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分之一A
【,】
正文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风云大陆,东陵国,右丞相宛诚如府大堂。
宛诚如端坐在上首,他的右手边,是他的正妻,乔氏。
门口出,缓缓走向大堂中央的女子,是宛诚如第九个女儿,宛若卿,宛家六姨娘所出,今年十六岁。
只见她,一身鹅黄色半旧不新夹袄,外套着绣有深红色云纹的坎肩,头上是两支丹凤吐珠的金色祥瑞步摇,额头前是三根金链窜起的抹额。
再看脸,肤如凝脂,只着淡淡胭脂。唇如殷桃,琼鼻两侧,一对杏眼,此刻低低垂着,在眼眶下投射出一道浓重的黑影,看不清楚她的眼神。
只是一对修得极其精致的眉,就这样垂着,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那打扮,不显得张狂,却也不寒酸,一派的端庄秀丽。行不动裙,笑不露齿,绝对的大家闺秀风范。
“女儿,拜见爹娘!”宛若卿走到宛诚如夫妇面前,盈盈下拜,身子平直,磕头时,头上纷繁复杂的头饰,没有因为晃动而产生撞击,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起来吧!”宛诚如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对着女儿拜拜手,“坐吧!”
宛若卿点一下头,慢慢起身,腰间环佩,晃动了一下,稳稳地露出缝隙,没有让两片玉佩撞到一起。
走到一侧,稳稳坐下,双腿并拢,拿着手帕的右手放到左腿上,左手放到右手上方,轻轻盖住。
宛诚如满意地看着女儿,心中却暗叹一声,可惜了,是个庶出的,不然,以这样的资质,送入宫去,将来一定是嫔妃的人选。
东陵国祖训:庶出之女不得入宫侍候圣驾!
“不知爹娘叫若卿来,所为何事?”宛若卿抬头,看着父亲,嘴角勾起的微笑,刚好让两个嘴角从两边移动半寸距离。
宛诚如看看乔氏:“夫人,还是你来说吧!”
乔氏笑道:“若卿啊,你今天多大了?”
“回娘的话,若卿今年,一十六岁了!”宛若卿轻轻回一句,毕恭毕敬地,可两个嘴角,偏都没有变形。
这功力,没有下过十年苦工,怕是练不到这个份上的。
“十六了,大姑娘了。”乔氏笑看着她,“可有可心的人儿吗,若是看上城中哪家公子,爹娘托人去做媒,也好成就了你们一对如花美眷。”
宛若卿的指尖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她所担心的,终究还是来了。
低头,含羞带涩地轻轻回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儿家自己选的?”
乔氏看看丈夫,显然对她的回答相当满意,随即便开口道:“娘这里,还真有个好人选,御世堡的堡主裴澧夜,是人中龙凤,虽说是个江湖人士,可皇上认了义子,又封了王,前途无量。你爹和娘商量了一下,你是庶出的身份,再好,若是真嫁了皇亲国戚,也最多当个侧妃。可这裴澧夜不同,你嫁过去,是当正妻的,不会委屈了你!”
正文 人多嘴杂,小心说话
宛若卿慢慢走出宛府大堂,一步一步,和来时一样,速度,步子大小,都没有任何改变。
“小姐。”等在门口的贴身丫鬟锦绣见到她,有些着急,“老爷夫人真打算把你……?”
宛若卿步子都没停一下,只是把手伸过去,由她扶着,神色不变,只是动动唇:“人多嘴杂,回去再说!”
锦绣忙低了头,不吭一声,和宛若卿两人,往宛府东面梨香院而去。
梨香院东南的房子,是宛若卿的住所,主仆两人一进去,锦绣就赶紧把房门关上了。
“锦绣!”宛若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口气把头上一大堆首饰一股脑儿全拔了下来,“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买点轻一点的,假一点的,带头上好看就行了,非要用这真的,重死我了。哪天你家小姐被首饰压死了,就都是你害的!”
“小姐,你以为大夫人的眼睛是吃素的,你带了假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锦绣不满地坐到对面。
宛若卿叹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也不倒在杯子里,直接对着壶嘴就是一阵牛饮。刚才的那些大家闺秀形象,一应全无,跟换了个人似地。
“不过小姐,我们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锦绣凑近自家小姐,“我在外面都听到了,老爷真把你许给那个什么什么堡主了?”
宛若卿站起来,走到床边,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然后转个身,趴在床上,双手支起腮帮子:“连圣旨都拿来了,我能不嫁吗?”
“那大夫人还问你……”
“你听她放屁!”宛若卿很不雅地狠狠骂了一句,“假仁假义的事情,她姓乔的做得还少吗?我听她那话就知道今儿她就是来通知我的,就算我不同意,也得嫁!反正都是一个结果,不如做得漂亮一点,随了她的心意去答话。”
锦绣叹口气:“也是……不过小姐,你真准备嫁?”
“嫁!”宛若卿很肯定地道,“不嫁也得嫁啊!”
“若不是为了姨太太,你怎么轮得到他们搓圆捏扁?”锦绣鼻子里冷哼一声,“小姐若是自己不愿意家,他们谁有那么本事来勉强你?”
宛若卿伸个懒腰:“算了,嫁谁不是嫁,一嫁从父,二嫁从己,嫁过一次我就自由了!”
“小姐……”对自家小姐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锦绣忍不住想要出言阻止,却听得传来了敲门声。
“九小姐,可在屋里吗?”是六姨娘贴身丫鬟珍珠的声音,“月姨娘说上次新花样儿描好了,让九小姐去取。”
宛若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对锦绣道:“你出去跟她说,让她先回,我随后就到!”
正文 嫡母为娘,生母为姨
燕氏凤月,宛诚如第六房妾侍,为宛家育有二女,分别为九小姐宛若卿,和十二小姐宛若离。
此刻,她正躺在睡塌之上,看上去脸色有些黄,还有几声咳嗽,应该是身子不大好。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掩盖她惊人的美貌。
三十出头的年纪,锦被包裹下的身段依然很好,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宛若卿大半的容貌,传承自这位月姨娘,比母亲略逊色一些,却已经当得起惊艳二字。
眼前的这位月姨娘,真的是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了。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青衣嬷嬷,看着炭炉子,让屋子里暖和一些。床头,则站着她的贴身丫头,也就是刚才过来传话的珍珠。
宛若卿此刻已经整理好了衣冠,缓缓进来,看着一脸病容的母亲,低头,轻轻地叫了一声:“姨娘!”
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这样,不管你是谁生的,都只能叫正房正妻为娘。如果不小心是个庶出的,叫亲生母亲则只能叫姨娘了。
“来了!”燕凤月挣扎着起身,靠坐起来。宛若卿赶紧上前拦住:“你身子不舒服,不要起来了,躺着吧。”
燕凤月打量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叹了口气,再看看那个看着炭炉的青衣嬷嬷,吩咐道:“青娥,去把九小姐要的花样子拿来吧,我放在东厢房柜子顶上了。”
那叫青娥的嬷嬷听了一声,点点头:“奴婢这就去拿。”
她一走,燕凤月又冲着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忙道:“姨太太,九小姐,你们聊着,奴婢想起还要给姨太太煎药,锦绣姐姐,一起帮忙可以吗?”
锦绣点点头,两个丫鬟相携出门去了,燕凤月这才拍拍床边沿:“好孩子,快,过来让娘看看。”
宛若卿忍不住眼眶一热,赶紧坐了上去:“娘,这不昨儿刚见过吗,怎么跟多年没见的似地?”
燕凤月忍不住落泪:“你真当娘天天躺着病床上,就对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吗?”
“娘……”
“头先老爷和夫人找你去了吧?”燕凤月叹口气,“我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你要是不愿意,就跟娘说。这些年,因着你的关系,咱们梨香院的日子要比别处好过很多,娘也享受够了,也看开了,你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不能连你的终身幸福都牺牲了。”
“娘……”宛若卿心下感动,“什么牺牲不牺牲的,娘十月怀胎生了我,为娘做什么,我都愿意。至于亲事……其实也无所谓,女儿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再说,爹这次帮女儿选的人,确实也不错。”
正文 皇上义子,官封亲王
“不错吗?”燕凤月悠悠叹口气,“你真的觉得不错?”
“当然啊。”宛若卿笑起来,“我表现得那么好,爹怎么会给我挑不好的人?”
燕凤月没好气地看着她:“还想骗娘,那不过是江湖人士,到时候,你跟着她,行走江湖,餐风饮露不算,说不定,还会遭来江湖仇杀,这算不错?”
“娘,哪有那么夸张?”宛若卿笑得一脸轻松,“这裴澧夜可不简单,皇上亲自收了当义子,封了澧王。还特地下了旨,御世堡范围内,他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话,他就是那里的皇上,他的话,就是圣旨。”
“那你就更不能去了。”燕凤月急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到了御世堡,生杀大权都抓在他手中了,你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宛若卿笑意淡了一些,叹口气道:“娘,在这里,我有自主权吗?”
燕凤月听女儿一说,顿时有些不安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女儿,都怪娘,是娘没用。我们燕氏一族,出了娘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才会害得你,连终身大事都要受人摆弄。”
“娘,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宛若卿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我找人查过了,据说这个裴澧夜,可能是当今皇上散落民间的亲生骨肉,所以才会得到皇上这种礼遇。我想,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再说,皇上指的婚,他多少是要给几分薄面的,我想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若卿……”
宛若卿打断母亲的话:“再说了,如果他对我真的不好,我要走,这世上,有几个人拦得住我?!”
这句话,她说得嚣张狂肆之极,偏又有那份自信,即使是不认识她的人,都忍不住从心底相信她的话。
燕凤月这才稍稍放心:“那就好,娘相信你的本事,可也要当心些。”
宛若卿点点头,刚要再说些宽慰母亲的话,却听到有人跑了进来,叫一声:“九小姐可在屋里吗?”
宛若卿忙正襟危坐,和母亲保持一些距离,回头问道:“是谁?”
“九小姐,是奴婢,碧玉。”进来的是乔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恭恭敬敬地道,“宫里来了信,让九小姐明日到东宫一趟,太子妃想见您。”
太子妃?
宛若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找自己做什么?
太子妃是宛家长女,也是嫡女,乔氏所出,很早便嫁入东宫当了太子妃,平素和她也没什么来往。这忽然召见,莫非……和她这门亲事有关吗?
裴澧夜……
宛若卿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淡笑一声。
他引起的关注还挺多,若是情报无误,那倒也是个人物,想必谁都想收为己用。
正文 奉诏入宫,冤家路窄
翌日一早,宛若卿用哀怨的眼神看了锦绣一眼,顶着一头珠翠,上了入宫的马车。
那小丫头说了,第一次进宫啊,得比往日更隆重。
她也不想想,顶着这一头珠翠,还得展示她的“独门绝技”,不让那些东西发出声响,她容易嘛她?
“小姐,您顶了我一天了,就算眼睛不累,脖子也该酸了。”马车内,锦绣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对自家主子哀怨的目光视而不见。
“你也知道我脖子酸,还给我戴这么多东西?”宛若卿瞪她一眼,这丫头差点没把整箱子的首饰都往她头上戴,居然还好意思在她面前笑。
锦绣刚要再辩驳两句,忽地只听到马儿嘶叫一声,车子一晃动,两个人就往车外面滚去。
宛若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车厢边缘,下盘一沉,伸脚勾住失去重心的锦绣的腰肢,稳稳坐回位置上。
“哎呀,这是怎么了,吓死人了。”锦绣摸摸快跳出胸口心,撩开车帘子看看外面,“车夫,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闷闷回一句:“澧王殿下的马儿惊了,冲了过来,吓着了我们的马。”
澧王?宛若卿皱了一下眉头,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昨天刚听说的他,今天就碰上活人了?
“殿下为尊,我们让让吧。”尽管心中有些不满,可礼还是得做足了,于是宛若卿不情不愿地开口,表现出大家闺秀良好的修养。
锦绣一听,就跳下车去,跑去“展现”自家主子良好的修养去了。
“小姐,澧王殿下听说是相府九小姐的马车,想见见你。”锦绣将帘子撩开一角,小声道,“小姐,他在车外了。”
宛若卿皱一下眉头,这个澧王,过几天不是要娶她了吗,这么着急,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吗?
她偏就不让他如愿。
“九小姐,既然在宫门口撞见说明我们二人有缘,不如现身一见如何?”外面男子的声音带着磁性,好似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宛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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