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身子只有十四岁,可嬴纵在她这里仍然得不到好果子!
心中自有狠绝畅快,可随之而来的却有另一种莫名的情绪缓缓从她心底浮出,想到他认出她的身份叫她不安叫她惶惑,想到他当年是苏阀步天骑覆灭的帮凶,她分明恨不能杀了他,可当偶尔的机会来临之时她却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利落果决,她不知这情绪叫什么,可随着嬴纵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多,沈苏姀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剑招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沈苏姀心头热血沸腾,嬴纵与她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只因在他心中有了比她更多的日月,凌厉的剑风,与裂天契合的狠招,她依旧如他记忆之中贪狠而傲然,大秦帝国贵胄英杰的女子他所见甚多,却从未有人如她这般叫他不敢掉以轻心,正是这日日夜夜的不敢“轻心”,让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重到他无法承受,甘愿为她倾心!
可这一切,她如今都不知……
白袂飘飞,墨袍当风,沈苏姀胸口略微起伏,可那一招一式仍是没有半点懒怠,嬴纵看着沈苏姀周身剑气回荡墨发飘舞的模样微微的怔了怔神,眸光微狭,嬴纵心底一叹,终究在这一场谁也不愿退让的看似没有尽头的厮杀之中缓缓的放慢了速度——
刀光剑影一片,嬴纵折弯回身朝沈苏姀横砍而去,沈苏姀凌空跃起,手执裂天眼角半冷斜刺相挡,“叮”的一声脆响,只见嬴纵手中短刀应声而断,而沈苏姀手中的裂天仍然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嬴纵肩头狠狠刺去,嬴纵手中短刀脱手,缓缓狭眸,眼睁睁看着他最为心爱的裂天带着嗜血的暗芒朝他自己刺来,嬴纵本已准备好了接受那刺骨之疼,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沈苏姀却在看到嬴纵毫无反抗之时陡然收手……
剑气凌人,势若千钧!
沈苏姀收剑退手,却恰因如此使得那剑力反噬,只听得一声闷哼,沈苏姀凌空跃起的身影诡异的一震,随即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堪堪旋落,在沈苏姀收回剑势之时嬴纵便反应了过来,他以为她手中之剑会毫不留情的刺过来,却没想到她竟然……
宽肩长臂的墨色身影御风而动,长臂一揽便将面色惨白的沈苏姀收回了怀中,又是一跃便将她放在了那唯一完好的敞椅之上,如瀑的墨发铺陈与狐裘之上,一片暗夜般的漆黑之中唯有她因运极了内力而略带娇红的脸,沈苏姀双眸紧闭的握紧了拳头,手中裂天早已无力滑落在地,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不停涌起的腥甜,沈苏姀一边回想适才发生的变故一边睁开了眸子,随即便对上嬴纵泛着点点微光的墨蓝色眼瞳!
将手落在她腕上,内力源源不断的送入她脉络之中,嬴纵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苏姀略带薄汗的脸一时勾了勾唇,“沈苏姀,你看你对本王竟然下不了手……”
嬴纵说话时语声略带暗哑,不知是因为适才一番打斗耗费了太多体力还是如何,沈苏姀看他一眼复又将眸子闭了上,她不知他适才到底用的什么心思,可她却知道适才在最后一招之时她自己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都不想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竟然就那么下意识的收了剑,那一剑她用了足足九成的功力!
沈苏姀深吸口气,“天狼军十万将士,杀了他们的主子,我如何走得出去?”
嬴纵默然的看着她眉头微蹙的面庞,墨蓝色的眼底微光一盛,那勾起的唇角亦是久久未曾落下,他看着她运气疗伤,手下的内力亦是不计自己内伤的送给她,短暂的静默,有血雨腥风精疲力竭之后的平静,谁也没有去提那场打斗到底蕴藏着多少杀机与迟疑,就像他迟迟不愿点透她的身份,而她,亦没有提那血祭一样。
紧闭着眸子的沈苏姀却在心中天人交战,别人说起来并算不得什么,可当她自己如此清晰明白的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这样的震撼是别人说什么也给与不了的,她知道他的目光尚落在她身上,她亦知他的内力正往她体内涌入,他熟知她的内功门道,那内力严丝密缝的与她本来的功力融合,不出片刻心头被那剑气震出来的疼就平复了许多!
沈苏姀深吸口气睁眸,一手撑榻便要起身,手尚未使上劲儿嬴纵已经一把将她的肩头按了住,沈苏姀动弹不得,眸光半狭的看着嬴纵,“王爷还要如何?那刺杀一事王爷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我之间各凭本事罢了,王爷还想怎样?”
嬴纵看着沈苏姀深邃的眸子,唇角微抿,语气深重,“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苏阀之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这一次的遇刺之案,你碰都不要碰!”
沈苏姀眸光半狭,唇角冷勾,“做梦!”
她学他,语气神态与他刚才一模一样,那样的表情凌厉又果决,只看到嬴纵又将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沈苏姀抬眼看着他,“不管王爷到底怎么想的,这件事本候管定了,倘若王爷不愿让本候如此还硬要插手干涉,那本候必有大礼送给王爷,王爷,莫要做蠢事!”
她依旧学他刚才的话,语气轻悠,却不容置疑又意味深长,自有震人心魂的危险在其中,沈苏姀说完此话便是一阵轻咳,稍稍平复之后便抬头看向此刻的嬴纵,他坐在这宽大敞椅的边侧,眸光深邃的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沈苏姀呼出口气,“王爷不必再想,本候要做的事情从不轻易改变,今日至此结束,时辰不早,该走了!”
说着沈苏姀又要再起,却不想嬴纵又一把将她定了住,沈苏姀一挑眉,嬴纵仍是郑重的看着她,“本王说过,为大殿下平反和为苏阀平反是两件全然不同的事,本王已经答应纠察大殿下的旧案,而你要为苏阀平反,你确定不会收手吗?”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缓缓转过头去,“休想……”
轻轻悠悠的二字落在这满地狼藉的大帐之中,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矜贵疏阔的大帐被刀剑祸害,连那墙壁帐顶都大大小小裂口无数,此刻从那裂口之中正投下一道又一道狭长的光,嬴纵的脸隐在阴影之中一时辨不出情绪,唯有那双眸子幽幽的闪着动人的光,他默然片刻,“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沈苏姀一怔,眉头挑起转过了头来,“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嬴纵定定看着她,“告诉本王便是。”
沈苏姀唇角微扬,“我说的话王爷都相信吗?”
她面上并无异色,一双眸子也是带着两分星亮,嬴纵看着她,“信。”
简单利落的一个字是他的风格,沈苏姀听到这话稍稍一愣,而后缓缓的闭上了眸子,嬴纵不知她要做什么,随即便听到她悠悠到处一句残忍的话,她说,“王爷相信我,可我却不敢相信王爷,就好像我不明白王爷为何要问我的打算一样。”
沈苏姀闭着眸子,嬴纵一时全然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他眼底明灭不定的光簇闪,良久才问,“不明白本王为何要问你的打算?”
沈苏姀仍是闭着眸子点了点头,“王爷的心性岂是沈苏姀这般的常人能懂。”
嬴纵定定看住他,“还不明白本王为何要替你遮掩?”
沈苏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愿睁眼,“王爷所图沈苏姀怎么知道。”
“是不是还不明白本王明知道窦阀之事与你有关却不作声?”
“或者你还不明白本王为何不让你嫁给忠亲王。”
“当然,你最不明白的是你分明算计了本王本王却没有对你怎么样!”
沈苏姀听着嬴纵这语声淡淡的话唇角微勾,“看来王爷都很清楚……”
话音落下,沈苏姀忽然觉得眼前有一抹阴影正在靠近,她陡然睁眸,目之所及只看到嬴纵的鬼眸正停在她面上一寸之地,他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鼻端,沈苏姀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立刻惊骇的睁大了眸子,尚未反应过来嬴纵便压了下来!
“那本王就让你明白……”
恍若呢喃一般的话落定,沈苏姀唇上瞬时便贴上了一片带着冰凉冷意的柔软,沈苏姀陡然便睁大了眸子,待那柔软在她唇瓣上研磨,被嬴纵此举惊呆的沈苏姀骤然回过神来,几乎是立刻,抬肘,折腕,勾拳,所有她能想到的近身搏斗招式倾巢出动,然而嬴纵好似早已料到,不过一招便将她制了住!
那温软的触感让嬴纵忍不住一声低叹,见她如此不乖,他不轻不重的在她唇角咬了一口,这边厢沈苏姀只觉唇上一疼,欲行不轨的腿尚未抬起嬴纵已经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压在了身下,身上重重一沉,沈苏姀陡然醒悟!他不是开玩笑!他是来真的!
“嬴……嬴纵!”
“……嘶……唔……”
唇齿相合温柔允哝,陌生的酥麻直冲天灵,好似水滴落在火炭之上,沈苏姀两世为人积累下来的所有关于嬴纵的意识都在此刻轰然一声变成了消失的水汽,脸上骤然漫上灼烫,耳边轰然作响,感觉到牙齿被他顶了开,沈苏姀顿觉一把滔天大火烧的她的肌骨泛痒!
疯了疯了!他疯了!
沈苏姀强自做着无用的挣扎,心头泛起的不知是羞是惊还是怒的情绪让她整个人如同一张弓般的紧绷了住,她的世界被打乱,所有的认知被推翻,适才的那一场厮杀没有将她打败,却被他用这样的方式压在了身下,她刚才根本不必留情!她早该一剑杀了他!
妖孽!脸厚心黑手狠的妖孽!沈苏姀心头低咒,脑海之中画面陡转,两年多以前的那个春梦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骤然涌入,脑海之中电闪雷鸣,沈苏姀心头一震,只觉喉头一甜,眼前立刻被一片朦胧所替……
美好的纠缠忽而停下,沈苏姀迷迷糊糊之间还不忘大口大口的喘气,嬴纵看着身下之人因内伤而煞白的面色唇角泛起两分苦笑,触了触她微红的唇瓣,嬴纵虽是万分不舍却仍身手利落的抱起她转身而出,略带暗哑的语声仍不忘森森道出两字,“补上!”
虽只有两字已经半昏迷的沈苏姀仍是听懂了,嬴纵一路急走出了大帐,怀中的沈苏姀轻悠却带着咬牙切齿之味的开了口,“做……梦……”
------题外话------
那啥,这这这初吻略显潦草,咱们来日方长啊~!票子什么的你们都忘了投咩!
在不知道纵子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苏苏的心理防御还没完全提起来,但是现在她知道了,那么就是苏彧和嬴纵的相对,前世养成的惯性让她不会这么快就相信纵子,从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真正相信呢,吻戏是开端,大家莫急莫急……后面很快啦……
☆、015 色诱罪证,春梦再至!
星夜无光,触目漆黑。
弥漫着龙涎香的寝殿里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沈苏姀缓缓地睁开眸子,胸口的抽疼已经平复,浑身上下都被充沛的暖意包裹,内息平和,内伤似也愈合了大半,沈苏姀黑漆漆的瞳孔微微一狭,如果她腰间没有放着一只大手的话,沈苏姀的心情大抵能更好些。
此刻的她正睡在一个宽厚而硬挺的怀抱之中,她背对着身后之人,略有些僵直的背脊紧紧靠在他胸前,胸背相贴,沈苏姀甚至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她的睡姿是如同虾子般的蜷缩,他揽紧了她,将她牢牢嵌在了他怀里,颈下枕着一支硬实有力的手臂,他的呼吸落在她发顶,每一寸肌肤都被他的味道浸染,沈苏姀咬了咬牙,一动不敢动。
粉唇上仍有灼烫,檀口依有他的气息,沈苏姀颊上缓缓浮起两分热意,好似他的唇舌一点点磨挲而过,平缓的呼吸忽有停滞,沈苏姀一颗心由静然无声一点点的狂跳起来,她当然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他说他要让她明白……
两世为人,然而前世的她与情爱并无半点接触,今生的她更没有闲心来风花雪月,即便如此,她也能明白他那样生人勿近的人绝不会随便对哪个女人那般亲密,沈苏姀悄无声息的抿了抿唇角,那被他唇舌滚烫过的每一处都变得敏感而灼热,如同烈火席卷,一路烫到了她心里,猛地闭了闭眸子,沈苏姀唇角微微勾起,忽而觉得万分荒诞!
某一刻,幽寂的静谧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道衣衫窸窣之声!
落在沈苏姀腰间的大手毫无征兆的动了,顺着她温软的腰线一路摸索着往上,轻而缓的朝那衣襟之处探去,骨节分明的五指将那襟口一挑,手顿时滑了进去,隔着她里衣一层薄薄的轻纱,一点点的磨挲欲往更上面的地方去,可尚未触及,怀中安睡的人已一把将他的大手按了住,嬴纵的手被她轻而易举的桎梏,本以为大抵也就是这样,可他尚未反应过来怀中之人已经翻身而起堪堪将他的手肘折压向他头顶!
轻微的咔嚓声作响,那时嬴纵手肘关节处发生错位的摩擦声,嬴纵知觉身上一沉,他微挑了眉头,面不改色的伸手将床边的灯罩打了开,叮的一声,大殿之中露出一抹昏黄色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