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顾天听到这句话,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惊喜地道:“您就是老君观里的道长?!”
“你叫我张师父吧。”那道长微微点头,上前将他扶起,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顾天将自己如何被迷失心智、掉下悬崖的经历说了一遍,张师父叹了一声道:“青姑这孽障,四处作恶,也不知何时才肯罢休。”顾天道:“青姑?真的是她在作怪?”张师父笑道:“我还能不知道吗?你掉下悬崖,也不知怎么回事,青姑竟然不知道玉坠已被你吞进腹中,四下里找了半日,现在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远处留意你,原以为你已经死了,却想不到还活着,也许是你命不该绝。跟我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张师父带着顾天,沿着崖壁攀缘而上,虽说这一片岩壁不是特别陡峭,坡度也不很大,可总是在绝壁之上。奇怪的是,张师父带着他经过的地方,竟如人工开凿出来的小路一般,特别的好走,简直让人感觉不到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否则以顾天受伤不轻的身体,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这悬崖的。终于回到了上老君观的小路,张师父告诉他,一直沿路往上走,就可以到达老君观,又道:“你先去吧,我另有事要办。”不等顾天回答,一转身往下山的方向走去,迅速消失在顾天视线里。顾天心想我们一行人大概也会往老君观去,眼下无路可走,他也只有先到老君观了。他一路勉强走来,身体的剧痛最终让他支撑不住,可就是爬,他也要爬到老君观,却没想到,竟真的在这里见到了我们三人。
“奇怪,你摔下去的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尸骨?”我皱着眉头,顾天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当时本来想问张师父,可是一路攀爬,竟没来得及问,上了悬崖,他又突然离开,一直没有机会。”
祁峰苦笑道:“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张师父和王道长,竟然连魂魄也要来救我们。”
顾天道:“琅琅刚才说,两位道长早已被害死,我之所以那么惊讶,也就是这个原因。看来我见到的,只是张师父的鬼魂了。”
“我们见到的何尝又不是。”我笑得有些凄然,絮儿却道:“可是救人应该救到底啊,刚才我们又遇到了危险,两位道长,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我正要责怪絮儿,突然间,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我们的耳边响了起来。
灵异笔记正文第十七章连环谜底
“你们讲完了没有?”
这声音像一把森然锋利的刀,一下子刺入我们的心脏,让人在一刹那间遍体透凉。
四个人一惊,祁峰扶着顾天连退几步,我也拖着絮儿往后退去,站到我们身边。只见观外空地的中央,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身形却高了许多,破烂的衣衫下,一只腿直直地立着——
“秦君怀!”
“独脚姑!”
我们同时惊呼起来。
秦君怀从喉咙里发出哼的一声,风将她朽烂的裤管吹得飘起来,裹现出枯木一样的下肢的形状。另一只裤管却早已破朽得失去了踪影,只剩下那一条枯柴般的腿,摇摇欲坠地支撑着她的上身,背着月光,她的身形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
这就是独脚姑?就是秦君怀?
我的眼前突然又出现她引诱我投塘那一晚的景象。那一定是她生前的打扮,美丽、高雅、清婉而古典。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可怖的厉鬼,也是她吗?那一瞬间,悲愤、绝望、惊惧、错愕等等一起涌上心头,是的,就是她!不管她美丽还是丑陋,她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恶毒和残忍!还有那个青姑,一个一个地害死了我们身边的朋友,还要赶尽杀绝!
我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觉得秦君怀背着月光的模糊的身影,如此可怕而又熟悉。这种熟悉并不是我曾看见过她画像和本人的熟悉,而是好像我自小就认识她一样!
“很好,很好,你终于来了。”祁峰护着我们,缓缓道。
“不错,我来了。”秦君怀也慢慢地说。
我望着她,冷笑道:“上次没淹死我,这次又打算怎么办了?”
秦君怀摇了摇头,语气突然的缓和下来:“我说过,我不是故意要害人的。”
“哈哈,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仁慈的厉鬼,而且就算弄死了人,也是不小心的。”絮儿讽刺道。
秦君怀微哼了一声,不再发话。她背着月光,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颜面,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我们面面相觑,不禁有些疑惑,刚才秦君怀突然出现,我们本以为她会立即将我们杀掉,可是现在看起来,她却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
祁峰松了口气,道:“我们见过你的画像,知道你生前其实是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得这样可怕呢。”
我也跟着道:“不错,那天晚上你要害我,现出来的是你生前的样子吧?你看你现在,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影子吗?”
秦君怀默然了半晌,幽幽地低叹一声,一层薄薄的暗流从她的脚底涌起,丑陋的身体渐渐的幻化。我们只觉得眼前一亮,秦君怀抬起头来,一张清绝却苍白的容颜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婷婷地立着,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月牙白的旗袍,连我的心底也不禁的惋惜,如此美丽优雅的女子,竟成了徘徊在这深山老林中人人惧怕的厉鬼。絮儿不再作声,像是看呆了。
秦君怀缓缓道:“你们以为,我愿意那个样子么?我死后害人太多,早已不配自己这一副身躯了。”
祁峰道:“王道长给我们讲了许多关于你的事。其实,如果你能放下仇恨去投胎转世,那不是更好吗?”
秦君怀凄然而笑,眼神中流露出无限哀伤:“那道长也不过是略知一二而已,我身受的苦楚,别人又怎么能了解?”她低下头去,神情哀伤,似乎渐渐坠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原来,当年她在老君山被偶尔出来作恶的青姑害死,本来也只能自怨自艾,伤心一场便再世为人。岂知她远在成都的恋人得到噩耗,悲痛欲绝,竟不甘心就此失去君怀。他因对道家学说多有研究,素来与道家高人交往甚密,便连夜赶往青城山请一位道长为君怀回魂,得知君怀惨死的过程,更是心如刀铰,发誓要为君怀报仇。那道长被他缠不过,便讲了那咒画之法,但也再三劝他们慎用,因为除非目的达到,画中所画冤魂便只能游离于阴阳两界之外,而不得转世投胎。
当时秦君怀得知可以通过此法除去青姑,自然再愿意不过,因此回老君山取了自己的血液,由恋人为她画下画像。那道长却因为不愿君怀力量过于强大,以至连累当地百姓,有心隐瞒了另一重要的环节。谁知造化弄人,君怀回到老君山,因迟迟找不到青姑踪迹,心中的怨毒日积月累,竟迁怒于无辜之人,这恐怕也是那道长始料未及的。
秦君怀道:“我狂性一过。自知罪孽深重,也无颜再与他相见。因为无法投胎转世,便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日日的游荡在老君山寻找青姑。几十年来,受尽了万般苦楚的折磨。你们说,现在有了报仇的机会,我能轻易放弃吗?
絮儿啐道:“哼,奇怪了,你要报仇,尽管找青姑去,和我们怎么又扯上关系了?你倒是会给自己的恶行找借口!”
秦君怀望了望絮儿,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当然有关系。不过任凭你们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究竟怎么回事。那王道长不是告诉过你们这小女孩身上有天衣,所以引来了我们么?呵呵,那道人倒是料对了这天衣对我们的作用,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倒是说啊!”我见她停住不说,不禁催道。
秦君怀淡淡一笑,继续道:“我告诉你们,天衣不过是我和青姑一再杀人的原因之一,因为带天衣出生的人,血气特别浓重。这种血气浓到一定程度,便可以被我们感知到,而且这种血气,会和我们的魔性产生呼应,促使我们像吸血鬼不断想吸血一样,不断的想杀人。但是要置你们于死地,最根本的原因,你们根本就想不到的,呵呵……”秦君怀突然轻声笑起来,声音却不带一点感情:“是那一对玉坠!那一对你们以为一直保护着自己的玉坠!”
玉坠!
竟然是因为玉坠!
我们一下子懵了——怎么可能!我的脑海中闪现出那一幕幕红光大盛,逼退恶灵的画面,那不正是保护我们的吗?青姑和秦君怀要抢去玉坠,难道不是想令我们失去保护进而加害吗?玉坠是道家之物,又有着那么大的法力,她们既然怕,拿去又有什么用?可是秦君怀分明又对玉坠的下落关心备至,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整个思绪乱成了一团。正想开口问她,却见秦君怀面上突然罩上了一层寒霜,如水般轻柔的眼波一变,凌厉地向我们射来,令人不由胆颤心惊。半晌,她像发现了什么,突然间变了声调:“怎么回事?不在你们身上!到哪里去了?到哪里去了!快告诉我!”
她猛地向我们欺近两步,一阵腐臭从她的身上发出来,和她此时美丽的外表极不相称。
我们踉跄地往后退去,絮儿叫道:“什么不在我们身上?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秦君怀停下来,似乎愣了一下,又凄然欲绝地笑起来:“你们当然不懂,你们怎么会懂!”笑声陡然收住,只听她喃喃自语道:“不会,怎么会不在呢?在哪里?它在哪里?我感觉不到了。”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大。
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祁峰打断她的话头,大喝一声:“我们身上什么不在了?”
“什么不在?你说是什么不在了!”秦君怀紧张地扬起头,声音也高了起来。
我看着她,心念一动:我们身上什么不在了?玉坠,当然是玉坠不在了!其他东西在与不在对青姑和秦君怀是没有区别的,甚至包括红线,只有玉坠才能对她们形成威胁。可是,秦君怀为什么会关心玉坠的下落,她说她感觉不到玉坠在哪里,难道以前她一直能感觉到吗?千头万绪纷至沓来,让我抓不住一个中心。
祁峰和絮儿这时也失声喊了出来:“玉坠?”
秦君怀道:“不错,就是玉坠!说,你们把那对玉坠藏到哪里去了,否则我现在就让你们死!”她恶狠狠地说着,整张脸都被仇恨和紧张所扭曲,之前那个优雅高贵的秦君怀,此刻又变成了一心只想要报仇的厉鬼。
我怔怔地呆着,却是心电急转:“让我们现在就死?如果我真想知道玉坠的下落,在我们说之前,那她是绝对不会杀我们的,所以这句话不过是恐吓而已。只要我们不说,还有希望活下去,说了,那才真是死路一条。”
我望向祁峰,祁峰也正好向我望来,眼神交流的那一刹那,彼此已经会意。絮儿紧紧地抿着嘴,顾天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此刻的神情也显得有些狡黠,显然他和絮儿也已经想到了。
我继续在心中分析着:“为什么呢?她既然这样关心玉坠,那么玉坠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可是究竟是怎么样的重要,我们却不知道。秦君怀说感觉不到玉坠了,又认定玉坠应该在我们这里,那她必然以为是我们将玉坠藏起来了。可是玉坠已经被顾天抢去,吞进了腹中,顾天此刻不是在她面前吗?如果她以前一直能感觉到玉坠的存在,为什么现在又感觉不到了?难道玉坠被吞进肚子里,就可以隔绝她们那种神秘的感应力量?
我恍然大悟,心想既然如此,我们不妨骗她一骗,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我一面想着,秦君怀却仍然在惊惶地道:“快说,你们把玉坠藏到哪里去了?”
我正想开口,只见祁峰一副悠然的样子道:“当然是藏在能令你感觉不到的地方了。”说完望我一眼,嘴角一弯,现出一丝微笑来。我知道,我们又想到一处去了。
秦君怀有些气急败坏挥舞着双手。我看着她,心中不禁又发出一阵感叹,无论她生前是什么样的名门闺秀,被仇恨蒙蔽之后,所有的美好都被她自己破坏得干干净净。
只听她着急道:“什么地方?你们用什么办法把玉坠封起来了?是不是那两个道士教你们的?这两个老道士,死了也不安分!”
听他提起两位道长,我不禁鼻子一酸,正要开口,却发现在秦君怀的左后面,突然有了一团淡淡的黑暗。这团黑暗迅速地加深,变浓,转眼间便生成一个影子。我们惊讶得无以名状,那影子却发出声音来:“不错,我们的确是死了也不安分,可是你呢?又安分得很了?”
絮儿惊呼起来,我们也看清了,原来这黑影赫然正是日间见到的张师父。秦君怀也不回头,只在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张师父,你现在是……是鬼?王道长也是?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几乎要语无伦次了。
张师父苦笑一下,道:“我们也没想到,青姑居然能脱出老君观的镇压。以前她只能做做小恶,可是现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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