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狐妖的骚味,今晚休想让我伺候你!”
这多大的差距呀,方才还满口自称“爷”,如今,就已经变成“我”了……
而且,再嗅嗅这颇浓的醋味——
花无言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不知究竟是美少年还是老妖孽的怪物,发现他眼中都快剜出刀剑来了,恨不得一刀一刀将自己给凌迟,足见他对这喻澜是怎生的看重,而再看看喻澜,那原本一脸的慵懒和皮笑肉不笑如今已是成了莫可奈何的苦笑。
喻澜看着自己的小郎君一脸的愤然与不满,知道自己今日不知那个地方犯了这小太岁的忌讳了,便也不再多言,冲着花无言随手挥了个“你可以滚了”的手势,便就连忙回房了。
喻澜进到寝房里,关妥了房门,却见自己那小郎君正坐在床榻边上生闷气,见她进来了,还一副不依不饶地表情:“怎么,舍得进来了么?”他酸溜溜地埋怨了一句,忿然的表情染上了双颊,衬得那绝艳的英俊容颜更多了一抹独特的韵味:“你和他相谈甚欢嘛,不会是真的看上那狐妖了吧?”
喻澜摇摇头,走过去轻佻地捏了捏他的下颌,拿着腔调将情话说得又快又顺溜::“他即便是阳春白雪,玉树兰芝,又哪里比得上你妙世无双,绝艳天纵?”
“你少恶心我了!”倨枫一把拍开她的手,那脸上的表情除了忿然,更是多了些委屈,就连埋怨也渐渐沾了凄怆:“我就知道,当初你让我附身在这具躯体之上,图的就是这人无双的容貌!”
喻澜知道倨枫又在闹别扭了,却也带着几分刻意,顺着他那毫无依据的揣测往下延伸:“老是对着一张脸,日子久了,也挺腻的。”到了最后,像是气死人不偿命一般,她还故意反问:“不是么?”
同他在一起这几千年来,虽然免不了四处漂流躲避,可她一直觉得很快乐。她当然记得,当初这个少年是如何执着地要同她在一起,所以,当众妖皆认为她犯傻一般为了个凡人少年甘愿永不回妖界之时,只有她自己知道,千金难买痴情郎。
他的孩子气,任性,甚至于是醋劲十足的举止和尖酸刻薄的言行,在她眼中,不过是他用来掩饰脆弱的工具罢了。一直以来,他根深蒂固地认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应该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可他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办到,这种内心的纠结,可想而知。
只是,她真的未曾在意过是谁在保护谁,或者,是谁在宠溺谁,两个人在一起,图的不也是开心么?所以,她愿意陪着他,在这人间游荡,看他每隔十数年便就不得不换一个躯体借尸还魂。
“我早知道你对我腻了!”虽然神色还算平静,可面容一下子便就透出了苍白,缓缓阖上眼,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两道阴影,晦暗沉重,倨枫的手指狠狠地绞着衣角,狠狠地数次咬牙,总算才能将话说得完整:“方才在那赵晟的寝房里,你一见那个叫青玄的男子,眼睛都直了,自他一进来,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那张脸……既然不想再同我一起了,那你我不如就此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倨枫,你吃醋了?”喻澜看他垂着眼,泫然欲泣的模样,静静地叹一口气。
这问题问得挺好,倨枫如同被雷电击中的猫,一下子便就炸毛了。
“喻澜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腻了我,我会恨死你了!”他满脸凶狠的表情,嘴唇哆嗦着,把威胁的话如同爆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爆出来:“你要是真敢——我就算真的要走,也要先挖了他的眼,切了他的鼻子,让他死无全尸!”
“又这么张牙舞爪的,还说不是吃醋?”伸手揽住倨枫,喻澜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带着几分得意的贼兮兮,这才将话说得老老实实:“你没发现么,他明明是个凡人,可却有至少两千年的修为,这样的躯体,足够强大,你若能长久寄居,一劳永逸,岂非比每隔十数年便要换一个凡人躯体方便多了?”
得知了她的心思所在,这才骤然明白自己方才被他给骗了,倨枫咬着牙,心里窝火,即便对她所说的很有兴趣,却仍旧生着闷气,好半晌才别扭地哼了一声:“我不稀罕!”
“小骗子!”喻澜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靠在他的颈间,脸上流露出了一个女子在情人面前亲昵撒娇的专属表情:“你方才不是说要伺候我么?”
“我伺候你个头!”倨枫嗤笑一声,像是带着点轻蔑,可是却将她推倒在床榻上,动作粗鲁野蛮地解了她的衣裳,嘴硬心软地同她玩起了两人之间素来的小情趣,看着她在他的身下如同一朵花一般绽开到了极致,她的身体随着他的手指恣意翻腾,热切地回应他所有的碰触。
两相缱绻,他一直不愿意在下面,这,或许已经是他最后的尊严底限了。只是,他心底一直有句话,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喻澜,当我这些年来不得不将魂魄寄居在别人的身躯里,你留恋的,究竟是这些美丽的身体,还是我的魂魄?
喻澜,事到如今,你可还记得我最初的那张脸?
缱绻焚
青玄带着素帛从城隍庙入了黄泉路。
这一条路,青玄数年前同千色一起走过,如今再走,自然不觉得什么,可素帛却不一样。在这之前,她虽也有见到鬼的经历,可是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如此匪夷所思的事,自然免不了紧张,一路迫不得已地走走歇歇。
青玄知道,在这黄泉路上,很容易被魍魉魑魅缠住魂魄,可素帛并不像当年的他那般会背《往生咒》,他便只好一路走着,自己背一句,再让素帛也跟着重复一句,以此来控制自己的心神不受那些魍魉魑魅的干扰。
过三途河时,依旧是那当年摇橹的艄公,他见到青玄和素帛,一如既往的惊讶。
这种惊讶的表情不仅仅在艄公的面容上显现,紧接着,过衣领树与望乡台时,那些鬼魂与夺衣婆、悬衣翁,也都俱是目瞪口呆,到了玄冥殿外,那九重狱的第一狱的妙广真君竟然在见到青玄的那瞬间,也傻眼了。
“你怎能带着个凡人的生魂大喇喇地到九重狱来?”妙广真君惊愕地挑眉,脸上浮起大吃一惊的表情,甚至连手指也因诧异而僵直着。“青玄公子,你这实在是——”他好半晌才似突然回神一般,唯唯诺诺地不知如何评价青玄这胆大妄为的行径,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这事。
谁能想得到,当年同千色仙尊一起来幽冥司尚显稚嫩胆怯的小子,如今,竟然敢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带着个女人——啊,不对,这何止是个女人,根本就是个身怀有孕的孕妇,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乱闯!他究竟是打算来干什么?竟敢如同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他如今已是打算把在长生宴上的猖狂给带到幽冥司来了么?若是仗着幽冥阎君大人同千色仙尊的交情,对这小子倒也可以忍了,只不过,今日——
妙广真君正愕然地没头没脑思忖着,青玄却似乎已经是等不及了,只急切地询问着自己急于知道的答案:“妙广真君,我小师伯呢?”
妙广真君愣了一愣,本能地会答出自己所知道的:“阎君大人正在审一名妄图用御鬼之术谋害人命搅乱生死薄的罪魂。”吁了一口气,他本还想着让这猖狂地小子避过那不该见的人,待得申了那罪魂,尘埃落定,一切也就好办多了:“青玄公子若是要见阎君大人,不如先去偏厅候上片刻,喝杯茶——”
可是,不待他将话给说完,青玄已是拉起素帛,径直往前:“不用等了,就是他!”
妙广真君一时没明白青玄口中的“他”究竟是谁,可看青玄这架势,也知道他是没打算等,只打算硬闯,顿时急了。他一声令下,九重狱之中的鬼差全都拥了上来,将青玄与素帛团团围住!
青玄明白,如今这阵势之下,分秒必争,既然白蔹正在审的那个十有八九就是赵晟,那么,如果再不抓紧时机去味赵晟说情,依照白蔹那暴躁的性子,赵晟极有可能得到比当日古蕙娘更残忍地惩罚!
这时刻,他已是来不及再多想什么了,一手护着素帛,另一只手扬起了乾坤剑!
他无意伤这些鬼差,为的不过是扫清障碍,可他手中那乾坤剑却似是没有得到感应一般,瞬间发出极耀眼的光芒,如同刺目的阳光普照在这数万年不见天日的九重狱中,瞬间便就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力!
一时之间,鬼哭狼嚎,牵连极广,众鬼差纷纷作鸟兽散状,哪里还敢再拥着挡他去路,只避之唯恐不及!
那把剑——
妙广站在玄冥殿殿门口,眼看着青玄拉着素帛,一路畅行无阻地前行,无人能挡他去路。
那把剑,分明是神器呵,怎么这小子能使得如此顺手,还能依着剑中蓄积的日之精华,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要知道,这幽冥司的深处,可是因北阴酆都大帝的无边法力而处处设下了牢不可破的结界,就算是千色仙尊,也是决计不可能破掉这些结界的,可这小子——
这小子,绝不是如表面那般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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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畅行无阻,长驱直入,很快地,青玄便带着素帛到了幽冥殿外。守在殿外的鬼差明显比上一次见到的要多得多,且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呲牙啮齿地,一看便知不好对付。
他们一见青玄接近幽冥殿,便都不怕死地立刻围了上来!
青玄将素帛护在身后,拔起剑鞘内的乾坤剑,一道刺目的强光闪过,鬼差们皆是败得落花流水东倒西歪,哀嚎遍野。这巨大的响动,也震惊了幽冥殿内正在审判罪魂的幽冥阎君白蔹。
“大胆!”白蔹倏地起身高声斥责,黑袍的衣角随着他凌厉的气势而飞扬起来,语调颇为严厉,深邃的眼中闪动着冷酷肃然的光芒,全身隐隐散发着凌厉的杀气:“那个不知死活的,竟然敢喧哗吵闹,乱闯幽冥殿?”
须臾之后,幽冥殿外外现出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尚未清晰,而那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小师伯,我是青玄!”
“你这小兔崽子?”白蔹眯起眼,见青玄的身后还跟这个女子,便就只觉认定是千色,顿时有了一丝惊喜,唇边微微绽开了一丝笑纹。可当他发现那女子并不是自己期望见到的人,一时错愕,不由自主地坐下,再度眯起眼,不仅笑纹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语调也冷淡了许多:“有什么事呆会儿再说,且等本阎君将这罪魂打入十八层地狱。”
“小师伯,你不能——”青玄快步上前,见那跪在大殿之上,带着重枷,锁着脚铐铁镣的,正是赵晟无疑,便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伸手指向赵晟:“青玄此次,正是为了这罪魂而来。”
“为了他?”白蔹略略一闪神,顿时明白了一些端倪。
早在听说这罪魂赵晟会使御鬼之术时,他并就有所怀疑,这赵晟说不定是自己的那票师兄师弟里的某一位在凡间悄悄收的徒弟。若是平日,那他倒也不会过于计较,只当是卖给师兄师弟们一个面子。而且,如今就连青玄也到幽冥司来为这赵晟说情,可见,这赵晟与神霄派定是有些渊源的。
只可惜,今非昔比,当初花无言是直接向他老子北阴酆都大帝告的状,北阴酆都大帝和九重天上的一干仙尊神祗们素来就不对盘,此次长生宴更是使得双方交恶,一时肝火旺盛,严令彻查此事,他这做儿子的便就只能暗暗叫苦,收了那放水的心思。
清了清嗓子,他瞥了瞥赵晟,转而望向青玄,正色道:“小兔崽子,我劝你不要管这个闲事。你可知,这罪魂赵晟妄图以御鬼之术谋害人命,若是得逞,九重狱之中不知有多少生死簿会乱套,又有多少人的生死会脱轨!?”
以御鬼之术谋害人命,无疑是以幽冥司的力量来为幽冥司制造混乱,这乃是大罪,若不严惩,幽冥司岂非是自扇自的耳光?
若传了出去,只怕幽冥司会沦为了六界之中永久的笑柄,一辈子也休想再抬起头来了!
“他虽有使用御鬼术谋害人命的心思,可是却还没有全然付诸行动。”青玄眨眨眼,堆起满脸的笑,脑子转得极快,立刻斟酌着言语打圆场:“小师伯可否网开一面,让我将他的魂魄带回去?”
“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是没个惩戒,不杀一儆百做个榜样,岂非谁都能骑在幽冥司的头上胡来?”见着青玄油嘴滑舌打圆场的模样,白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这小兔崽子在长生宴上的所作所为,顿时心里堵得厉害,不由自主地,连语气也越发地重了几分:“你当我幽冥阎君是活该这般没威信受人欺的么?”
不仅如此,思及千色对着小兔崽子的偏袒与呵护,他便更是难以压