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夏小钱正笑的开心,元老大突然堵住了她的嘴,两人脑中都顿时短暂性空白,尤其是元老大,也不知怎么的就下意识做出这种动作。
“媳妇儿,我……你等我回来……”
片刻,元老大起身将衣服整理了一下,不舍的替夏小钱盖好了被子,这张床还有她媳妇儿,他还是没睡成。
眼下就算他后悔不想去投军也没办法了,已经登记在册的人如果不去,那就是逃兵,要军法处置的,一条小命就没了。
夏小钱笑意全无,泛起一股心酸,“元秉寒,如果你活着回来,我就是你的妻,如果你死在战场上,我会说到做到,将你挫骨扬灰,你的弟弟们永远都不会有你这个大哥!”
她其实很想说,她夏小钱看上了元憨子,这辈子都会只看上他。
不过现在,她不会这么说。
元老大身子一震,不敢回头,一脚迈了出去。
空落落的房间似乎还残留着元老大的体温,夏小钱忍不住往被子里头缩了缩,彻夜无眠。
元老大走的急,原本还打算明后两日回阎王村告别,可最后只能在元老二和元老三不舍和疑惑的眼神里踏上了军队,大哥流鼻血了,也不知这路上可否影响。
虽然是半夜,但是街上却是人流拥挤,哭声不绝,眼看着那送军的队伍越行越远,最后几乎所有人都是挥着手,泪眼含酸。
自古征战,为国为家为名,或是官袍加身,或是白骨异地,此去一别,谁人都知有可能永无相见之日。
……
何时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君三万场,不用诉离殇。
……
由于新兵走的太急,县城上下百姓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便与亲人离别,所以到了第二天,处处愁云密布,除了不懂世事的孩子,几乎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唉声叹气。
夏小钱昨晚一夜没睡,直到早上才昏沉了一些,迷迷糊糊躺了一天一夜。
不过夏小钱是野草的性子,吃饱喝足之后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每天忙着闲鹤楼的生意,还时不时的发明两样新菜,若非元老二与元老三如今已经清楚知道夏小钱是什么样的人,否则定会以为她没心没肺,心肠冷硬。
元老大走后一个月,古问儿似乎才得到元老大去投军的消息,巴巴的跑了过来。
“夏姐姐,你为何心肠如此歹毒,非要逼着元郎去边关送死!?”古问儿闯进闲鹤楼,根本不看周围环境,开口就道。
要知道此次征兵,郧阳城去了五万壮丁!古问儿口口声声说去边关是送死,让别人作何感想?
何况,这大军才走一个月,县城上下各个身着朴素,平时再娇惯的人也都敛了性子,所有官员家里不敢歌舞,就连他们闲鹤楼这一个月以来奏的都是壮行曲,在座读书人恨不得弃文从武与那些壮士一起去边关为国效力,如今听到古问儿如此可笑言语,谁能忍住不发!
“这位姑娘何出此言!我们南夏国兵强力壮,那北凉不过都是些老弱残兵如何能比!”
“我见姑娘身穿绫罗绸缎,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如此时候不与家中姊妹前去家中为我南夏士兵祈福,反倒在这闲鹤楼作威作福,是何用意?难不成你是北凉的探子,故意扰乱我们南夏民心?!”
……
古问儿何许人也?翰林学士之女,年纪轻轻便为官郧阳城县官的古远山、古大人的妹妹!
她从前说上一句话便会有数人附和,哪像现在这般直接被这些不认识的男人言语攻击?
“你们这些刁民!胆敢欺负我家小姐,是不要命了吗!”身旁红玉小丫鬟恨恨说道。
夏小钱以前还防着这古问儿一二,但是如今看她这表现,摇了摇头……人不与猪斗!
古问儿与红玉这脑子不好使,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古问儿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一看夏小钱这态度,心里怒气腾腾,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告诉你,他日元郎从战场上回来必定会加官进爵!到时候姐姐你就成了昨日黄花,你如此不为元郎着想,等他回来一定休了你!”
古问儿从小受正规的小姐教育,说话向来文雅,不敢与歹毒二字沾边,但是眼下实在生气!
她明明很喜欢夏姐姐,心心念念与她在一起相处,可夏姐姐不愿意倒也罢了,竟然还不让她靠近元郎!如今更是将元郎推入边境!
夏小钱一听,乐了,这孩子说轻了是缺心眼,说重了,就是个傻子!
“你这人真是好笑,既嫌弃我将相公送去边关打仗,又想着等他回来休了我,难不成休了我娶你吗?还说什么加官进爵,古小姐,你还小,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只要有个能耐的爹和能耐的哥哥便万事无忧的,我相公去边关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不是非要加官进爵,边关凶险,性命堪忧,那等时候可不如你现在想的这么多,还昨日黄花呢?我比你不过大一两岁而已,我是昨日黄花,那你离黄花菜也不远了!”
“你这个妒妇讽刺我家小姐,你定是嫉妒小姐比你年轻貌美!怕你将来成了下堂妇!”红玉连忙将古问儿护在身后大声说道。
她若是小声说,私闷闷的的丢人倒也罢了,偏偏还如此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两个一对傻似的。
夏小钱这一个月以来心情不爽,遇到古问儿本该更加不顺畅才对,可瞧了她们俩这白痴样,竟觉得生活无比美妙,时常有人做小丑为他人献艺以供调笑了,怎能不开心?
“下堂妇?两位可知,女子有三不去?我就算不懂规矩也清楚,我夏小钱已无娘家依靠,他元秉寒将来莫说混个小官,就算是混成大将军,也休我不得,何况,我们先贫后贵,我是他糟糠之妻,乃是原配!可不是哪个小三小四说两句便能打发了的,不过古小姐你长得也算将就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相公,不如将来聘你为妾?到时候每日我让你三更起身伺候我夫妻二人,每日为我夫妻端茶倒水铺床叠被,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大可一句话将你这妾室撵了出去,你觉得怎样?”夏小钱笑意浓浓的说道。
这古问儿未必有多么喜欢元老大,只是出自占有欲而已。
她对世事懵懂无知,莽撞冲动,若是真了解的清楚,定然不会这么不知羞耻,毕竟也算是学士之女,就算白痴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无药可救。
果然,被夏小钱这么一说,古问儿脸色发白,抖了两下。
她只是觉得元郎勇猛,为了他她甚至可以和夏姐姐一起呆在元郎身边,可却没想过伺候过二人,相反,按照她的理解,她哥哥是古远山,爹爹曾是翰林学士,将来就算嫁给元郎,也该是元郎和夏姐姐对她好……
“老板娘,如此恶毒女人竟然要逼着你相公休妻,何必与她多言?直接扔出去便是!”
“张公子这话就不对了,读书人动口不动手,要我说,理当将此女恶毒之心昭告天下,为天下人所耻……”
……
夏小钱这闲鹤楼生意越来越好,每日客满,对面来福茶庄已经没了生意,就连几条街之外的茶庄都淡了不少,读书人聚在一起除了讨论诗词歌赋天下格局,偶尔也会八卦几声,对夏小钱这个老板娘也算了解许多。
单论容貌,老板娘只是不修边幅,简单质朴,眼前这个富家小姐之所以显得更加貌美不过是因为头上多了些朱钗,身上多了些玲珑配饰。
若论文采,老板娘虽然不是出口成章,但是有时候却见解独特,让他们耳目一新,甚至一些困扰许久的事情被她一语点醒,可谓受益匪浅,反观这个小姐呢,连普通的规矩都不懂,张口闭口竟是休妻之言,毫无德行!
若他们是这老板娘的相公,除非是瞎了眼才会为了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休妻!
古问儿摇摇欲坠,眼神恍惚了两下,但是她脑子缺这次转的很快,既然夏姐姐休不得,那不休便是,如果她英年早去,必然不会再阻挡元郎锦绣前程。
她父亲在朝为官多年,人脉无数,到时候只要父亲说上一声,元郎的官路必定恒通。
她虽然对朝廷之事不了解,但是偶尔也曾听哥哥说过,天下之人,多以利驱多以利往,元郎既然去战场定然是因为想谋个一官半职,她有元郎所要的利益,必然会得元郎心思。
至于夏姐姐,她如此爱钱,大不了往后每年为她多烧些元宝蜡烛,让她在下面过着富贵日子。
如此一想,古问儿也不再气了,反倒笑着说道:“夏姐姐是我多想了,既然不能休妻,那我必然不会逼迫元郎。”
说完,拽着她那小丫鬟一脸高兴的跑了出去。
在场之人,无不傻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刚才还气的像只癞蛤蟆,转眼之间竟然又成了乖乖兔?
夏小钱眸中深思,古问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虽然她很有可能因为自己一席话退却,但是被这么多人大庭广众羞辱,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按理说,就算她不会逼迫元老大,也会对这些人凶巴巴的威胁一顿。
但是她没有……
“东家姐姐!你快去看看,对面来福茶馆关门了!”
夏小钱正狐疑的时候,萧潇跑了过来,拽着夏小钱走到了门口,一瞧对面,夏翰昌脸色难看,正让人将牌匾摘下来呢!
来福茶馆这些年一直都是勉强维持,本来就举步维艰,现在有夏小钱这个助力,关门大吉不足为奇,只不过……夏小钱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这倒闭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她还以为夏翰昌会和她斗上一番呢!
夏翰昌瞥见夏小钱,脸色更是难看,气哼哼的说道:“夏小钱这回你高兴了?你那短命丈夫没准死在了战场上,就你这水性杨花早已被兄弟几个共妻的女人往后就能光明正大改嫁你弟弟们了,三个弟弟,你想好选哪个了?还是说你夜里要三个弟弟陪着,白天还在茶庄勾搭男人!”
“你他妈混账!”元老二闻风赶来,正好听到夏翰昌的脏言脏语,哪里还镇定的了,直接冲了上去。
“二弟!你给我回来!”夏小钱爆发一阵怒吼,“丧家之犬乱吠而已,也值得你大动干戈?我夏小钱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一件对不起相公、有损德行的事儿!反倒是你夏翰昌,当初我亲生母亲才去,你便娶了新人进门!所谓继子实为亲生儿子!人品可见一斑,如今反咬我一口不过证明了你恶心至极,满心污秽而已!”
第八十七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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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钱可没污蔑他,整个莲湖镇没有人不知道夏翰昌对这个继子疼之入骨,反倒对亲生女儿毫无感情,夏翰昌这个人性格自私,想到的都是自己,如果夏望知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沈佩怕是连夏家的门都进不了!
果然,夏小钱开口一骂,夏翰昌边有几分心虚的看了看四周,又觉得这夏小钱的疯言疯语影响不了什么,顿时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就算继子是亲生儿子又怎么样?总好过她一个没有子嗣的女人和小叔子一起过日子吧?
何况这些小叔子各个都是没有成家的男人。
“各位不要被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骗了!你们看看我这来福茶馆,就因为她的挤压,短短一个月就彻底关门,连房子都不得不卖给别人,对亲爹都能做到这般,对他人还能好了?”夏翰昌大声喊道。
让他不好过?那她夏小钱日子也别想好!
夏小钱暗暗攥着拳头,名声,又来损害她的名声!
夏翰昌,此人不除,那她夏小钱永无安宁之日!
夏小钱眸光流转,突然身子一顿,改口笑道:“我早说过,我们俩已经签下断绝书,就算是官府也不会逼着我叫你一声爹,你口口声声以我爹自居,难不成是质疑官府的能力与威望?至于你这来福茶馆向来都是只出不进,关门只是时间问题,自己没有经商的能耐,又何故赖在我身上,若是因为刚才我说的话,那大可不必,您毕竟是长辈,我妄自猜测实属不对,按理说您那继子年纪比我还大,还是京城乔家的人,虽说乔家身份一般,但毕竟也是干干净净的人家,怎么会给别人养儿子呢?要不然沈佩岂不是红杏出墙,乔家怎么会放过她?所以啊,对不住,我说错了,乔望知肯定不会是您的亲生儿子,您对待继子都能如此尽心,真是可敬又可悲呀……”
“你这贱妇!”夏翰昌一口气憋在胸口,气急。
让承认继子是亲子自然是不可能的,要不然沈佩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好在乔家没什么能力,又在京城,要不然一句话就能让官府抓起沈佩去沉塘!
但是若儿子不是他的生的就更让他难以承受了,他膝下只有望知,待他掏心掏肺……
夏翰昌脑中如同劈过一道闪电,怔在了当场,会不会是沈佩骗他?联合乔家为了合谋他的家财?
说来,虽然他的生意是在夏小钱出生之后走了下坡路,但那时候沈佩也嫁进了门,会不会是她……
一颗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这正是夏小钱要做的,你夏翰昌不是疼儿子吗?那就让你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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