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
他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低语喃喃道:“幸好!她是我的主子,不是我的敌人。”
“……呃。”
秦月无语,听着这话,她转头看着火光中一脸青白隐隐还在挣扎着的荆无忧,那清眸中神色一点点敛了下来,她抬头,暗暗的闭了闭眼。
那树林之中无数的哀嚎声传来,令人心悸,但是秦月却听得分明,这里面的声音没有一个是荆无忧的。
亦或者说那样一个狂傲冷怒的男人,是绝对不会任自己像一个弱者般求饶,甚至是喊疼的。
清眸之下神色深了深,秦月脑海中忽的就划过,当初在广海之上所见到荆无忧的情景。
那蔚蓝无际的广海上,那一袭张扬的红衣翩翩而来,那俊美无比至极的风华男子,现身在自己眼前。
这个当世与自己并列齐名的对手,难道就这么让他去了?
葬身火海,此举貌似过于残忍了!
袖下的纤手紧握在了一起,秦月心底终是不忍,思及当日在浮龙关她传信给荆无忧,而荆无忧在面对那么一个吞并晋云的机会,那件事多少她都是欠着他一份人情。
蓦然,如玉的面上容色瞬间就紧了下来。
“阿御,去看看能否救他出来吧?”红唇中淡淡的吐出几个字,秦月回头望着眼那滔天的火海,一低头对着身后的秦御极小声的道。
“是。”秦御微一点头,领命而去,他心底虽对荆无忧不太喜欢,但这么一个人就如此的被活活给烧死了,未免也太……
秦御突的一跃身,便带人朝着那火海之下的一条暗道奔去。
余音寥寥,直上青云,夜色弥漫,星星火光闪烁不停歇。
“走。”一挥手秦月当先就朝那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树林走去。
几步行出,周边一片寂静,什么人也没跟上。
秦月见此不由停步,转头朝站立不动,一脸微微扭曲的血夜与血魂二人道:“你们干什么?走啊。”
这两人怎么了,干什么这时候不动如山起来。
山风微扬,丝丝清凉。
不止血夜与血魂不动如山,周围赶过来的血衣卫们,所有人都一脸沉静,不动如山。
秦月见此不由高高的勾起了眉头。
伸手拧了一下胳膊,明楼烟柔和下那僵硬的脸颊,看着秦月二话没说,直接高高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
秦月见此顿时一笑,上前两步拽住明楼烟就朝树林走去。
这点算什么啊。
不过是民间的火油而已,这方法她也是从一民老妇人身上学到的。
这,小意思,小意思。
夜风呼呼,清凉入骨。
“娘娘,属下想要拜您为师。”血魂尾随着秦月和明楼烟身后,一边朝树林走去,一边满脸讨好之意的望着秦月。
“不收。反正是我们的人呢”头也不回,秦月直接拒绝血魂。
她可没打算收他这个徒弟。
“为什么……”不甘心的讨价还价,在夜色中飞扬传来。
“我的老天。”与他同在一处的血夜,也咽了一口口水。
边上隐藏在暗夜里,随时保护明楼烟安全的血星等人,更是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只唯独一脸冰冷的秦御,还是一脸冰冷,看不出来他是在出神,还是在回神。
揉揉僵硬的面颊,血夜与血魂对视一眼,也朝树林走去。
知道他们的皇后娘娘在布置陷阱一类的东西保护王上,也得到通知不准进入这林子。
可他们万分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一场准备。
快步进入树林中,一片漆黑的焦土,到处都是被炸的乱七八糟的树木,现场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真正是见鬼了,目击这一切的血魂,来的比任何人都震惊。
浓郁的焦土味在空气中扑面而来,星星点点的小火燃烧着,感觉实在是不那么好。
嘴角抽筋,明楼烟和血魂走在秦月身后,看着周围的情况,任凭两人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也压抑不住那震惊。
“天,这么大的威力?”步入树林的血夜,看着从外面还不怎么看的清楚的树林内部情况,脱口而出。
没人回应他,步入树林的人都震惊着在。
“这要是我天漠几十万兵士人手一杖,那这天下……”血魂摸着下颚,双眼瞪的圆溜溜的。
一步顿下,明楼烟回头看着血魂,眼,亮了。
跟他的想法一模一样,这么大的威力,若是他天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人手配备一杖,那这天下,还有什么势力,什么人,能够跟他天漠叫板。
走在明楼烟身边的血魂听言,眉色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这要是让天漠如此装备,那……
“不可能,小打小闹杀一个人可以,人手一杖,做不到,不要想。”头也不回,秦月一边朝几人最后落脚的地方走去,一边道。听秦月如此样说,明楼烟眉心跳了跳,也就没有在说什么了,秦月居然说不行,那就肯定不行。
大步而去,行至荆无忧落幕的最后树林。
一片焦土断木,星星火焰还在周围的树身上燃烧着。
一眼就可看个清清楚楚。
没有人,没有荆无忧的踪迹。
没有断肢残臂,什么也没有,只有那焦黑的土地上,浓重的血腥味。
秦月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跑了,居然还没有杀死他,叫他跑了?
一拳头狠狠的揍进身旁的断树,秦月脸色相当难看。
“没有踪迹。”四处扫视了一眼,血魂,血夜,等此起彼伏的出声。
该死的,如此威力的炸药下,居然还叫他跑了,这到底是荆无忧太厉害,还是这埋伏安排得太逊色?
“有人接应。”看着荆无忧的最后落处,明楼烟抚摸着树干上遗留下来的痕迹,沉声道。
有个脚印,有人在最后一刻接住了荆无忧,会是谁。
眉色瞬间尖锐了起来,明楼烟神色转一转,紫眸瞬间就深凝了起来。
今日没有灭了荆无忧,他日等一切重来时候,势必会更危险了。
“真可恶!如此安排,还是让他给跑了!”在一拳头狠狠的砸在树干上,血夜不禁大声怒道。
“来日方长。”眸光一转,明楼烟见此却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他转过身来,伸手揉揉秦月的头,淡淡一笑道:“月,你觉得救他的会是何人?”
他开口,那语气温润至极,却又含着几分隐隐的紧张之意。明楼烟袖下的双手蓦然紧握在了一起,目光紧紧的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呃……是我!”清眸迎上他洞悉一切的目光,秦月无力地抚了抚额,有些讪讪的道。
“嗯。”明楼烟见秦月如此神色,眉色不由微微有丝缓和,淡淡的点了点头,还好!
她没有否认,她没有骗自己。
“主子,我们要不要去追?”二人相对间,不远处的血魂突然挥手,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开口问道。
“回宫。”紫眸一转,明楼烟眉色一敛,容色平静的道。
夜已深沉信旧,树林之中已然被烧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只身下星星点点的小火在持续着。
夜空之下,重归于寂静,除了那燃烧之后的一片狼藉,让人看不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第七十七章:
转眼天色西沉,金乌缓缓落下,离去于天际之端,璀璨晚霞,横空而出。残璨睵晓
“回去再与你算帐。”警告之味正深的声音响在耳畔,秦月心底一惊,暗暗皱眉。
袖袍一挥,明楼烟拥着秦月,一个纵身就跃上那雪白的大马,一个飞身急射而出,速度之快几乎婉若惊龙,翩有游鸿,来去无踪。
高坡之上,霎时就失去了二人的踪影。
面冷如铁,气息如冰,明楼烟握着秦月的手,抬头看了眼晋云十万大军的方向,那眸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一波未平,又来一波,这些人还真是不消停,明楼烟冷冷皱了皱眉。
“漫天大火,还有什么封锁的住,现下大商恐怕已经调兵遣将攻过来了。”冰冷的声音从明楼烟口里吐出来,不是猜测,却是肯定。
秦月顿时心里一惊,昨日那么大的火光,几乎晃亮了这半边天际,离他们只有几十里的大商要看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秦月心下一清楚,不由更是一沉。
“主人,这消息锁不住,你看……”满脸黑灰的血魂,双眼定定的看着明楼烟,很沉着。
这么多年跟着明楼烟南征北战,什么样的凶险没有经历过。
。
明楼烟握着秦月的手,黑红的眼中一片嗜血的杀气升腾,沉吟了一瞬间后,明楼烟冷冷一瞥眼前的一片焦土,沉声道:“锁不住就不锁,传令下去,血衣卫……”
“主人,前锋营信号,大商全军迈进,直朝此处的营地中逼来。”明楼烟的话还没说完,血夜突然快步冲了过来。
秦月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完全被明楼烟料中了。
明楼烟听言不怒反笑:“荆无忧的人来的倒是够快!只是,想攻我们个措手不及,可笑!”一声冷哼,说不出的尖锐,说不出的轻蔑,明楼烟容色俊美无铸间神情间是说不出的狂狷冷凝。
“走。”紫金色的袖袍一挥,明楼烟拉着秦月的手就朝主帐的大营走去。
天色清亮,蓝天白云在上,焦土兵马在下。
一片杀机四伏。
金戈铁马,犀利之
微风帘卷,
“杀……”火红色的荆无忧旗帜,在天空中飘舞,带起血色飞舞,战剑所向,杀声震天。
抵至不住,在大商强大的攻势下,天漠中军几乎只抗拒了一下,就溃不成军,朝着后方狂退而走。
似是像满地的丢盔弃甲,满地仓促之间不及收拾的帐篷,刀剑。
天漠军队后退的道路上随处可见,显然天漠中军实在是人心乱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大商十五万兵马见此,留下五万攻天漠两翼,剩下的十万朝着明楼烟所在的一路后退的中军,狂追而去。
如此好的机会,势要灭了天漠王才是。
微风飞卷,一地混乱。
天漠中军营帐。
“报,主人,晋云十万兵马已经攻进我腹地,中沿阵地失守。”血魂突然变得一脸严肃。
明楼烟高高坐在主位上,容色却是极淡,不见丝毫波动,他闻言,只是手指轻弹了一下软剑的剑身,发出嗡的一声轻啸,平静的道:“再退。”
“是。”血魂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就出了主帐。
站在一旁的秦月听明楼烟如此命令,眉微微的皱了皱,在退,就退到他们所在的主帐了。
十万晋云兵马攻到面前,这可不是好玩的。
踏前一步,秦御正想开口,身旁的秦月突然伸手拽了一下他,秦御不由侧头向血魂看去。
这么几日他一直目堵着明楼烟的行军,也都不直静观着没有发言,因为自知对行军布阵绝对没有明楼烟来的高明,可是这近乎于逃避的打仗方式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而且,今日已经五日上了,已经没有了粮草,这明楼烟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比你想象中厉害。”秦月见秦御侧过头看着他,容色很静,不由压低了声音,朝秦月传音入密道。
秦月听言眉色微动,复又转头看向一身冷静的不像人的明楼烟,纠结。
反手回鞘,明楼烟软剑归于腰上后,抬起头来,入眼就见秦月正皱着眉头看着他。
当下,明楼烟勾勒起嘴角,妖魅一笑站起身来:“不用担心。”
说罢,走上前拉过秦月的手道:“走。”
“去哪?打他们回去?”秦月顺着明楼烟往出走,一边边走边问,明楼烟要反击了?
“区区小兵,轮不到我出手。”明楼烟听秦月突然这样问,冷冷一笑,紧紧握了握秦月的手,出了营帐。
暖风飞扬,天蓝如海。
而这样的节节溃败,立刻被虎视眈眈紧紧盯着这一块的中原其他三国收在了眼睛里。
大商军中主帐。
指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独孤夜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没什么表情的轻轻一挥。
传书立刻变成碎片,四下而飞。
“王妃,天漠节节溃败,今次天漠王肯定逃不了。”荆无忧的贴身侍卫风扬,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抬头饮尽杯中酒,荆无忧扫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风扬,淡淡的道:“风扬,你轻视明楼烟?”
淡淡的话,顿时打断了无涯脸上幸灾乐祸的笑。
无涯一下收敛了起来,低头道:“不敢。”
“不敢最好,否则你这么多年在我身边是白待了。
节节溃败,哼,明楼烟藏得那么深的一个人,怎可能会是如此容易的输?”
声淡如水,波澜不兴,放下酒杯站起身,荆无忧没在看风扬一眼,就朝外走去。
轻视对手就是无视自己的性命,对于明楼烟,他比任何人都熟悉。
而此时晋云皇宫。
“赵申,你怎么看?”王座上,燕泽看着赵申道。
赵申扬扬手中的飞鸽传书,耸耸肩膀道:“大商必败,明楼烟定能胜,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月。”他说着,神色却慢慢的严肃的下来,抬眸,望了眼燕泽平淡的面容才微微舒了口气。
燕泽闻言神色不变,微微点点头道:“朕也是这个意思。”
“按兵不动,等战局明了了再说。”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