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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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火-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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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呀!”戈牙图长声惨叫,很是干脆地倒了下去。就算是在血炼之地的那些日子里,他也从未刮破过哪怕是指头大小的油皮,撒迦的不屑一顾及族人的团团护卫俨然形成了双重保险。戈牙图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再需要动手打架,地行之王的伟大存在,本就是需要那些族人用生命来烘托的。

    敌手已疾扑至近前,自身腹部的伤处正飙射着血液。戈牙图茫然抬首,注视着满脸杀气的古德曼平平举臂,刺下。那抹掠过刀刃边缘的冷风是如此清晰地在耳边划响,直到它被一阵垂死野兽般的嘶吼掩盖,方才消逝于无形。

    那吼声,来自于戈牙图利齿大张的血口!

    浑身蛮力的古德曼历来就有地行族第一勇士之称,戈牙图心中了然并非他的对手,却还是反手拔出插入腹腔的刮刀,在嘶哑咆哮中倏地跳起,双目赤红地直刺而出!

    他还没有活够!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操过那个迷人的艳丽的让人神魂颠倒的溯夜女族长!伟大的地行之王又怎能毫无反抗地束手待毙?不反扑,又他妈的如何能活!

    两柄冰冷的刀刃,在空中曳出同样直接流畅的轨迹。区别在于,古德曼当先出手,雪亮的刀尖离对方左胸已不过尺余。而戈牙图手中的刮刀,却还只是刚刚刺出而已。

    戈牙图从来就不是一个莽夫,但这次凶险的博杀,似乎已然激起了他灵魂深处的蛮悍。自翻身跃起时起,他就不闪不避地合身扑上,完全是欲要两败俱伤的拼命架势!

    就在那刀尖挑破戈牙图衣衫的刹那间,古德曼脚下骤然一个趔趄,整个前俯的上身失去平衡,歪向旁侧。

    微不可闻的轻响炸起,血光立时迸现!

    古德曼僵立于原地,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划过对方臂膀的刮刀,口唇边渐渐溢出黑红液体:“你运气好。。。。。。”

    戈牙图闷声不响地抽出嵌在他肋骨间的刀刃,死命连捅,直到把胸腔上硬生生掏出了一个碗大的血洞,方才喘着粗气停手:“扑你老母!你不是很能打么?再来啊!老子陪你!”瞪视着古德曼翻起白眼,软软倒地,他又凶光四射地扫了眼周遭族人,狞笑道:“都杵在哪里做什么?不想死的,都给老子跪下来!”

    地行侏儒历来多为见风使舵之辈,古德曼篡位后,又终日荒淫无度,将若干协助成事的党羽逐渐冷落。此时数万侏儒见大势已去,在戈牙图厉声低吼下竟是悉数跪倒,更无一人敢于违抗。

    “一帮软骨头!当初他对老子下手的时候,你们的表现可真是好得很!”戈牙图切齿道。

    “无所不能的王,我们只是忍辱偷生,每天都在苦苦盼着您回来啊!”

    “刚才大家都在装样子而已,其实早就商量好了要干掉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因为怕您想要亲手处决他,这才一直没有动手。”

    “没有人怀疑过您那强大的力量,别说是这种小场面,就算是神魔两族联手,也绝对挡不住王的一击!”

    “王啊!我可想死您了,呜呜。。。。。。”

    嗡嗡喧哗逐渐大起,侏儒们谨慎窥视着戈牙图的反应,见其神色并无异样,不由放宽了心大献谄媚。一时当真是谀词如潮,马屁震天。

    “恭喜你。”撒迦缓步走近。

    “恭喜个鸟毛,王位本来就是我的。”戈牙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差点被你小子害死,真是他奶奶的过分!”

    撒迦微笑道:“我是在恭喜你,从今以后再也不必依靠别人了。”

    “我可是向来都靠这双拳头的。。。。。。”戈牙图傲然四顾的目光忽定定凝向古德曼的尸身,一处贯穿伤口正狰狞地翻呈在他右脚脚板上,不断有夹杂着骨屑的乌黑血液自内流出,似是已然射透了整支小腿。

    联想起古德曼之前的那次古怪失衡,地行之王喃喃道:“你在帮我?那为什么一上来不直接杀了他?非得让我拼命不可。。。。。。”

    “不拼命,他们又怎么可能畏惧你?看看你的身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篡位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撒迦掠了眼神情不定的戈牙图,淡漠地补充,“所有参与叛乱的人,半个也不能留。”

    戈牙图沉默半晌,霍然仰起头来,脸部肌肉已隐呈扭曲:“对!老子这就一个个找出来,全部砍了脑袋!”

    “让其他的族人去做罢,在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乐于表露忠心。或许,死的人会比你想象中多得多。”撒迦温和地笑笑。

    戈牙图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垂低了视线。午后的阳光正炽烈辉耀着大地,但一股彻骨冰寒却悄然缠绕了他的心头。隐约之间,他觉得眼前这有着一双清澈眸子的年轻人似极了血炼之地的主宰者??如今的摩利亚皇。

    清除异己的血腥过程,维持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正如撒迦所言,超过三千的死亡人数委实是大大出乎了戈牙图的意料。到得后来,他不得不亲手斩杀了十余名因平日嫌隙而恶意诬蔑他人的侏儒,才慢慢将这场赤色风暴平息下来。

    除了谄媚,戈牙图如今还能从族人眼中看到畏惧,发自心底深处的畏惧。这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让他沉溺其中,几乎难以自拔。唯一令地行之王感到遗憾的地方,便是强权虽已在握,可惜美人还不见芳踪。

    在又一个夜阑人寂的夜晚,终于按捺不住的戈牙图带着大队侍卫匆匆去向撒迦的住处。尽管对他而言现在全族的女人都可以手到擒来,但那些同样暗绿色的脸孔以及鼓起的硕大眼珠,却无一例外地引发了地行之王的胃部痉挛。

    戈牙图苦恼地发现自己被人类同化了,溯夜女族长那更加类似于常人的体貌,才是能够撩拨他心弦的东西。

    侏儒们打通了一排土穴,方才拼成能够容纳撒迦的居室。戈牙图火烧火燎地向着那处一路小跑,头上的王冠歪在旁侧,满脸俱是汗水,活脱脱就是被人追杀的仓惶模样。

    欲火已经快将他烧得粉身碎骨,以至于胯下的小帐篷高耸得堪比奇力扎山脉。两族通婚?戈牙图认为他一个人就能完全履行地行族的神圣义务了。

    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地行之王却愕然发现撒迦的屋子里没有人。坐立不安地等待半晌之后,戈牙图大发雷霆,陆续派出近千名族人四散寻找。

    回音来得很快,一名战战兢兢的地行侏儒被侍卫们带到戈牙图面前,连比带划地叙述了遭遇那头黑发恶魔的整个过程。

    “我刚擦完屁股,走了没几步,他就跟个鬼似的出现在前面的路上,差点没把我吓死。”那侏儒显然还心有余悸。

    戈牙图横了他一眼:“别废话,快说,那小子去哪儿了?”

    “他。。。。。。他没说一句话,连看都没看我,向着南边去了。”那侏儒嗫嚅道。

    “南边?”戈牙图怔了怔,默然许久后,无力地挥手,“出去,都给老子滚出去!”

    整整一个晚上,地行之王没出过撒迦的居室半步。直到旭日初升,守在门口处的护卫才听到了他的低唤声。

    “给我把族里最强壮的男人都集中起来,我们这就动身去岩重。”眼中尽是血丝的戈牙图语声疲惫,却透着隐隐的疯狂。

    守卫躬身领命,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王,人类对我们向来不是很友好,这么多族人去帝都做什么?”

    “砍人。”从牙缝中迸出的声音冷冷响起。



第四十五章 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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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邃无际的夜空中,斜悬着一轮冷月,稀疏的繁星嵌缀于苍穹深处,一如此刻的人间灯火般闪烁着阑珊光芒。日照在地表烙下的燠热,早就被流风一丝丝温柔地抹去,整个岩重城,仿佛都已在静谧中沉睡,默然等待黎明的再次降临。

    帝都的中央街区内,一辆马车正于清脆的长鞭炸响声中急驰向皇宫方向,车厢两侧以金漆绘着象征凯萨皇室的紫薇标识,暗红幕帘低垂无隙,像是在忠实隔阻着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深夜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冷清。车夫沉默地驾驭着两匹健马,驰行如飞。每当远远遇上巡行的禁卫小队时,那些军人便会策马让出道路,于道路旁侧肃穆行礼。一如平时那般,车夫平凡而冷漠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神色变化。

    铺满豪奢皮毯的车厢里,玫琳探出手来,掀起车窗帘布向外看了眼,复又垂首翻阅起膝上的大叠军文。或许是因为不在当值的缘故,她松散了清爽的马尾辫,满头火红色的长发倾泻而下,于颊边垂出一道冷艳剪影。魔法晶石泛出的辉芒遍洒了车厢的每个角落,在这明亮的光源之下,长公主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暗党需要应对的各种军务就像是一堆永远难以理清的绳结,当你刚解开这个时,便会发现有更多新生的,突发的事件涌现出来。它们或是彼此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维系,或是本身就错综复杂,掩隐于层层晦暗外衣之下。

    任何能够与国家机构扯上关联的黑幕,历来便犹如参差起伏的礁石,有些在洋面上探伸着棱角,有些则盘踞于海底,匿藏着令人瞠目的庞然身躯。即便是皇家暗党这个摩利亚最高的军机部门,也未必能轻易剖开那繁复至极的关系网。在更多的时候,各支军团中的暗党潜伏人员便充当了斩断绳结的利刃,而所有身处帝都总部的高层军官,则需要将纷乱的细节理清,重新接合。当一张截然不同的网络重新在他们眼前成形时,其中任何一处组成部分,都会遭到直接而彻底的摧毁。

    摩利亚皇在肃清军纪、剿灭叛党等方面不遗余力的强硬作风,正是确保大清洗得以顺利实施的关键所在。

    抽丝剥茧的整个过程,难度要超乎很多人的想象。有些参与者是为了晋升而兢兢业业,另一些则纯粹是出于军人的天职。玫琳则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她似乎把工作中的种种当成了学习,学习如何剖析事务,如何从另一个角度看清本质,如何将囚犯掏空所知后处死,就像舍弃某件再也用不着的垃圾。

    毫无疑问,长公主学得很快。不算太长的适应期甚至令她掌握了三十种以上的用刑技巧,尽管这些凌虐手段一次也没从那双纤美柔婉的小手中施展出来,但玫琳在观摩刑讯中表现出的冷静与漠然,却让每个暗党人都感到了吃惊。

    她执着得近乎于疯狂,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在支撑这骄傲的女孩。在如此动荡不安的年代里,玫琳显然是在以最为直接的方式高速成长着,至于能否承受,似乎谁都不会去在乎,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

    平日的闲暇时分,玫琳会找上些他国的军情资料细细翻看。曾经在帝都军机处任职的日子像是已在某些方面形成习惯,近段时间以来,她关注最多的国家是斯坦穆。

    整个摩利亚的军情机构,都在日以继夜地探悉着这个草原邻国的战况动向。谁都无法肯定战火会不会随时烧过国境,在与巴帝结盟的意向破裂之后,东部边陲的赛基城再一次成为了防御重地。不同的地方在于,作为一名足够强大的旁观者,摩利亚如今的立场已不再被动。

    打仗是军队的事情,军情分析也自有众多机构去完成。玫琳对斯坦穆产生兴趣的唯一理由,就是她认为那个人迟早会回到摩利亚的周边地域来。仇恨会令很多事情变得简单,在某些方面,她了解他甚至要超过自已。

    那双紫色的眼,始终在折磨玫琳的灵魂。每当忆起面对着它们的赤裸时刻,长公主的整个身心都会因为羞辱感而战栗。那邪恶的,不屑一顾的低语直到今天仿佛仍在耳边回响,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冰冷的回忆和同样冰冷的短匕,便成了陪伴她直到天明的物事。

    萧瑟的夜风掀开车帘,翻乱了玫琳手中的大叠资料,也将她精致小巧的袖口微微向上扯翻。黑色袖管之下的那截小臂,本该是皓洁如玉的,如今却爬满了一条条狰狞的赤红伤疤。玫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些亲手割划的痛苦印记,直到马车渐行渐缓,这才收回目光,轻挽起颊边的几缕垂发,默默叠整文件。

    “殿下,请呆在车里,我们遇上了一点麻烦。”车夫平板的语声传来,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琐事。

    玫琳略怔了怔,掀起右侧车窗的幕帘。由她的角度向前看去,视线恰能触及正前方的半条街道。一名头罩低垂的黑袍人就站在街面当中,阻挡了马车行进的方向。他的袍身上纤尘不染,整个人安静地伫在那里,像是已与黑夜融为一体。借着月色,玫琳清晰望见了他头罩阴影下紧抿的唇角,那抹刀刻也似的冷酷弧线似是正在无声狞笑。

    “兰博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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