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这样逼我?
为何,连嫂嫂他也要杀了?
好恨。
好恨。
为何无处可逃?
为何这痛像是魂魄中生出的孽,永不消退,永无宁日?
杀了你。
杀了你是否便真可以杀了我那恨,杀了这失去亲人的痛?
猛出手,抽她发间玉钗,恨绝难消地用力刺去。
是恨?是泪流满面时蜷缩的绝望?还是血染双手时颤抖的疯狂?
她不知道。
她宁愿不知。
我恨你。
是的。
因为,我不再喜欢你了。
然后,她听见了裂帛的声音。
那只钗,刺破了他的衣服,却没有刺进他的皮肤。
她将那玉钗拿下来,狠狠的攥在手中,“呵!是我力气不大,还是真有这刀枪不入的衣……我……你杀了我吧。”
“云晞!我怎会杀你呢……”
云晞努力的擦着泪,不让泪再掉下来。
终于,她平静的说:“那你便等着我杀了你吧,我们二人,注定只能有一个活着。”
注定有一个活着!
只能有一个!
只能有一个!
晚尧,这是我下的诅咒。
用我的鲜血来起誓吧。
为了逝去的人。
她用玉钗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望着血从皮肤中不断涌出,她嘴里呢喃:“用我的……鲜血来起誓……”
刻骨铭心的恨(16)
“云晞!你不可以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折磨自己。”凌晚尧似乎是紧张起来,他赶忙为云晞包扎。
“我听说,我是圣女,那么以我的鲜血下诅咒的话,一定管用的……”
那血,一滴又一滴,沿手腕落下,本该径直滴在地上,却在中途发出红色的光,然后突然炸开,泯灭了踪影。
“呵呵!晚尧你看看,真的是很神奇呐!圣女?呵呵!我当真是圣女啊。”云晞笑容收了,又皱起眉头,“可惜我不知道那圣女究竟是做什么的。难道就想蓝族长说的那般,维护江山统一?晚尧,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好么?”
凌晚尧在见到那异象之后,只是一愣,便又不紧不慢的为她包扎。
凌晚尧笑了起来,无声的笑着,嘴角是一个优美的弧度:“当真想要我死?那,等我将这一切彻底终结之后,我的命,便是你的了。既然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那么,我不会让你死的,云晞。”
她的心,痛了,就像被扎入了一根针,怎也取不出来。
可她,偏偏是个倔犟的女孩儿。
蓦地,云晞又拿起那银钗,横在自己脖颈前,“既然不让我死,就让我走!要不然我留在这,有一千种一万种自杀的方法!”
看着凌晚尧心痛的样子,云晞不知他是真是假。
“我想做的事,没有人拦得了我。”云晞挑衅的眼神对上他的眼,“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我知道你的野心,你要的是天下,与那个天才抢天下,可是我告诉你,天才毕竟是天才,你再聪明,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王爷,你终究敌不过人类沉淀千年的智慧。他拥有的,便是那千年的智慧。明白么?”
凌晚尧幽幽的声音传来,“也许,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与天下一般重呢。你从来就不懂我,你只是看透了我的野心而已,你从来就没懂过我,凭什么要说,你对我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呢?”
云晞愣了半响,自嘲道:“晚尧定是在耍我了,你都说是也许了,怎可能是真的呢?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受你这份情的。”
报复的开始
她听见他含哀的叹息,看见他合目时眉梢落下的凄然惨色。
他却只望了一眼沾在自己手上她的血,又指着靠在墙角的衣柜,道,“你的剑在衣柜里,自己拿吧。拿了你便走吧。”
云晞便支撑着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衣柜前,用没有伤的右手打开了衣柜的门。
里面,果真有一个包袱,旁边,还有一把剑。
云晞将它取了出来。
打开房门,清新而冷冽的空气迎面扑来。
下雨?这天气,应该下雪才是。
她踏出房门,毫不留恋地看了一眼似乎是悲伤的凌晚尧,大步离去。
走到院门口,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呵,还是不让她走。
屋内凌晚尧却下令,“放她走,任何人不能阻拦!”
“是,公子!”那人应一声,将剑合进剑鞘。
云晞瞥了他一眼,离去。
走在巷子里,云晞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该去哪里,不知该如何报仇。
突然,她想去看看现在的月影楼。
“老伯,你知道月影楼怎么了么?一个人也没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巷尾传来。
云晞转头,见那人是方逸。
“方逸!你怎么在这儿?”她惊呼。
“云晞?你知道滢婉去哪儿了么?”方逸用轻功奔到云晞身旁。
“不知道,他们都不见了,都不见了。”云晞眼帘垂下,心里难受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都不见了?怎么回事?”方逸脸上一片慌色。
“那晚……咱们找个地方,我告诉你。”
“就去月影楼。”
……
仅仅几日,月影楼不复当日繁华。尘灰满地。月白丝幔孤寂地落于地上,上面铺满落叶。
昔日如此繁华,今日如此落败。(文-人-书-屋-W-R-S-H-U)
云晞手抚过那灰尘,捡起那长长的丝幔,心中万千滋味儿。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我要报仇!”云晞将手中的丝幔攥得紧紧,一字一顿道。
惊诧
“云晞,当日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呵呵,”云晞笑了两声,悲凄无比,“当晚,嫂嫂死了,诩言不知所踪……到现在,谁都找不到了,哥哥、滢婉,还有孩子,都不见了。”
“是谁干的!”
“有谁,除了凌晚尧和云千旋还有谁!是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云晞说出口时,自己先惊了一下。原来,她早已将月影楼当成了一个家。
到底是这具身体里还有蓝洛伊原来的意识,还是……真的对他们有了亲情?
“云晞!”
云晞转过头去,嘴张了张,却没有什么话说出来。
“我终于找到你了!”那人又再次开口。
这,似乎是梦。
云晞走过去,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大掌上。
很温暖。
但少了些什么。
是初遇时那种心灵的悸动?还是,他曾经带给自己无限的温暖?
这一切,在此刻,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后,都不复存在了。
如此,便是最好的了。
“黎昕……”云晞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她摇摇头,缓缓将手抽出。
黎昕在这刹那有一种感觉,要是他任由那女子的手,从自己的掌里脱出,便永远也拉不住了。他倏得将那冰冷的手攥紧。
云晞先是一惊,随后又笑了起来,“黎昕,放手吧。”
黎昕的脸色一暗,但也只是瞬间,“我来带你回去,”他的脸上又是那阳光的笑靥,“如果你想回去、想报仇的话。”
云晞不知为何,心莫名一凉,觉得那人变了许多。
可当下,也只有他能与安王抗衡了。
“好,我回去。可是,你要帮我找到诩言。”
“没问题。”黎昕笑得更开心,“云风,出来吧。”
闻言,一个黑影匍匐跪于地上。
“诩言?”云晞看到那人的脸后,惊诧不已。
此时的诩言面无表情,周身冷气比起初见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分陌生。
“云风参见主上!”诩言对着黎昕道。
心灰意冷
主上?!云晞更是惊诧,谁可以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愿意一生随我左右,任我调遣。”黎昕脸上仍是那阳光的笑脸,这话,像是在炫耀,又带了几分警告。
调遣?
“黎昕,你……”云晞本是不解的目光倏得尖锐,“原来如此,那咱们便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有那个必要么?反正,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自然也是我的了。呵呵,云晞。”黎昕眉一挑,巧笑倩兮,那笑容格外耀眼。
沉吟半晌,云晞压低了声音,“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无条件为你着想,任何人总是在第一时间想到自己,而不是你。”
“即使我们曾经生死与共?”黎昕眸光明灭。
云晞不答。心中反而在想,生死与共?是说在现代时的么?
“我反而该恨你才对,你说是不是?”云晞笑了,笑得疯狂,“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谁都可以不信,可是现在,你都明里暗里威胁我。连你也不能信了,我真是失望。”
黎昕脸上不慌不忙,“我哪有威胁你,他只不过自己吞了医圣制的忘忧丹,忘记了一些事罢了,并怪不得我。”黎昕又对诩言命令道,“云风,这位就是你的女主子,她的命令,你亦得无条件服从。”
“是,主上。”
毫无起伏,面无表情。
云晞的心蓦地一痛,她在奇怪,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美好可以在几天之内颠覆?难道美好的东西总如玻璃般易碎?
“诩言!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云晞扑身上去,狠命地摇着他的肩膀,眼中炙热酸痛,不留神,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夫人,请自重!”诩言却只丢给她这样几个字。
云晞突然觉得惶恐,踉跄着步步后退,绊上横在大理石地板上的一个木椅,摔倒在地上。
黎昕走过来,将她横抱在怀,“云晞,不要这样。”
“都是你!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云晞恨恨道。
静如水止
“云晞,你忘了,这一切,全拜安王所赐,怨不得我,我也是为了救他。”黎昕残酷地将事实陈述出来。
确实是事实。
安王,安王,凌晚尧,全是拜你所赐么?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云晞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脚步不稳,向月影楼后面宅子里的枫林里奔去。
“云晞!”沉默良久的方逸突然唤道,“小心!”
云晞瞥了他一眼,眼中盈泪,模糊了视线。
…5…这昔日火红的枫林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呈现出冬日的萧瑟。
…1…几日而已,什么美好都被破坏。
…7…云晞无力的屈膝跪下,又无力地瘫倒在地。
…z…不经意之间,手掌腥红,一片粘湿。她的脸色苍白。
…小…原是手腕间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说…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云晞便昏迷了过去。
…网…恍恍惚惚之间,她似乎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父亲早些时候便对不起你们二人了,这次,便不要再让你们互相伤害了。不过多久,一切,将回到原点。”
对不起你们二人?那二人是谁?谁云晞与蓝洛文,还是云晞与……凌晚尧。
云晞惊醒,那是父亲的声音。
入目,是素色的绫绸。略略颠簸。
这是在马车上。这马车实是豪华,绫罗绸缎作帘幕,珠宝装饰。
“饿了的话,将就着吃点儿点心吧。”黎昕见她醒来,柔声道,“以后不许那样伤自己了。”
云晞瞅上自己的手腕,已经被包扎得很好了。她陡然发觉,现在她的心已静如止水了。她浅浅一笑,但那笑容片刻又僵在脸上,“我梦见爹爹了,他与我说,一切将回到原点。”
黎昕怔了一下,嘴角弯起,“对,一切将回到原点。”
他心中却有些担心,蓝家老爷这个回到原点,有别的意味。他突然想起他的岳父给云晞吞下的那粒丹药。
“蔺江,快进来!”黎昕忽然向帘外唤道。
“是,主上。”
蔺江乃国师唯一的弟子,尽得国师真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医术亦是了解甚深。
“快给皇后把脉!”
“是,主上。”
子母蛊毒
蔺江将手扣上云晞的手腕,沉吟良久,俊眉皱起,“主上,皇后是不是曾经中过一种蛊毒?”
“这倒无从得知。她种的是什么蛊毒?”黎昕忙问。
“属下从未见过这种蛊毒,这蛊毒聚于头颅之中,似乎……能对人的记忆造成影响,不过主上,属下劝您还是请医圣来,他对于这些蛊毒钻研甚深。”
“嗯,”黎昕颔首,“快传雁御医!”
片刻,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马车帘外响起,“臣雁浔风参见主上。”
这声音,清越中透着淡淡的柔和,让人不觉得想接近,却在接近之后,觉得只能仰望。
“这不是在宫内,无需多礼,进来吧。”黎昕轻声道。似乎对着这样的人,语气都不能太硬了。
雁浔风闻言掀帘走了进来,举止之间,优雅至极,脸上一抹淡淡的笑,似有若无,让人看得舒心。
“给皇后把把脉。”黎昕道。
雁浔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看向云晞。
一瞬间的呆滞。但片刻化为乌有。
一块白色轻纱覆上云晞的手腕,云晞偏向车内侧的眸子倏得转了回来,正对上那一张俊颜。
云晞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觉得眼前这人十分的熟悉,她凭着直觉出口,“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雁浔风脸上一阵喜,却好像无处倾诉,只得憋在心中,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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