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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萨特:荒谬人格
会使她受辱并使她恐惧。 然而,她不会感到只是单纯的尊敬的任何魅力。 为了满足她,需要有一种完全是向她这个人表。
示的感情,就是说,向着她的全部自由表示的并承认她的自由的感情。但是同时,这种感情应该完全是情欲,就是说,这种感情借助于她的作为对象的身体。 因此,这次她拒绝领会是其所是的情欲,她甚至不给它的名称,她只是在欲望向仰慕、尊重、尊敬自我超越的范围内,在它完全消失在它造成的更高的形式中的时候才承认它,以致不再只是把欲望想象为一种热情和亲密。“
(《存在与虚无》第92—93页)
人是灵与肉的统一,爱情也是情与性的统一。在爱情中,存在着两个对立而又统一的因素,这就是性爱和以性爱为基础的社会性感情。 单纯的性或单纯的情都不是爱情的全部真相。 但是一个初次约会的年轻女子往往不愿承认作为基础的性,因为她比男人更为担心“粗野的和赤裸裸的情欲”
,女人的社会角色使她对此感到受辱和恐惧,而她的尴尬恰恰在于,性也是她自己的所要求的,也是她来约会的目的之一,而且在对方的暗示中她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情欲。 为了避免落入单纯的性的危险,即所谓“粗野的和赤裸裸的情欲”
,她只好无视自己的情欲,只把理解局限在纯精神的范围内,尽管这种情欲也是她自己本质的一种表现。 所以在此情此景,她的自欺有一种必然性,而与个人习惯无关。 这是与她作为一个特殊的个人的存在的矛盾性相联系的,在拒绝领会自己的情欲中,她完成了自己的统一性。但是,也许她的方法并不奏效。 而且,她也可能碰巧真的没有发展爱情的意愿,一切只是男方的误解。 这样,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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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你自己16
视情欲就是以佯作不知来暗示对方“这不可能”
,“我无此心”
,同时又不伤害对方的自尊心,让他得以下台。 不过,只要男方有更进一步表示,她的自欺就暴露无余了:
“这时人家抓住她的手。她的对话者的这种活动很可能因唤起一个直接决定而改变境况:任凭他抓住这只手,这本身就是赞同了调情,就是参与。收回这只手,就是打断了造成这个时刻的魅力的暧昧而不稳定的和谐。 关键在于把决定的时刻尽可能地向后延迟。人们知道那时的结果是:年轻的女子不管她的手,但是她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没有察觉到它,因为她碰巧在此刻完全成为精神。她把她的对话者一直带到爱情思辨的最高境界,她谈论生活、她的生活,她按她的本质面目显示出自己:一个人,一个意识。在这个时刻,身体和心灵的分离就完成了;她的手毫无活力地停留在她的伙伴的温暖的手之间;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像一个物件一样。”
(《存在与虚无》第93页)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在他的手里,这就是一个明显的自欺,而她之所以能够进行这一自欺,是因为她在意识中,把自己转化成了纯粹的“精神”。她对她的同伴的行为只从肯定的一面去理解,她只理解“钦慕”和“拉手”的是其所是的意义,而故意不去理解其否定的意义,不去理解其所不是的意义,她把他当“物”来理解了,从而消除了他的行为的危险性。同时,她又把自己的情欲理解为不是其所是,承认它的超越性,从而享受了她的情欲。 她以自欺来逃避其两难的选择,她不运用自己的选择自由,并以逃避自由来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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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萨特:荒谬人格
与自由选择相伴随的责任。 但是她的自欺恰恰在于,她的不选择仍然是一种选择,自由是无法逃避的。 尽管她“没有察觉到”
自己的手在别人手里,但她的手却实际上在别人手里,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她是无法逃避的,她仍然要为自己的不选择的选择负责。所以,自欺是一种矛盾的统一过程,“是以某种手段构成一些矛盾概念,就是说把一个观念和对这个观念的否定统一在自身之中的一些概念。 是因此而产生的基础的概念,这种概念利用了人的存在的双重性;散朴性和超越性。 人的实在的这两个方面真正说来是而且应该是能够有效地调和的。 但是自欺既不想以综合来调合它们也不可能以此来克服它们。对自欺来说,关键在于以保存它们的区别来肯定它们的同一。”
(《存在与虚无》第93—94页)
至此,萨特对自欺的现象学描述已经达到存在论的水平了。 自欺已深深地植入人的“散朴性和超越性”这两个萨特存在主义哲学的重要概念。 它们直接关系到萨特对人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生活这一问题的解决。不过现在就跟着萨特去硬啃这两个概念似乎还为时过早,我们还缺乏必要的准备,而且我们也无此兴趣。 我们所要做的,是对萨特其人的整体了解,是对他的生活与思想之间的整体联系的了解。 思想一定是从生活中生长出来并为生活服务的,当我们了解了一种思想的生活基础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懂得这种思想。思想只有接通了生活的源头活水,它才不会是面目可憎的抽象概念。 让我们还是回过头来,先了解萨特的生活,然后再来了解他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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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激情shengmingdejiqing
“我与女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因为狭义的性关系更容易使主观和客观一起被给与。与一个女人的关系,即便你不和她睡觉,也比与一个男人的关系要丰富——如果你和她睡过觉,或者你本可以这样做,那么你与她的关系就更丰富了。 首先有一种语汇,不是语言,而是手的语汇,面部的表情的语汇。我且不说狭义的性语汇。至于语言本身,当你在一种爱情关系里使用它的时候,它便发自内心最深处,发自性器官。人们与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便把他们自己整个儿都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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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七十岁自画像》,《萨特研究》第106页)
萨特与西蒙。 波伏娃从未正式登记结婚,也未像一般的情人那样同居。 他们都有自己的寓所。 萨特当然很多时候在西蒙。 波伏娃那里过夜,他通常在早晨八点半起床回家,顺路在一家咖啡馆里吃早饭。 有很长一段时间,萨特住在一家出租带家具的小旅馆里,这家旅馆叫密斯特拉尔,在赛尔街。他也在另一家旅馆住过,一付四海为家的派头。 而且,萨特从不主动与人交往,总是一个人读书、思考、写作。 除了书房,公园和咖啡馆是他经常呆的地方。这种独来独往的习惯,也使萨特看起来有点像个侠客。 碰巧他经常一人光顾的“三剑客”咖啡馆,就是根据传说中行侠仗义的勇士命名的。 他喜欢一个人在公园徘徊,在长椅上静坐;也喜欢在咖啡馆里独饮。 咖啡馆也是他工作的好地方,他的许多重要著作都是在咖啡馆里写成的。 他的系列小说《自由之路》的第二部《延缓》,还有他的《存在与虚无》的大部分章节,就是在“圆顶”咖啡馆和“三剑客”咖啡馆里写成的。 不过,他也有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萨特自己曾经说过,“我的热情就是去理解人们”
,他是有强烈的理解愿望的,但他却不愿意跑很远去看一个朋友。当有人向他指出“这是一个孤独者的态度”时,萨特一方面承认自己的行为看来像个孤独者,一方面又说他身边其实有不少的人,不过都是些女人。 萨特解释说:“我生活里有好几个女人。 西蒙。 波伏娃在某种意义上是唯一的,但是总还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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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激情56
几个。“
(《七十岁自画像》,见同上第78页)
这种“还有好几个”
的情况,西蒙。 波伏娃是知道的,这是他们之间相互的“自由”的一部分。 萨特和西蒙。 波伏娃都绝对不愿把两性关系看成一个“因为别人都这样,所以我也要这样的消极关系”
,他们不愿意把这事当成从祖先遗传下来的习惯,而是把它作为生活的全部丰富性的一种开拓,是自己作为人的本质的一种开展。 因此他们不能接受传统的恋爱婚姻观念和法定的婚姻形式,他们觉得那会束缚自己的自由,而这种自由恰恰是人的最基本的自由。
一、爱是统一万物的原则吗?
在19岁的时候,萨特曾有过一次浪漫恋情。她叫西蒙娜-卡米耶。 桑,23岁,是一位有很多追求者的美人,后来使用的艺名叫西蒙娜。 若利韦,不过熟悉她的人都叫她卡米耶。她有一头瀑布似的金发,那双蓝色的眼睛和窈窕的身材更让人着迷。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一个亲戚的朋友奸污了。成年以后,她常常在与父母道了晚安之后,出去在时髦的妓院过夜。 她欣赏醒目的外观,特别喜欢富于戏剧性夸张的生活。 她经常在精心安排的幽雅环境中接待顾客,有时她赤身裸体地在壁炉边朗读《法国革命史》。
美丽的外表和出色的教养,加上她对男人的了解,使她可以毫不费力地让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图卢兹市的一些市政府职员和律师们都出于真诚的赞叹而靠在她的枕头上落泪。她接受他们的礼物,跟他们去旅行,但她只在面目清瘦严肃的男人面前才可能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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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堕入情网。在一个葬礼上,萨特穿了一套黑衣服,戴着他随手取来的外祖父的帽子。 他这付打扮让卡米耶吃了一惊,她觉得萨特具有法国革命家的那种聪明的丑陋。 于是她毫不迟疑地引起了萨特的注意。就在这一周他和她在一起呆了四天四夜,直到他们被各自的亲戚带回各自的家中。 当时,一个富有的商人的儿子正在向卡米耶求爱,而萨特却努力使她相信,他足以让她摆脱外省的无聊。 一周后,萨特回到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开始了与卡米耶的狂热通信。 他劝她要有自信心,要多读书,争取成为名作家。 他还给她开了阅读书目,给她推荐了包括司汤达、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尼采等在内的一系列重要著作。终于等到了假期,萨特赶到图卢兹去看她。 由于囊中羞涩,萨特没有住旅馆,他在街上到处游逛,等着深夜的约会。午夜时分,药房楼上的一个窗户亮起了灯光。 这是卡米耶向萨特发出的“平安无事”的信号,灯光说明卡米耶已经向父母吻了晚安,萨特可以上楼了。 萨特偷偷在卡米耶的房间里过夜,第二天凌晨离去,到公园或者电影院打瞌睡,等着下一次药房楼上灯光的召唤。 有时萨特实在疲惫不堪了,卡米耶就让他先睡觉,她自己继续读尼采。 他醒来时,她就给他背诵《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萨特回到巴黎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学习。 但他仍然挂念着卡米耶,为了期末舞会,他将能借的钱都借来了,当然也把卡米耶接到了巴黎。 在期末舞会上,卡米耶不出所料地给到会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是,她却有点失望,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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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给她安排的旅馆和带她就餐的餐馆都太低档了。而且,她也不愿为了生计去文具店工作,萨特好不容易在那里给她找了一个卖信封的差事。于是,卡米耶不久就回图卢兹去了,他们的浪漫恋情也就此结束。 第二年,卡米耶又衣着时髦地来到巴黎,还带来了她的“启蒙情人”——一个爱好艺术的男友,他有大把的钱,也有一大把年纪。 但她到巴黎后很快又爱上了一个有名的演员兼导演,从此进入了戏剧界。后来,萨特把他和卡米耶的这段恋情写进了他的小说《败北》中。 萨特力图在这部小说中展现一种毁灭性的爱。 与许多怀春期的少男少女一样,在萨特那时的世界观中,似乎也有一种爱情至上主义的倾向。 他这部小说最初的名字叫做《恩培多克勒》,取自一个古希腊哲学家的名字,这个哲学家认为,爱情是万物统一的原则。 他说,万事万物都是由不同的元素构成的,而不同的元素之所以能够结合在一起,就是因为元素之间的“爱”。
这种使万物亲和的爱也扎根在人体中,因此人具有亲爱的思想,做着和睦的工作,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们把这种宇宙之爱叫“爱神”。为了证明他的话是真的,恩培多克勒还让人们看他提出的证据,他充满激情地说:“看看那到处都温暖光明的太阳,看看那浸沐在温暖光明中的不朽星晨,看看那到处都阴暗寒冷的雨水,看看那地下涌出的牢固的结实的东西。 这一切在受‘斗’的支配时形状不同,彼此分离,然而在‘爱’中却结成一体,互相眷恋。”
(《论自然》,见《西方哲学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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