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单朴素的屋子,比起珑月那处处彰显着皇家气魄的卧房完全不同,单是那张床,就比她房中那一张低了不知几个档次。
只见北莫瑾状似神秘在枕头边摸着什么,转过头对她示意。珑月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几步上前,却忽听北莫瑾一声惊叫。
“啊!您这是……别……”
北莫瑾突然一伸手揽住珑月的腰,猛转身,带着珑月直挺挺倒在床|上,一手顺势搂住了珑月的脖子。
莫名其妙的相邀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变故,待珑月回过神,就已经压在了北莫瑾身上。
“你最好别动,我袖中就有利刃,伤了你就不好了。”北莫瑾笑颜小声说着,勾勾挂在珑月脖子上的手腕。
珑月被弄的哭笑不得,北莫瑾不会什么功夫,若不是没有感觉到什么杀气,她能这么乖乖就擒?别忘了,她现在可是武装过的。
“别告诉我你想挟持我逃跑,不可能成功的。”
“谁告诉你我要逃了,相邀既是相邀,聊聊也必是真的。”北莫瑾说着,另一只手拽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床幔悄声落下。
周围变得昏暗,却在天青床幔的笼罩下,少了几分暧昧,倒平添几分清冷。
“聊聊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不觉得这样太特别了么?”珑月倒一点儿都不气恼,完全是因为在对方身上感觉不到什么恶意,反倒像是……闲极无聊的玩笑。
北莫瑾淡淡一笑,放松些躺在床|上,用眼睛示意上方道:“周围耳目众多,想说些私房话也只能这般,其实也无可厚非,你本就是我的妻。”
“呵……”珑月不禁轻笑出声,来这里多半个月了,总听人说她有三夫一侍,还是头一次听说她是谁的妻,只是……“你我能有私房话可说?”
“如此境况下,你我二人说什么都能算私房话。”
几句话说得颇为灵巧,但是珑月一向不是个爱打太极的人。北莫瑾的手臂未松,珑月索性用手撑着下颚悠闲道:“那就开始说吧。”
谁比谁庸俗 (7)
北莫瑾桃花瓣一样的眼睛眨了眨,赞道:“靖王果然临危不乱,大有巾帼之风范。”
“哈……”珑月忍不住又笑了,说道:“我二十天前还是个傻子,你这贴金的话说着倒还真不脸红,快说吧,什么事?”
“你见过封扬,也必知道他的来历了?”北莫瑾问着,但话语中却是肯定。
“知道,因为特别,所以随口问了。”
“如何?”
“什么如何?”
“感觉如何?”
“没感觉。”珑月答得极其利落。
“庸俗!”北莫瑾如此评价。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反应更加庸俗么?”珑月说着,动了动腿,那里有一处,硬硬的。
北莫瑾突然愣了一下,随即略微尴尬道:“我是男人,有何不可?宣国乃是正统的天罡地长,怎是北瑶这般乾坤颠倒乌烟瘴气,要说宣国数百年来……”
“停,停……”珑月赶忙开口打断,“我对你的国家历史不感兴趣,说事,再说,这样压着你不痛么?”
北莫瑾又一次诧异看了珑月一眼,轻声道:“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说来听听。”珑月撑着下巴依旧淡然。
“听闻你在找东西,且是个极难找的东西?”
珑月的眼睛猛地睁大,又在瞬间掩去所有神色,不动声色道:“你从哪听来的谣传?我一个刚清醒的傻子,没事找什么东西?”
北莫瑾饶有深意一笑,勾着手把玩着珑月鬓边的发丝,轻吐气,带着丝丝诱惑道:“这些你不必问,我也不问你。只不过,我身为宣国嫡皇子,手中握有隐在四国的信枭共百余人,拿来与你做交易,你可觉得划算?”
“换什么?”
“你想办法放封扬走。”
珑月一愣,总觉得这事越来越复杂,怎么又跟封扬扯上关系了呢?“那你呢?”
“我和他不一样,我就算是擅自想办法逃离了京都,也无法回宣国。身为质子,本就是两国之间的事。但是封扬不同,他只要能出去,就自由了。”说着,北莫瑾的眼睛略有失神,面向珑月,看的却似乎又不是她。
谁比谁庸俗 (8)
这样的条件着实有些诱惑力,分布在四国的信枭,珑月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消息。如果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戏文上,未免太无知了,谁都知道,戏文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杜撰来的,能有一分真已经不错。
但是代价,要她想办法放封扬走?
封扬是质子,女皇曾经也提起过,说这两个人不能杀更不能放虎归山,她如果真这么做了……岂不是主动与皇权作对?
但是这诱惑,不可谓不大啊。
“你又是为什么要帮他?”珑月问道。
“惜英雄。”北莫瑾缓声说道。
恐怕原因远不止此,但是珑月并不打算多问,北莫瑾的高瞻远瞩也好,收拢英才也罢,跟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到手的资源,她绝对不会放过。
“尝试。”
“成交。”北莫瑾也着实爽快。
珑月换了只手撑着下颚,一伸手道:“预付一半。”
北莫瑾突然笑开,“好,好,预付……”笑着,低头示意自己胸口,“信物就在我怀中,自取,那些信枭一向只认信物不认人。”
自取就自取,珑月伸手探入北莫瑾的衣领……
“哈……该说你是不知羞耻还是青嫩无知?你见过谁的信物是贴身收着?宫漓尘那个怪胎么?”
珑月脸上一窘,回手伸入衣襟内摸着找。
北莫瑾看着无比自然对他上下其手的女子,不期然一笑。此女子不但不丑,就连数年的痴傻如今也不留一丝痕迹,机灵且又极其警惕,睿智且又超脱世俗,她……曾经是真傻么?
如若不是,能隐忍到如此地步的女子,就真的能够胜任做他的王妃,他未来的王后,如果……他真的能活着再回宣国。
颈间还残留着滑嫩的触感,温热的小手就在他衣襟内翻来找去,活脱脱像只……小猫。
不由得手臂一紧,将她慢慢压向自己,淡雅的馨香扑来……
突然,珑月身体猛一冲,砰的一声撞上北莫瑾的鼻子。
“唔……”北莫瑾闷哼一声倒回床|上,一脸哭笑不得望着继续低头翻找的珑月,越看越像只猫,看似柔顺,却仍旧会冷不丁扬起爪子。
做我的女人 (1)
“做我的女人,我连手中死士也能给你。”
珑月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终于从衣襟中拎出一块比手指略粗些的玉牌,答道:“现在用不着,等我要用了再说。”
“哈,不愧是我北莫瑾看中的女人,那我就敬候佳音了。”北莫瑾笑着说完,忽又诡异的挑起嘴角,压低了声音状似神秘道:“我趁宫漓尘不在的时候邀你来,他必也得到了消息,你猜猜,他什么时候能来呢?或许……咱们数三声瞧瞧?一……二……三……”
三声刚落,只听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宫漓尘的声音赫然传来,“靖王殿下,宫漓尘有急事求见!”
北莫瑾全然一副挑衅状朗声道:“你有我急么?莫非……你身为三夫之一,居然如此心胸狭窄,要与新欢争风吃醋不成?”
珑月一脑袋黑线将信物收入怀中,刚起身,见北莫瑾伸着手,出于友善,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北莫瑾顺势靠在珑月身上,贴近她耳边轻声道:“我们下次再聊。”
宫漓尘静立等待着,而北莫瑾长发松散,衣襟也未整理,凌乱中露着小半白皙胸膛。
半倚在珑月肩上,略微潮红的脸颊,似含春水般迷离的双眼,几分勾魂,要说什么都没发生,可信度极低。
“还请靖王移步。”宫漓尘硬声说道,言语中明显带着寒意,而他似乎也觉得称呼妻主着实难堪,索性直接称呼靖王,珑月并未反对,因为她听着也觉得一身汗毛竖起。
珑月一副被捉奸在床似的模样随着宫漓尘出门,很奇怪,寻常都是前呼后拥的宫漓尘,今日一个人都没带。头戴玉冠身穿锦绣华服,仍旧是藏蓝色,却显得比平日里庄重,应该是从宫中直接来找她的。
双手拢袖,不急不缓的步伐,再配上那张永久性面瘫的脸,珑月不期然想起北莫瑾的话,宫漓尘是个怪胎。
“不要与他过从甚密,以后再有相邀,不去便是。”宫漓尘淡语说着,听不出其中心思。
珑月一脸不悦仰起头,“你什么都管,我出去玩你告不完的黑状,上趟街身后跟的都是你的眼线,他也是我的夫,我跟他聊聊怎么了?”
做我的女人 (2)
“女皇陛下曾赐下两人,大可随你玩弄。”
“我对幼齿不感兴趣!”珑月呲牙道。
宫漓尘难得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从今天起,我随侍在你身边,打理一切起居,顺便教你些许朝中事务,时日已不多,需四更起身。”
“吃饭也陪?”
“当然。”
“陪睡觉么?”
“如果靖王需要……”
“那我要是洗澡呢?你也管搓背?”珑月越找茬越觉得上瘾,径直问道:“我要是上茅房,你是不是也跟在后面给擦擦?”
纵然宫漓尘能忍够淡然,但他毕竟还是个活人,已止不住额角青筋渐显。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着珑月,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没见过美女么?”
眼见宫漓尘眼角明显抽搐,珑月有些心虚快走几步把他甩在了身后道:“今天还不用陪吧,你晚上回去把自己洗干净,明天再说……”
……
没有了琉璃引路,珑月自然也认得该去的地方,一身不起眼的素衣在人群中穿梭着,不一会儿就把身后的尾巴甩掉了,转身走入暗巷中。
她也明白,身后尾随她的几个人也必知道她去哪,但是,没被人抓了现形,哪怕回去之后苏慕颜再闹起来,她只要矢口否认,谁还能硬泼脏水给她不成?当然,宫漓尘那个家伙也不能例外。
轻车熟路敲开了门,仍旧是那个老男人,熟客一般将她迎进院子,一听说她仍旧要找竹真,一张脸笑得找不见了眼睛。
几日不见,竹真的待遇明显有所提高,做了身新衣裳,淡淡的水蓝色,其上晕染着墨竹。长发高高束起戴着玉冠,虽说不是什么好玉,但整个人顿时显得精神了几分。再加上兴许心情好,脸上透着丝丝红晕,不似几日前那么苍白如枯槁,反倒有几分成熟的韵味,润如泉,稳如竹。
屋内桌椅摆设也换了七八成,不再那么落魄寒酸。
珑月笑着落座椅上,竹真赶忙端上了茶,倒也不像初见那么惊恐,却仍旧惭愧内疚道:“您……还请见谅,那个戏文,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做我的女人 (3)
“不用在意,想不起来就算了。”珑月掩着心中些许落寞安慰道,如果风魄的下落这么容易就出现,也不会给她们十年的时间找寻。但多少也算有了线索,戏文……
竹真见珑月没有得着消息却并没急着走,赶忙去外面招呼,知道珑月并不喝酒,只要了些小菜。
陪着坐在桌边,也不那么拘谨了,温和问道:“你那日回去,家中人……”
“放心吧,他们不管我,没看今天我连人都没带。”珑月笑呵呵说着,夹起菜毫不犹豫放入口中,同时也塞给竹真一双筷子。对于这个时空天然而成的美食,她一向没有抵抗力,管它有毒没毒。
竹真也放下心来,其实,在风尘中打滚数年的他很健谈。街头巷尾的杂谈,口口相传的小段子小故事,经他的口温和述说,别有一番味道,比起珑月看得那些小说强多了。
再加上她本来就喜欢故事,一边吃着一边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珑月仍旧觉得意犹未尽,但是,她也必须要回去了。
同样给了竹真不少银子,珑月想了想道:“对了,你想不想赎身?”
“啊?”竹真突然愣了一下,扑闪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赎身?”
珑月认真的点了点头,解释道:“你今年已经三十了,刚才我问过那人,给你赎身的银子我还出的起。我给你找个地方落脚,然后你自己做些小买卖,大富大贵不好说,养家糊口总归够了。也比在这里……”
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见谁就想救谁出苦海。只是两次相处下来,她已经把竹真当成了朋友,跟他在一起,无需掩藏无需佯装,很轻松,以至于一想到竹真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有朝一日万一碰上个变态……她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变态糟蹋了。
而且她也知道,她拥有一个上位者的身份,上位者拥有的权力与金钱,或许只需她一个念头,就能改变竹真的一生,何乐而不为?
“还有啊,我喜欢跟你聊天,但是……总往这里跑也不大合适。”珑月坦诚说道,她承认,也是有些私心的,经常来这种地方,总有一天苏慕颜还是会大发雷霆的。
做我的女人 (4)
竹真仍旧愣着没回过神来,他自认不是什么绝色,且已经年老色衰,他无才无艺,他……
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喉咙中哽咽着话语,极尽努力却发不出声音。
珑月笑着将竹真扶起来,“你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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