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看见渊哥哥黑着脸,难得的用不好的语气对我说:“反正,不许你要他的东西!”
“不要!”我拿着自己的宝贝字画转身离开,完全不理会身后那个黑着脸的男人。
我正想着,子清那广袖博襟,风轻云淡的样子,突然听见初夏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
“怎么了?”我对着门外的外室轻轻的问。
一会儿,初夏那个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说:“没什么,只是有两名侍妾路过院子竟然看中了王妃亲手种植的那株白兰,吵着要拿回自己院子当摆设,这不是成心欺负您嘛!”
初夏忿忿不平的说着。
我淡淡一笑,然后说:“初夏,让她拿去好了,不要与他们计较!”
“可是,王妃……”初夏正在气头上,忿忿不平的欲言又止。
“算了,只是一盆花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挥了挥手,让她出去对付了那些女人。
“是!”初夏无奈的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窗外,那一红一绿的身影,像极了另外两个烟竹与樱桃。不由得,心中有一丝莫名的苦涩。我承认,我对那个樱桃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有些厌烦这样多事的女人,可是,我很同情她!甚至对于她被渊哥哥砍去双手这件事感到非常后悔,毕竟,那是因为我。
今后的我,如果还活着,是不是要与她们一样?
在这座远离京都的小型“后宫”之中,与那些女子或争风吃醋,或终日忧郁只为等待我那良人心血来潮,过来见上一面?
想到这里,我竟有些难以抑制的苦涩涌上喉间。
这不是我要的感情!
我尽力驱散心中这种想法,叶寂浅!你不应该有爱!
我趁着初夏去对付那两个人的时候,给子夜飞鸽传书,让他派个和我身材相似的女人过来替我伪装,好让我有时间去紧邻着锦城的临阜城。
就算我的轻功再好,从锦城赶到临阜城也需两个时辰,中午时分如果能出了王府,那么必然可以在午夜之前赶到赵信义的家里。
子夜果然守信派来一名与我身材相似,轻功又极为好的女子过来。那女子不善言谈,一语不发,悄无声息的从后院的窗户跳了进来,对我只微微颔首,然后低沉的道了一句:“主上要我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坐在书桌旁,看着她。
“夜嫣。”我依旧垂眸而立,语气甚至没有急缓变化。
“夜嫣,你只需在这房间之中假扮我即可。”我微微一笑,起身走向她。
“是!”她点了点头,恭敬的回答。
“谢谢!”
“不用,你手上有花尽令,我们繁逝所有的人都会听从花尽令的吩咐!”她冷冷说完,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然后麻利的换上我的衣服。
而我,则穿上便于行走的普通粗布衣衫,一跃出了王府那道低矮的围墙。
奔走在城外的林中小道,我再一次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确认它的存在。
这是一把即将要杀人的武器。入夜之后,我终于成功的潜进了临阜城的城门,因为没有通关文碟,所以,有些事情肯定要麻烦一些的。我身体轻轻一跃,跳上东城一座宅邸的房顶,身体轻轻弯曲,向前弓起,提起体内真气,步伐快而不乱,向那个赵信义居住的房子飞奔而去。
还好之前我潜伏在黑暗之中听到两个下人说那赵信义住在正房里面,而这座府邸并不大,找正房的院子很容易!
我纵身一跳,脚下步伐轻盈如狡兔,跳下房檐,顺着墙下的角落向里面摸索。
正想着怎么找到那人居住的房间,就听见一座院子里面传来哭喊的声音。
“老爷,奴婢对不住您!奴婢知错了,请饶奴婢一命吧!”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
“闭嘴!你这个贱人,还敢求老爷饶你?你可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过吗?”一个中年女人粗壮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啪!”一声脆响。似乎是一巴掌打在女孩子的脸上。
然后又是一阵抽泣的声音。
我正与看个究竟,就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说:“住手!”
“到底怎么回事?”男人的声音说。
我弓身绕过那院子的后面,然后轻轻一跳伸手抓住房子的房檐,足底一蹬窗台,接力跃上房顶,匍匐在房顶之上向院子里面观察。
只见,朴素的院子里面仅有一张石桌放置在杨树之下,相比较渊哥哥奢华至极的睿王府,这里简直就像是贫民窟一样的地方。地方不大,正中间跪着一个女孩子,没有盘发,简单的梳了一条辫子在脑后,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
旁边两个家丁压着她,一边站着以为身材肥胖的老嬷嬷,正是刚才出口训斥的那个中年妇人。
男人的背影有些微驼,但是我却一眼认出那日聚会上的赵信义,他长得中规中矩,丝毫看不出奸诈与忠诚,一张脸绝对是掉进人堆中,顷刻间便消失不见的主儿。
那个沉稳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只见他站在那些下人的对面,背着手,慢慢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老嬷嬷连忙哈腰点头,一副谄媚的模样对男人说:“回老爷,这小丫头,偷了赵小姐的首饰和银子,另外,我们府上好些稍稍值钱的东西都被她偷了。”
“你说!”男人对着那女孩儿淡淡的说,听不出喜怒。
由于我只能看到男人的头顶和后背,所以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那小丫头身体一颤,立刻猛地向男人磕头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经过,是不是你偷得?”男人打断女孩子的语无伦次的求饶。
“回老爷,是……是奴婢,但是奴婢实在是逼不得已!”女孩子短短续续的哭诉着。
“怎么回事?”男人问。
“奴婢家中的小弟因为赌博,被聚乐坊的老板抓了起来,如果家里拿不出银子孰他,那方老板就要看了我弟弟的双手,还要把我卖到芳阁里面去当妓女。奴婢愿下半生给老爷做牛做马,求老爷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吧!我不想被卖去那个地方!”女孩子边说边猛的往地上磕头,不一会儿,就流了血。
“你别磕头了,你弟弟欠了多少钱?”男人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回老爷,二十两银子!”女孩子已经泣不成声。
我在房顶上也差异起来,自小生活在贵族阶层里面,虽然父亲不重视我们母女三人,但是生活却过得衣食无忧,哪里想得到二十两银子就要看去双手,还要卖掉别人家的女儿。
虽然知道穷人家一年的用度不过十两二十两,可是,真正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眼前,竟然一时之间无法相信!
我正出神,就听见那男人说道:“你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替你弟弟还了赌债,另外三十两给你的家人和弟弟做点小生意。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投府中的东西,就按家法杖责五十,你可明白?”男人淡淡的吩咐了一干人等,然后便转身回了房间。
那女孩子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自己主人的说,竟愣在那里忘记了哭泣,旁边的妇人立刻大声嚷道:“你这个小贱蹄子,还不赶紧谢谢老爷的大恩大德!”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那女孩子这才反应过来,又猛地磕头谢恩。
我也愣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男人的心肠竟然如此的好,对待一个下人,也这样慷慨,五十两银子,以他的官职也差不多是三个月的俸禄,就这样轻易的送与了一个低贱的奴隶。
“怎么样?是不是不忍心杀他了?”我正出神,一个邪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伴随着一阵诡异的冷清的香气。
卷一 恨爱纠缠 028 非他莫属
“怎么样?是不是不忍心杀他了?”我正出神,一个邪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伴随着一阵诡异的冷清的香气。
我猛然回头,对上一双狭长邪魅的凤眸,那双眼似笑非笑,包含着冷冷的杀意,不是对我或是对某个人,而是一种时刻存在的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危险。
“你怎么来了?”我淡淡的问。
“你不是让我准备一个人易容成这赵信义吗?”男人坐在我的侧面,看着我。
“可是,我又想过了,这样行不通,那府中多少闲杂人等,肯定会看出那人的异样。”我看着房中的灯光,思考了一下说。
“这好办,都一并杀了,再暗地里面换一批新人,不就没有人看得出那人是不是赵信义吗?”男人悠闲的躺在房顶上,双眼仰望星空,轻松自在的说着,仿佛再说一件什么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心中一颤,知道这邪魅男人的作风一向阴毒狠辣,可是一旦听见他风轻云淡的说出这件事情的最好解决办法,我就忍不住剧烈颤抖。
“怎么?害怕了?还是后悔了?”他坐起身,把头贴近我的耳边,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他身上那阵清冽的西域紫虞香气环绕在我的鼻息之间,很好闻,却禁不住让人觉的危险,因为这西域紫虞是一种有着剧毒的植物,它本身没有味道,洁白如兰,像是最最纯洁的羊脂软玉,却可以使人全身溃烂致死,死时惨不忍睹,死者的全身却散发着神奇诡异的香气,味道幽香淡雅,像是出尘般仙子身上不小心沾染上露水的淡香。更多精彩尽在…
眼前这男人就喜欢用这种诡异恶毒的香料,怎能不让我心惊胆颤。
我掀开一片瓦片,向房间里望去,赵信义正与身边的一名男子商议事情。
“怎么?城南的那户人家的儿子去年因为参加城防的工事而残废了?”赵信义的声音传来。
“是的,赵大人,这人恐怕无法再参加今年修河堤的工事了,他们家男丁还有一位七十岁的老父,昨天到衙门来申请代替自己的儿子。”另外一个人恭敬的向男人汇报情况。
赵信义踱了两步,坐在太师椅上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行!取消他们家的徭役,从别人家的再挑出一个补上。”男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是一个好官!”我抬头,看着子夜,叹了一口气道。
“那又怎么样?站错了队伍!”子夜不屑的说了一句,晚风吹过来,吹散他的长发,银色面具上的血红宝石在夜里却越发妖艳嫣红,像是闪着红色的光芒。他的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无尽的寒意。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刚才的那句话反反复复在我的脑中回荡……
——那又怎么样?站错了队伍!——
这句话,我也曾说过。
那时候,我也这样风轻云淡的想着,可是眼前这样一个好官,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死于我的手中。
而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换一个人进去,府中所有的无辜下人都要跟着陪葬,这些人都掌握在我一瞬间的决定之间。
不!
即使今天我不来,渊哥哥必除之而后快,他们一样逃不掉死亡的命运。
这府中来来往往的一干人等,是不是都对自己即将成为,遥远的几万里地的京都里面的一个陌生人权谋道路上,祭坛里的羔羊而一无所知?
而那个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甚至不曾听说过?
只因为,命运不小心的安排,把他们推上不归的道路。
“子夜,花尽令还有效吗?”我霍然回头,双眼已覆上一层寒霜,冷冷的问道。
就算堕入无间道又如何?
就算变作厉鬼又如何?
我本就是早该下地府的人,被地狱的烈火灼烧!
“当然有效,这辈子都有效!”子夜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嫣然笑意,扩大!
像是一株夜里绽放的纯白紫虞,带着剧毒……
“围住赵府!放火!一个都不准跑出来!”我一字一句的说。
身后一望无际的夜空中,一轮青色圆月在夜空之上俯视着我们二人,皎洁的月光打在我们的衣襟之上,仿佛覆盖这一层银色的薄纱。
我的灵魂俯视大地!
我知道那女子脸上的冰冷,微微泛着蓝。
我了解那女子心里的感觉,既不痛苦,也不快乐,只是凉!
没有温度的,凉!
彻骨的,凉!
那个女子是谁?
我,早已,不认识了……
*
昭历五百三十九年的一个初夏的夜晚,临阜城的城东赵大人府邸突然走水,火势无法控制的扩大,大火照亮了半边临阜城,远远望去,一片血色火光,把天空染成妖艳的橘红色。
赵府的府邸一片惊叫与哭泣的的声音,四处可见慌乱的脚步声和东西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都淹没在滚滚浓烟之中,看的竟不真切,仿佛给这场大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我站在赵信义的书房之中,房门紧闭,把外边的叫嚷与混乱挡住。银色的短剑在烛光下闪着泛黄的光,但是却异常寒冷。与外边的喧闹形成了一片鲜明对比。
子夜斜倚在椅子上,嘴角含着笑意,带着玩味的意思直直的看着我和眼前的男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赵信义不慌不忙的问。
倒令我产生了更多的敬意,如果他不是洪子湛的人,那么,该是一个很有用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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