁知嬴纵眸光几变之后却温笑着道出这二字,起初她还未反应过来,可看到嬴纵眼底的兴味,她顿时明白他竟然抓住了她那两个字眼不放,她亦不知她这“我们”怎生就那般自然道出口来。
唇角微抿,沈苏姀有些恼怒,“不是我们,是王爷,是王爷一人!”
嬴纵闻言顿时笑开来,二人中间隔着一道案几,他却忽然将那案几往榻里侧一推,大手一捞堪堪将她拉至了身边,笑意甚深的望着她,“话已出口,却是躲不开了!”
沈苏姀一边摘着他攀上她腰间的大手一边低喝,“怎生如此没个正形,今日我还得入宫去天牢一趟,我应了窦准些要求,他多半是会答应助我一臂之力的,那申屠家眼下正因为申屠卓的病愁云惨淡,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