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倒好。”
铃兰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只顾着旋眼打量院子里的一切。
见她这样,他笑着问:“这里怎么样,还好吗?”
她想了想,接着玩笑道:“站在院子里觉着还不错,就是不知里面的怎么样?”
他也笑:“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谁知进去后,铃兰真真上了一个大当。不但后院正屋这几间屋子空无一物,就连墙壁也是空白一片。
拿疑问的眼光看他,他却笑:“这以后是咱们的家,里面如何布置,都该随你的意才是!”
听了这个,她心里的疑虑顿时全消,全是暖暖的细流。
她依着他,停了一会儿又笑:“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想啊?其实,只要有你在,山上崖底,草原平川,在哪里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以前她很少说这样的话,现在他忽然听了,心里满是欢喜,顿时忍不住低头吻吻她的侧脸。
见她娇羞着轻轻避开,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铃兰,我真的好高兴。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再也不放开你了……”
她听了,窝在他怀里笑,“那我以后……就黏着你了。”
158。…安家(下)
听了这个,他又笑着吻吻她,随后才又说:“铃兰,以后家里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话刚说完,铃兰就笑:“好,既然你说了,那你要先帮我找几个上好的工匠才是……”
“这个没问题,我这就派人去办。”
听他这样说,她倒又有些迟疑了,“这里虽好,不过……”
见她面带疑色,他忍不住忙问:“怎么了?”
“这儿……离你府上远吗?平日办事会不会不方便?”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答:“怎么会呢?从咱们这儿到那里,只需一刻钟的时间。”
说完顿了顿,“铃兰,我这样安排,只想让你像以前那样自在,能随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铃兰听他称“咱们这儿”,心里本就一暖,现又听到这些熨帖人心的话,不由低声颤道:“胤祥,还好我遇上的是你,不然……”
他见她话只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忙笑着凑到她耳边:“你今儿说的这些话,是想迷惑我吗?”
这话惹得她笑语盈口:“你说的怕是别人吧?像我,可没这个本事……”
话未说完,其余的就蓦然消失在他暖暖的唇间……
等铃兰把室内的家具摆设全按自己的意思安置妥当,已是七月之末。
他过来时,发现除卧室里的一组衣柜形态有些独特外,其余的房间基本上还都是普通人家的摆设。
这组衣柜是由金丝楠木制成的。上面所雕的图画,除了双瓣花草,大多都是雎鸠之鸟。打开一看,里面挂着两道颇为精致的平行木杆,他诧异地问她:“这是做什么用的?”
她笑,“这是用来挂衣服的。衣服如果只折叠着放,往往会失其形。这样子竖着挂起来,取拿时也方便多了。”
其实,最引起他注意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衣柜对面墙壁上的梅花篆字对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字意虽然是极其熟悉的,但和中间的洞庭君山风光图倒很相配,不由让人想起他们同游洞庭时所享受到的清朗之气。
梅花篆字他以前从未见她写过,现在见了,自然觉着惊奇,“你什么时候学会写这个了?”
铃兰低头笑,“在洞庭时随温老爹学的,怎么样,看着还可以吧?”
他连连点头,“这当然好了。不过,这中间的画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吗?”
铃兰笑着摇头:“前几个月我的确是跟着额娘学作画,不过最多只会画画人物形貌。至于风景画,倒是很少下笔。因为想着你忙,我就自己口述所喜风景,请人画了这幅君山图景。”
字画之下是一张长形书桌,上面放着几本她平日喜欢读的书籍。房间正中的圆形桌子,上面铺着一层桌布,从颜色上看,倒和旁边的两把椅子颜色很相称,从下面垂落的条条流苏可以看出,她为此也费了心思。
不用问,他便知是用来安坐或者用餐的。从认识到现在,在他的记忆中,铃兰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使用炕桌。
从圆桌过去两步,是一架质地良好的屏风,后面的才是床铺。
见他在室内望了一周,她忍不住问他,“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吗?”
他看着想了想,突然问她:“怎么不见你的梳妆台?少的好像就是这个……”
听他说这个,她这才笑:“哦,听说卧室里放镜子之类的东西不太好,我就让人把它放在浴室里了。”
他听过笑,忍不住调侃:“怎么你也信起这个来了?”
见他如此,她也揶揄他:“我信啊,怎么会不信呢!不过之前,也不知是谁找着要人家生辰八字的……”
话未说完,便被他一把捉了过来,随后坐到圆桌的扶手椅子里。
“说起这个,我真得和你好好说说。铃兰,你猜,他们那些合八字的人是怎么说的?”
她笑着摇摇头:“我不懂这个,随他们怎么说好了!”
他见她似乎不敢兴趣,便神秘地瞧了她一眼,对着她圆而大的眼睛笑道:“他们说啊,咱们两个是缘定三生,想逃都逃不了。”
她一听,忙皮笑道:“那岂不是糟了?”
他一脸讶异:“怎么了?”
她看着他笑:“人们不都想要多姿多彩的人生吗?转了那么几世,对着的就那么一个人,难道不觉得单调吗?”
他知道她这是玩笑话,但却认真地对她说:“铃兰,三世之中能对着一个人,说明我们两个缘分颇深,不能尽断,这样难道不好吗?”
她抱着他的脖子,“如果是顺缘,那自然好。但如果是逆缘,世世烦躁不安,怎么会好呢?不过,我倒想听听咱们结缘的那一世是为何呢……”
他想了想,随后笑道:“他们说,我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而你,则是我的一位远亲。”
她似乎很意外,“就这样吗?”
见他点头,这才又忍不住笑:“哎,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铃兰想了想,“没什么。不过想想能修为远亲,也比同船共渡的缘分深多了。”
这句话他倒是很喜欢:“嗯,这话说的好。”
她笑着抚抚他的眉心,“前世的事咱们是管不了的。至于其他,我倒希望过一天是一天,能够得好,这才为上。”
他也笑着点头,“是啊,今生未完,又谈何来时?铃兰,若是将日子订在八月初八,你看怎么样?”
她忽然听他提这个,忙直起身子问:“这么早啊,会不会太赶了?”
他连忙否认,“怎么会呢?我们两个这么多年,难道你还嫌快吗?”
她听过,不由心生感触,这才低声细语说:“胤祥,咱们不要请别人,你看好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看他,“我想……就咱们两个人,清清静静的,也比那些虚假的热闹好多了。”
他会心一笑,紧紧抱着她,“放心吧,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哪会让你不自在呢?”
159。…成婚(上)
八月八日还真是个好日子,无风无雨,也不冷不热,让成婚的喜气又多了几分老天照顾的意思。
在铃兰家乡,男女成婚一般都是在晚上的。到了这里,胤祥让人合了八字,良辰吉时还是定在了晚上戌时。
下午时分,铃兰在宜柠的帮忙下沐浴、更衣、化妆,忙完了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终于在戌初从万竹胡同上轿。而王建和衷勇,自然是以她娘家兄弟的身份护行。
不到一刻钟,胤祥便率领着鼓乐齐鸣的娶亲队伍在路上前来迎接。
因为有婚前新人不能见面的禁忌,所以他们两个这几天都没有碰面。在喜乐声中,她听到他的声音,欣喜之余,心里忽又多出几丝略略的紧张,忙下意识用手抚了抚心口。过后,这才又自我嘲弄地笑。
铃兰虽然在轿子里,但一路上有宜柠在外面提醒着,她自然知道行至何处。等到了家门口,宜柠忙凑到轿窗的帘子边说:“姑娘,十三爷要射箭了!”
果然,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铃兰便听到有三声箭响朝轿门这个方向接近。过后,轿子在抬轿人的手中又上下颠动了三次。随后等轿子缓缓地落在地面上停稳,她这才扶着宜柠的手慢慢下轿,脚踩红毡走到房门偏前方的天地桌前右方站定,透过红色盖头的底端,她看到了胤祥的鞋子,此刻他就立在自己左边的位置。
听得执事人喊过“拜北斗”,她这才在身边人的低声引导下,面朝北行了三个叩首礼,随后才是和胤祥一起拜天地。
刚完,便又有一人递了一个花瓶状的物甚到她怀中。可能是里面放了东西的缘故,铃兰感觉沉甸甸的。还好,这个吉祥物外面包了红绸,又像是用丝线扎了口的,倒没了会把它打破的忧虑。
等到了新房门口,她又听身边的执事妇人喜笑着说:“跨马鞍,跨马鞍,跨过去,即平安!”
在她们的提示下,铃兰稍稍抬高了脚。等不知不觉中被人送到了喜床之上,她这才知道早已经跨过了马鞍。
接下来是撒帐子。胤祥刚拉着她的手在床沿上坐定,便有几个傧相把果盘所盛的枣栗、桂圆、花生、石榴、金锞、银锞、小如意、珍珠等物件一一撒向了帐中,每撒一次,他们都笑着说了一些吉祥语:“一撒荣华并富贵,二撒金玉满池塘,……四撒龙凤配成祥,……六撒六合同春长,七撒夫妻同携志,……九撒九九多长寿,十撒十金大吉祥。”
这些都是铃兰以前没有听过的,现在听了,心里面也增添了一层层绚丽的色彩。此时胤祥拉着她的手,也坐在在自己身边,先前的紧张立刻淡了下去,喜悦的心情更是浓了几分。
到这里来的,基本上都是百川门的人。铃兰是他们的主子,所以也没有人敢说来闹洞房的。等喜乐鼓手停歇下来,胤祥随他们出去后,屋子里也立马变得极为清静。
胤祥的脚步声铃兰是能听得出来的,等他回来进屋绕过屏风到她面前,铃兰已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独自静坐了大半个时辰,身子早就乏了。
现知道是他一人进来,她忍不住开口低声问:“胤祥,我可以动了吗?”说着就忍不住抬手去揭自己头上的喜帕。
他见此,忙叫着上前:“先别动!”
她听他语气如此急切,还以为犯了什么禁忌,即刻停住手,又重新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他到了铃兰身边,轻声笑着说:“这个得我自己来才好。”说着就上前拿起那杆碧玉喜秤,小心翼翼地挑开了铃兰的红色盖头。
毕竟是婚礼,铃兰今日总算化了个妆。虽然很素淡,但她脸上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还是极为出色,亮晶晶、水汪汪的,带着温暖的喜庆气息,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亲近。不过,她只看了自己一眼,即刻便羞怯地低下头去,将视线打在离脚下不远的地面上。
想起她在一方不透风的喜帕内呆了一个多时辰,他忙揽了她的肩道:“铃兰,来,咱们到外面去坐吧。”
他的提议,铃兰很是顺从。见他伸手过来,也拉了他的手起身,由着他拥着朝屏风外面走去。
十盏烛台托着雕龙凤呈祥的红烛灼灼地燃烧着。铃兰借着这些光芒放眼望去,室内全是红艳艳的一片,很有婚礼上吉祥的气息。
转头时忽然看到新房门首的铜镜,忙问他:“胤祥,那是……?”
他笑,“这放在新房中,是用来避邪的。”
她一听,即刻想起《聊斋》里那些狐媚仙妖,不由抿嘴一笑。
见她笑,他也想起以前她说的那些有关狐狸的故事,也跟着笑。
她见他笑,忙又问他,“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他将她安置在圆桌的一把扶手椅里,自己这才也挨着坐下,“我刚刚问过了,你好像都没吃什么东西。来,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好歹也要动动筷子。”
说完,便捡了几样她爱吃的小菜放到她面前的杯盘里。铃兰见他这样,欢喜着笑了笑,也照此为他选了几样。
比起铃兰的矜持,他倒是很自在,吃饭的样子和平日里也没什么区别。
两人略略吃了几口带着吉祥寓意的小菜,他这才弯下身,从圆桌的暗阁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随后再是两个细口水晶酒杯。
那瓶子不用细看,铃兰便知是一瓶西洋红酒。现见他忽然弄出一瓶来,忙笑着问他:“以前我最爱喝这个,你这瓶是从哪里来的?”
他笑着答:“这是几年前一位故人送我的。现在你的身子喝不得白酒,今儿个还是用这个好。”
听他说起饮酒的事,她这才想起交杯酒还没喝呢!
看他细致地将两个水晶酒杯倒满后递了一杯过来,她忙顺势接了。待他带着满满爱意拿起另一杯向自己伸出右臂,她也笑着抬起右臂绕过他的,也像他那样看了一眼后,这才一口气咽下了生平的第一杯交杯酒。
这酒很是甜蜜,亲切无比。
他看着她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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