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政事;即或他们仍然有所诽议,就免不了被密探们所侦悉。又一种手段是散播猜疑(不
①“芟刈杰出之士”
为伯利安德的方法,最先见于卷三章十三26—33、本卷章十15—22。
②这类专制君王的愚民策略,在亚氏当时所知者大抵以波斯为多。纽曼注释这里所说“其它与此相似的手段”
,当指波斯(非希腊民族)等国所行“膜拜”
和“神鬼附体”
(假托神言以神化王室,使民敬畏)。
③普鲁塔克:《论干预》(De
Curios。)
16和《狄昂传》28,都说叙拉古狄欧尼修僭主政权设有“探事警察”
,字用阳性语尾,应为男员。苏斯密尔校订“女谍”字样为“谍探”。依塞普尔维达拉丁译本181页,原文当为“探事警察”。格洛忒:《希腊史》卷二83,说叙拉古僭主雇用“女谍”
,事属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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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政 治 学
睦)的种子于朋友和朋友之间、平民和贵要人物之间、某些富室和另些富室之间,使他们互不信赖。僭主们还采取最末一种使人民贫穷化的手段,——这既可使人民没有财力置备武装或屯积粮食,也可让他们一天到晚忙碌于生计,不再有从事政治图谋的余暇。埃及的金字塔(陵墓)建筑就可作为这种政策的一例①;还有一例是居柏塞卢僭主政权对于神庙的异常豪奢的奉献②;第三个例是庇雪斯特拉托僭主政权的营造奥林匹亚宙斯大庙③;塞莫斯岛上各大建筑中,波利克拉底所增缮的工程④可举作第四例。所有兴办这些工程的目的是相同的:其用意就在劳苦人民,使他们常年消磨于役使。
赋课也可以有相似的作用和效果。我们可以举叙拉古的捐输作为僭主城邦苛征暴敛的例示,在狄欧尼修前主时,规定在五
①《希罗多德》i124,说埃及以强迫劳役营造诸王陵墓,其旨在使人民困顿而不能别有所为,这同亚氏此节对金字塔所述相符。希腊城邦劳役多数由奴隶担任,无须征发公民;关于诸僭主使人民贫穷化,当指征发财物。
②关于科林斯居柏寨卢僭族的神庙献礼,在柏拉图:《斐德罗篇》236B,曾述及有奥林匹亚希拉庙(Heraeum)的宙斯大金像;该金像亦见于《苏伊达辞书》“居柏塞卢的献礼”条。
③雅典奥林匹亚宙斯大庙,在庇雪斯特拉托主政期间开始营建,历数代未完工(鲍桑尼亚斯:《希腊风土记》i178)
;庇雪斯特拉托想同梅加拉的宙斯大庙竞胜,因此以特别巨大的规模设计这一建筑。
④依《希罗多德》i60,塞莫斯岛上有三大建筑,但未言明这些建筑出于公元前第六世僭主波利克拉底。波利克拉底所增缮的大建筑可能是一所宫殿。修意通尼斯:《加力古拉该撒本纪》(Suetonius,Caligula)
21,说加力古拉曾拟重修塞莫斯岛上故宫。这一故宫也许就是这里所说波利克拉底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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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治 学123
年以内,照各家资产的全额分年捐输给国库①。
暴君们往往好战,其目的也正在使其臣民不得休息,而且不得不服从他们的统率。
[猜疑为僭主政体的特征。
]君王都由其朋从为之维持和拥护;至于僭主,却别有他的经纶:他知道全邦的人民谁都想推翻他,但只有他的那些朋友才真有推翻他的能力,所以朋友们最不宜信任,对他们是应该特别注意的②。因此,极端平民政体所采取的种种策略全都表现在僭主城邦中。两者都盛倡家庭中的女权,鼓励妇女们监督并报告丈夫的言行;两者也因相似的缘由而放纵奴隶③,希望奴隶能揭发主人的阴私。
奴隶和妇女一般总不致于参加反僭主的活动;实际上,奴隶和妇女在僭主政体中也像在平民政体中颇为得意,他们也就乐于僭主的统治,像乐于平民政体一样,而民主政体中那些装扮成至高无上的君主的“群众”
,其所作所为也恰好类似僭主。所以“佞臣”在这两种政体中也都能获得宠幸而成为显贵。平民政体欢迎“群众领袖”
(德谟咯葛)
,这种领袖尽可称之为“平民宫廷的佞臣”
;僭主们喜有卑恭的献媚——这
①这里所说的捐输相当于年纳百分之二十的财产税。
依《狄奥多洛》i5。
6,叙拉古和迦太基作战时,狄欧尼修前主的舰队和陆军都极庞大,这时期捐输想必是很重的。
②僭主对于朋友从属多猜疑,见伊索格拉底:《论和平》(De
Pace)
12等书。色诺芬:《希厄洛》i7,记希厄洛,《狄奥多洛》xv7。
3记狄欧尼修一世,都是猜疑之主。
③极端平民政体“对于奴隶的放纵”
,参看伪色诺芬:《雅典共和国》i10,柏拉图:《理想国》563B,德谟叙尼:《腓力》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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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政 治 学
正是宫廷佞臣所擅长的事业。他们既乐于受到奉承,僭主政体便成为若干恶人的朋比体系。具有自由人灵魂的,谁都不会屈身献媚,好人们可以成为朋友,但他们决不肯做佞臣。
[恶人则不但擅长谄谀,]而且他们又是奉旨出去尽干坏事的好工具;正如谚语所说:“铁钉可用以敲出铁钉。”
①僭主的习惯就是永不录用具有自尊心和独立自由意志的人们。在他看来,这些品质专属于主上,如果他人也自持其尊严而独立行事,这就触犯了他的尊严和自由;因此僭主都厌恶这些妨碍他的权威的人们。暴君还有宁愿以外邦人为伴侣而不愿交接本国公民的习性,他们乐于邀请外邦人,同他们餐聚并会晤;他们感到外邦人对他们毫无敌意,而公民却抱有对抗的情绪。
这些就是所谓僭术(“僭主的家法”)
,也就是用作维持僭政的手段;但求有补于自己的政权,僭主是不惜采取任何恶劣手段的。我们可以把上述这些手段及其相应的目的综合为三项要旨。第一,僭主的目的及其所采取的手段在于摧毁其臣民的精神(志气)。他们懂得,任何精神衰弱的人就对谁都不作反抗。第二项要旨是散播并培养人与人之间的不睦和疑忌。人们一旦互相信任而达成团结,才能起而推翻僭主政权;所以僭主经常同好人们为仇。他们知道好人们对于其统治多所不利——好人既不愿被人看做奴隶而以受治于专制政治为耻辱,而且他们又习于互信,尊重朋友之义,不做诬害
①“铁钉[可用以敲]出铁钉”这句谚语同另一谚语“坏人可用以对付坏人”相似,参看赖契和希那得文:《希腊古谚》卷一253、363、卷二116。亚氏引用这句谚语稍稍改变了它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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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治 学323
告密等卑劣的勾当。第三项要旨为削弱臣民,使人人都无能为力。
人们如果明知起事没有成功希望,也就不敢轻意尝试。
于是,全邦人们如果全都软弱,那就谁也不会起来与僭主为难了。
这里,我们把僭主们常取的诸手段会撮而分列起来就是这么三个要旨:(一)在臣民间散播并培养不睦和疑忌,(二)使臣民无能为力,以及(三)摧毁臣民的精神①。这里已说明了保全僭主政权的两个途径之一。我们还得继续叙述另一途径这另一途径所有的措施几乎全然相反②。我们试回溯一下君主政体所由败坏的诸原因,就可明白这一途径的性质。曾经注意到使君主政体转成僭主政体为毁灭君主政体的原因之一,那么使僭主政体转成君主政体就应该是保全僭主政体的方法了——但这个转变应该保证修正了的僭主仍能保持其个人权力,并且无论其臣民是否同意,仍旧由他统治。
倘使连自己的权力也一齐交出,这就等于取消了僭主政体。权力为僭主政体的基础,必须继续固执;至于其它方面,一个僭主尽可依照王家的气象办事,至少可以装扮得像一位国王。
首先③,他应该表现出自己关心公库。他不仅爱惜财赋,不把
①25—29行综合而复述上文的三要旨,施奈德、顾莱、贝克尔(1855年重校本)
,都认为这是后世插入的边注,加〈 〉。
《苏校》认为仍属正文,不加括弧。
②《纽校》iv48页注,简述这相反的两途为(一)假定僭邦人民全都仇视僭主,因此,统治的方法为使人民无力反抗。
(二)在诱使人民把僭主当作全邦的管家或监护人,因此,他们不作推翻僭主政权的设想。
③以下数节类似对一幼君的诰诫。弗洛伦斯的马基雅弗利(H。
Machiavel-li,1469—1527)
:《君道》一书的现实口吻与此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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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帑用作自己的赏赐,以致引起民众的不满,当民众看到自己辛勤劳苦所得的收益,一经缴给公库,立即被嬖幸所靡费或落入外邦人①和艺师技匠②之手,这是不会不愤慨抱怨的。
又,他必须把自己的收支布告于国内——这种财务公开的政策,有些僭主的确曾经实行③。这样的措置,在人民看来,他似乎不像是僭主,多少类似一个管家了。他也不必因此而担忧自己财用匮乏;只要邦国的实权没有旁落,他就不患无财;倘使他必须出国远行,那么,如果有所亏空,反比留有窖藏或库存为有利。通常,当僭主出征,许多公民随从他为士兵而驻守国外,他就顾虑着所委派的留守人员和部队;要是府库空虚,留守人员就无所觊觎了。其次,他在征税和需要其它捐输时,应当使大众明白这些款项都是为了公共事业的正当用途或军事方面的迫切需要而征收的;对于城邦的收益切不可视作私蓄,他对于处理一切公帑,应该使自己表现出监
①僭主往往厚待外邦客人,例如叙拉古希厄洛一世以赏赐巨大著名当世(阿里安:《杂史》ix1)
,对外邦远来的人赠遗尤厚(宾达尔:《璧西亚节颂》i71)。僭主所接纳的外邦人中亦往往有真实的诗人和学者(参看《雅典那俄》656d)。
②“技术家”包括艺术家和工匠,其意当指“奇技淫巧”。希腊各邦僭主除不惜重金以求雕刻、绘画等美艺外,亦常争揽厨师、医师、演员、舞伎以及缝纫、装饰等匠师(参看《希罗多德》i131,塞莫斯僭主波利克拉底以巨额年俸同爱琴那和雅典相竞,争聘克洛顿名医事)。
有些僭主除奇技淫巧外,也确实重视邦国所需要的工艺,例如狄欧尼修前主以巨赏奖励制甲(《狄奥多洛》xiv41。
4)和造币技师(赫德:《钱币史》154页)。
③叙拉古僭主葛洛(《狄奥多洛》xi26。
5)和芮季俄僭主密居索(Mi-cythus)
(《狄奥多洛》xi6)都曾公开财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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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治 学523
护人或司库员的姿态。
[在个人行为和修养方面,]一位僭主应该示人以重威而不露严酷;凡人和他接触,仰其容色,当使发生自然敬畏而无恐怖的情绪。令人望而敬畏的风度是不容易做到的①。所以,他如果还不能在其它方面修养得有所成就,至少应培育好军事品德②,让大家对他都有他是知兵善战的印象。
他绝对不能在色情方面对人有所伤害;他自己及其从属都当避免伤害其治下任何人(无论其为童男或少女)的贞操的嫌疑,不让民间流传淫秽的蜚语。僭家的妇女对于其他的妇女也当循规蹈矩,无所烦扰;好些僭主政权就因为妇女的放肆而致毁灭的。
当今有些僭主连朝宴饮③,晨起设席,[海陆珍鲜并陈,]日夕未已,继以长夜——他们还自炫其豪奢,以为这正是人间所共羡的快乐和幸福④——一个意图长期保存其统治的
①有两种意义:(一)羞耻和(二)敬畏,此处作“敬畏”解。敬畏同“恐怖”或“惧怕”之别,参看《集题》卷十一章五十三5,柏拉图:《法律篇》86A等。僭主大都习于严酷,例如息勒尼僭主阿尔基雪劳二世(ArcesilausⅡ)的称号为“严酷者”
(普鲁塔克:《女德》25)
,黑海南岸赫拉克里亚城僭主的始祖克里亚沽(Clearchus)
,“性情暴躁而严酷”
(伊索格拉底:《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