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还要选一个人,出使北齐。
这个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必须带他们所要的东西回来。
宛若卿皱了眉头,在东陵,自建国以来都是重文轻武,口才好,学识佳的人才不能说一抓一大把,却也是不少。
可在西凉,若是天天捧着本书,那是要被人嘲笑的。
韩琦?
宛若卿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人,五大三粗的身材,却在宫门口装萌买傻,这种人,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只是个莽汉,没有心机,让人失去戒心。
是个何时的人选呢?
就这样一个人,跟着父亲熟读医书,专研各国文化,是个饱学之士。
宛若卿随即又花了几日时间列出一串名单,以东陵一代移居西凉的官员为主,将西凉各文官要职替代,又参考西凉的官吏制度,增加了很多文官的位置。
不过,目前这一切只还是纸上谈兵,要一个个实施起来多少有些难度,而且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长得需要用“年”为单位来计算。
“哇,这么多名字,你认得过来吗?”宛若卿趴在桌上假寐,不想身前响起熟悉的声音。
她急急起身,却见赫连图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上去,精神爽朗。
“你这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养病的吗?”宛若卿来了气。
“我好了,韩太医允许我下床了!”赫连图笑着转了个身,“你看看,我哪里像病人?”
宛若卿见他确实脸上没了病容,不由松了口气。
想想,真的是有些天没去看他了。
一来是想让他好好养病,这几日朝政事忙,她掩饰得再好,也难免浮在脸上,赫连图又是那么一个观察入微的人。
二来,上次那件事,她还余怒未消,就想着晾他几日,也算是出气。
正文 垂帘听政(准备去南越了……)
“再躺着,我的女人要累死了,我会心疼的。”赫连图讨好地走近她,“来,为夫看看这几日我的皇后娘娘都在忙些什么?”
“滚,谁是你的女人?!”宛若卿瞪他。
“那……”赫连图迟疑了一下,又笑道,“我换个说法,若是朕再躺在床上,就要被朕的皇后娘娘夺了权了,以后,朕就要做傀儡皇帝了!”
宛若卿“蹭”地站了起来,将手中一堆资料塞到他手里:“去去去,你拿去,谁稀罕这破权力,我宁可给御儿去喂奶!”
说完,她起身就走。
“喂,我开玩笑的,你真生气啊?”赫连图赶紧拉住她,“我是真怕你累着,这几天,我是见药就喝,韩太医说什么就是什么,真的是这个世上最好做合作的病人了,就是为了早点好,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这该死的赫连图,其实吧吊儿郎当的时候,说话还是很动听的。
宛若卿深吸口气,慢慢呼出来,让自己保持冷静:“嗯,你出来了,所以将还政给你。”
“怎么还崩着个脸?”赫连图拉着她的袖子,“还生我气啊?”
宛若卿不理他:“我去看御儿。”
“一起去。”赫连图拉着她的袖子不放,“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自他病后,怕传染,所以一直没见御儿。
宛若卿指指他怀里的一堆东西:“你在这里看这个吧,有的你忙了!”
赫连图将手中东西粗略看了一下,忽地叫了起来:“哇,这么多事啊,看来我又要做得生病了,如何是好呢?”
宛若卿听他这么说,当下也没法放手了,毕竟清楚他的身体状况,生气归生气,却不敢拿他的健康去赌。
“有什么不知道的,或者有什么要帮忙的,问我就是了,这快一个月时间,朝廷的事,我已经上手了,可能你倒有些不趁手了。”
“是呢是呢。”赫连图连连点头,“我得下个诏书,让你跟我一起议政,这样吧……我们叫天皇天后怎么样,你以后就和我一起上朝,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宛若卿吓一跳,“你不怕人家说你是傀儡皇帝,是第二个你的父皇,在皇后的掌控之中吗?”
赫连图笑起来,拉过她的手,放到胸前:“我从来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如果是你的傀儡,我愿意当啊!”
“别没正经,跟你说正经的呢。”宛若卿拍掉他的手,狠瞪他。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赫连图笑起来,“其实,我躺在病床上就已经想好了,我的这把龙椅,原本就有你的一半,难道我不该跟你分着坐吗?”
宛若卿看着他,忍不住道:“你不怕我成为第二个耶律皇后?”
“我都说了,这龙椅本来就有你的一半,况且,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这是一句那般动听的誓言,让宛若卿都忍不住动容。
“阿图,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样……”宛若卿忍不住摇头,“我只是一个,在上京街头被你不小心碰到的普通女子,不值得你这样对待。”
赫连图笑起来:“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我说了算!”
宛若卿低头:“阿图,若是我这辈子,都无法爱上你,你还会觉得值得吗?”
“值得!”赫连图肯定地回答,“我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过的好,若是她不爱我觉得过的好,那我也觉得值得。但是阿陌……”
“嗯?”
“我还是觉得你早日爱上我比较好,相信我,感觉肯定不错!”
“滚!”刚刚有些氤氲的气氛即刻被赫连图一句话打消殆尽,宛若卿忍不住给了他一拳,以消心头之气。
赫连图握着胸口,拼命咳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宛若卿急了。
“你不生气我就不咳嗽了!”赫连图再次拉住她的手。
“你……”
“不回答就当是默认了。”赫连图笑道,“走吧,看儿子去。”
宛若卿瞪他:“朝政呢,不管了?”
“朝政之事,长做长有,儿子可不一样啊,每天都在变化呢,这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错过的时间补不回来了呢。”
宛若卿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家伙啊,有时候顽劣如孩童,有时候沉稳内敛又温情脉脉地让人恨不得掏心掏肺对他好。
真是个矛盾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办事雷厉风行。
在他病好以后第一次临朝,就带上了她,颁布了圣旨,与皇后萧氏一起参议朝政,各位大臣不得有异议。
因为有上一次在宫门口的教训,这一次反对的声音居然比上一次小了。
接着,没过几日,赫连图下旨允许宫中年过二十五的宫女申请回家,可自行嫁娶,不受朝廷分配。年过六十的宫女可留在宫里颐养天年,不用干活就可以拿俸禄。
紧接着,赫连图再次下诏,取消了西凉皇室三年一度的选秀,拒绝扩充后宫。
宛若卿看着这招数笑问:“你不怕你断后啊?”
没想到这厮笑眯眯地看着她:“有御儿了,我怎么会断后?”
宛若卿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这个男人,实实在在让她感觉到了温暖。
九月,北齐和东陵大战两个月,北齐分五次送来了上好的小麦,足够西凉全国百姓吃到来年开春。
于此同时,赫连珏在北齐战场上,用分兵包围的战术,先用三万大军牵制东陵的军队,又让景言领了十万大军从东陵后方,从西陲一直绕到东陵军后方包抄,攻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北齐东陵之战大捷,喜报传来,宛若卿却悠悠地看了御儿一眼,叹了口气。
九月了,天气正在慢慢变冷,赫连图的身体变化她最清楚。
虽然他们不是真夫妻,可自从她登上皇后之位后,照理是应该住到昭德殿或者顺阳宫的,但是赫连图哪里都没让她去,就赐了元和殿后面的宣教殿给她住,两个殿中间就隔了个长廊,走不到两三分钟就能走完。
两人朝夕相对,赫连图越来越冰冷的手,让宛若卿知道,他离发病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如今北齐之战,将东陵的外患解除,内忧又是一项长期战争,如今萧莫生控制着这皇城的军事权,文官以韩琦,高勋为头,已经渐渐走上正轨,可以为赫连图分忧。
如果赫连图倒下,由萧莫生来摄政,应该可以支持一段时间。
所以,她也是时候,该启程去南越了。
只是御儿……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御儿。
给他喂了快六个月的奶,她的奶水充足,本来是绝对有信心喂到十个月的,可是现在,只能狠心断奶了。
好在小家伙生在皇家,奶水的问题绝对不是大问题,自有一堆奶娘排着队送上门给他喂奶。只是小家伙已经开始认人了,晚上不见她就爱哭,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想什么?”赫连图进来,正见她抱着御儿。
“我想,这几日帮你处理政事,有些累了,晚上又要带御儿,照顾不过来,想今晚开始,就让他和奶娘去睡,渐渐也要独立了。”宛若卿抬眸看着他,心中的决定,还没告诉他知道。
赫连图连连点头:“我早就想让你这么干了,你看看你这几天累的,就是怕你不乐意。”
宛若卿笑道:“我以后,就不给他喂奶了,让奶娘喂吧,不过奶娘我要亲自选,得是头胎的,奶水不能超过三个月。”
赫连图愣了愣:“奶也不喂了?”
“是啊,处理政事费脑,又给他喂奶,我头发都快掉光了,将来我还想看着他成亲娶媳妇呢,可不能劳累过度,英年早逝了!”
“呸!”赫连图瞪她,“什么乌鸦嘴,你要奶娘,我明天找上百八十个让你跳就是了,何必说那种晦气话?”
宛若卿笑笑,未回答。
南越之旅,也不知道是凶是吉,有些前途未卜啊。
正文 夜宿山林(小裴出场了……)
“你要去南越?”一切安排妥当,宛若卿便告知赫连图她的计划,没想到遭到激烈反对,“不行,我可以派人你,你没必要非得亲自去。”
宛若卿叹口气:“我不信你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派人去过南越。”
赫连图沉默。
“这一次,我一定要自己去。”宛若卿看着他,“就当我是还你个人情也好,就当是我真心相帮朋友也罢,你拦不住我的。”
长久的沉默以后,赫连图才问:“朝政大事怎么办,垂帘听政呢,你不管了?”
“就说我病了就行了。”宛若卿看着他,计划早就定好,“我会找人在宣教殿扮作我,韩太医会对外宣布我的病情,此次去,锦绣鹦哥两人我都不会带,出了京城往南走,景言从西而来,我们会汇合。”
“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赫连图叹口气,“不管怎么样,谢谢!”
宛若卿笑道:“先不忙说谢,你还要帮我做点事。”
“什么事?”
宛若卿叹息一声:“这次去,我是以个人名义去的,和西凉无关,和东陵更是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想节外生枝,这件事,在西凉的,只有你,锦绣和鹦哥,韩太医知道。景言我直接带走,所以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特别是……”
赫连图看着宛若卿眼神瞄向前方,顿时了解:“你放心,这个消息除了你和景言外,在朝的,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他们更没有机会知道,也没有机会把消息送出去。”
宛若卿放心了一些,开始整理行装。
然而她却忘记了,有一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三日后,宛若卿出白水城,此刻已经十月,西凉的秋季风沙大且寒冷,这个时候出门是很容易迷路的,所以赫连图找了一位老车夫,作为她的向导。
这个车夫,即使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也不会迷路,而且最擅长的就是在沙漠中找水。
宛若卿本来想拒绝,毕竟此去前途未卜,加上本是往南走,天气只会越来越热,并且慢慢变得潮湿,其实并不存在迷路和找水的困难。
但是赫连图一片好意,她也没好意思拒绝。
车夫老陈,用赫连图的话说,是全西凉最好的车夫了。
既然有这么一张活地图在,可以事半功倍,宛若卿想了想,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全盘接受了下来。
五日后,绕路顺利和景言接上头,一路顺利得让人难以想象。
进得南越境内,与西凉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里到处都是树木,动不动就是参天大树,很多热带丛林,潮湿泥泞。
景言说:“幸亏我们是天冷了再来,若是热一点来,这些林子里恐怕到处都是沼泽,到时候,我们蛊王没找到,自己倒是先翘辫子了。”
而宛若卿担心的是,他们这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南越已过十月中旬,西凉渐渐进入最冷的季节,此刻赫连图怕是又快发病了吧?
好在韩琦已经长留京师,不似以前经常要到外地上任,不然她不在身边,若是没有会武功的人帮手,恐怕很难给压制雪蚕的活动。
出得西凉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人,除了御儿就是赫连图,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真的已经开始慢慢依赖上他。
这是个不好的现象,会让她没有行动力,还影响她的判断力。
可是,她似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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