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或黄胆汁、以及抑郁液或黑胆汁)不平衡造成的。据信,这种不平衡所导致的疾病,
是关系着每个人身体的特定“构成”的这些体液中的某一种或某几种体液过量或不足的
直接结果。大体上讲,这种学说暗示着,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不同的疾病,而且,这些
疾病不是由某种特殊作用物引起的,它们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组织上的影响或伤害。作为
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帕拉切尔苏斯采取了一种大相径庭的立场,他认为,疾病是身体外
部的原因造成的,每一种疾病都有一种“特殊的”发生部位。他确信,疾病的原因都可
以在矿物界和空气中找到,并且认为疾病“是由体外的某种特殊作用物决定的,这种作
用物占据了身体的一部分,对身体的结构和功能施加控制,从而对生命构成威胁”——
这就是“由寄生虫引起疾病的疾病观或本体论的疾病观,它从本质上讲也就是现代的疾
病观”(佩奇尔1974,307)。传统医学的治疗方法无外乎使病人发汗、腹泻、或给人放
血、让人呕吐,而帕拉切尔苏斯医学的目的,是要为治疗每一种疾病找出特别的物质。
正因为这样,寻找医疗用化学药剂的工作与帕拉切尔苏斯的化学观点密切地联系在
了一起。他认为存在着三种“要素”即:盐,它关系着(或负责)任何物质的固态情况;
硫,它关系着易燃物的情况或脂肪过多的情况;汞,它关系着烟雾(蒸气)状情况或液
态的情况。尽管这些都是化学要素,但它们都被暗示着是有灵魂的,这与帕拉切尔苏斯
身上特有的炼金术的烙印是分木开的。帕拉切尔苏斯制造出了许多新的化合物(主要是
在其寻求药剂的活动中完成的),他显然还发明了通过除去水份生产浓缩酒精的方法,
美国北方的农民就是借用这种方法,不用蒸馏器便可把发过酵的苹果汁制成苹果白兰地。
在1618年版和以后几版的《伦敦药典》列出的帕拉切尔苏斯制造的化学药品中(其中包
括甘汞),也许可以看出他对化学发展的影响。但他的名望因其“对传统采取了毫不妥
协的否定态度’而受到损害(佩奇尔1974,3if),而且,他有意识地复兴甚至发展了那
些纯朴的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或异教徒)所保留下来的民间医学,这使得许多有可能成
为他的信徒的人感到不快。也许,他对科学最伟大的贡献是,使炼金术从传统的寻求把
贱金属炼制成金或银的这一目的,转变为设法把生命无限期地延长,并且为炼金术制定
了一个新的目标:去发现能有效地治疗疾病的物质。
前面的说明就是要明确这一点:我们今天感觉到的帕拉切尔苏斯的教学和实践中最
优秀最有意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不过,正如沃尔特·佩奇尔(1958,344)提醒我们的
那样,帕拉切尔苏斯的化学有一部分属于“神秘的’域“符号的”宇宙学和哲学,这些
东西“无疑是非科学的”,尽管他在化学实验室中的工作是合乎逻辑的,他有了新的配
制矿物化合物的方法并从事重金属方面的工作。在医学方面,虽然他的新的疾病理论和
与之相随的医疗原则都很重要,但他反对‘哪种传统的把理论医学建立在解剖学和生理
学上的作法——他对这两个领域知之甚少而且也无多大兴趣。”他的医学体系虽然含有
“现代病理学中的生殖细胞”概念,但它“总的看来,并非是科学的”,因为它是“以
他的小宇宙理论为基础的类推和比喻”的集合体,在这一体系中,“观察和原始科学的
部分里”也许渗入了过多的“会使我们感到奇怪的推测的大杂烩”(同上,345)。
在医学和化学领域中,曾有过一场风靡欧洲的帕拉切尔苏斯运动,这一运动是在帕
拉切尔苏斯去世大约30年后开始的(艾伦·德布斯1965,33一37;1977)。注意一下来
自反面的反应,我们便可以了解这一运动是多么声势浩大。例如,1569年,巴伐利亚公
爵下令他的领地内的所有寺院“坚持讲授希波克拉底和盖伦的医学,而不许讲授新医学。”
帕拉切尔苏斯的医学是“一场革命运动”,这场在16-17世纪享有盛名的运动,也使得
其发动者名声大振,而且突出了他“单枪匹马”发起了这一运动的特点(佩奇尔1958,
349)。然而后来,这场运动又使其发动者的名声一落千丈,并且——因为J.B.范·海
尔蒙特和其他一些人按照一种更严格的科学方式推进了这一运动——产生出了“医疗化
学”而没有产生出帕拉切尔苏斯化学。
在蒙田写于16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的《随笔集》中,“革命”这个术语似乎还没有
用来指激进的“革命性”变化。有关此类变化的概念,以一种引人注目的形式(尽管没
有实际使用“革命”这一术语)出现在这些随笔中最著名的《为雷蒙德·塞朋德辩护》
中,此文大约成文于1576年。在谈到医学时,蒙田(1958,429)提到了“一个陌生的人,
他们称他为帕拉切尔苏斯,”他——他们说——“正在改变和推翻古代的教条体系,”
而且他坚持认为,到现在为止,医学“除了能致人于死地之外别无它用。”蒙田发现,
这一判断与事实相符,但他很精明地断定说:“要用我的生命去接受他的新经验的检验,
我认为这并非是很明智的。”
在另一篇题为《论父子相似》的随笔中,他谈到了经过压缩的古代医学史(同上,
586),他把这部分历史称之为“那些古代医学中的质变,”质变这个字眼与今天讨论科
学中发生革命时的习惯用法极为相似。蒙田谈到了“一直到我们这个时代的不计其数的
其他的情况〔亦即质变]”;他说,这些情况“绝大部分”是“不折不扣的。普遍的质
变,就像帕拉切尔苏斯、列奥纳多·费欧拉文蒂和阿根塔留斯等人在我们这个时代导致
的质变一样。”接着,蒙田表明了他对帕拉切尔苏斯医学本质的充分理解,他注意到,
帕拉切尔苏斯“改变的不仅仅是一种惯例,据我所知,他所改变的是整个医学的主体和
秩序。”正像蒙田如此准确地看到的那样,帕拉切尔苏斯及其追随者们已经为医学的理
论和实践提出了一个革命纲领。
显而易见,蒙田提到的帕拉切尔苏斯的质变,具备了成为革命所需要的素质,那么,
是否真的有过一场帕拉切尔苏斯革命呢?按照我在本书采用的分类系统来看,帕拉切尔
苏斯显然是一位革命者。毫无疑问,帕拉切尔苏斯的医学是一场思想中的革命,即一场
“自身中的革命”。在新近的一篇文章中,艾伦·德布斯(1976,307)极力证明曾发生
过一场帕拉切尔苏斯学说复兴后的“药学革命”——而且他认定,它发端于“帕拉切尔
苏斯用化学改造医学的幻想。”既然帕拉切尔苏斯以出版的形式公布了他的见解,且这
些见解被他的追随者们采纳并用来作为他们的指南,我认为,应当公正地说,论著中的
帕拉切尔苏斯革命也曾有过。不过,对于帕拉切尔苏斯是否导致了一场科学革命这一问
题,许多17世纪的作者的回答是否定的。而且,今天我们最敏锐的史学家们也赞同这一
看法。因而,沃尔特·佩奇尔,当代帕拉切尔苏斯学者中的老前辈,提醒我们注意,在
帕拉切尔苏斯那里,占首要地位的是,“研究和探测大自然以说明他的宇宙论哲学和宗
教哲学的正确性的那种愿望,此种愿望成了促进其研究的推动力量”(1958,350)。佩
奇尔总结了他毕生对帕拉切尔苏斯的研究后得出这样的看法:“在一系列研究大自然的
学者中(现代科学的诞生应归功于这些人),”帕拉切尔苏斯并不十分出色,他甚至算
不上是一位出色的“具有现代思想和革命思想的”医生(同上人约翰·马克森·斯蒂尔
曼(1920,173)在总给其对帕拉切尔苏斯的研究时得出的评价是,“他的方法并非是现
代科学的方法。”斯蒂尔曼概述了他本人十分赞同的马克斯·纽伯格的这一颇有学术水
平的观点(同上,129):
纽伯格正确地评价了帕拉切尔苏斯成就的价值,但依然怀疑,他是否能像维萨里和
昂布鲁瓦兹·帕雷一样,可以被看作是一位医学的改革者,确切地讲,他并没有奠定什
么重要的基础,对他大部分思想的真正价值的解释,有待于以后的现代科学思想的发展。
他的目的是把医学建立在生理学和生物学的基础上,但他所选择的方法并不是正确的方
法,而且,他的类比推理和异想天开的大宇宙哲学和小宇宙哲学,既不能令人信服也是
行不通的。纽伯格认为,他的游说活动所表现出的对医学K况的不满和愤愤不平,很难说
就是一场革命。这场革命是后来通过运用更为科学的方法所进行的富有建设性的工作才
导以出现的。
两个世纪前,沃尔特·查尔顿就曾说:“那位异想天开的酒鬼帕拉切尔苏斯的敬慕
者们是群笨蛋”(1654,3),这大体上反映出了查尔顿对帕拉切尔苏斯及其著作相当不
满。
威廉·哈维与生命 威廉·哈维既不同于帕拉切尔苏斯也不同于维萨里,他在论述盖伦时总是毕恭毕敬
的,而且,在不得不纠正盖伦的错误时,他似乎显得很痛苦。不过,他在关于血液循环
的著作中既大胆又旗帜鲜明地表明,要为人类生理学和动物生理学奠定一个新的基础,
它将完全取代统治科学观念和医学观念长达约15个世纪之久的盖伦学说。哈维充分意识
到了他的纲领所具有的革命本质,他的赞美者和诋毁者们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提出
了一个封闭式的机械论系统,在此系统中,心脏使血液注入动脉和静脉;不仅如此,他
还阐述了单循环系统的观点。血液的单循环系统事实上是由哈维首创的。他的工作标志
着从想象中的通路到可以证明的循环、以及从不可证明的盖伦的猜想到以经验事实为依
据的定量的生物学的彻底的转变。威廉·哈维的贡献,使得生命科学以成熟的科学革命
的参与者的身份步入了现代领域。
威廉·哈维出生于1578年,即维萨里的《构造》发表35年以后。以1593年到1599年
他是剑桥大学冈维尔与凯厄斯学院的学生,随后,他去帕多瓦接受进一步的教育,1602
年,他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哈维的老师中包括伟大的解剖学家和胚胎学家吉罗拉莫·
法布里齐(或法布里齐乌斯),静脉瓣膜的发现者。哈维在帕多瓦时,这所大学是促进
科学发展而且思想活跃的一个中心;当时,年轻的伽利略也是该大学的一个教授,他不
久发现了月球上的山峰、金星的位相、木星的卫星以及其他许多新的天体现象。返回英
格兰后,哈维开业行医,并且成了皇家内科医师学会的会员(从1615年到1656年他曾任
拉姆利的外科学讲师)。他被任命为詹姆斯一世的御医,并且在查理一世时期担任了类
似的职务。他同情保皇党人,而且确实在内战中仍然担任查理一世的护理工作。由于查
理一世对哈维的工作很感兴趣,哈维获准用王室养的一些鹿来进行生育方面的研究。16
57年哈维去世,享年79岁。
与维萨里不同,哈维制定了一个被说成是“庞大的研究纲领”的计划,它有可能导
致一系列以他“心脏运动、呼吸、脑功能和脾功能、动物的运动和生殖、以及比较解剖
学和病理解剖学等方面的独创性研究”为基础的种种学科的著作的问世,和有关诸如动
物的生殖与动物胚胎学这类课题的著作的出版(拜勒比尔1972,151)。然而他只完成和
出版了两部专著,一部是有关血液循环的著作,题为《论心脏的运动》(1628),该书
还有一个补充部分《论血液循环》(1649);另一部是部头大得多的《论动物的生殖》
(1651),它记录了当时和更早些时候有关卵生动物和胎生动物的生殖以及胚胎学思想
的重大发展。这后一部著作采纳了渐成说的观点,它是以揭示全部可见的发育阶段的详
尽分析为依据的。尽管哈维成功地阐述了“自古以来第一个全新的生殖理论,”但他的
思想(虽然是“超过他的那些前辈的一项重大进步”)却在很大程度上逐渐被“后来的
研究”“破坏了”(拜勒比尔1972,159),而他的《论动物的生殖》相对于他的那部伟
大著作《论心脏的运动》而言,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哈维的那部论血液循环的著作的全名是:《动物心血运动的解剖研究》。这本书在
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出版,书印得很糟,全书只有72页(加2页),并附有两幅插图。哈
维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