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向着东面走,绕过高高地墙,来到了大成殿的后面,面前就是操场了,上面铺了一层新的塑胶,显得很是漂亮,篮球架也是新的,篮板是透明玻璃板的,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不经意间,我发现旁边的一盆铁树下有一块布,布上还有漂亮图画,我顺手拿来仔细看,原来是一块十字绣,上面绣着的是两只嬉戏的鸭子(我没猜错的话应该绣的是鸳鸯,可怎么看上去都像是两只鸭子)。这玩意在最近很流行的,记得中考的时候我们班还都有女生日赶夜赶的绣着要送给自己的男朋友呢,结果绣到一半就被老师给没收了。
正当我考虑是不是要把这意外邂逅的东西据为己有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咣当”的声音,那是一个铁桶倒地的声音,而且桶里还有液体。我循声望去,发现西边墙脚溢出了一大片红色的液体。
血!这是我的第一意识,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就看到一个农民工从墙角走了出来,嘴里骂着:“又他妈的倒了!”他说的不是普通话,也不是徐州话。我看到他的身上沾了好多这样的红色液体,手里还拿着一把很大的刷子。我把那十字绣往腰间的背包里一塞,跑了过去才发现大成殿的西墙有四个工人在粉刷墙壁,我是从东面绕过来的,并没有看到他们。他们其中有两个工人的模样吓了我一大跳,他们俩的头上粘满了那红色的油漆,就像是从漆桶里钻出来似的。
“难不成还用自己的头当刷子来使啊?”我心里笑道。
他们四个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身刷墙了,我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他们的动作有些木呆,就如一个个机器一般,竟有一个工人一个劲的刷着同一个地方。
正文 第一章(2)
这两座大殿实在是令我失望了点儿,又碰上这一群怪怪的农民工,我皱着眉头,决定离开这里,看看爸爸有没有帮我把名报好,好了的话赶紧吃饭去,我也有些饿了,早上根本就没吃什么饭,昨天晚上睡得实在太晚了,一醒来就九点多了,我整个人是飞一般地赶去画室的。
就在我走到大成殿前的时候,我发现殿门竟然打开了,里面还有人在忙碌着。我重新跑到了平台上,很是好奇的凑到了门边,发现里面也有几个工人,他们在殿里整理那些杂物。我跨过高高的门槛,稍微的走进殿内,脚刚一着地,便感到四周充斥着凉气,就像是进了冷库似的,正对着门的地方光线还好,但两侧的光线就明显暗了很多,大成殿的窗户上粘满了灰尘,阳光很难照进来。费了好大的劲才发现东西的墙上上各有一个门,都是黑色的门,东面的门上方有一块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校史馆。原来二中的校史馆就是在这里的啊。
突然,有声音从西边传了过来,“你是干什么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哑。
我眯着眼睛看声音的来源地,发现西面的门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也许是我刚才没有看到,或者就是因为光线实在不好的原因。我只能看到了她大体的样子,年约四十,有些发福,齐耳的短发,身上居然还穿着以前老一辈人热衷的中山装,一副很土气的样子。
“你干什么的?”她又问。
“哦,我就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我解释道。
“你是这二中的学生吗?”她以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看着我。
“算是吧,今天我来报名的。”
感觉她笑了起来,之所以说感觉是因为她脸上的笑是那么的不易察觉,看上去笑得还有些阴,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那?你可以帮个忙吗?”她又问。
我愣了一下,问道:“帮什么忙?”
“我这里有些书需要搬到前面一号楼的图书馆,但我一个人搬不了,你可以帮我搬几本吗?”她的语气完全不是在商量,就像是一种命令,说着她转身,几步上前把那黑色的门打开了,门里面是黑黢黢的,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
说实话,我的心里有些发毛,感觉四周都是怪怪的,我看了看旁边那几个工人,他们的动作也显得十分的木呆。但我还是跟着那女人向西面那门走去了,不就是几本书嘛,我一向是个乐意助人的人,再说我搬完就走人。一进那门,我就感到阴气更重了,从脚下一直向上涌着,空气中还混杂着霉味儿,因为眼睛还未完全适应着黑暗,所以几乎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那女人蹲在了一边,在地上刷刷地整理着东西。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呆在一个墓穴之中似的,黑暗笼罩着我,我几乎都不敢移动自己的脚。但慢慢的,我的眼睛还是有些适应这黑暗了,但四周仍是很暗,这是一间耳室,很大,里面的东西也很乱,还七歪八倒地堆着一些木柜子。
“啪——啪——啪!”那女人拍了拍一沓书,“同学,你把这沓书抱到前面一号楼东面的图书馆,图书馆你知道在哪吗?”
我摇头,“不知道!”
“从一号楼东面的楼梯向上走,到二楼就看到了!”
我连忙蹲下身把那沓书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向外走,这里实在是阴森,呆在里面多久就会害怕多久,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钟。我看到阳光从大成殿门外射进来,很多灰尘在阳光下剧烈的飘舞。
一出了大殿,我就感到浑身暖洋洋地,同时也说面大成殿里确实阴冷的多。抱着的这些书都是很陈旧的,封皮都泛黄了,而且还很潮湿。我想这些书是不是还要放在图书馆让同学借看?要是真是这样的话,估计这些书是无人问津的。
大成殿的构造应该是这样的,呈“四”字状,中间的为大厅,两侧则是耳室。我转身又看了看它,想着那个老师是不是会跟着我一起走出来,可我只看到她和那几个工人就像是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大殿的门前,好象是在看着我,我心里突然间感到很不好受,觉得他们怪怪的,我不再去理会他们,看了一眼东侧那幢刚修建好的实验楼,它在阳光下显得很漂亮,通体都刷着淡黄的粉漆,南面的墙从上到下都是深茶色的玻璃。
经过二号楼的时候,我看到了爸爸,他仍在排着对,但前面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向我挥手,“你干什么去的?”
我掂了掂手里的书说:“搬书!”说完我觉得有些好笑,还没来得及成为这二中的学生,就首先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顺着大道走到了一号楼前,向东望去,果然有一个楼梯口。我稳了稳手里的书,顺着楼梯向上走,到了拐角处的时候,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就像是某种化学物质的气味,闻上去后头感到有些疼。“这什么味儿啊?真难闻!”我心里抱怨着。
到了二楼,果然发现旁边就有个图书馆,门是大开着的。我走进去后发现里面没有人,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这间图书馆不是很大,可以说很小,一排一排的书架整齐的排列着,书架上满是编号的书籍。正当找着可以在哪地方把书放下的时候,一不小心,我手中的书都撒了下来,哗啦的一下全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连忙蹲下整理,这些书被这么一摔,有的几乎快要散开了。
“有没有搞错啊,这些烂得要命的书还放在这图书馆啊!”我悻悻地说。
突然发现从一本书里抖出了一包东西,是用泛黄地宣纸包裹起来的,薄薄一层,四四方方地。
“咦?这是啥子东西?”禁不住好奇,我将纸打开了。
这里面竟然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这是一张黑白的结婚照片,这对男女穿着的是民国时期的结婚礼服,男人面无表情,那女人面部表情却呆得有些夸张。他们身后是黑色的桌子,上面摆了好些东西,后面的墙上贴着一副画,画的两边还有一副对联。
“怎么会有一张照片夹在这书里啊?”我很是疑惑,又看了看这照片,发现除了上面的那个女人看起来令人心里感到发毛之外就没有什么异常的了,而且我猜女的之所以看上去会显得恐怖是因为化妆的缘故,可以看到出她脸上一定涂了很厚的粉。
老照片我见得多了,我没再怎么看下去,随手翻开了一本《中国民俗史》的一页,两个黑色的大字赫然出现在泛黄的纸页上——冥婚。
“冥婚?”我也没仔细想一下,便把照片加藏在了这一页。
图书馆里仍是静静地,我听到窗外有知了在不停的叫唤着。我重新整理好的书本,四下观望,寻找可以放这些东西的地方。北墙角有一个空着的凳子,正好可以放在上面。我几步走过去,“砰”的一声把书搁在了上面,这板凳上沾满了灰尘,书放在上面的那一刹那,板凳面上的灰尘四处飞扬。这些书还挺沉的,我的身上也被弄的有些潮湿。我拍拍手,决定赶紧离开这里,估计爸爸已经帮我把名报好了。
刚走到图书馆的门前,就迎面撞上了一位老师,我本以为是那个大成殿里要我帮忙的老师,但不是,她脸很是白净,戴着一个大大的眼镜,烫着金黄色的卷发,穿的衣服很新潮,身上还有淡淡地茉莉花香水味儿。
我们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她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你是干什么的?”
“我帮学校搬书的!”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搬书?搬什么书?”
我连忙解释道:“就是在学校那个大殿里,有个女老师要我帮忙把一沓书搬到图书馆!”
面前的她眉头皱着,“大殿里?你说大成殿?”
我用力点头。
“可那里并没有什么书啊,那里现在是用来放一些工具的!女老师?长什么样儿?”
“大约四十岁,齐耳的短发,穿着一身中山装!”我也只能想到这些了,那个女人具体的模样我也没怎么看清楚,因为当时光线真的不怎么样。
“齐耳的短发?这是哪位老师啊?再说了现在什么年代了,还穿中山装?”
“可我明明把一沓书抱了过来了啊,就在那板凳上”说着我的手指指向了那板凳,我感到头“嗡”地响了一下,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因为那沓书竟不翼而飞了,我瞪大了眼睛,板凳上是空空的,还沾满着灰尘。我连忙跑过去,四下打量,那些书真的就这么没了影踪,我感到到一阵的眩晕,似乎背后被人冷抽着鞭子。
那老师看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语气放轻了些:“怎么回事?”
“我?我也说不清,刚才我明明把一沓抱到了这里,就……就放在这板凳上的,可现在……现在竟都不见了?”
“你是二中的学生吗?”她问。
我点头,“是的,我爸爸正在楼下给我报名呢!”
“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说这她闪开了路,“以后开学时来借书!”
“真的,我真的把一沓书放到了那凳子上了!”我又仔细的看了那凳子一眼,它的面是红色的,反射着窗外的光。我感到头有些疼,就像是被某个人狠狠地敲了一下。
我自己是轻飘飘的跑出了图书馆,在楼梯的拐角处又闻到了那气味,它熏得我头更疼了。
爸爸正在一号楼下的路口等我,他身后是高大的石狮雕像,脸上的表情自然很焦急,看到我下了楼,他迎上来劈头就问:“你乱跑什么的?”
我顾不上跟他解释什么了,“爸爸?刚才你有没看到我抱了什么东西啊?”
爸爸一脸疑惑,“什么?什么东西?”
“就是我刚才经过二号楼时,你还问我干什么去的时候,我怀里有没抱着什么啊?”我摇晃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你什么也没抱啊?我当时看你端着手的样子就感到好奇怪!”
我感到筋骨顿时猛的一凉,爸爸是个心细的人,他的话很少有假的,再说他也没必要骗我什么啊。可我明明抱了一沓书去图书馆啊,难道我撞鬼了?“哎?对了,大成殿!”我拍着手,撒开腿就跑,“爸!陪我去大成殿看看!”
“看什么啊?”爸爸语气很是不解。
“别问这么多了,到地方再说!”我已经跑出了好几步,爸爸的脚步随即也跟了上来。
眼前的大成殿使我惊呆住了。它的门是紧紧闭上的,门闩上还有一把很大的铁锁,锁上还覆盖着灰尘。我又绕到大成殿的西面,那里的墙面早已刷好了,和其余的几面墙都是一样的。那些举止奇怪的工人和那个穿中山装的女人都不见了,就像是凭空蒸发掉了似的,我又往四周看了看,来回着也有工人,但他们都清一色的穿着工作服,而我刚刚见到的那几个工人是一副农民工的打扮,根本就没什么工作服。我呆呆地伫立着,感到从脚底向上逐渐生出一股凉气,直逼我的心口。
“丫头?怎么了?”爸爸看出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谁惹你了?”
我摇头,不与言语。爸爸平时已经够忙的了,下午还要继续出差,为了我他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好几份,他已经够累的了,怎么可以再给他添乱呢,再说是我的幻觉也说不定啊,想到这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