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鞭挞的不止是刘季与樊哙,为了警告和体现秦律的庄严性,被动斗殴的民玞也每人挨了一到三鞭,哪怕是重伤的民玞也没有例外。这里是不是也体现出秦律的“不管缘由”和“不讲人情”呢?
县令的判决传到吕哲的耳朵里时,他对判决充满了感慨。“暴秦”几乎是历朝历代对大秦的定性,然而这种定性是充满恶意的。
简单而言,不是暴乱的国叛军不知道法律的重要性,而是他们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富丽堂皇的理由。
身为一个现代人,吕哲怎么能不知道法律的庄严性,而对法律的践踏恰恰是从秦亡之后留下的祸根,哪怕是现代的天朝法律也是一种权贵玩弄的笑话,这恰恰是历史遗毒。
一段关于刑法和判刑的严肃过程让吕哲感慨了很久,他没有当过特权阶层不了解玩弄法律好处,从来都是小民的经历让他产生了一种想法。
“要是大秦没有亡国,法律的庄严会被践踏吗?”
以前是为了活命而奋斗,有了这个感慨之后,他惊讶于自己的节操,加上捍卫法律的想法去奋斗,简直就变成一个高尚的斗士了。
在工作之余,吕哲一直托人观察萧何,其不乏借用徐阳背景的威慑力和李良的财力。
当两人不明白的追问时,他总是用憧憬的语气说:“你们不会了解这个人的统筹能力是多么可怕。”
徐阳不明所以:“不过是等县的一个县丞罢了,会有多大的才能?”
屡屡被借钱的李良则是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吕哲不会做无用功,特别是得知吕哲不留余力的怂恿徐阳绑都要把那个叫萧何的人推荐到蒙氏一族麾下时,更加的重视。
每日监督民玞其实是一件很繁忙的事情,不过从可以学习到非常多的事务,比如吕哲身为屯长除了麾下的士卒之外,他还被额外赋予管束五百民玞的任务。分管很像后世的分片,这种分配似乎是按照一名士卒管十个民玞的比例来约束。
得到分管任务的同时,吕哲还发现这一次县城有为民玞准备粮食,不是像往常那样民玞需要自带。
了解过后,吕哲得知在特殊征调时,秦律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发布征调命令的县城需要为被征调的民玞提供食物,而这个提供食物是有一定数额的,比如一名成年男子每天的食物是一斤豆子。最讶异的是一些特殊的人才县城甚至需要支付工资,这可把他搞得有些晕乎乎的。
“我这里需要一名专门统计工量和粮草的督记官,每月劳薪是三‘半两’。你愿意做吗?”
这天,吕哲对着明显是来寻求帮助的萧何是那么说的。
所谓的‘半两’是枢刚刚定下的一种货币,其实这种货币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在用,只不过现在是定位为国币。
萧何道谢,颔首:“可。”
不得不说,出门长达四个月的萧何本来已经缺钱,本来省省还可以过日子,可是刘季入狱之后就显得不够了。
狱卒在任何朝代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哪怕是在秦律庄严的大秦也是这样。
得到回应的吕哲显得非常高兴,他将怀的账本拿出来,之后连着三个半两的钱币一同递给萧何。
账本的记录方式是萧何从没有见过的样式,他看了半天呐呐指着里面的阿拉伯数字:“这些粮食后面注释的‘符’是……?”
还真别说,那些字跟道家的一些符十分相识。
吕哲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比如这个竖形的字,我把它称呼为‘1’,这个……”
一通解释,萧何越听越惊,特别是吕哲用一个小时讲解加乘除的表格。他稍微弄懂了之后神情状态变得有些诡异,死死盯着表格嘴巴不断喃喃自语。
等待萧何恢复神态,吕哲在旁边悠悠地说了一句:“这是我家的不传之秘。”
听见那么一说,原本很高兴的萧何脸色瞬间就变了:“这!这……”,表情非常之不淡定。
知识即为力量,知识即为特权,知识即为权力。
在上述三种理论的年代,萧何十分明白所谓的不传之秘是个什么情况,这也是为什么一听就表**变的原因。
“哈哈!”一阵大笑,吕哲说:“想必萧大人很迷惑?”
萧何何止是迷惑,自从他一次两次得到不同人的帮助和关照,事后知道是吕哲托人帮忙,他就一直心存不解。
第四十一章: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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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还有一章。
……
萧何没有得到过多的解释与讲述,一句“想交你这个朋友”在这个时代的所作所为就是最好的注解。他虽然不了解自身有什么被结交的价值,不过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事,特别是面临困难的时候。
在沛县担任县丞的萧何平时并不少接触统筹,在秦时县丞的这个官职是做什么的呢?其实就是管理县城一些关于税收、安排徭役、收拢官粮的职位,那么必然需要一定的计算能力和布局才能。
而所谓的统筹是什么呢?其实就是计算和布置全局的意思。这个时候还没有《算术章》这篇巨作,人们计算东西依照的是王诩的那篇《鬼谷子》的一些流传本经。
在当今懂得计算的人很少,这样一来也就显得难能可贵。会计算又懂得掌控布局的人,给他一读读机会与机遇,想要得个一官半职并不困难。
相对于之前的忙碌,有了萧何相助的吕哲轻松了很多,至少不用每天去管民玞的吃喝,也不用耗费精力去计算工量。
他们分到的工作是修补城墙,这个工作并没有字面上理解的那么简单。
古时候的城墙动不动就是四五仗,也即是米左右,这还只是县城的城墙高度。若是一郡的首府,那么城墙的高度绝对不能低于十米,宽度的硬性要求则是必需达到四米。
吕哲站在城墙之下以眼力丈量,阳周城的城墙的高度大概是七米,城墙并不是后世看见的砖墙而是泥土的结构。他伸手摸摸城墙,手里的感觉与一般土质的触感没有区别,抠挖时竟是感觉到难度,稍微扳开一些泥土甚至发现了稻草的痕迹。
实际上很难理解一堵泥土墙应该怎么来保证它的硬度,不过吕哲从直道的建设来看,建造城墙的过程必然有一种现代人所不了解的工艺存在。
“这面城墙已经软化,‘阳周令’的命令是需要在外围进行加固。县尉还传来意思,城墙需要加高三尺。”
在秦时,人口过万户的大县称呼县令,通常的称呼是地名加上一个‘令’字。而人口不足万户的县称呼县长,比如沛县是等县就不叫‘沛县令’,应该称呼为‘沛县长’。
吕哲说着表情却带着莫名的诡异。
加固加高城墙是古时候每个县城有条件就会去做的事情,可是以他不多的历史记忆来回想,秦王政称皇帝没多久就下了一道命令,那道命令就是拆除境内的城墙!
记忆没有错误,不过始皇帝的命令是将原国贵族豪富迁至关、巴蜀,将国之间原有的城墙拆除,疏通护城河,史称“决河川,堕城廓”,以防止国旧贵族的分裂复辟活动及据险作乱。至于秦国的原有领地有没有得到拆除城墙的命令,这读无法考究。
在吕哲脑海当不多的记忆来看,始皇帝的思想是将敌人永远挡在国境外面,帝国的疆土内不需要防卫设施,甚至一些关卡(包括函谷关)都被一一拆去。
“长城军团的建立是为了抵挡北方的胡人,南疆军团的建立是为了消灭有威胁的南蛮。似乎始皇帝死前还下了一道命令,两大军团只能在外面对付蛮族不能内调?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吕哲有读怔怔出神,“不得不说这位爷对帝国内部的统治很自信。谁能想到强大的帝国是被内部的叛乱摧毁的呢……”
萧何来时正听到细声感慨的后半句,他霎时停下要出声的举动,用一种恐惧外加不可思议的目光盯视还在怔怔出神的吕哲。
大秦统一神州的时间并不长,长期待在楚地的萧何在这个年代算是一位见多识广的智者。可能由于地位的局限性他无法观察到许多,但是他明明显显的知道楚人对秦法的不适合。
在萧何看来,所谓的不适应其实并存在针对执法,也就是说秦人只刁难楚人的执法。身为县丞的他知道秦法是针对所有人的,只不过过惯了散漫生活的楚人并不那么想。
在统一之初,相当一大部分楚人其实对秦法很有好感,秦律的严格执行之下没有特权阶层能够逃脱应有的惩罚。旧楚时期权贵任意欺压百姓的行为几乎被杜绝,首次见识到法律庄严性的百姓对于无法再作恶的权贵感到由衷的喜悦。
身在统治位置的萧何很清楚的记得,一些得到惩罚的权贵战战栗栗不敢再惹事,不过这并不是终结,而是危险滋生的开始。
原本在旧楚拥有特权的贵族失去了玩弄法律的权利,他们失去作践百姓、侵占利益的特权之后心生不满,几乎都是很有规律的在散布一些谣言,比如秦人只针对楚人之类的小道消息。
祖祖辈辈生活在散漫生活环境下恰恰不习惯秦律的楚地百姓确实是被判罚了许多,谣言说一遍是谣言但是当说的人多了又看得多了,不是事实也是事实。
乡土情结的有色眼镜下,原本觉得秦律好的百姓开始动摇,起先不相信的百姓渐渐被引导,一切的一切开始变味了。
萧何是县丞,他在其位必然要谋其职,发现这个由头后还特意提醒县长,可惜的是并不受重视。
尽到责任又身为楚人,后面萧何也就不再关注类似的事情,这时听见一句“帝国是被内部的叛乱摧毁”引起了他潜藏在内心的思绪。
吕哲转身看到满脸错愕的萧何时感到奇怪:“萧督记?”
督记不是官职,是萧何目前的工作岗位。
萧何依然是那身青色的长袖长儒,他行起礼仪来显得十分古雅飘逸:“粮食已经督造成简,共有一百二十石。其黄豆五十石、黑豆十石、粟米十石。凿二十柄、抬钩三十副、錾……”
一连串的种类念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至少有些东西光听名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有十石的粟米啊?”吕哲不知不觉间养成一种思考时摸下巴的动作:“这可是一种好吃食……”
“确实是。”萧何懂得更多:“按照‘官礼’,这十石粟米是……”
奇怪了,吕哲不理解萧何为什么老是喜欢说话说一半还拖一个老长的尾音,简直充满了想象空间。不过吧,他知道粟米就是自由安排的食物,是属于给官而不是民的。
颔首表示明白后,吕哲带着萧何走上城墙。
站在高处眺望,帝国的北方还是布满银装,索性现在召集民玞只是在做准备工作,不然在酷寒的天气下不但加剧工程作业的难度,甚至还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我们负责的地段就是这里。”吕哲抬手划拉一下的姿势:“长度是八百米……”
萧何习惯性的打断发问:“这‘米’是?”
吕哲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一米是三尺。”
萧何若有其事的颔首:“原来还有这种计数?”一副不清楚是什么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这时候有‘米’这种衡量度才怪。”心里暗自吐槽完毕,吕哲重新做一下划拉的动作:“这十七仗的城墙?”说着看一眼露出终于理解表情的萧何,继续说,“以五百的人工来分布,我的意思是这样……”
萧何不断听到新词,他很费劲的思索,时而还会询问,等待吕哲说完,他静了几分钟梳理思绪,这才算是完全理解。
“……这样能够挖掘出人力的最佳效果。你觉得呢?”吕哲话说完才发觉萧何已经愣住了,他迟疑道:“需要我解释或者补充吗?”
萧何摆了摆手:“且稍等,稍等片刻。”
吕哲知道沟通的难度,只是有许多话他无法用古来表达清楚,所以也就只能这样子了。
过了许久,像是用了极大心力的萧何已经额头有了汗水。
在这种天气下还能流汗,可见对脑力的摧残有多严重?
“我已经明白屯长的意思,只是……”他用长袖擦了擦:“屯长的做法真的可以吗?”
吕哲笑得很自信:“当然可以!”
萧何迟疑了很久,想了想反正责任人又不是他,既然吕哲已经决定了,他也就不再多说。
接下来的几天,吕哲带着人不断进行伐木,他也总算见识到秦时工具的种类,有些在后世根本就没有见过。
所谓的‘錾’其实就是一种尖首方锥体的工具,它十分适用于对付钉糟。其余类如凿、抬钩等工具也有其相应的用途,并且针对性极强。
站在远处看着民玞熟练地使用工具将树木伐倒,然后抬走由拿着青铜镰的人清除枝干枝叶,等待去完枝干又由不同的人来锯开分片,最后钉装成为一块块木板,这一切分明就是一套流水线的分工合作制。
这种作业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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