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父亲,伊安告退。”伊安点点头,很干脆的离开了书房。
房门合上,维特大公的目光落在照片里那个神采飞扬的身影上。
格拉斯科,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空有贵族虚名的维特,这一次,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孩子重蹈我们的覆辙。
走出小楼,伊安回身和瑞达轻抱一下告别,目光越过客厅瞥见里侧闪过一抹冷淡的目光,细看却有没有任何人的身影。轻轻挑了一下眉,伊安放开瑞达,转身离去。
回到前厅,宴会的布置都已经就绪,侍佣也都就位。伊安习惯性的检视了一下,发现事情大多已经安排的井井有条——看起来,安笙这些方面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以后他终于可以从佐安的生日宴会筹备上脱身了。
其实贵族之间的宴会纯粹就是一种社交和风向标,无论主题是什么,即使是眼下这场帝尼亚家金孙的满月宴,除了大家对双胞胎的一点好奇,又有几个是真正为了两个小娃娃来的。他们更加关注的是帝尼亚家这场满月宴背后的意义,又或者是和他或父亲维特大公的一个照面吧。
伊安心下冷哼,但作为目前唯一到场的主人,又不得不站在宴会厅里和几位熟识的客人打一下招呼。
而名义上的主人佐安以及安笙此刻自然还是抱着宝宝躲在房间里,等到正式开场才会出来晃一下,而根据佐安的性格,估计那一下之后他就会失踪了。
轻笑着叹口气,伊安看似和身边的人在应对,心下却已经随意的想着一些别的事。
目光散漫的划过宴会厅,却突然在掠过一处露台入口时顿了一下。
那此刻显得有些僻静的露台入口处站着一个火红色波浪长发的雌性,正是那头火红的和议院里某个雄性议员相似的发色让伊安无聊游弋的目光顿了一下。
随即伊安就发现那人散漫的神态,以及随意解开领扣,显得有些失仪的军礼服。看军服的样式似乎和佐安一样,是个少将。
伊安远远的站在人群里,目光细细的扫过那人,明艳,慵懒,却又有些不拘小节的不羁。
有趣的人。
身边又来了一波人打招呼,伊安收回目光。
伊安一直和各路牛鬼蛇神在言辞上拉扯着牛皮糖,宴会开始到结束,佐安果然就出来晃了一下然后就失踪了,连带的本来可以帮上些忙的安笙也被带走了。
因此伊安想起露台上那人时,那个僻静的露台早已人去台空,不留一丝痕迹了。
唔,应该还能见到的吧,身为少将的雌性,并不多见那……
伊安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无论是哥哥弟弟还是桑达的孩子,帝国都称作侄甥。同理小朋友无论是父亲还是桑姆的兄弟都成为叔舅。
3、第二章 。。。
满月宴过后两天,就是关于佐安隐瞒怀孕带兵上阵的审判,出于对四大世家之一的帝尼亚家族的尊重,审判是封闭式的,只允许家属和相关人员陪审。
帝尼亚家只来了伊安一个人,安笙陪佐安受审,格林在出任务不能来,大公和瑞达要照顾刚满月的安宁和安然也来不了。至于帝尼亚家的老二,一个忽略惯了的人,倒没什么人在意。
伊安来的早,但是坐的却很偏僻。一身标志性的黑色大衣,低调的靠坐在最右侧远离入口的角落,前面稀稀拉拉的坐着议院的陪审人员——都是些走个过场的人物,其实和要受审的事情哪里有半点干系。
9点整,惯例的开审时间。
审判厅的侧门打开,佐安一身白色的休闲帽衫——回到帝国后佐安暂时被军部放了假,不用再一直穿着军装。冷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脸笑盈盈的安笙。两人手牵手,一前一后的走到受审的位置。佐安相较于刚刚回帝国的时候看起来丰腴了些许,想来是安笙这个月拼命给他进补的功劳。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随意,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那个桑达*一贯目中无人,而安笙则是不太在意眼下的情况,伊安真的会以为这两人太嚣张。
嘴角勾着笑,眼里的戾光稍稍收敛,伊安好心情的翘起脚,看着中央的两人无意识的秀着恩爱——他已经听说了,安笙这小子像佐安求婚了,古典婚姻派的那种求婚。伊安不是很能理解,在他看来婚姻不过是为了后代,而感情也不过是婚姻的一种调剂,一辈子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对于他这种讲求实际的雄性来说无法明白。不过无论他能否理解,那两人之间互动的温馨和佐安明显的转变却也让伊安高兴。
负责审判的议员陆续从正前方的门内走出,按照各自的位置坐定。这次的审判也算是难得一见了,三十年前格拉斯科一案当时的议院三十六位上下议员全数出庭。这次佐安的审判,议院竟然也派出了十位议员——八位上议员,两位下议员。本来伊安也可以在列的,但是为了避亲,他自动推拒了。
伊安勾着嘴角看着眼前的列位同仁坐定,心下嗤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一群装腔作势的东西,不就是带球上战场吗,帝尼亚家的人敢上战场就敢毫发无伤的回来!(这位仁兄显然忘记了当时知道佐安要上战场最大发雷霆的是谁。)面上,伊安却完美的保持着那抹礼貌的微笑。
“安静!”首先开口的是莱恩柯克,上议院议员中的保守派二号人物,一个笑面狐狸。
喝止了底下细碎的交谈,把注意力都收拢的莱恩,微微一笑,银色的短发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莱恩看向中央淡然站着的佐安,“帝尼亚少将,请问一个月之前您是否刚刚产下……孩子?”莱恩在孩子的数量面前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显然并不像提及。
“是!”即使没有穿着军装,佐安仍然习惯的站着笔挺的军姿,眼神淡漠的看着审判席,仿佛跟前的那些人并不是能决定他这次审判能否全身而退的主审。
莱恩收到满意的答案,笑容加深,继续道,“据议院所知,您一个月前刚刚从战场回来?”
“是!”似乎对眼前的几个不利于自己的问题都没什么在意,佐安仍然就是一个简单的回答。而边上的安笙则一直和佐安两手十指交握,脸上笑容淡淡。
伊安对这两人的表现点点头,他之前对佐安他们说过几位主审的个性习惯,莱恩柯克正是那种喜欢打心理战的人,他喜欢先一点点击溃对手的心理防线再一举歼灭。
因此眼下佐安和安笙的不在意与淡定正好让莱恩碰壁。
果然,连续两个问题都没有激起半点反应,让莱恩的两眼微微一眯。
“帝尼亚少将,那么也就是说,您怀孕,怀着帝国无比重视的子息,在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参与战斗?您作为一个帝国公民,您是否承认您违背了帝国婚姻的最高原则?!”索尼塔帝国匹配婚姻的最重要前提是适于繁衍的基因配对,莱恩这样说虽然有些过,但也不能说有错。
这次佐安没有回答是,他只是侧头看了看莱恩,用一种莫名的目光,“并不!”
莱恩诧异的抽了一下眉峰,等待佐安后续解释的他,突然发现对面的雌性少将已经闭口不言了。就这样?一贯习惯了在议院会议上舌战群雄的莱恩发现碰上这个军部的冰葫芦他是各种的苦逼——佐安在军部的名声即使议院也时有耳闻,毕竟他是最常被军部那群老家伙派来和议院主管财务的议员磨军备费用的。
他那一脸一拳砸棉花上的内伤样子让坐在旁听席角落的伊安无声的扯开一丝笑容。他家的佐安果然是所有辩才无碍靠耍嘴皮子过活家伙的克星啊。
可能是现场的冷场,也可能是莱恩一时被堵的脸色确实不好看,安笙语带同情的接口道。“佐安的意思是他安全回来了,两个宝宝也并没有损伤,我们都不认为我们违反了帝国婚姻的任何原则。”
安笙笑容很温和,言辞也很有礼貌,但不知道为什么莱恩却总有一种被迎面拍了一巴掌的憋闷感。
“不论两位是怎么认为的,帝尼亚少将隐瞒怀孕,战场领军的情况属实,我作为议院主审议员,认为有罪!”莱恩最后的结束有些狼狈,但却也代表了目前保守派的观点。
对于莱恩的论点受审位置上的佐安只是挑眉,冷冷的掠了莱恩一眼,安笙却是八风不动,仍然一脸笑意。旁听席上的伊安,则单手支在扶手上,撑着头看着眼前的情况。议院近几年一直有一股革新的力量在慢慢崛起,这股新生的力量认为帝国在逐渐腐朽,许多陈旧的规矩和处事方法应当改革,无论是面对泽阁塔一味防守的保守观念,还是帝国主脑不允许长久爱情的存在,这些都是新生力量和保守势力的对撞点,这批人他们自诩革新派,都是议院各阶层的年轻力量。
他们的代表人物就是眼下在莱恩说完话后就站起来表达反对意见的安德鲁维尼。
“我反对,我并不认为帝尼亚少将有罪。首先,他作为一个军人,履行了服从命令的天职,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作为桑姆,他保护了自己的孩子顺利在战场这么危险地方产下孩子。无论哪点,我都认为少将并没有过错。而且按照莱恩议员所说的,婚姻的最高原则是子息,现在帝尼亚少将诞下双子,作为生育率低下的现在,帝国的夫妻能有一个孩子已经是难得,少将这样的情况按照阁下的意思难道不应该嘉奖?”
安德鲁维尼是主管下议院行政经济的上议员之一,同时也是革新派的代表人物。伊安看见安德鲁那头暗红色的短发突然恍惚想起前几天在两个小家伙的满月宴上惊鸿一瞥的那个红发雌性,支在颊边的手指轻轻扫了扫嘴角。
安德鲁这个人在伊安眼中,算得上是沉闷的议院里难得的一个有趣的人。这人看似急躁容易被激怒,其实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他藏拙的一面,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天真,却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因此当伊安知道主审的名单里有他的时候,就完全不去为佐安和安笙的情况担心了,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有安德鲁和莱恩两个人在的场面,一般的议案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如果没有意外的情况发生,眼下这场审判估计会被拖延好长一段时间了。
在伊安提前打过招呼的情况下,中间受审的两位显然对眼前的情况镇定过度,全然把这段时间当放假了。
主审的席位上,革新派和保守派已经分成了两个阵营,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到最后,伊安竟然听的有些无聊,目光随意的瞥过周围,却看见入口处的席位上一抹火红的身影,懒散的依靠在那里。
仍旧是衣冠不整的开着领扣,在佐安身上显得齐整禁欲的少将军服硬是让那人穿出了慵懒的味道。上次见到的那头蓬松的红发,此刻不知被什么随意的扎盘在脑后,算的上精致的五官上流露出一丝迷茫和旁观者的冷淡。
伊安注意到,那个雌性的目光一直不离安笙和佐安,那目光里竟然隐隐带着些许的黯然。
伊安勾了下嘴角,心里对那人生出一些兴趣。
解释给第一次接触本文的姑娘:
*桑达:是指雌性的弟弟。
4、第三章 。。。
审判一如伊安所想的进入了僵持状态,佐安和安笙被要求暂时不能离开帝都区域,等候传召然后这次的审判就算告一个段落了。
伊安站起身;随手在衣摆上弹了弹,对着中央的那两人点了一下头,打算离开。经过靠近门边的那个位置时,扫了一眼已经没有人的位置,嘴角勾了一下,大步离开。
审判厅就在议院,不过刚刚那场唇枪舌战耗掉了一个早上,这会儿已经将近午餐。伊安打开腕上的通讯器瞥了一眼,上面有两通未接讯息——审判旁听的时候是要求关闭通讯器的。扫两两眼,一通是尤飒——他的机要秘书,一通是他现任的婚姻配偶。
按通了尤飒的通讯频率,等待音两下之后就听到那抹和佐安有一拼的冷淡声音传来。
“大人。”
“嗯,什么事?”
“今天是您的婚配到期日,三个月前您让我提醒您记得去送您的配偶离开。”
恍惚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件事,伊安看了眼议院大堂里巨大的钟表。11点三十五。
“下午有什么事情?”
“如果您能赶的回来,有两份文件需要审阅,还有一些报告是您需要知悉背景的,两次下议院议员的会面以及预定在4点的一场短会议。”尤飒平淡的声音尽责的把伊安今天本来早上都可以处理完却因为审判的事情不得不暂时搁置的事情一一汇报。
伊安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最后确认道,“我三点回来,把分类好的文件以及报告资料放在我桌上吧,会面改期,会议照旧。”
“是。”
挂断通讯,司机已经把航艇停在了议院门口,显然是那位万能秘书一边和他汇报工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