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璱,不过一个下人而已。
可宛若卿知道,虽然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白璱对裴澧夜是恭恭敬敬的,可是她感觉得出来,两个人的关系,亦师亦友,绝对不是主仆那么简单。
加上之前的下药事件,白璱自作主张加重了分量,害得她差点没了小命,裴澧夜那不知道真发火还是假发火之后,对他再无任何处置。
这人在御世堡的地位不低,在裴澧夜心中分量更加够重。
看起来,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应该是白璱了。
“盯着他,一有动静马上飞鸽传书回来。”宛若卿眯一下眼睛,这个白璱,究竟能有什么通天的法子,把三四十万人的大军,从边关一直带到上京。
“是,属下明白。”何伯点点头,看着宛若卿,似有话说。
“说吧,别捂着了。”宛若卿叹口气,她大概能猜到何伯想说什么。
果然:“主子,不如我们真的和裴堡主合作,把咱们燕氏一脉的权力夺过来,反正堡主是主子的夫婿,他的便是你的,夺了又何妨?”
就知道又是这一套!
宛若卿有些无奈:“何伯,我们有几分胜算?”
何伯眼前一亮:“若是加上裴堡主的人,我们胜算很大。”
“东陵有多大,你知道吗?”
“这……四十八个州,一百多个县城……”东陵的版图是四个国家里面最大的,地域很辽阔。
“那么,除了裴澧夜的人,真正属于我们的有多少人?”宛若卿再问。
何伯低头沉思了一下:“加上主子名下各种产业,外加卿一楼遍布东陵的情报网,应该也不少了。”
“可有裴澧夜的多?”
何伯想了想:“若是加上点苍山上的人,就差不多。”
“点苍山就十几万人,而且都是耕种的百姓,手无寸铁,更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把他们合在一起,不过是乌合之众。”宛若卿没好气地看着何伯,“我再问你,裴澧夜这大军,此次得胜的几率是多大?”
“若是只有禁卫军,京郊驻地的守军无法及时赶到,胜算很大,若是守军赶到,胜算……一半对一半吧?”
“他有三四十万大军,有可能还是训练很久的大军,都只有一半的胜算,那我们呢?”
何伯额头抹了一把汗,终究有些不甘心:“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几十万人的性命,你拿来试试?”宛若卿终于忍不住沉了脸,“何伯,你好大的口气,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罢了,你拿他们的性命来试?就算被你试成功了,将来,要怎么面对家乡父老?”
何伯低了头,有些羞愧。
“退一万步说,我们成功了,百姓们伤亡也不大,可是能拿几十万人的性命来试验的暴君,是你们想要推上帝位的那个人吗?”
何伯彻底不说话了。
宛若卿叹口气:“若没有万全之策,不把伤亡减到最低,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是,属下明白了。”
宛若卿看看何伯,叹口气。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尽的,觉得那把宝座,那张龙椅,本来是他们燕氏的,那么如今就应该还是。
岂止,时代变换,历史进步,一切都是必然的,没有必要再回想过去。
“当今皇上虽然生性多疑,又设各种情报机构控制人心,不过毕竟还算得上是政治清明,百姓除却言论有些不自由外,也算安居乐业,这样的太平盛世,我们何必给它沾染上血腥?”宛若卿苦口婆心地劝,也不知道何伯能听进去几分。
算了,有几分是几分吧。
对于何伯这种愚忠的人,她以前在历史书上翻到过不少,知道很难劝得动。估计以后三不五时,还得听他叨叨。
算了,好歹他心不坏,又一心终于自己,又是老家臣了,多少给他些面子吧。
“何伯,一直以来,我都都没有把你当我的属下,你是看着我长大的,甚至,是看着我娘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伯伯,但是有些事情,勉强不来的。”
何伯有些感动:“主子,小的明白了。”
唉,虽然看上去是太平盛世,其实这其中,暗藏多少危机?
宛若卿抬头看看天,转瞬似乎就要变天了,她也已经有三日没回御世堡,终究是不放心,还是得回去看看的。
没想到,这一趟回去,还真是回对了。
正赶上御世堡一件大事。
皇上下圣旨了,意思是,西凉使者队伍可能已经出发,让裴澧夜携夫人进京参加国宴。
而圣旨上面,非常明确地表示,大夫人宛氏卧病在床,让裴澧夜带新娶的常夫人进京,宛氏不须陪同。
宛若卿有些傻眼了,这不须陪同,那她不是无法进京了?
那有些事情,她该如何去阻止,力挽狂澜?
她这一装病,倒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晚上,景言过来看她:“出去三天了,才回来,我多怕你会被人戳穿啊?”
自从上次威胁他以后,这小子在她面前反倒越发自在起来,完全不像是受胁迫的样子,吊儿郎当的像是多年没见的好友。
“我算好了日子的,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宛若卿笑道,“或者,我让玲珑做两张人皮面具过来,给她们两个戴上,这样你总不怕了吧?”
“能这样自然最好了。”景言赶紧叫好,随即又道,“对了,圣旨下了,小姐打算怎么办?”
宛若卿皱了一下眉头:“怕是见不到娘亲了。”
裴澧夜到底图谋的是什么?
“何不让人假扮你,你偷偷跟着进京?”景言提议。
宛若卿摇头:“林州到上京,来回就得半个月,机上逗留的时间,这里还有老太太在,她们两个,万一露陷,便前功尽弃了。”
正文 不去上京了
“那怎么办?”景言有些急。
宛若卿想了想:“我去不去上京,其实有些事情,并不会有多大变化,有些事情,让别人去做也未尝不可,只是见不到娘亲了。”
“小姐什么意思?”裴澧夜的事情,宛若卿并没有对景言细说,他也并不知道她有另外一个身份呢——燕陌。*
虽然景言看上去会是个很得力的助手,可宛若卿还是想着能不让他知道太多,还是不知道的好。
陋衣巷那位姑娘还要他去照顾呢,景言将来还是平静生活比较好。
“你不用知道太多。”宛若卿摇摇头,“我自有安排,上京,我便不去了吧。”
景言觉得有些可惜:“本来你可以见到六夫人的。”
宛若卿摇摇头:“错过就错过了吧,大局为重,来日方长。”
而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能永远都没有“来日”。
如果知道是那样的后果,宛若卿这一次,哪怕是拼着被戳穿身份的危险,也一定要去一趟上京啊!
可惜,她不能预知未来。
——我是忧伤的分界线——
一早,裴家大小姐就跑到何伯这里找燕陌。
宛若卿刚刚赶到,好在何伯在御世堡插了几个内线,知道这位大小姐出门了,她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
看起来,林州分堂通到御世堡润园的地道得挖得快点了,不然总是这个样子,怕是要露陷。
这地道倒是一直在挖,只是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御世堡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一旦被窥破,她宛若卿前功尽弃不说,燕氏林州分堂,恐怕也要遭殃。
“燕公子,何伯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呢,去干吗了?”裴娟看到宛若卿,就跟认识了几百年似地的熟悉。
宛若卿有些无奈:“我是做生意的人,自然要出去奔波,不似裴小姐,整日坐在家里便能酒足饭饱穿暖睡好。”
忽然感觉这位大小姐比常竹仙还清高,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呢。
“做什么生意啊,只要咱们合作成功了,你跟着澧夜哥哥,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裴大小姐口气大得很,好似她的“澧夜哥哥”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
我要月亮,你倒是让裴澧夜给我摘下来试试?!
“裴小姐来什么事吧?”不想跟她纠缠,宛若卿知道这位大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不是不知道吧?”裴娟冲上前一步,“昨天圣旨下来了,澧夜哥哥要带着那个女人进京去了,居然说不带我去,你再不快点行动,恐怕将来就没你什么事了。”
本来就没我什么事!
宛若卿深吸一口气:“那裴小姐,我应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把澧夜哥哥抢过来呀。”裴娟很自然地回答,“我看得出来,你在澧夜哥哥心中的分量,比那个女人高多了,你就告诉澧夜哥哥,你也要跟他进京去,顺便带上我。这一路上,肯定有机会的。”
“大小姐,你当你澧夜哥哥是我的玩偶吗,我说东他不会往西?”宛若卿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你若想跟去,没有人拦得住,又何必找我?”
裴娟嘟起了嘴:“如果有你出面,澧夜哥哥就不会撵我走,我就不用偷偷摸摸了。”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这里还有不少事,还有不少和你哥哥有关的事,你说,如果我放弃这些事情跟他去京城,他能对我有好脸色看吗?”
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给这位大小姐解释了起来。
裴娟似乎有些失望:“真不是个男人,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情都犹犹豫豫的,幸亏我没嫁给你,若是嫁给了你,下半辈子就没指望了,怎么看,都是澧夜哥哥比较好!”
好吧,她本来就是不是男人!
宛若卿有些无奈地看着气呼呼的裴大小姐,这位大小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好歹也十八了,这个时代的姑娘,这个年纪说不定都生了两个娃了。
“澧夜哥哥和那个女人七天以后启程,你想办法抓紧时间把这事搞定,不然我就自己来了。”裴娟开始下最后通牒了。
宛若卿摸摸鼻子:“尽量尽量!”
尽量个头啦,“他”是男人,怎么尽量?
那姓裴的不过是跟她演戏,真能为她违抗圣旨?
裴娟一溜小跑走了,宛若卿忍不住抹汗。
好在她得到一个比较确切的消息,裴澧夜和常非晚,会在七日后启程去京城赴宴。
算算日子,离开上京都快四个月了,想必那些流言蜚语也已经停歇,皇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缓过劲来了。便又想着召裴澧夜回京了。
这一次,裴澧夜怕是比上一次准备更充分了吧?
正想着,何伯走了进来:“主子,裴堡主要见你。”
“在哪里?”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来祥火锅店。”
晕,这丫还吃上瘾了?
老实说,宛若卿一直觉得这位大堡主其实是个吃货来着,美轮美奂的外表下面,是一具怎么都吃不胖的身躯,不知道要羡煞多少肥男胖女。
宛若卿赶到来祥火锅店的时候,裴大堡主已经把肉烤上了,虽然之前只吃过一次,但这次动作很熟练。
于是宛若卿开始考虑,或者这里还可以开发一下韩式烧烤项目,包包生菜什么的,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接受。
“裴堡主找我什么事?”她坐定,裴澧夜就将烤好的肉割到她面前的盘子里,跟割到自己盘子里一样熟练,一样的理所当然。
宛若卿有些愣神,他们两个这相处模式,没有问题吗?
怎么跟结了婚已经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我要上京城了。”裴澧夜优雅地往嘴里放了一块烤牛肉,咽下再缓缓地冒出一句来。
宛若卿有些无语,今天怎么谁都在跟她说这件事?
不亏是两兄妹。
“我听说了!”她点头。
“消息真灵通。”裴澧夜叹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透露的消息,就是找不到那个人呢。
宛若卿眉眼弯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听说前几日裴堡主在堡内大肆寻找奸细呢,不知道堡主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吗?”
裴澧夜吃不下去了,停下筷子,探究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过:“卿一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是你……”宛若卿依然笑着,“永远都找不到,进不去的地方。”
裴澧夜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我走了,恐怕这些事情就不能亲自跟你接手了,你和阿荣和唐三交接吧,他们都是我的心腹,可以做主。”
宛若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不如……”裴澧夜似乎犹豫了良久,“你跟我一起上京吧,这里让何伯阿苏看着一样可以。”
宛若卿心中一动,这个裴澧夜,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邀请她同行的?
“我这里,可不止裴堡主一旦生意。”想了想,还是先拒绝,她的另外一个身份,让她不能跟他去上京。
虽然,她是那么渴望去。
“损失由我来负担如何?”裴澧夜一旦要做事,便非要达成目的。
听他这话,宛若卿不由失笑。
兄妹两个的脾气还真像,真以为御世堡能点石成金吗?
“裴堡主,燕某别的不敢说,若是有人跟我比钱财,这胜算,怕是不大。”
宛若卿的抢白,让裴澧夜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好在他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只是一瞬的功夫,便笑笑:“既然如此,裴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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