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标记若是用在信件里还好说,若用在其他地方……势必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如果注意到的是他自己的人还好,如果不是……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
☆、第137章 得救
所以惜命如金的他这段时间虽然屡次想到却从未敢冒着风险使用过,在这密林中以为周围都是追兵的时候就更不敢用了。
但此刻……除此之外,他已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算他能撑,这个一路护着他的女子也撑不下去……
按理说她的死活跟他完全没有关系,甚至他应该更希望她死了才对。
原本他就是派人去刺杀她的,可现在,他莫名其妙的不想让她死,所以他一反常态的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当了一回赌徒,赌先找到他们的是他自己的人马……
秦轩又将她背了起来,脚步沉重的向前走去:“你救了我几回,我这是还你的,你若是脱了险,咱们就两清了。”
他自顾自的念叨着,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背上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半天过去,他已再走不动一步,把苏澄倚在一棵树下,自己也倚在树干上喘着粗气。
走不动了,他再也走不动了,想不到他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要以这么窝囊的方式死在这里,连死后有没有人发现都不知道……说不定等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一副白骨倒在这树旁了……
意识渐渐模糊,头顶的日光透过树叶化为斑驳的光影洒在身上,晶亮闪耀,似在迎接他前往另一个世界。
此时,一只雪白信鸽拍打着翅膀扑棱棱的落在了昭国皇宫一角,发出咕咕的声音。
有识得这鸽子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上前将鸽子腿上的小信筒取了下来。又一扬手将那鸽子放走了,似乎不愿旁人看到这信鸽来过一样。
那小太监把信筒紧紧攥在手里,脚步匆忙的向宫中某个方向走去。待走到一间宫殿前时停了下来,和殿前的侍卫耳语了几句,侍卫便向殿内的人通报了,紧接着殿中便走出一个品级不低的宫女。
宫女四下看了一眼,这才正视那小太监,却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伸出了手去。
小太监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信筒交了出去。转手又迅速的从那宫女手中接过了一粒沉甸甸的金珠子,这才笑着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宫女转身走回殿中,头顶“九华殿”三个字在日光下映照出沉静光彩。
“娘娘。”
芸香垂首走入殿中。来到了良妃孟楚玲身前。
“怎么样?”
向来镇定从容的孟楚玲神情间竟隐约有些急切之色,还没等她走近便开口问道。
芸香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消息刚来,奴婢还没看。”
孟楚玲将那小小信筒接过来。手指微微颤抖着要打开。却紧张的一个没拿稳掉了下去。
信筒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却是惊得她和芸香心中都为之一颤,愣了愣竟都没有去捡。
最终还是芸香弯腰将那信筒拾了起来,噗地一声轻轻打开,把里面的信笺取了出来,缓缓递了过去。
孟楚玲伸手接过,一点儿一点儿将信笺展开,映入眼帘的字迹却让她身形晃了晃。扶住一旁桌案才稳住了身子。
“莫非……没成?”
芸香忐忑的问道。
孟楚玲眼神空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消失在了深山里……不见踪影……”
“这群废物!竟没一个能成事的!”
芸香急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皱眉骂道。
稍稍回过神的孟楚玲定了定心神。将那信笺紧紧攥在手里,本就细腻白皙的肌肤此刻更显得苍白:“让爹爹盯紧黎国那边,看他们的太子秦轩是否能活着回去,若是回去的话……身边是否有个女子……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
芸香急急应了一声就赶忙出去传信去了。
孟楚玲摊开手掌,看了看那已经被攥成小小一团的信笺。
此次皇上出宫去找唐扉让她彻底明白过来,只要那女人活着一日,皇上就不可能多看自己一眼,所以她抛开了往日循序渐进隐在幕后的做法,冒着偌大的风险当了回赌徒,想要把她彻底除掉。
能够得知皇上一路行踪的人并不多,有能力查探出唐扉所在的人就更少,倘若唐扉真的死了还好说,随便安个被流寇所杀被黎国所害的名义就是的。但倘若事败……以她那样精明的头脑,定然不难想通其中关节,届时……以皇上对她的信任,只消她说上一句话,自己现在的地位……岌岌可危……
……………………………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模糊的光影从这缝隙中浅浅的漏进来,秦轩动了动手指,稍稍张了张嘴,却觉得喉间干涩不适,疼痛难忍。
“殿下?殿下?”
耳畔传来声声急切的呼唤,他转动眼珠看去,发现眼前的人竟是自己的部下,他的随身太医董和田。
得救了?得救了!
太好了……他难得赌一把,不想竟赌对了……
不对,若救他的是自己的人,那唐扉呢?他们会不会直接把她杀了?
“汤……”
他嗓子干涩,冷不丁一开口声音也有些嘶哑,不甚清楚。
“汤?殿下刚刚苏醒,不宜饮汤啊。”董和田皱眉说道。
秦轩有些着急的摇了摇头,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再度开口:“唐……扉……”
“哦哦,殿下是说和您一起的唐姑娘,她此刻就在隔壁屋子里,脱臼的手臂没有大碍,只是饿了太久,昨夜半梦半醒的喝了半碗粥之后又睡过去了,暂时还未清醒。”
他闻言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意识又有些模糊,在被人扶起勉强喝了一碗药之后又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已是半日之后,他扶着床强撑着坐了起来,下人劝他躺回去再好好歇歇,他却坚定的摇了摇头,穿上鞋披上外衣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了隔壁屋子,坐在床边有些出神的看着仍旧昏睡不醒的人。
苏澄细密的睫毛覆在眼上,形成两道好看的扇影。
在林中沾染在脸上的泥污已被人洗净,苍白的脸色让她像个瓷娃娃般,看上去异常脆弱。
就是这个女子在那林子里一路照顾着自己吗?
捕猎,生火,做饭,给他清理伤口,搀着比自己重上许多的他行走……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看着这样的她竟是一点儿都想象不出来了……
坐在床边的人下意识的笑了笑,那笑容竟和以往习惯性的挂在嘴边的笑容不大一样,温柔而又不显刻意。
“照顾好她。”
他说了一声就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叮嘱一句:“此次你们救回来的只有本王一人而已,别无他人,明白了吗?”
“是。”
房中诸人齐齐应了一声,护送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
窗外一阵鸟雀声传来,苏澄还以为自己仍在那遍寻不到出路的林子里。
眼睛刚刚睁开一点儿,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情形就听耳边传来一声略带惊喜的清脆之声:“姑娘醒了?”
她努力分辨清周围情形,却见一个长相乖巧的丫鬟正俯身看着自己。
“……你是谁?”
“奴婢是殿下拨来专门照顾姑娘的。”
殿下?
苏澄心中一喜,猛地便要起身拉住她的衣袖,刚一动作却眼前一黑又跌回了床中。
“哎呀,姑娘,你可仔细着点儿,你若是有什么差池,殿下可是要责怪奴婢的。”
“任奕……任奕呢?他在哪儿?”
她听那丫鬟称其主子为殿下,还以为是任奕救了她,有些激动的问道。
那丫鬟却是一脸茫然:“任奕?什么任奕?是太子殿下要奴婢来照顾姑娘的,奴婢不认识什么任奕。”
太子……
苏澄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无力地松开了拉着那女孩儿衣袖的手。
自己原本是要送秦轩去任一那里去的,结果现在竟反倒被他的人马困住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恢复了往日风采的秦轩迎着门外光线走了进来,完全看不出在林子里时那般狼狈的模样,仿佛当初那人不是他一般。
小丫鬟脸一红退到了一旁,刚刚进门的人这才看见床上的苏澄已经醒了过来,有些欣喜的走上前去:“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
苏澄挣扎着要起身,秦轩赶忙扶着她坐起来,又要拿枕头给她垫在身后。
那小丫鬟和随他一起来的人都是一惊,赶忙上前帮他把这些事做了,这才又各自退了回去。
“饿不饿?吃过东西了吗?”
“殿下进门前姑娘刚醒,还没吃呢。”
不待苏澄回答那小丫鬟便率先说道。
秦轩闻言起身,从桌上食盒中取出一碗热粥,又坐回床边,亲自盛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小丫鬟吓了一跳,想要上前代劳却被一个护卫拦住,只好忐忑的退了回去。
“你许久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儿东西再说话。”秦轩柔声说道。
苏澄确实饿得厉害,就着那勺子抿了一口,却当即皱眉避了开来,声音微弱语气却十分恶劣的说了一句:“想烫死我啊你!”
房中众人心中都是一惊,秦轩却只是有些尴尬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粥碗:“抱歉。”
说着重新又盛了一勺,仔细吹了吹才又递了过去。
。。。
☆、第138章 各怀心思
苏澄在黎国太子的伺候下喝着粥,神情坦然自若。
那小丫鬟许是想提醒她要知道感恩,脆生生的开口:“这粥可是殿下特地叮嘱董太医根据姑娘体质熬制的药粥,苏菲姑娘你可要……”
“噗……咳咳咳……”
苏澄嘴里一口粥喷了出去,正喷了秦轩一脸。
房中众人一阵惊慌失措,秦轩嘴边笑容也是一僵。
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说她什么,她却先急了眼:“你才苏菲!你全家都苏菲!日用的夜用的加长的扇尾的!种类繁多功能齐全!”
“你这女人好不知好歹!我们殿下……”
一个随侍再难容忍她的嚣张,恼怒的开口指责,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秦轩伸手示意停了下来。
秦轩在下人的伺候下擦净了脸上和身上的秽物,仍旧那样满目温柔的看着她:“再喝一点儿吧。”说着又将勺子递了过去。
苏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把粥喝完了,喝完后看了看窗外:“这是哪儿?黎国皇宫?”
“不是,是我的一座别院。你身体尚未好转,不宜在路上奔波,我就先把你安置在这里了。”
苏澄闻言点了点头,眼底却闪过一抹异色,转瞬间又掩盖了过去,仍旧那样不冷不热的看着他:“你们出去吧,我想再睡会儿。”
“好。”
他扶着她躺下,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去,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那小丫鬟:“柳儿,照顾好苏姑娘。”
“是。”
柳儿娇怯怯的应了一声。将他送了出去。
房门轻阖,苏澄闭上的双眼又忽的睁开,眼中光彩和仍显苍白的脸色十分不符。
秦轩虽没有明说,但他们现在一定还在昭国境内。
他们两人之前伤的伤晕的晕,纵然这些黎国人马找到了他们,也定然不敢带着受伤的秦轩走太远。
而且自己今天刚刚醒来,一个人不可能在饥饿的情况下昏迷十天半个月还不死。说明现在距离她饿晕过去并没有过去很久,那就不可能这么快抵达黎国境内。
若是到了黎国,她再想逃走就难了。但在昭国境内却不尽然。
所以,要想离开……就要尽快!要赶在没有走出昭国之前……
等等……刚刚柳儿叫她苏菲姑娘……苏菲……
她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笃定,反倒不那么着急了,又静静地闭上了眼……
肃州境内。一名布衣百姓颤巍巍地跪在一个目光锐利面目俊朗的男子面前。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
“草民说的都是实话啊,真的不是草民害了那两位公子的,是有人拿着一副姑娘的画像来查探马车中的人,结果二话不说挥刀就砍啊……
两位公子逃命时跳进了彭来河里,没来得及将包袱带走。
草民等了数天也不见他们来寻,这才动用了包袱里的财物。
草民……草民……”
那布衣百姓舌头打结有些说不下去了,座上的人却始终没有理他,而是低头急笔描绘着什么。
描绘完之后当即放下画笔。将那画展在了那百姓面前:“他们拿的画像,可是此人?”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眼中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就是她,只是画的更精细些。不过我那车中明明是两位公子啊,他们……”
“那两位公子可有什么特征?”不待他说完座上的人便急切打断。
“一个公子是个书生,眼是瞎的。另一个公子是他的书童,面黄肌瘦的,倒没什么特别……哦对对对,那书童右侧额角有块儿疤,像一弯月亮似的,他……”
“带他下去,沿河去找,务必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俊朗的男子又打断了他的话,对一直守在一旁的护卫一样的人说道。
“是。”护卫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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