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留清城只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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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留清城只为君-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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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踌躇满志,但晚上随从回来时却报:“奴才跟着他们走了大半个京城,最后还是不小心跟丢了……”

他听了直生气,“跟丢了?没用的东西!”

那人战战兢兢地继续报告,“那个护卫像是发现了,跟奴才来了个金蝉脱壳,趁着夜色走了……”

敦琳在一旁听着也有些失望,见他生气,忙笑着劝道:“十三哥,你先消消气。他们都说好事多磨,说不定很快就又遇上了呢!”

他仍旧叹气,“敦琳,你说她对我是不是冷淡了点儿?”

她不以为然地笑,“不一定啊。她是姑娘家,当然要矜持一些才是。或许是因为还不是太熟,所以才没有将住处说给我们。别说她,就是你,也是因为有太多顾忌,才没有将真实身份告诉她啊!”

他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很在理。但随后一直没有铃兰的消息,还是觉得非常沮丧……

8。…解身世

展眼间选秀之日就要临近。

难怪铃兰在家会感到不自在,自此之前,钱家竟请了专职人员来教她学习那礼仪规矩。那里面的名堂真是多多,把人烦个半死,就是不死也要脱下一层皮来。她想:我若是能回到现代,一定能写一大本详细的《清代礼仪大全》出来。

因为想着将要分离,钱夫人每天都到铃兰房里来。有时在女儿的央求下,也会在这里留宿。

这天晚上母女两个洗漱后躺着休息,钱夫人仍像平日那样叮咛着:“你身子骨一向羸弱,真是多亏了你师父,那个配药的方子你可记熟了?”

她听铃兰答应了一声,才又继续说:“那玉可要戴好了,千万不要离身。”

紫琼血玉是她们夏家的祖传之物,在这清代却归这钱家所有。她早就心存疑惑想问问这件事,现在听额娘提起它来,忙接口道:“额娘,师父说这玉是稀世珍宝,不知它可有什么来历?”

钱夫人一听,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传家之宝。”

铃兰见她神色变了,便知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忙重复道:“这是我们钱家的传家之宝?额娘,以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她故意将“钱家”二字咬得很重,果然,钱夫人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说:“兰儿,这十几年来,额娘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铃兰也不接腔,等着她讲下文。

没想道却听她说:“十六年前,我还在扬州的时候,有天带着嬷嬷、侍女到湖上游玩,不想在那里遇见一个人……”

铃兰很好奇,“哦,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当时他在另一座画舫上和他的仆僮说话:‘这里的夏荷虽好,但品种却很少,还不及咱家的三分之一。’

他身边的人说:‘少爷说的是,不过这里的云裳初开,却是家里边儿没有的……’

谁知那人叹了一口气:‘可惜这好好的品种,被他们扬州人种坏了……’”

说到这儿,铃兰也忍不住问:“为什么说种坏了?”

钱夫人笑,“他说这云裳初开是稀罕物,若是种好,荷叶会有一张圆席那么大,我们扬州的叶子还不到其一半。还有,他说那花色也不对。初开的荷包应是通体晶莹的浅绿色,三天之后开花时,荷瓣应是粉绿相间一瓣挨着一瓣,十天之后才完全变成粉红色……”

铃兰不由出声,“额娘,世间还有这样的花吗?”

钱夫人摇摇头,“他说有,那应该就是有的,我也没有见过。我们扬州的云裳初开,花瓣上的粉绿两色却很凌乱,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之期我虽然爱荷,也只是觉得它花瓣漂亮,也不是太懂,现在听他一路说来,倒是觉得稀奇。为了多听一些,我让家里的艄公和他们的船舫并排而走,等听完了这才重又划开……”

“那后来呢,您又见着他了吧?”

钱夫人轻轻叹气:“是啊,舫船靠岸时,我们忽然又遇上了。你外公是八旗子弟,自小就在东北,平日对我不像汉人父母那样做足不出户的管教,所以我和他说话,身边的人也没有刻意拦着……”

“他不是扬州人吗?”

“他是在外游历的客商,那几天刚好到扬州来。”

铃兰听到这关键处,不由用手肘支起脸庞问:“额娘,后来呢?”

“后来我们见的多了,才知道他很有学养,但又无意仕途,所以才游历经商。有一天,我们避开随从家人,摇着一叶小舟,来到了荷田深处……”说到这儿,钱夫人忽然听了下来,脸上带着笑容,像是回忆起那些甜蜜往事……

铃兰是成年人,不用别人往下说,她也知道后面是怎么回事。等了很久,她才又问:“额娘,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给了我这块玉,说要到我们家提亲……”

见她不往下说了,铃兰忍不住问:“那他去了吗?”

钱夫人摇摇头,“没有,是我不让,只编了个借口叫他往后拖了拖。”

铃兰不由瞪大眼睛:“为什么啊?”

钱夫人叹气:“你外公是八旗子弟,我当时已满十四岁,按照规定来年还要进京……他去求亲,你外公必会知道我们的事,他怕是就没命回家了……”

铃兰一脸焦急,“那怎么办?”

钱夫人流起了眼泪,“我不敢告诉他上京的事,可巧这时他家里有事,我便趁此让他回去了……”

听了这个,铃兰是目瞪口呆。如果是她,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她也不敢这么前卫。像她这订过婚的人,平日也就是和那人打打kiss,也从没有想过在外过夜的事。

惊诧之余,只好问她,“那……你们的事就这么算了?”

“他倒是很痴心,临走前说以后必定前来迎娶。不想一个月后,我还是有了你……”

铃兰心里一惊,“那你怎么办?”

钱夫人擦着眼泪,“我喜欢他,怎么可能愿意毁了他的骨肉?所以连夜带着贴身侍女出了扬州,就是你的奶娘……”

“惠香的母亲?”

“是。那时我太年轻,只想着和他好过一场也就够了,所以从未问过他家里的事。现在离开扬州,才知道一切太迟。这时在路上,刚巧遇上你阿玛,这才跟着他来到京城……”

说完见铃兰全身打颤,不禁潸然泪下:“兰儿,都是额娘不好。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怪罪额娘轻浮,是不是?”

铃兰此刻还沉浸在故事里,现听她如此说,忙回神紧紧抱住钱夫人:“额娘,兰儿没有怪你。只是心里在想,当年你在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傻孩子,”钱夫人宠溺地叫着她,脸上带着笑,“为了你,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其实你阿玛一直对我很好,他虽然喜欢我,但从来没有强迫过我,直到你上山养病,我们才……你看看伯健,他比你小了六七岁……”

铃兰见她流泪,忙替她擦了擦,“额娘,那个人呢?以后你再也没有见过吗?”

“是啊。除了这块玉,我再也没有他任何消息……兰儿,你真的不怪额娘?”

铃兰忙笑:“兰儿怎么会怪您呢!我师父说了,三贞九烈那都是男人的私心。兰儿真是庆幸额娘能在路上遇到阿玛,不然你们两个女流之辈,以后如何过活!”

钱夫人笑:“虽然你不怪我,但我心里对他仍存愧疚。说起来,当年也是我骗他,没有说明自己的事。如果我主动问了他家在哪里,离开扬州后也可以投奔过去。不然今天你们父女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远隔天涯,杳无音讯……”

铃兰理解她的心情,忙劝道:“额娘是八旗子女,为了他愿意牺牲自己,这已是别人做不到的事。额娘,您和那个人的缘分既然已尽,阿玛对您又这么好,看在两个弟弟的份儿上,以后咱们也该惜福才是……”

钱夫人不料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见解,心下不由又宽慰了许多,但想起女儿快要进宫的事,又伤起心来……

9。…入深宫

选秀之日终于来临,这天早上,铃兰换了旗服梳了宫妆。钱家二老自是不舍,告别时只听钱老爷说:“此去好坏不定。选不上固然是好的,如果不幸选上了,你也不要灰心。我们不望皇家为你封妃指婚,只望能进去后长长见识,平平安安出来。”

铃兰听此话语,倒比什么都受用。又看看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的额娘,不禁强颜欢笑:“阿玛、额娘,请你们放心,女儿是个愚笨之人,哪里就能选上我了呢!”

说完又抱着钱夫人好一会儿,这才拜别家人,登上家里准备的骡车出门而去。

行往宫城的途中,铃兰一时忍耐不住,眼泪汩汩地流了一脸。送她前去的是本家的一个兄弟之妻,听到她呜咽之声,便把那“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之类的话说了一路。

等来到神武门前时,这才忙依据排列顺序停好钱家骡车。快五更时分,神武门一声巨响打破了原有的沉寂气氛。铃兰随着那些前来参选的秀女一起入门。

初选时,她们是十人一排,铃兰见周围的女孩子比自己娇艳亮丽的有的是,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见那原本插在骡车上代表身份的绿签子被那些主选人留的留,撂的撂,不由也在心里盼着让他们扔了自家的绿牌子,好早早回家。

但令她失望懊恼的是,钱家的牌子被留下了。不过所幸的是,在第二轮时她没有进位,也就不用再怕被封妃指婚之类的事发生。现在的夏铃兰,正和一群一起来的秀女在“沐恩斋”里等候差遣。

和铃兰同住一屋的女孩子,比她小一岁,名叫婉容。人也真和名字一样,温柔娴熟,平日里话极少,干起活来却伶俐稳妥,针线也是一等的好。也许是想家的缘故吧,老是在半夜偷偷地哭泣。

其实铃兰也很想家,但她的眼泪似乎在到神武门的路途中都流干了。这一日,铃兰见她哭泣,忙劝道:“妹妹快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体。到了这里,该自己保重身体才是。”

婉容见她说话,忙坐了起来:“对不起,把姐姐您吵醒了。”

铃兰笑:“没有关系,我还没有入睡呢!”

就这样,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过了半月,就更加熟稔了,有什么事情都相互照顾着。

一天黄昏,二人坐在院中的潭水边说话。

铃兰见那池中的金鱼甚是可爱,于是离座伸手蹲在那水边。各色各样的金鱼竟都向她这边游过来,聚在她水中的手下久久不肯散去。

婉容见了,感觉十分诧异:“姐姐的手难道在水中会散发香气吗?”

铃兰笑 :“怕是我身上的桂花香囊引了它们来。”

说完,随手在自己的香袋里取出一枝干桂丢在水中,那鱼儿闻了香气,即刻随着那桂枝游走了,不时在那水中跳跃、飞腾。

婉容也笑:“恐怕是了,难怪我每次挨姐姐身,就闻到一股香味。”

铃兰笑:“这算什么?去年我摘来的桂花才好呢!现在我身上的已是隔年的了。这香袋在我身边已多年,沾了我不少气息,不好给妹妹。妹妹若是喜欢,等这宫中桂花盛开的时候,我也帮你做一个。”

“那我先在这里谢过姐姐了。”婉容说过后,又连连叹气,“我们院中的这些女孩子,只有姐姐是待我最好的。她们有的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有的仗着貌美如花,平日里跟我说话,语气就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样。”说完又是一副黯然销魂,可怜悲戚的模样。

铃兰见了,忙说道:“妹妹快别多心了。这人生下来哪有谁贵谁贱的道理?书上不是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只要经过后天努力,你以后定会有出头之日……”

说完拉了她的手入屋。

有一天,两人正在做阵线,婉容突然抬头问她:“姐姐,你说这皇上头上是不是真带有紫气祥云?”

铃兰笑,“你听谁说的?”

“戏里和说书的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铃兰一听,忙停了手中的活计:“你受那些人的骗了。皇上也是人,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和咱们这凡人没有什么两样。怎么?你想皇上了?”

婉容见她打趣自己,忙站起来追着铃兰满屋子跑。两人跑累了,这才倒在床上准备就寝。

“姐姐,我小的时候,有人给我看过相,说我是娘娘命呢。可是现在,我们已没有再往上参选的资格,以后哪还有机会见到他呢!”

铃兰见她这样的话也对自己说,可见她对自己还是极其信任的,忙笑说:“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不信,但也不能全信。像你这样天生丽质的人,连我见了都喜欢,更不用说皇上了。妹妹,等着吧,上天是公平的,他以前没有给你好的生活,以后定会补偿你的。说不好你明天就发迹了呢。”

她们这些秀女,现在当的是散差。最初最让铃兰烦恼的就是自己的睡姿问题。原来在这宫里,宫女睡觉是不能仰面朝天的,非得侧着身子拳着腿,而且让人痛苦的是,那手也不能乱放,非得一只手倒放在身上,另一只手平摊伸着。以前她睡觉都是随意而卧,哪怕在床上打滚也没人管。现在睡觉都有人管,真真恼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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